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清穿)第25部分阅读
清风(清穿) 作者:rouwenwu
!真是个没记性的!”
张振春摸了摸头,也顾不上别的,只小声说:“爷,奴婢是着急……今儿……”
他没说完,胤祈就拽着他到了一边,小声呵斥道:“你还想让多少人瞧见你在和爷说话!还不背着人点儿?”
到了院子里那棵玉兰树下面,胤祈才道:“今儿瞧见了什么?”
张振春这时候倒是小心了,瞅了瞅旁边,小声道:“今儿奴婢瞧见高慧姐姐出门去,跟外边的一个奴婢也不识得的小苏拉碰了面,两个人说了好久的话。奴婢就悄悄回来跟雨红姐姐说了这事儿,雨红姐姐吩咐了人跟上去了。只是高慧姐姐回来时还拿着什么东西……”
胤祈眯了眯眼睛,道:“什么东西?她把那东西搁哪儿了?”
张振春道:“什么东西不清楚,不过那东西就在贴身的荷包里呢……奴婢那时候不敢近前,只远远地瞧见了是个小的青花药瓶子,像是太医院一贯用的……别的就没瞧见什么了。”
胤祈点了点头,道:“她没瞧见你?”
张振春连忙摇头,道:“奴婢缩在树后面,没让高慧姐姐看见。”
胤祈便略微笑了一下,道:“今儿你做得不错。”
说着从手上摘下来随身带着的扳指搁到了张振春手里,道:“赏你了,玩去吧。晚上跟雨红说,领三十两银子。下回爷出宫的时候你跟着,顺便瞧瞧你的老娘。”
张振春大喜过望,连忙谢恩。胤祈瞥了他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便是这么个跟了自己六七年的人,也得这么靠银钱和对方的家人笼络着,怎么都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
而高慧的背叛,更加是……
随即又想到,便是雍正,也得用好些手段笼络住怡亲王呢,背叛他的人,怕是要比一个高慧厉害得多,那他岂不是更失败?
一时间心里头转过好些个念头,不过也就是一瞬间,胤祈回过神,便对张振春道:“你悄悄地叫雨红过来,爷有话要吩咐她。”
张振春过去,不多时雨红便从后面转了过来,胤祈摆了摆手免了她的礼,才道:“今儿的事儿,你都查清楚了?”
雨红小声道:“爷,是奴婢办事不利。那个缀上去的小苏拉还没见回来,奴婢也还没问出来什么消息……”
胤祈挥手打断她,道:“这也不着急。只是有个事儿,你先办妥了。高慧今儿回来的时候,拿了东西的,指不定是什么玩意儿。爷不想见天儿地操心,就为了防备着她。”
指了指堂屋的方向,胤祈道:“今儿却是巧了,院子里过会儿还要来一位贵客,正是好机会。爷是准备先下手为强了。雨红,这事儿,还得你操持。”
雨红忙道:“爷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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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祈进门时,庄亲王正抿了口茶,眯着眼睛品味,一副陶醉的模样。胤祈便笑道:“哟,王爷这不像是喝茶,倒像是喝了什么琼浆玉液似的。我这儿的茶,就那么好?”
庄亲王笑道:“这茶本来就好,是一方面。还有便是因为,我这是蹭茶吃,心里舒坦。”
胤祈瞧着他脸上的笑容,方才想说的打趣的话忽地就忘了,忍不住道:“十七哥比起当年,瞧着可真是康健多了。人也富态了,脸上总挂着笑,看着就喜气洋洋的。”
庄亲王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笑道:“你今儿成心打趣我,还是成心装老成?说话老气横秋的,倒像是我是你弟弟了。得了,知道你一直都惦记着当年我的身子不好,我也感了你的情了。这还不都是先皇和皇上的恩典,我日子过得舒心,身子自然就好了。”
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叹道:“这茶倒真是好茶。我府上虽说也有皇上赐下的贡茶,份例里头也有好茶,可就是不及你这儿的清醇甘爽。分明一样的茶,可泡出来了,就是有的差。”
胤祈便笑道:“高慧一手泡茶的好功夫呢,一般人可比不上她。”
正说着,庄亲王还没答话,便听见外面小苏拉请安的声音,说的是“三阿哥”。庄亲王便转而道:“这是三阿哥到了。”
话音未落,弘时从掀开的门帘底下走进来,脸上带着些不悦,也有些不耐烦。他草草给庄亲王行了礼,又给胤祈打了个千,便皱着眉对弘历道:“你便是跟王爷他们一道,也事先说一声!我那边样样都齐全了,你才叫人过去说不去了,这不是让我白忙活了一场!”
