清风颂音辞第58部分阅读
清风颂音辞 作者:rouwenwu
直奔三楼而去。她现在是金丹初期的境界,三楼的一部分东西还是无法用的,不过有一样却跟修为没有多大的关系。
幽冥紫焰,传闻中的天下两大火种之一,而另一种就是最负盛名的三昧真火,只是它是阴火、冷火,不同于三昧真火的至刚至阳。
多宝阁三楼和二楼格局差不多,所存放的东西亦大同小异,除了一些灵器、法宝、仙器之类的以外,就是可以存放的各种稀有灵植、药材、丹药,最后还有大量的炼器、炼丹材料和灵石。
不过幽冥紫焰并不属于这些中的一个,它和一些顶级稀有的东西放在一起,大概是原来须弥境主人的收藏,可惜的是,那位大能并无法使用幽冥紫焰,所以才能像个宝贝一样放到现在。
徽音之前仔细用神识看过这里的东西,所以东西摆放的位置都已熟烂于心,她走到靠东边的一个架子处,准确地从那众多的玉盒中取下了一个,顺便找出了关于幽冥紫焰的记载,转身往楼下走去。
神识探入手中的玉简,徽音阅读着里面的内容,大段对幽冥紫焰威力的记载粗粗一看,她着重看了里面炼化此火的方法。
幽冥紫焰和三昧真火一样,具有焚尽一切的能力,同时它还有一种恐怖的力量,那就是但凡被烧之物、之人,会被彻底抹杀掉存在,连痕迹都不会再有。对于人、妖、魔及修士而言,一旦被幽冥紫焰所烧,那不是损及修为、受重伤的后果,而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但是,这样厉害的东西,却并非谁都能炼化使用,能够驾驭它的,必须拥有仙灵根的资质,否则只会被它燃烧到灰飞烟灭。
徽音起初从没有想过用幽冥紫焰,可就在今夜胤禛走后,她出府夜探一次便改了主意,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回事。
幽冥紫焰她能够驾驭,一旦炼化后火种就会融入她的灵力之中,只是……杀伤性太大,如非必要徽音根本不会起念炼化它。
玉盒中一簇苍紫色的火苗安静地燃烧着,然而它却一点儿也不炙热,幸好这个玉盒是布了阵法、打下重重禁制的器皿,否则也难以保存这般令人谈之色变的火种。
徽音拿着幽冥紫焰和玉简,瞬移去翰海天音找灵树的器灵了,她必须尽快弄懂炼化方法,早日熟练驾驭它,将一切的隐患都掐死在萌芽之中!
……
第二日,诗涵嘱咐小丫头看好默默,带着另外两个小丫头拿着洗漱用具去卧房,仆一进门她却惊了一下。
徽音打扮整齐地站在窗边,穿的是进宫的衣服,青丝盘作小把子头,左边簪了赤金珊瑚点翠珠花,右边插了支喜鹊衔玛瑙珠串簪,正中是一朵含粉牡丹花,双耳各带两副白玉坠子,虽然未施脂粉,却美得让人摒息。
“诗涵,吩咐下去,准备马车,把昨天那箱子东西带上,我要递牌子进宫。”徽音侧转身子,一双宁默的美目浮动着如水的清波,不似往日的温婉,反而有些薄寒。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诗涵恭敬地应声行礼,此时她才发现,主子穿着绣梨花云锦罩青纱的旗装,脚下踩的竟是往日很少穿的花盆底。
“默默可醒了?”徽音抚抚衣摆问,几步向门外而去,她打算先看看儿子。
“回主子,小阿哥刚醒,怕是该找您了!”诗涵给小丫头们打了手势,让她们整理卧房,便连忙跟了过来。
“嗯,你去吩咐马车的事吧,我看看默默。”徽音点点头道。
片刻后,雍亲王府侧门口,徽音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只带了一个大木箱子就要进宫,身边连个奴才都没跟着。
乾清宫的康熙还在上朝,尚不知道一个麻烦即将到来。胤禛站在皇子列里,耳朵听着朝堂上的事,心里却挂念着昨日的疑惑,他昨天连夜派粘杆处的人去查了,上朝前还没有得到结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徽音清理出来的那些东西,并没有掺和什么药啊毒的,不晓得为什么徽音会那么生气。
胤禛有种被迷雾笼罩的感觉,他昨天没有从徽音那得到什么答案,却能深刻地感受到,徽音是极其愤怒的,只是一切都压在了平静的神情之下而已,他们到底共同生活了十年之久,他不可能感觉错的。
“退朝!”李德全高声唱喏,众臣跪地恭送康熙,齐声喊着万岁。
乾清宫暖阁前,徽音迎着冬日的寒风静静站着,她身后是两个垂首侍立的小太监,那个大箱子就放在地上。几位被康熙点名的皇子陆续过来,就看到了那抹纤细婉约的人影,胤禛认出是谁后蹙眉走了过去。
“徽音,你怎会进宫?”两个小太监向胤禛行礼,待他叫起后识趣地退开了些。瞧着眼前人衣着单薄,胤禛不由得责备道,“出来时怎么不着裘衣,腊月将至,你刚出月子没多久,为何不去偏殿里等着?”
