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乌雅格格 全文+番外 花间意第10部分阅
清穿之乌雅格格 全文+番外 花间意 作者:rouwenwu
这一切全都是清岚的计谋,自己不过是没有顾虑周全,才让她觉察,钻了空子,没想到胤禛早已知晓,今日,不仅仅是清岚对她的反击,更是胤禛对她的警告。“爷对弘昀的一番苦心”,是说爷完全是看在年幼的弘昀的面上,先将此事记录在案,给她一个机会。想及此处,方真真是遍体生凉,懊恼万分,悔入心肺。
胤禛环视四周,起身,面无表情道:“既然今日之事是个误会,以后就莫要再提!”
“是,爷!”众人齐声应道,对于今日这一幕都均有不同程度的了悟和震撼。
事后,胤禛问清岚:“你跟爷商议的时候,可没说要把这药是爷给的说出去。”
清岚含笑道:“奴婢说的不是实话吗?”继而正色解释:“若是李姐姐认为是奴婢换的药,顶多会比较忌惮奴婢的手段,未必真的会收手,恐怕更是在想着,若是下一次再小心些就没事了。若是让她知道这是爷查出了她的所作所为之后,给她的警告,方能让她真正心存惧意,收敛行止。”
见胤禛在沉思,清岚又道:“奴婢见众位姐姐均有所悟,想必光凭奴婢一人,人微言轻,让她们忌讳,并不能真正让阖府安宁,只有爷才有这个威势,让大家心有忌惮,不会再轻易出手。”
胤禛了然,对于清岚的考虑周全感到分外慰藉:“爷还以为你只是还击她,给她一个教训就罢了,没想到你还在为爷着想。”
清岚淡雅笑道:“爷这般相信奴婢,奴婢也不会只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单单还击了事。爷所希望的,不过是家庭和睦,子嗣康健,奴婢也希望如此。而且,今日之事,若不是爷私下里安排种种,奴婢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能得一人与己同心,胤禛只觉一股莫名的触动涌上心头,却又说不出的温馨舒畅。胤禛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但却知道他非常舍不得放下这种感觉。朝中政事起起伏伏,让人一刻也不得放松,回到府中,还要提防一干人的私心杂念。但他现在知晓,终有一个人与他站在一处,所思所想所期盼的,与他一致,让他始终无所着落的心终是有了一处慰藉柔软之所,让他觉得到底这世上还有一人能与他相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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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家宴,表面看来只是一场普通的误会,没有一人受到牵连,但李氏的狼狈依然历历在目,那般情形,比平日里的任何惩罚都更让人警醒。即便胤禛什么训诫的话也未曾说出一句半句,但后院众人均如同被一一敲打过一番一样,将各自蠢蠢欲动的歪风邪念迅速的压下,已经伸出或将要伸出的手迅速撤回,整个后院风气一正,焕然一新,空前的和睦友善。胤禛粘杆处的探子们哪怕日夜不停,睁大了双眼,一时之间,也未曾觉察出半点阴/私之事了。此事的效果之佳完全出乎了胤禛的意料。
于此同时,一同改观的还有众人对于清岚的认知。本来以为她不过是普通的受宠,但那日她们看得分明,清岚肯定是受到了胤禛的指示,做的这出戏。她明明也不过是后院众人之一,却能得胤禛如此的信任,其在胤禛心目中的分量可见一斑。心中酸涩之余,若无完全的法子,却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倒是那拉氏对清岚的拉拢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若不是清岚,恐怕她的弘晖早已遭受不测,心中对于清岚的嫉妒被理智压下,多了一些发自真心的感激。
李氏这些日子深居简出,抄写佛经,着实低调沉寂下来。
“你这个计策端地巧妙,既狠狠教训了李氏,又肃清了后院,还顺带让自己得了安宁,”胤禛看到探子们每日回报的无事,心情很好,“倒比爷只顾一味防范监察、警告的效果来得好多了。”
“爷的精力和智谋不过是用在朝廷大事上,后院这些琐事没有必要都分神,一一顾及罢了。”清岚笑道。
“不过你确定你不是企图把爷顶在前头?”胤禛弹一下清岚的脑门。明明是她出的主意,反倒大家都认为是胤禛的主谋,不过果然如清岚先前所说,效果却是更加明显了。
“呀!”清岚忙一缩脖子,捂头:“听爷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好像是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笑眯眯地谄媚道:“奴婢倒真觉得,这些日子,她们对奴婢和气多了,奴婢简直可以在府中横着走了。”