弘历连忙告罪,庄亲王见弘时还要训斥他,便拉着弘历到自己身边,道:“三阿哥,今儿这事儿怨不着四阿哥。原是我硬拉着他过来的,叫你也过来,这也是我的主意。咱们一家人叔侄几个好生吃饭说话,你再恼了,可不是不值当。”
眼瞧着弘时脸上还有些不情愿,只是碍于庄亲王,也不好发作,便撇着嘴瞪了弘历一眼,在庄亲王下首坐了。
胤祈瞧着弘历还低着头不敢坐下,便拉着他坐在了自己身边,笑着对弘时道:“好不容易王爷跟咱们吃顿饭,三阿哥也赏脸,给个笑脸儿。咱们高高兴兴的,你要是有什么话教训四阿哥,等回去了不是多得是时候。”
他是瞧准了弘时就是冲着庄亲王在,才巴巴地过来。这些日子弘时是见天地巴结着那些个亲王郡王们,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若非是庄亲王派人叫他,他才不会屈尊到胤祈这么一个年纪幼小,出身低微的叔叔院子里来。
果然弘时脸上好看了些,巴着庄亲王说起话来。弘历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芒,正被胤祈看在眼里。
弘历对上了胤祈的目光,顿时有些慌张。没等他反应,胤祈却转过了头,和坐在另一边的弘昼说起话来,没有理会他。弘历便又有些失落的模样。
胤祈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也不带出来,只说些闲话,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
不多时碧香便进来,低头道:“爷,饭食都弄好了。不知是摆在堂屋里,还是摆在西边暖阁里?爷示下。”
胤祈道:“就搁堂屋里吧,你们进来点上灯,多燃几根蜡。天也晚了,快快地把饭菜摆上来,庄亲王吃了饭还要早些出宫去呢。”
碧香出去了,带着人进来摆饭的却是高慧。庄亲王瞧见了她,又赞了一回她泡的茶好,胤祈便叫她留下来伺候。高慧应了,抿着嘴笑,脸上也是高兴的。
庄亲王原本也不过是借胤祈的地方等着他的福晋,随便填了两口,便搁下了筷子,道:“你这儿菜寡淡,嘴里没味儿。”
胤祈苦笑道:“虽说出了百日了,可好歹也是守孝中,饭食也简单些的好。”
倒是弘时兄弟几个,许是在雍亲王府的时候就吃惯了清淡的饭菜,倒是没觉得如何。只是见庄亲王搁了筷子,他们几个也有些不敢再动筷的意思。
胤祈便道:“王爷历来不计较那么些规矩,你们只管吃你们的。”
说着又对弘昼使了个眼色,在桌子底下跟他比划了几个手势。弘昼虽说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跟着笑了起来,又拿起了筷子,摸着肚子道:“那侄儿可不客气了。还饿得慌呢。”
弘时虽说也跟着拿起筷子继续吃,却白了弘昼一眼,不屑道:“出息!”
弘昼却笑嘻嘻的,不似平日里那般跟弘时顶嘴,却笑道:“三哥教训的是。弟弟想着这是在二十三叔这儿,就略少了规矩,却是不该。”
一旁弘历眨了眨眼,也有些讶异,不过却也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他们兄弟三个倒是和乐,弘时被两个弟弟捧着,心情也好了起来,也肯跟他们多说两句。
庄亲王眯着眼睛瞧着,又看了看胤祈。胤祈只是笑着看他们兄弟说话,不时插一句,也是捧着弘时的。庄亲王便道:“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我怕宫门下钥了,可就被关在里头了。得了,我先走了。过几日进宫来,还寻你们说话。”
说着便起身,胤祈带着头,送了他出去。
又转回屋里,弘时便有些想要走的意思。胤祈却道:“三阿哥好容易来一回,我也觉得是蓬荜生辉了,这可不能就走了。我这儿还有些早年先皇赐的酒,平素也不敢轻易给人尝的,今儿三阿哥在这儿,正好让三阿哥品品。”
弘时一听是康熙赐的酒,又有些犹豫。弘昼便在一旁道:“哎哟,二十三叔可真是偏心!那酒我求了好几回了,连味儿都不让我闻一下,今儿却让三哥喝!”