“我有点事。”徽音转身,看清来人是谁,那绝胜的脸上立刻浮现澈然的笑容,听到这般关心的话语,她莞尔歪头,“你忘了,我不怕冷的!”
胤禛猛地想到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面色顿时变好了,他怎么总是忘记那种恒温的珠子?
这边厢两人简单说着话,那边的几位皇子们就神情各异了。曾经的他们,从没有在意过这个女子,美貌的女子见多了,谁也不会为之着迷,再加上当时他们都以为这是个会带来麻烦的女子,所以没有一个起意要纳了她。
可是……
几位皇子中,如今已有好几位和硕亲王了,胤祉、胤祺、胤祐隐晦地用余光瞟着站在那里的胤禛和徽音,眼底不约而同地划过一抹欣羡。这几年他们见得多的只有颜颜,本以为已是十岁孩子之母的女子,早已没了当年的那份风华,却没想到时隔十年再一次近距离见到,竟发现其姿容更胜从前。
四弟(哥)真是好福气啊!
胤禩以下的几位皇子,反应就要明显一些了。有的赞叹地打量,有的难掩惊艳之色,有的则分外嫉妒抱得如此美人的胤禛,最明目张胆的就属十四阿哥了,他毫不掩饰地看着那里站着的该称之为“小四嫂”的女子,眸中闪过三分的恶毒,四分的贪婪,剩下的居然是满满的欲念。
胤禛自然感受到了来自兄弟们的各种目光,他皱皱眉,眼神不自主地冷了下来,刚想挪一下挡住那些目光,却被身边的女子制止了。
“看两眼,又不会掉块肉的,别起冲突了。”徽音笑着安抚道,下一刻她抬眼漫不经心地扫过那边站着不走的诸人,唇边浮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胤祐是最先感觉到脊背发凉的,他只是掀了掀眼皮就立刻低了头,一边按下各种心思一边暗道:果然不能看表面,这女子经过十年,那目光里的深意和冷冽,简直比四哥的脸还渗人,幸好……不是进我府上啊!
胤禛闻言微愣,他转眼一瞥,不禁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本来神色各异的兄弟们,此时居然都面露尴尬,除了老十四全部转开了视线,像是被什么扎了身子一样。胤禛侧首一看身边,心里顿时涌上来极大的愉悦,徽音这一瞬的表情,他可是知道的,只有遇到不屑沾染的人时才会出现,更何况她今天情绪明显不好,兄弟们这种目光,在徽音看来等同于调.戏,会给好脸色才怪了,不记上一笔日后报复回来就不错了!
“各位爷吉祥,皇上口喻,议事下午进行,各位爷请回吧!”李德全小跑过来,行礼说道。
“那咱这就回了?”胤祉目前最为年长,他弹弹朝服,转身就要离开。
“四侧福晋吉祥,皇上宣您进去呢!”李德全忽然转向徽音的方向,笑着问了安。
“劳烦李公公了!”徽音颔首示意,又对身边人道,“四阿哥,您先出宫吧!”说完,她招手让退开的那两个小太监过来,指使他们把木箱子先抬进去。
“也好。”胤禛眸底幽光一闪,下意识看了眼那口大木箱子,心里更迫切地想拿到粘杆处的汇报。
一众皇子们见人家夫妻俩各自分开,当然也就散了,不过脑子里转的想法,就多得没边了,一个个忍不住猜测来猜测去,却偏偏还要掩饰到不动声色,怎一个“难”字了得!