“你又不是螃蟹,说什么横着走?”胤禛假意反驳,眸中的笑意分外的轻松。
清岚翻了个白眼,靠在胤禛怀中又换了个姿势。
胤禛将胳膊圈紧,感受着怀中柔软的娇躯,突然间想到什么,摸了摸清岚的肚子。
“爷,做什么呢?”扭了□子,挠的痒。
“给爷生个孩子吧!”府中的子嗣毕竟太少。
“您说什么?”清岚身子一僵,陡然一惊。
“给爷生个孩子!”胤禛又重复了一遍,倒带了几分郑重,若是需要繁衍子嗣,除了福晋的嫡子之外,他还想要一个清岚与他的孩子。可惜福晋在生弘晖的时候伤了身子,尽管精心调理了这么多年,太医私下里也说,比较艰难,所以便对清岚报以期望。
清岚扯了个笑容:“爷,这事可说不准,尽人事,听天命,都是看缘分了,哪里是你想要就要的。”
清岚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她本来的打算是等乌雅和倫泰和白佳氏百年之后,她的修为也达到了一定程度,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去,最好还要不连累到乌雅府上下众人。虽然这个机会并不好找,皇家哪里可能容忍一个后院之人安然脱离皇家,但那个时候,她修真的手段也多了,总还有一线希望。所以,现在并不想在这里留下太多的牵盼。若是她有了自己的骨肉,必然无法安心离开,更会连同孩子一起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哪怕等到孩子长大,她能够狠心撒手,将她的血缘留在世间,到底终有一线牵挂。所以,修真者通常都不会在凡人界留下血脉。何况,她不需要也不屑于用孩子来固宠。
“你入府已经快一年了,为什么还一点动静也没有?”胤禛揽着小女人,奇怪道。
“奴婢现在还不足15岁,爷知道,奴婢多少懂得一些医理,女人若是年岁太小,是不易生孩子的。”
“歪理。”胤禛显然不信:“哪个女人不是这个年纪出嫁生子的?”
“爷既然不信,那奴婢就无话可说了。”清岚撇撇嘴。
胤禛却是心中若有所思,那拉氏虽然也是嫁进来几年后方有的弘晖,但李氏和宋氏却是时间不久就有了身孕,武氏年纪也不大,所以清岚的年龄一说,胤禛不怎么放在心上。沉吟片刻,睇见小女人若无其事,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磨牙,他在这里替她考虑,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不是说女人都巴望着有个子嗣傍身的吗?她倒是沉得住气,还是说,她就不想上怀他的孩子?一想到有这一点的可能性,胤禛心下很不是滋味,低下头凝视怀中的小女人,肤色盈润白皙,弯弯的秀气的柳眉,清澈潋滟的双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再往下……
清岚被胤禛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毛毛的:“爷,怎么了?”
胤禛盯着小女人开开合合的诱人的粉唇,不由心下一动,一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身体紧紧贴和的部位慢慢地升温,直至变得滚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人本是淡雅清丽的面容一点一点染上红晕,如浸染了上好的胭脂一般,端地妩媚娇俏,与白日完全不同,只声音暗哑地道了句“看来爷还需要多加努力”,便又开始了一夜的缠绵。
这日,正值宫中轮值的太医来诊平安脉,恰巧是熟人张知平。
张知平在清岚的手腕上搭了一方手帕,将手放于手帕上搭脉,并不接触到清岚,细细诊了一回,笑道:“庶福晋身体一切安好,并无大碍。”
“既是无碍,又为何将近一年也无动静?”胤禛纵步进来。
“见过爷!”起身,屈身一福。
“见过四贝勒!”甩袖躬身。
“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今日衙门里政事不多。”胤禛淡淡道,又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张知平。
张知平忙低身,为难道:“庶福晋的身子的确健康,至于为什么还未有动静,这个……”
“是否是有人作怪?”胤禛原来在猜测这个。
“奴才从脉象上来看,庶福晋的身体安好,并没有受到药物伤害的迹象,只是……恐奴才才疏学浅,如果是一些特殊的药物,光从脉象上看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若奴才再下去查一查医书,庶福晋自己也是精通药理,若是她自觉无碍,那应是无事。”张知平道,又补充:“不若奴才先开一些妇科调养身体的方子。”