随即弘历也道:“二十三叔,怕是不妥当。皇上也没得了先皇的赐酒呢,咱们私下喝了,怕是不好啊。”
胤祈却摆手道:“难得三阿哥来,不喝好酒岂不是我的失礼?横竖那酒有两坛,明儿我贡上一坛给皇上不就得了。再说了,皇上岂会稀罕这东西。”
说着就叫人拿酒过来,吩咐了要兑上上好的汾酒。
懂行的一听,自然知道那是陈酒了,不然也不必兑了之后才能喝。当下弘时更是意动,便也不再提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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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秽乱
第六十七章 秽乱
庄亲王在时,几个人已经喝了两壶酒了。不过宫廷里长大的,哪个没有几杯的酒量,此时再见着几壶酒搁在了桌上,便是胤祈也是酒到杯干。
又是美酒,又是奉承,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要走的。眼瞧着外面黑得看不见了,弘时趴在了桌上,弘历也眯着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胤祈瞧了一回,弘时是起不来了。他这才将脸上的笑收了起来,起身对苏遥道:“你去跟外面伺候三阿哥的人说,三阿哥醉得很了,不好挪动,就在我这儿歇一晚上。弘昼阿哥平素也常在这儿的,他们再不必担心的。”
苏遥应了,又问道:“那四阿哥……”
胤祈道:“四阿哥自然也在这儿。三阿哥留在了这儿,四阿哥还能例外不成?这可不是厚此薄彼了?再说了,这是在我院子里喝醉了,我总不能让侄子醉醺醺地回去,叫人看见了,可成了什么样了?还是先皇孝中呢。”
苏遥出去了,胤祈便叫人扶弘时到东边厢房去,又吩咐了把弘历搁在弘昼原先初进宫时住着的屋子里。然后他才用脚踢了踢弘昼,道:“别装了。”
弘昼张开眼睛,笑嘻嘻地从桌上爬起来,道:“二十三叔怎么知道我没醉了?”
胤祈瞥了他一眼,道:“我再不知道你,就白和你认识这么些年了。快点儿了,起来,跟着青兰过去,把你自己收拾了,明儿一早还要去尚书房呢。我可不想和一个浑身酒气臭烘烘的东西睡一张床上。”
弘昼故意冲着胤祈哈了口气,然后才笑着溜走,跟着青兰去后面洗澡去了。胤祈笑着瞪了他一眼,便看向一旁站着的雨红,道:“你都弄得了?”
雨红低头笑道:“爷放心,都弄好了。”
胤祈便点了点头,道:“你伺候着,爷也洗洗涮涮,换身衣裳。要不然还真的上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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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当晚胤祈睡得浑身发热,却又难以醒来。半夜挣扎着醒了一回,只觉得浑身都是汗涔涔的,被子都有些潮了。身边又是弘昼热烘烘的身子,那孩子还一劲儿地把他抱得死紧,胤祈只觉得闷得慌。
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原以为那药对自己这样的小孩儿没什么用的,现下看来,也是有些效果的。这种不正常的发热,便是那药的缘故了吧?
昏昏沉沉又睡着了一会儿,便听见耳边碧香的声音小声叫道:“爷,起了!爷!到起的时辰了!爷!二十三爷!”
胤祈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子干涩得很。身边弘昼睡得不老实,却又叫不醒似的,只在他身上蹭着。
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弘昼才张开了一只眼睛,就要生气。看见是胤祈,便和缓了面容,又张开了另外一只眼睛。
胤祈便把手探进被子里,脸上似笑非笑,道:“弘昼,看不出来呢,你也是长大了。”
弘昼脸色蓦地一变,从初醒来时的红润变得惨白,又忽地涨红起来,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胤祈忍不住笑了出来,将手收回去,从他身边起开,下了床,让碧香服侍着穿衣裳,侧着头道:“你要是会弄,就自己弄出来。要是不会,忍忍也就好了。”
弘昼在背后窸窸窣窣半晌,也从床上爬了下来,神情举止中说不出的扭捏。
胤祈忍不住就想逗他,不过想想,弘昼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体成熟了,心理上也还是个孩子。胤祈便只是笑了一回,道:“你害羞了?可真是少见呢。这事儿原是正常的事儿,长到这个年纪,都会有的,你也别不好意思了。”
弘昼却只是低着头沉默。胤祈也不理会他,穿好了衣裳,又吩咐早饭。然后才回头瞧弘昼,弘昼仍旧低着头。
便道:“你真这么别扭?咳……这事儿……难不成你从来不知道的?”