风,越吹越冷了!
第7章 放心娶她
康熙眼看着两个小太监通禀后抬进来一个大木箱子,暗卫已经汇报过了,所以他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东西,但是……为何抬到乾清宫来,却无法想明白。
乾清宫伺候的奴才里,只有李德全晓得徽音的不同寻常,虽然他并不清楚到底是怎样地不同寻常,可每次主子要见这女子时的神情,却足以让他明白,这位主儿,连主子都分外注意,自然是怠慢不得的。
其实,李德全私下里是对徽音有好感的,一方面因为颜颜的缘故,一方面则是因为赏赐。宫里宫外的,哪个主子高兴了不赏人?像他这样的,做到太监总管已经顶到天了,除了对身外之物和体面看得很重外,旁的已入不了他的眼了。
宫里但凡接触过颜颜的奴才,哪个不晓得,雍亲王家的三格格得太后和皇上喜欢,却从不是个骄横虐下的,赏赐下人也不小气,虽然每次赏的东西都是同样的物什,可架不住那东西难得啊!
“李公公,劳烦你寻个跑腿的,抓几只老鼠送来。”徽音进殿前悄声开口,随手便递了个绣功不错的荷包过去。
“四侧福晋放心,奴才这就寻人去办。”李德全接过赏赐,转身之际捏了捏,不由得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四侧福晋母女俩,赏东西大方是大方,就一点不好,那就是从来不换花样,无论是哪个奴才,赏的都是珠子,区别只在于大小。听闻有奴才拿出去给行家看过,虽说不如东珠名贵,可成色却是一等一的,比起东珠来半点都不差。
李德全吩咐手下的小太监跑腿,心里不由得满足又奇怪,这些年下来,四侧福晋母女俩赏他的珠子已有不少,里面成色比东珠好的近半,剩下的也和东珠差不多,令他不解的是,从没听说四侧福晋有这门路啊,怎么那手里的上好珠子就没见断过?
且不理会这厢的心思,徽音走进已然清场的暖阁,任由殿门口伺候的奴才关上了门。
康熙心头不由得一震,整个人都绷紧了些,殿中之人迥异于往日的神情、眼神,让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次的事真的惹恼了她,否则即使与他讲条件时都一派泰然的人,怎会露出这种明明平静、却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不跟你废话,”徽音右手一抬,旗装的衣袖拂过时,那个放在地上的木箱子轰然开了盖,“这些东西大半经了内务府的手,我不管是谁做的,在你管辖范围内的事,我便只问你,望你给个交待!”
隔空为之?康熙目光变了变,身子坐得越发挺直了,他冷笑道:“别以为朕真的就压不住你,这些东西上无毒无药,仅凭你一面之词,朕怎知你不是存心找事?”
康熙并不是糊涂的人,也知道如果没问题,这女子不会找上门来,但是他堂堂一国之君,如何能由得一个女子以问罪的口吻同他说话,所以拿暗卫报上来的消息说事,强硬地给顶了回去。
“哼!若是毒或者药,我会来找你?”徽音声音骤冷,宁默的眸子里薄寒已演变成了冰冷,“宅子里那点事、女人间的手段、男人间的算计,你当我司马徽音没见过还是没经过?但凡在此列中,我自己处理了便是,何需进宫一趟?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让你看看,这次到底是个什么伎俩!”
康熙闻言微怔,他蹙眉看着大步走到那木箱子边翻弄的女子,不禁陷入了重重猜测之中。难道真的出了事?可摆设器物上除了泡药抹毒,还能有些什么手段?
