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走了。

    容月m0着身上g净的真丝睡衣，看向床边的小柜子。柜子上有一杯倒好的水和一瓶维生素软糖。容月不ai吃饭但喜欢吃甜食，难为他还记得她喜欢吃软糖。容月叹了口气，她自认看人的水平一流，这么多年却独独看不破一个楚衡。

    兴许是楚家人都如此——

    将读高二的时候从私立nv子中学转到覃城市立高级中学，容月还记得第一天进校就快迟到，只能从距离学校近的小巷子里走。那人就坐在巷子窄高的矮墙上吹口哨，她抬头逆光看他，看清了蓝se的短袖校服。少年衣角被风扬起，唇角的笑容恣意张扬，低头看她，眸中的意味不明。

    他说：“你就是容月？”

    后来她知那是楚家四少，楚翼遥。

    都闻楚家四少离经叛道，好好的贵族中学不读，来读市立中学，有家不回，租了一套破旧公寓过清心寡yu的生活。

    楚辞《九章.悲回风》：“翼遥遥其左右。”他倒真的像只鸟儿，不受管辖和拘束。

    容月从同学口中听到这件事，心里还有些隐隐的羡慕。生在容家，她便一辈子要为容家的兴衰做打算，哪能像他一样。

    后来容月不知怎得就和他打上了交道，再后来，他人间蒸发，好像从未从她的世界里出现过。

    容月本着有仇必报的做人原则，原先盘算着再见到楚翼遥一定要有商有量然后把他暴打一顿，可是到现在，他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却有些庆幸，因为她不知再见到那人，如何向他解释那句“我成为了你哥哥的情人”，多狗血的戏码。

    回忆往事总令人伤神，还是起床喂喂池子里的锦鲤b较实在。容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涵馆自从变故以后，容月就将池塘里喂鱼的佣人全差遣回了本家，眼下她每天都亲自喂鱼。阿成依旧提着那个装鱼食的小桶，跟在容月身后。

    “您要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容月一怔，转身看他。

    “先生和夫人出车祸的前一天上午，有一段时间是不知去向的，先生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下午和夫人一起回来后，也没有再提起，”阿成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她，“这是第二天车祸时所有目击者的述词，先生和夫人所乘的车辆被这辆大货车撞击后起火，货车司机已经当场si亡。”

    容月的心一沉，司机都si了，也就是说查无可查。如果是受人指使，这就相当于自杀式袭击。假如真的是这样，这场y谋的成本倒是不低。

    “凡是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容月翻开文件的第二页，目光停留在上面的司机信息，淡淡一笑，“阿成，看来我明天去一趟外婆家的乡下老宅了。”

    楚衡晚上回涵馆用餐时，容月告知了他自己明天要回乡下祭祖。

    怎么说楚衡应该算是她的金主，这点事儿也是要报备的。晚上要侍寝，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容月想想就觉得头疼。

    楚衡低眸不语，轻轻放下手中的刀叉，一旁地林管家适时向他的酒杯里添了葡萄酒。容月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正yu开口说话，就听到楚衡波澜不惊的声音。

    “好，林管家送你。”

    楚衡今天穿了一件黑se的衬衫，顶端的纽扣未扣，在暖hse的灯光下有温润的质感。容月不小心看了几眼觉得眼熟，目光便撞上楚衡的眸子。

    彼时高中元旦晚会，某人穿了一件类似的衬衫在台上弹钢琴，迷倒了台下正处在青春期的少nv们。

    容月一出神就不自觉咬住刀叉，回过神才发觉楚衡好像已经看了她很久。

    “嗯……”容月被他看得有些心慌，随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酒，“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容月说完就想自打耳光，这话题未免转得太过突兀，和楚衡重逢前，她可是从来不会犯这些低级错误。

    “翼遥？”

    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容月竟有些紧张，极力镇静着把酒杯放好：“我之前和他做过一年半载同学，今天突然想起来，就问一下。”

    楚衡紧紧盯住她明亮的眸子，沉默几秒，轻轻一笑：“翼遥去了国外，与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去了国外，哪个国家？容月几乎立即就想问出口，还是生生的忍住，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原来是出国了，同学们还惦记了他好久呢。”

    “翼遥b较自立，与家里的联系很少，你要是想联系他，我可以想办法，”楚衡的语气很淡，目光却不再看向容月，只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不用了，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问。”

    不知道为什么，容月有些心口疼。她原来是最忽略什么少nv情怀，殊不知楚翼遥竟给她如此大的影响。兴许是她最痛恨不辞而别，所以始终对他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容月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突然有些烦躁，默默地站起来：“我吃好了，先上楼了。”

    楚衡的眸se幽深，眸子里跳动的火焰伴随着容月上楼的脚步声终归落于平静。

    容月把自己剥g净躺到浴缸里时，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但也没忘在心里把楚翼遥痛骂一顿。凭什么当初主动搭讪的人是他，到头来却是她耿耿于怀情难相忘。她抬起手腕，那里挂着一串铜制的手钏，接口处镶嵌着一个小小的月亮，形状古朴雅致。她还记得正好是yan春三月，草长莺飞，那个人把手钏戴到她手腕上时的言之凿凿。

    他说，绝不会忘记，抬头就可以看到的，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