过了半晌才见弘昼慢慢抬起来头,瞟了胤祈一眼,又转开头不看他。哼哼唧唧地从嘴里挤出来了几个字,胤祈听了半晌,才听出来,他说的是“知道”。
胤祈笑叹道:“你知道,还扭捏什么呢?又不是新媳妇。大男人老爷们儿,这事儿以后多着呢!成了,别这副憋憋屈屈的样子,让我看着就心烦。”
弘昼看了胤祈一眼,低下头半晌,又看胤祈一眼。直到胤祈几乎忍不住要打他的头,他才小声道:“二十三叔……也有……?”
胤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可叫他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胤祈才无奈笑道:“我也就是知道罢了。你瞧我这年纪……咳,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得了,这事儿说大不大,却也和是个要紧的事儿。你且回去问问你身边教养嬷嬷,或者我让人跟你额娘或者皇后娘娘说一声?自然会有人教你。”
弘昼看着胤祈,脸上通红,忽地伸出手拉住胤祈的袖子,低声道:“别让别人……二十三叔教我……成么?”
胤祈也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听见他这样的要求,忙甩掉了他的手,道:“这事儿……这事儿不该我教你的。你让皇上知道了,可不得教训我呢!得了得了,快点儿了,咱们还得去四阿哥那边儿,叫他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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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弘昼不脸红了,胤祈便拉着他出了门,往西厢昨晚弘历睡着的地方去。尚书房上课早,他们起得也早,这会儿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进了西厢的屋子,弘历的贴身太监在外面的屋子里睡着,还没起来。想必是昨晚上也喝了酒,此时起不来。
胤祈便叫林清过去叫他们起来,那两个小太监都是和衣而睡,又是伺候惯了的,林清一推,便醒了,慌忙抹了抹脸,就进去叫弘历起床。
只是一推门,亮起了灯,里面就是接连两声低呼。胤祈便在外面问道:“怎么了?弘历起不来了?还是昨儿吃多了酒,病了?”
里面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小太监,一脸急惶,出了门就跪下来,小声道:“二十三爷,里面不是我们爷啊……是……是三爷!还有一个……一个二十三爷身边伺候的姑姑……!”
胤祈立时张大了眼睛,低声喝问道:“什么!?里头是三阿哥!?那……那四阿哥呢?这不是我把四阿哥安排在这儿了?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姑姑,是怎么回事儿?”
小太监险些哭出来,只道:“奴婢也不知道……”
弘昼看了看胤祈,又问那小太监道:“吴书来!你是怎么伺候的!昨儿不就是你们伺候着四阿哥睡下的?怎么今儿你们在外面守着,里面的就不是四阿哥了?还有那个什么人,你们是死人啊?有人进去你们能不知道?”
那吴书来一边磕头一边道:“五爷,奴婢是……是真不知道啊……昨儿奴婢和王全金跟着二十三爷门上的人吃酒,等二十三爷院子里的人来叫的时候,我们爷已经睡下了。爷他觉轻,奴婢们也不敢扰着他了,只在外面睡了。谁知道里头不是我们爷……”
胤祈叹道:“兴许从一开始里头的就不是四阿哥。约莫是我院子里的人糊涂,把他俩搁错屋了。只是那……那个……那是怎么弄的?”
正说着,外面匆忙进来一个人,正是弘历。他身上衣裳还有些没弄齐整的,辫子上的络子散着,身后跟着文姑和两个胤祈院子里的小太监,脸上也有些匆忙的神色。
一进门,弘历便问道:“方才我一起,门外边伺候着的却是三哥的贴身太监……这可是怎么弄的?又见你们都在这边儿,我就过来瞧瞧,可是出了什么事?”