“你过来亲自看清楚,免得说我蒙蔽天听!”徽音讽刺出口,也不管龙椅上的人有没有下来,径自去殿门口,让外面的人把抓到的老鼠送进来。
康熙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自傲于阅历丰富,仗着什么都见过,几步转过了书案走来。他看到木箱子旁边的地上,几样寻常的摆设被取出来放在那里,可左看右看也还是不明所以。
“把老鼠丢进去,退下吧!”徽音指使小太监做事,然后摆手让他离开。
小太监照做后却并未听话,反是瞧了瞧康熙的意思,见主子点头,方行礼告退。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徽音目光清寒得可怕,她随手把一个似虎又似牛的木雕扔到那些摆设上方,同时伸指向康熙的太阳|岤处打入一道灵力。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康熙眼中,引得他双目微瞪,似惊吓似不信地抖了抖唇。他看到那个被扔下去的木雕,竟然悬在了地上分散放着的摆设上空,而且就在正中间的位置,最怪的是,在木雕停住的刹那,每个摆设中发出一道浊气浓重的黑光,两两相接后划出了一个均匀的五边形,待五边形闭合后,以那个木雕为中心不断地翻滚起污秽的乱流,让人只是一观都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康熙面色激动,这东西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而且,当徽音的手指离开后,他便看不到刚刚那些了,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普通人是不能见到的,只有身怀异能的徽音,才能一直看到。
“这是阵法,”徽音再度将灵力渡过去,“你低头看看你自己,那层紫色的至纯气晕,就是我曾和你说过的紫微龙气,你再看地上的阵法,这不是我弄出来骗你的,而是真的存在。”
康熙低头,果然看到了周身紫色的灵光,有些玄妙神秘,却真的环绕着他。他转眼一扫地上的所谓“阵法”,发现那污浊的气流,比之方才所见稳定了很多,同样也浓郁了很多。他余光掠过旁边,第一次真切地明白,徽音的与众不同,这女子此刻浑身笼罩着雾气一样的灵光,白中透着淡淡的蓝紫色,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这就是异能吗?
康熙心里划过一阵不舒服,说不清是因为这种无人拥有的奇异能力,还是因为得此能力的徽音太过得天独厚。
“那个木雕,你应该是知道的,”徽音撤去灵力,抱胸站到一边开始解释,只是嗓音非常之冷硬,“四大凶兽中的穷奇,涉猎广泛的你肯定听过,而下面那几样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既无毒也无害,可是它们的材质,却有些耐人寻味。”
“天地阴阳,五行相生,弄这些东西的人,一来心思狠毒无比,二来阵法造诣极高,也算是个人物了,可惜用这等方外之法掺和到普通人事之中,却太过卑劣、欺负人。”徽音继续道,“那些摆设用的是至纯的五行材质,并且买通奴才摆到了与之相克的五行方位,最后用穷奇做阵眼,你所看到的阵法就是这么结成的!”
康熙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两下。这等隐秘的手段,若非通晓此道之人,根本不会被发现,那么……无声无息地谋害他人,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五行相克阵布在我的卧房和院子里,雍亲王府有没有我还未细查,背后之人……”徽音讥诮地勾起唇角,“只能彻底消失,这般能力又心怀这般心思,绝不能留!”
突来的杀气,瞬间涨满了整个暖阁,也就是帝王积威多年的康熙,能勉力克制住了心神和举止,换作旁人,怕是早就能有多远就跑多远了。
“这阵法有何作用!”
徽音转头,瞧见明黄服色的帝王深湛莫测的眸子、杀意内敛的表情,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反问:“五行相克,又有四大凶兽之一作阵眼,不管这阵法布在哪里,屋子也好、院子也好,一旦五行元素紊乱,地气被凶兽所压,你说会有何作用?”
慢慢死去?
康熙是真的被吓到了,紧接着满心、满眼都烧出怒火来,到底是哪个心思如此歹毒,这等谋算若是得手了,日后岂不是成了大患?今日敢对亲王侧福晋动手,敢算计一介亲王,明日是不是就敢伸手到宫里?
徽音不易察觉地冷睨了眼陷入思考的某人,抬手毁了那个小型的五行相克阵:“因阵法范围小,所以威力倍增,结果如何,眼见为实。”
康熙低头一看,眸光震颤了几下,脸色有些发白。本来活生生的老鼠,此刻已然气绝死透,未见血迹,未见伤口,悄无声息地就没了生机。
徽音看到的要多一些,那几只老鼠的魂魄被困在了阵法中,即使阵法毁了,也无法离开。这个阵法……倒真是厉害了!她虚空拂袖,轻易解除了阵法对它们的禁制,早年布在乾清宫的净化阵法自发启动,不过三息,那几个魂魄就散去了。
“说说你查到的东西。”康熙神色恢复如常,冷静睿智地开始发问。既然事情已然被拆穿,目前首要的就是解决,而非纠缠无谓的因由。
“你是大清天子,有你查不出来的东西吗?”徽音开口,忽地面上一寒,有些阴沉地注目旁边人,“我说了这些东西经了内务府的手,至于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与其听了我的答案百般怀疑,不若你自己去弄个清楚!”
康熙心头一突,猛地想起了一个人,顿时,眼底的怒火又窜了上来。
“这是最后一次,你记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徽音郑重地警告道,“三十九年的蛋羹,四十一年的落水,四十三年的熏香……这十年来的每一桩每一件,小的我可以忽略不计,但就是如此,她身上的账也不少,常言道‘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可她已经不只是‘再三再四’了!”
康熙咬牙暗恨,看来他猜的没错,能让徽音找他来算账的,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朕会给你一个交代!”此刻他只能表态,否则为了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面对徽音给的压力,那会是让他极度头疼的麻烦,这太不值当了!
“给我交代?”徽音觉得可笑,“你要搞清楚,她动手的是你儿子的府上,你这个当爹的,还真是‘称职’得很啊!”
康熙眉稍一挑,忍不住为这一刻的猜测而心喜:“你是在为老四叫屈?”如果这女子看重老四,那他是不是不用如现在这样忌惮不安?女人……到底牵绊的太多,不是吗?
“没错,我是在为他叫屈!”徽音坦然承认,也清楚面前人心里的算计,不过却不会因此就说谎,“养母不冷不热地利用他,生母从不间断地算计他,就连你这个当爹的……也从没有在他受委屈的时候帮过一次,至少我还会为他叫屈,而你呢?你又做过些什么?”
轻蔑、小看、不屑,这就是康熙所见的徽音看他的眼神,康熙眼眶微红,眸子瞪得老大将要反驳,可一想到得知那个女人对老四的子嗣下狠手后,他所做的就是让老四忍,这反驳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是你的人,所以我来寻你的责任,不要以为我司马徽音只会嘴上说说,这些年若非顾忌着胤禛,现在她坟头的草定然也有三尺高了。”徽音眼中狠光一闪,“看在胤禛的份上,这次我再放她一马,如果还有一次……我就不会再来找你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句话我一直明白是何等意思。”
康熙莫名打了个激灵,这种“好自为之”的语气,带着三分的戏谑轻忽,四分的深意提醒,剩下的竟是满满的认真残忍。他倏地背后发凉,下意识地问道:“你待如何?”
“现在不如何,”徽音好整以暇地歪头,笑如夏花般灿烂地说,“你屋子里的雪,不是该你扫吗?”
康熙看着那双美目中未有半点笑意,紧了紧袖中的拳头:“等朕核查属实后自会处置。”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以前徽音就说过,要他管好那个女人,本以为这些年的事都过去了,当时徽音没有追究,他便以为揭过了,可谁知……那不是揭过,只是在累积罢了。
“随便你,但愿你的结果能让我消气,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徽音眯了眯眼,猝然转身离去。
乾清宫的暖阁前,站定的女子仰头望天,闭了下眼后向宫门的方向走。而殿里的康熙,则摊坐到了龙椅上,疲态与苍老同时占据了他的脸。为什么,这前朝后宫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虽然还要核查,可实际上他已经信了徽音的话,德妃,这个女人当真以为他不敢收拾她吗?
一次次的阳奉阴违,一次次的算计老四和他,康熙碍于孩子们的面上,总归没有撸了她的脸面。他与徽音周旋、商谈已是费尽心思,可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屡次招惹徽音?难道这些年他表现出的特殊态度,还不足以让人察觉到不寻常吗?怎么会有如此蠢钝的女人,他当初怎会看上的?
……
腊月初二下午,徽音派人寻来了胤禛,说是有事相商。
苏培盛到书房通报时,胤禛正在看粘杆处这些天查到的密报,那日从宫里回来后,他就催促粘杆处的人细查,过了这几天才得出详细的结果,从没有哪次查东西这么难过,这让他不由得生出了警惕。
那些东西经手的人不少,而且被人刻意抹掉过痕迹,所以查起来很是费了番周折,不过只要做过,总有蛛丝马迹可循,当然还是能查出来的,况且粘杆处从康熙三十九年被胤禛整顿过后,水准提高了不少,虽然比起康熙手里的人差上许多,却也还是得用的。
年家小姐?德妃?