胤祈揉了揉眉心,道:“不干四阿哥的事儿。你先收拾好了,咱们也别为了这点儿事儿误了尚书房的时候,那才要叫人知道有猫腻呢。”
然便对文姑道:“你进去瞧瞧,里头伺候了三阿哥的,是咱们院子里的哪个。”
文姑也是有些莫名,应了一声便进去了。才踏进门,便听见她惊呼一声,叫道:“呀!高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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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尚书房应了个卯,胤祈便又和弘历弘昼回转到阿哥所。弘时此时才算是彻底清醒了,坐在堂屋里,脸色难看之极。
高慧却在屋里死活不起来,文姑青兰雨红几个都在旁边劝慰,院子里只剩下碧香操持着。见胤祈回来,她也松了口气,行了礼便低声道:“爷,眼瞧着高慧寻死觅活的……”
胤祈皱眉道:“她还寻死觅活!好端端的,弄得爷们都不得安生,就叫她死了得了!”
弘昼忙劝道:“二十三叔也别说这样的赌气话,回来你自己不还要心疼的?”
又转脸对碧香道:“碧香姐姐,二十三叔方才那也不过是气话。他和高慧这么多年主仆,也是情谊深厚的,只是这回高慧的事儿……二十三叔心里烦躁,碧香姐姐多担待着。”
碧香连忙福身,道:“爷和五爷真是折杀奴婢了。奴婢也是瞧着高慧哭得吓人……”
胤祈叹道:“这回少不得咱们院子里要少个人了。她本来就是要放出去了,能跟着三阿哥,也算是高慧的福分了。只是这会儿我见她,也不相宜,你就去跟她说,这是她的福气,她还哭什么呢。三阿哥是个好的,她日后必定是要享福的。叫她别哭了,丧气!”
碧香脸上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也叹了口气,应了,然后便又福了福身,转身出门,过去西厢那边了。
等碧香走了,一边坐着的弘时才讷讷地道:“二十三叔……这事儿……”
胤祈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道:“三阿哥不必说了,这事儿也不纯粹怨你。原是我,撺掇着你喝酒。要是不喝酒,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弘时脸上神情尴尬,弘昼弘历这时候都不好说话,胤祈便又道:“只是这事儿却要有个了断的。三阿哥瞧着,高慧——就是那个大宫女——你预备怎么样?”
脸上转过了几种颜色,弘时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听说那个宫女是二十三叔这里极得用的……侄子我……”
胤祈脸一沉,道:“便是因为她伺候了这么些年,早先还是太后身边的人,我才这么正儿八经地跟三阿哥说这事儿。高慧和一般的宫女不一样,我历来是拿她当姐姐看的,不然今儿我也不至于这么气恼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便是我再不舍得,也得把她安置好了。”
弘时脸上很是不情愿,胤祈便又道:“再说了,她要是再在我院子里头,这也不合规矩。三阿哥是年长的阿哥了,有个……什么的,也不妨事。只是这人搁我这儿,倒算是怎么回事儿了?日后让人知道了,可是要怎么说?”
叹了口气,胤祈又说道:“怕是今儿的事儿,皇上那边已经知道了。三阿哥,你先想想怎么说辞。我是要保下高慧的。”
弘时脸上神情变幻,过了一会儿,才道:“二十三叔,我总觉得不对。我觉着,这事儿似是有人算计我……”
胤祈听着,不由得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算计了你?三阿哥,你倒是说说,我算计你这个,有什么意思?是对我名声好了,还是让我多了个助力?”
他朝着弘时走近几步,道:“我今儿挑明了跟你说了,三阿哥,今儿这事儿要是我算计你,就算是让你落不得好,我难不成就有什么获益?咱们俩闹这么一出,别管日后怎么样,见了面就先觉得尴尬。以你的身份,你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弘时不由得脸上一红,道:“二十三叔,侄子不是这个意思……”
胤祈便又平缓了脸上神情,道:“三阿哥什么意思,我是不想知道了。咱们只说高慧的事儿,三阿哥总要给个交代。这事儿是在我院子里出的,我不怨三阿哥。只是高慧……纵使她做错了事,我却不能辜负了她伺候我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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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审查
第六十八章 审查
瞧了瞧窗外才冒出来嫩芽的树杈,胤祈叹了口气,道:“今年高慧就满二十五了,正是该放出去的年纪。三阿哥,你说说看,要是不跟着你,如今她还怎么出这个宫门?你但凡是拉着我院子里另外的哪个都成,只这个高慧,她如今就要出去了!”