那些东西上没有任何药物和不妥,胤禛本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如今知道他的好额娘插了手,那就说明东西真的不对劲,尽管不清楚是何种手段,可有端倪是一定的。
唯一令胤禛迷惑的是,这一世他还没见过年氏,年家也仅在例行请安时看到过,年羹尧是有才没错,不过这一世他布置得早,手中人才不缺,军队里安排的人职位虽不怎么高,可根基都不错,所以年羹尧到底用不用,还很难说。这般情况下,年氏又怎会伸手到他府里,还和德妃共同谋划?
这些尚未想透,胤禛已到了紧闭着房门的屋子前,他摇摇头拂去思绪推门进去,有些纳闷徽音有何事要说。
掩好门转身,胤禛扫过一圈,抬脚走向屏风后面:“徽音,怎么不拉开帘子?”屋里光线很暗,他走向窗边,伸手扯了帘子拉向两边,“你这是怎么了?”
光一透进来,胤禛回头一眼就看到铺着虎皮的椅子里,坐着的正是一身淡青色汉裙的徽音,他的目光微软,几步走过去坐到旁边:“可是心里不舒坦?过几日我休沐,不如去庄子上跑跑马?”
“下一届选秀,年家的小姐……你若想娶,便放心娶吧,她不会伤到你了!”徽音半垂着脸,长长的睫毛遮去了她眼中的所有波动。
胤禛闻言一僵,眼神不自主地冷了下来,这一句话像是兜头浇了他一缸凉水,本以为是前些天的事让她心里不痛快了,他还想着赶上几日处理完手中的事,抽空一起去散散心,却没想到……
“我……已经处理好了,”徽音缓缓抬头,脸色有些难看,嘴唇干裂如缺水的地皮,她极淡极柔地笑了,眼中划过几缕嫉妒和伤心,“我知道你想用年家,不,就算不为着这个,你也还是想娶年家的小姐,她……你可以放心娶了,真的,我没有骗你!”
“徽音,到底出了何事?”胤禛猛然靠过去,蹙眉肃容问道,他明明白白看到了这女子似病重的脸色,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慌。
“你可以娶她了,这不是你所求的吗?”徽音抬手推开眼前人,瞬间敛去了种种外露的情绪,起身向拔步床走去。可笑地,她竟然在嫉妒,嫉妒那个历史上备受雍正宠爱的年贵妃,她的感情已经深到这般程度了吗,居然会患得患失了?
“不准走!”胤禛急了,他知道若是不说清楚,一定会失去什么,所以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将要逃离的人的手腕,向怀中一扯道,“徽音,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何时求过这些?你又怎知我所求为何?徽音,你怎能误……徽音?徽音?!”
怀中人发软下滑,胤禛这才发觉异常,他右手揽住徽音靠在胸前,准备用左手抱她起来,却突然看到左手掌心中泛着黑色的粘稠液体,那双墨玉一样的眸子里顷刻被慌乱无措所淹没。
“徽音,徽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胤禛拂开徽音背后垂下的青丝,瞳孔紧缩频频,他看到那淡青色的汉裙背心处,已被黑色的血迹晕染出一大团,并且还在不停地扩大着。
受伤了,是谁干的?
胤禛瞠目欲裂,他打横抱起徽音,将人小心放到床上,忍不住颤意的手抚摸着那张昏迷中的惨白容颜,唇隙轻动地呢喃:“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是朕认定了要过一辈子的人,怎么可以有事?无论是谁伤的你,朕绝不会放过他,无论是谁,都休想抢走朕找到的温暖,休想!”
胤禛慌不择路地冲向门口,好不容易克制住紧张地打开房门,手中血迹仍在的他站在那里就是一通吼:“宣太医,高无庸,苏培盛,快去宣太医,快去给爷宣太医来!”
第8章 生死之间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莫璃和雪苑、菩提策马狂奔,三人均是面含忧虑,特别是莫璃,担心焦急之色掩都掩不住。
“雪苑,菩提,你们可确定?”莫璃狠抽了一鞭子马,他们是在京郊境内才骑马的,之前都是用飞的。
“确定,我们与徽音结有血誓,感应到她受了重伤,不会弄错的!”雪苑和菩提双双点头,神色很是严肃。
“我操,这马到底是哪个混蛋挑的!”莫璃爆了粗口,唯恐慢上半分会误事。
雪苑稍微离远了些,十分同情那位十三阿哥,临行前特意挑了好马相赠,如今未收到感激不说,反而被迁怒了。之前她带着莫璃用飞行灵器赶路的,马匹被丢到了能放活物的储物戒指里,眼下快到了才换的马,就这都嫌慢?