弘时低着头不说话,胤祈便又叹了一声,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便转身出去了。
一旁弘历瞧了瞧弘时,又瞧了瞧胤祈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跟着胤祈出去了。
倒是弘昼,留在了堂屋里,等弘时瞧他,他才讨好地一笑,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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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时在胤祈的院子里弄出来的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横竖不是他们几个人能掩下去的,最后还是让雍正知道了。
雍正本来就够不待见弘时了,他又弄出来这么一出。
在叔叔的院子里睡了叔叔身边伺候的人,这算是什么事儿?说出来都让人觉得糟心。且还是在先皇的孝中,雍正闻说了就恶心得不得了。
登时便令人揪了弘时到养心殿,然后就传出来君前失仪的罪名。打了弘时二十杖,停了他的一切差事,关到阿哥所他的院子里,叫抄书。
是她自己的儿子,齐妃自然不能不知道。便到雍正养心殿西暖阁前面,说是要替弘时请罪。雍正不见,她就埋伏在了雍正从乾清宫往西暖阁的路上。瞧见了仪仗,立马过去,就在路上拦住了雍正,拉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放手。
也不顾弘历弘昼这些皇子们还在场,她当真是不怕丢了做母妃的脸面;也不管胤祈这个当事人的主子也在一边站着,齐妃直接就是哭得稀里哗啦叫着冤枉,说是有人陷害弘时。脸上的妆粉都一塌糊涂了,那模样,雍正都侧过脸不看她。
因她口口声声都说弘时是被人陷害,雍正本来就是个阴谋论者,也不由得觉得,这事儿的确应该有些隐秘在里头。
吩咐下去查办了,庄亲王听说了,便不经意说了一句:“二十三弟年纪小,弘历弘昼也都才十一二,他们还不懂得那些个事儿,约莫不是能弄出这种阴谋的。怕是二十三弟院子里不干净,或是弘时自己身边的人有旁的心思。当真是要好好查查的。”
这给雍正提了个醒,他便吩咐了下去,查办的重点便放在了下人们身上。而实打实和弘时有了关系的高慧,更是被齐妃看作是眼中钉,她便要求皇后,让她去查这件事儿,约莫是想趁机整治高慧一回,让她不能在弘时身边待着。
皇后那拉氏听闻,自然也乐得麻烦不沾手,就大方放了权。然后瞧着齐妃把阿哥所翻了个底儿朝天,惹得许多人厌烦。
终究查了许久,却没什么结果,倒是旁的事情查出来好些。
弘历身边揪出来了一个王全金,是年贵妃放在他身边的眼线;弘昼院子里灶头上的小宫女手上不干净,时常要往饭食里放些不该有的东西,被拖到了慎刑司;二十阿哥胤炜院子里没有一个不做贼的,主子的东西都跑到了他们的包裹里头;二十一阿哥胤禧贴身的大宫女跟外边一个侍卫有私情,见天地在外边疯跑……
齐妃自己的阴私事也被翻出来好些,比如她往弘昼身边塞人,买通了年贵妃身边的侍女,往年贵妃饭菜里搁东西,还给福惠的补药里头下药……诸如此类。
可就是齐妃想查的那事儿,横竖查不出来头绪。
皇后看够了好戏,觉得后宫里头的这些阴私事儿也抖露得差不多了,就干脆利落地又收了齐妃的权。理由是现成的,齐妃也被查出来好些事儿不是?她自己个儿还等着要被处置呢,哪里就有资格去管别人犯了什么事儿了。
处罚了改处罚的人,又禀告了雍正,罚了齐妃三年俸禄,关在她的咸福宫里思过,那拉氏也不再查,就算是这件事儿揭过去了。
然后就是一顶小轿,把高慧从胤祈的院子里抬出来,抬进了弘时院子的后门。
齐妃自然不服气,她倒是想从高慧身上下手,说是高慧勾引了弘时。只是此时她是被关在咸福宫里思过,外面人看着,弘时历来就是个不着调的,怎么瞧都是弘时自己酒后没了章法,祸害了叔叔院子里的大宫女才对的。
只得想着高慧日后也算是她的媳妇,还能没有借口整治他?只是先前审查的时候,大家也都瞧见了高慧的模样,清秀端庄的姑娘,一看就不是那种狐媚的,又哭红了眼睛,瞧着不过是十八九的模样,好不可怜。
高慧又历来有个好名声,众人也都知道她跟了胤祈好些年,是个规矩不过的,又能干得很。不管是真心心疼高慧也好,特意给齐妃添堵的也好,但凡是闲话时说起来高慧,都说她是个好的,原是她无辜受了牵连。
到最后就连雍正也说,原先也在胤祈院子里见过高慧几回,是个聪明伶俐懂事的,弘时能得了她,也算是有福气。口头上给了高慧一个侍妾格格的名分,算是安抚胤祈脸面上难看,又失了这么一个得用的人。齐妃只能心里暗暗咬牙。
后来又传出来更严重的话来,说齐妃是借着查弘时的事儿的由头,专程给众人找麻烦的。不见每人身边都查出来了些事儿,一时间去了好些奴才?那时候宫中大权还在齐妃手里,她想要往各人院子里安插个什么人,不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了?
顷刻间这话就传遍了宫里了,贵妃年氏也是新近才失了好些得用的人手眼线,听了这话,气得直叫唤。也不顾自己还病着,带着人就到了咸福宫,打上了门去。
也不知道在里头两个人说了什么,又是谁占了上风,总之到最后,年贵妃出了咸福宫的门,就站在咸福宫门口,指着骂,说齐妃不过一个妃而已,就这么张扬跋扈,毕竟是包衣奴才出身,没个规矩。好端端的,弄得得好似抄家一样,也不怕给宫里招忌讳。
骂完了,她又好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一路上哭着到了养心殿,要见雍正,要让雍正给她做主。
雍正原本就够不耐烦的了,也没理会那么些,没多分辨,直接就降了齐妃的份位,变成了齐嫔了。年贵妃这才得意洋洋地又跑了一趟咸福宫,然后才回了她自己的承乾宫。
而之后太后却又降了懿旨,贵妃年氏有失端庄,失礼于圣驾,罚奉一年,着令思过,又免了年贵妃的请安。
年贵妃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横穿半拉紫禁城,从承乾宫跑到咸福宫去闹事,然后又跑到养心殿哭诉,这事儿不止是后宫嫔妃们看见了,太后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下子,一个怠慢皇嗣的帽子扣了上去,年贵妃也不得意了,捂着肚子躲回了承乾宫里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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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后宫闹了起来,反倒没有几个人注意阿哥所这边了。胤祈心中暗自称善,除了心头一块大石头,又是轻松不少。只是脸上还要板着,装着因为弘时的事儿十分不爽的模样。
没几日雍正便移驾圆明园,带着弘历弘昼,自然也宣了胤祈伴驾。
临出门前,胤祈正指使着碧香收拾东西,苏培盛过来了,身后还带着两个十三四的漂亮小宫女,指着道:“端贝勒,这是皇上指给您的。是要赔那个给了三阿哥的高慧。这两个,出身也好,样貌也好,规矩也好,都是没得挑的。只是怕您用不惯,凑合着使使罢。”
胤祈顿时受宠若惊,连忙道:“苏谙达客气了,皇上指过来的人,哪还能有不好的?快进来吧。青兰,看茶!”
一旁苏遥早就机灵地递上了打赏专用的荷包,苏培盛接了,看也不看,直接就装进了袖筒里。跟着胤祈进了一旁的小厅里,推让了几回,也就挨着椅子边儿坐了。
胤祈笑道:“皇上一应安好?怎么指派两个人过来,还让苏谙达亲自跑了一趟?这可真是麻烦谙达了。”
苏培盛也笑道:“圣上万安。奴婢今儿也是趁着来二十三爷这儿,动弹动弹腿脚。且这是伺候主子的事儿,哪能说什么麻烦?”
又指了指那两个他带进来的小宫女道:“她俩是去年先皇还在时,小选进来的,原先一直都在储秀宫和太妃身边调.教。后来皇上继位,到养心殿当差,奴婢也是看着的,一应规矩都是不差的。只是怕她俩不晓得二十三爷的脾气,皇上就跟奴婢说了几句二十三爷的喜好,让奴婢再说给她俩听,也好叫伺候得周全。”
胤祈忙道:“这可是要多些皇上惦记着我了,也更加要谢过苏谙达。”
苏培盛又说了几句皇上的恩典之类的话,便要起身。
胤祈受了他的礼,站起身来做出送客的姿态,苏培盛也不是来宣旨的,自然不敢让他送出门去,托着胳膊挡住了。胤祈便笑道:“唉,却是忽地想起来一件事儿来,想问问谙达。听说昨儿皇上申饬了诚亲王世子弘晟?却是为了个什么事儿?我与弘晟原先也是在尚书房里认识的,多日不见,还颇有些想念的。原本还说要去瞧瞧他去,此时倒是有些不相宜了?”