与此同时,雍亲王府也是气氛紧张,各院的主子都暗自打探着消息,毕竟今日爷宣太医的阵势太大了,不知道根本不可能。
几位胤禛信得过的太医被请了过来,他们一迈进四侧福晋的卧房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便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诸位太医无须多礼,诊脉吧!”胤禛在屏风后出声,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两个小丫头听从太医的意思,拉了丝线绕过屏风,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很安静,仿佛针落可闻一般。
“如何?”胤禛见太医们诊完了脉,连忙出声询问。
“这……启禀四爷,四侧福晋这是身受重伤,而且似有中毒之相,然……恕臣等才疏学浅,并无法诊出此为何毒,所以、所以,还请王爷保重!”几位太医互看一眼,其中一个硬着头皮回了话。
胤禛惊起,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惶惶不安,沉声道:“尔等的意思是,‘尽人事,听天命’?”开什么玩笑,他心仪的女子从不是让人护着的菟丝花,是能够与他并肩而立之人,虽不知徽音武功到底如何,但是寻常人耐何不了她却是真的,更何况还有那莫测的异能,她怎么可能出事?又怎么会出事?
“回四爷的话,臣等只能配些普通的清毒汤药,但不知四侧福晋所中何毒,恐怕……”
“去开方子吧!”胤禛无力地摆摆手,把屋里的奴才遣出去后,他怔怔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人平静似熟睡的脸,若是没有那异常的苍白,若是没有那干裂的唇色,若是没有那染着血液的衣衫,他真的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不过是比往日睡得更沉了些而已。
“徽音,”胤禛俯身抱住像个泥人娃娃的女子,埋首在她肩窝处,低哑地吼道,“快醒来,朕命你醒来,没有朕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片刻后,他似抽搐地撑起身子,双目赤红地开口,“徽音,醒来,那些庸医说你要死了,你不是向来看不起他们吗?那就证明给世人看,做实他们庸医的名头!”
“徽音,我们还有一双儿女,颜颜尚未出嫁,默默尚未长大,没有你,皇阿玛会怎样对他们?我怎么护好他们?你如何忍心丢下他们?”胤禛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种两世为人都没体会过的害怕,几乎侵占了他的全部思维。
“哇~哇!”院子里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伴随着的是诗涵近乎乞求的安抚。
“徽音,你听,默默在哭,你舍得吗?”胤禛惊醒般站起来,指着门外对静静躺着的人大吼。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儿子的哭声,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时候。
“诗涵,抱默默进去!”突来的女子嗓音自院中传来,未过片刻,卧房门被推开了。
“谁准你们进来的,滚……”胤禛怒瞪过去,见到来人是谁时顿时消音了。
莫璃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拧眉看着这边,她和诗涵一同绕过屏风:“将默默放到徽音身边去。”
诗涵刚刚见到主子身边这位特殊的宫女出现,刹那间就似有了主心骨,她依言把哭得厉害的小阿哥放到床上,怪的是一贴到主子身上,小阿哥虽抽抽噎噎还真的就不哭了。
“莫璃,救她!”胤禛挥手让诗涵下去,看到门关好了才开口,他知道这女子和徽音有很深的渊源,清楚的事也比他多,或许……不,她一定有法子救人的!
“我不是大夫,”莫璃走到床边看了眼好友的情形,摇摇头答道,抬头时发现旁边的男人满含期望的眼睛瞬间暗淡,她又道,“有两个人也许可以救她。”
胤禛一下子有了希望,立时有了些精神:“在何处?快叫他们来!”