苏培盛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世子爷约莫和诚亲王一样,在那些个汉人书生里头打混得久了,沾染上了他们的酸腐气,说话失了分寸,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别人上门去,怕是要招忌讳,二十三爷却是不怕的。二十三爷的福缘,大得很呢。”
说罢,便笑着走了。
胤祈看着他出了门,嘴角一挑,过了一会儿,才对苏遥道:“原本还想着,让你和这位苏公公认个本家,此时瞧着,也不必了。回来你多和高无庸说说话儿,不过也别露出来形迹了,亲近过头却是不好。”
苏遥抿了抿嘴,笑着应了,又轻声道:“先时只觉得苏公公也是个伶俐的,这时候却见他不如高公公稳重了。”
胤祈只笑了笑,扬声叫碧香道:“碧香!进来!”
想了想,又道:“叫那两个苏培盛送来的丫头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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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雍正出京到圆明园之前,明发了旨意,诚亲王世子弘晟君前失仪,罚奉两年,非宣召不得入宫,责令诚亲王严加管教。这么一来,弘晟脸面也没了,原本在内务府的差事也丢了。好些人传言说,若不是诚亲王求情,险些连他的世子位都保不住。
圣驾才到了圆明园,又有御史说理郡王弘晰因为郑家庄的别院规格违制,雍正便把弘晰叫过来好一顿训斥。随后命人彻查了郑家庄,果然有违禁之处,又革了弘晰两年的禄米。
弘昼听着旁边赵辉学着的话,哼了一声,道:“皇上这,才是真正的不声不响就处置了,哪像齐妃——不,如今是齐嫔了——张牙舞爪的,瞧着威风,她查出来了个什么?”
胤祈笑着敲了他脑袋一记,道:“便只是个嫔,也是你的母妃,你哥哥的亲额娘呢。说话客气点儿。”
然后又道:“这事儿横竖不与咱们相关,议论那么些做什么呢?回来让皇上听见了,又说你学长舌妇人,还让你抄经书去!”
弘昼便吐了吐舌头,道:“二十三叔可别去告我的状,皇上就是不知道的。”
等胤祈笑着斜睨他,他才又仰着下巴,歪着头,拖长了声音道:“这事儿,横竖是不与咱们相关的,嗯?”
胤祈一顿,便立即站起身来伸手掐他,嘴里道:“好小子!你还学会了威胁我了!今儿我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就不当你叔叔了!”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笑过了也都各自拾掇妥当,重新规规矩矩地坐好了。赵辉连忙奉上新茶,继续说着他打听来的八卦。
“还听说,年贵妃前儿肚子疼,闹得太后都知道了。”赵辉眼睛转了转,又低声道,“因皇后娘娘在园子这边儿,太后就说,她老人家如今清修,又要给先皇念佛,也不好管这些,叫年贵妃自己看着办。”
弘昼顿时喷笑,胤祈撇嘴。
自己看着办?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然后赵辉就又道:“这不是,今儿一早,城里头就来了快马,专门到九洲清晏门口候着,跟皇上说年贵妃肚子疼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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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狠心
第六十九章 狠心
这话移出来,就连胤祈都忍不住要笑了。
年贵妃,她还当这是康熙年间,雍正还是四阿哥?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的西北,年羹尧还在那儿,怕是说到了雍正面前,雍正也还是要安抚为上的。
正想着,便听旁边弘昼问道:“见着皇上之后,皇上怎么说?”
赵辉小心看了一眼弘昼,道:“皇上说,裕妃娘娘在宫里,历来又是稳妥的,就让裕妃娘娘照看着些儿。”
弘昼登时便沉下脸,皱起眉道:“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赵辉腿一弯,就跪在了地上。皱着一张脸,苦歪歪地道:“爷,这不是……奴婢就是怕您生气,才想着,缓缓地说了,免得您着急啊。”
弘昼挥了挥手,道:“起来!要跪,把事儿给爷回清楚了再去门口跪个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