“府门口,他们进不来!”莫璃眼底厉色一闪而逝,哼,那些女人胆子够肥的,等这次过了定要好好送些“礼物”给她们才是。
胤禛并未想到会有人阻拦这茬事,当即大步准备叫高无庸去迎了人进来。
没过多久,雪苑和菩提就到了院子里,因菩提是外男,所以并没能进屋,只有雪苑可以近前察看。把小默默挪开一些,雪苑和莫璃两人褪下了徽音的衣服,胤禛不肯回避,所以一直在旁看着。
染血的衣衫不好脱,两人费了半天劲才扯掉,解开最后的小衣后,在场的三人都倒抽了口凉气。徽音的腰部以上、胸部以下被贯穿了,伤口处泛着黑气,隐约还有苍紫色的灼伤,最要命的是血还在流,像是无法止住。
“雪苑,怎么样?”莫璃第一个问道,这伤口不似她见过的那些,所以她也不敢拿大,使用现代的外伤处理方法。
“很严重,”雪苑面色凝重,绝艳的脸上含着一丝被惊到的诧异,“这不止是毒那么简单。”将徽音交给莫璃,她忽地扬声道,“菩提,你进来一下,徽音的情况很糟。”
胤禛一听这话,连忙拉了床上的帐子掩好,却也知道这两个相貌出众的陌生男女是唯一的希望,所以没有不分轻重地多话。
“雪苑,姑娘怎么样?”菩提站在屏风那边,他随手打了个隔音法阵询问,语气里满是担心。
“一击穿体,好在不是要害,但是……”雪苑嗓音沉沉,“伤她的是个邪修,伤口从里到外都是腐尸污浊之气,如果不能净化这股邪戾之气,伤口根本无法愈合。而且,我还在伤口处看到了幽冥紫焰的灼伤痕迹,菩提,是幽冥紫焰,我不会看错的!”
雪苑异常的激动和惊惧,引得胤禛和莫璃均是心神紧张。光听到那腐尸污浊之气令伤口无法愈合,就已经够让人心悸了,难道还有比这更吓人的吗?
“什么?”菩提亦没了方才的风度,他惊叫一声,“怎么可能?那不是……不是会令……灰飞烟灭、魂消魄散的至冷至阴之火吗?”
灰飞烟灭?魂消魄散?至冷至阴之火?
这次,不管是胤禛还是莫璃,全部神色大变,这样的东西,怎么会让徽音碰上?
菩提和雪苑激动害怕,却不是因为幽冥紫焰的恐怖,而是……沾染过这种火却没有被焚烧殆尽,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徽音已经能够操控了它,否则绝无可能还存在于天地之间。
“到底如何救她,请两位想想办法?”胤禛见两人没了反应,不由得着急道,言辞间竟似有些恳求之意。
雪苑和菩提回神,他们并非普通人,即使隔着屏风也能看清楚对方,两人彼此露出个苦笑,本以为他们和徽音势均力敌,这些年相约斗法多次,他们的水平提升得很快,谁曾想……徽音已有了能够绝杀的暗招。
“雪苑,菩提,快想办法救人!”莫璃不耐地说道,她感受得到,身上靠着的人已经有些发软,是真的命悬一线了。
“很抱歉,”菩提无奈出声,“要想救她,必须净化伤口上的浊气,能有如此功效的惟有刚摘下来的千年雪莲,我们手上并没有这等珍宝,即使现在去采,以我们的速度一来一回也是不及,况且……”
况且,千年雪莲这等东西,就算去采了也未必会有。
“还有其他办法吗?”莫璃不同于胤禛的骤然慌乱,她深皱眉头道。
雪苑看向昏迷不醒的徽音,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忽然出声:“有。”触到在场之人希冀的目光,她抿唇坚决地说,“让她自己救自己!”
除了胤禛,菩提和莫璃都想明白过来了,徽音手中定有灵药,只要能让她清醒,那就必然会有转机。
“好,事不宜迟,拜托你们了!”莫璃果断地放平好友,将褪下的衣衫掩上后又拉了被子过来,这才起身挽起床帐,“四爷,劳驾您让让。”
胤禛被扯着退开了些,不过眨眼的工夫,一道衣衫残影荡过眼前,屏风那边的菩提已经闪了进来。
雪苑和菩提相视一眼,双双盘膝坐于地上,两人双手打出法印,调动丹田中的灵力缓缓逼向右手,中食指而成的剑指一点,一道粉、一道金的灵光在空中交汇到一起,随后注入了床上的徽音眉心。
曾见过当年弘昀被救的那一幕,所以如今见此胤禛并没有多大的震惊,只是……他目光复杂地流转在那两个人中龙凤的陌生人之间,好像他们才和徽音是同类人,他们……都有?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