胤禛睇向清岚,清岚摇摇头,示意没事:“爷,方子就不必了。”转向张知平:“多谢张大人。”
张知平连道:“不敢,不敢。”
胤禛沉吟无语,他想起清岚自己也会开调理身体的药,片刻,“罢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张知平命身边的药童背起药箱,躬身退下,心下却是纳罕。外人都道四贝勒不苟言笑,待人冷淡而不近女色,如今看来,倒是传言有误。四贝勒分明是处理完户部的政事,回府后抽空特意来到这里,探看诊脉的情形,端地是将这位主子放在了心上。不过,张知平对清岚亦是印象极佳,更因药方的事情也在康熙面前大大涨了一回脸面,赏赐无数,在太医院和流民中也提高了医德医术的声誉。若无意外,待刘致一官退之后,他极有可能不费什么波折就是新一任的院判,最近可谓一路顺风顺水。张知平知恩图报,将这一切归结到清岚身上,心下也有几分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半个恩人之意,一路想着回去再多查看几本医书。
待张知平离去,清岚自然看出来胤禛是特意过来一趟,端地是对她的关心,不由莞尔笑道:“奴婢无事,爷不必担心。孩子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的。”
“嗯。”胤禛知道这事也急不来,坐下,顺便将小女人拉到自己怀中,习惯性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不知你这般聪慧懂事的性子,生的孩子会是怎样?”
清岚抖了一下,虽然胤禛现在对她不错,但她尚没有这个计划。想起她漫长的生命中,不足十五岁就有了孩子,不由神情有些诡异。
“在想什么?”
“没……”清岚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转移了话题:“爷今晚会在这里用膳吗?奴婢先让他们去准备。”
“嗯。”胤禛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多提,相拥了一会儿,道:“先去书房,晚上再来。”虽然今日政事不多,但到底不会因此事再耽搁分毫,略坐一坐,便又要去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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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慢地过去,几月里来,贝勒府暂且相安无事,福晋依然宽厚贤惠,李氏依然深居简出,外面人人都夸四贝勒治家严谨,四福晋持家有方。尤其是最近还竖起了几个明晃晃的反例,在京中女眷之间私下里流传甚广,哪怕是清岚不去特意打听,也能听闻一二。宝絮说起这些八卦来,一脸的兴趣盎然。三福晋将诚郡王书房的一个侍女打死,九贝勒府的福晋和侧福晋掐的热火朝天,特别引人侧目的是八福晋竟生生将一个格格打得小产,流下一个未成型的男胎。为了此事,惠妃特地将郭络罗氏叫到宫中狠狠训斥几顿,宜妃在一边一同痛斥,跪了整整一天,八贝勒也被康熙连批好几回,叫他好好看管后院,向隔壁的兄弟学习。四贝勒府成了京中典范。四爷却心知肚明自家的情形,愈加加紧了防范。
清岚倒非常满意现下的状态,每日和那拉氏请安说一回话,不用多费什么心神,下剩的时间都归自己。胤禛忙于政事,不常来后院,间或几日过来一趟。清岚便修炼,看书,整理“木心小筑”里的灵药,过得分外的充实。
时间不紧不慢地滑倒了四十二年的夏季,眼看着骄阳一日烈似一日,纵然有百花盛开,御花园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房间里四角也放上了冰块,但仍然不耐即将到来的酷暑,康熙帝大手一挥,巡幸塞外。
“巡幸塞外?”清岚不由重复了一遍。
“嗯。福晋她们都陪爷去过,这次你随着爷去。”胤禛说了这话没几天,清岚便包袱款款地坐上了北上的马车。
这次随行的阿哥很多,康熙帝正值盛年,很喜欢将各皇子带在身边观察考量,逐一琢磨,各展所长,端地是为太子用心良苦。而现下各阿哥虽然各有派别,但除了大阿哥胤褆和太子明显不对付之外,其余的仍然一派兄友弟恭、和气融融的表象。
车队浩浩荡荡,前后绵延很远,清岚的马车大概位于车队的中后方,各阿哥纵马随侍康熙御驾前后。中途车队树林里打尖休息的时候,胤禛放步走来。
“爷!”清岚见胤禛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转身让宝絮倒了杯一路凉好的茶水。至于说让她用手帕给胤禛擦汗之类的亲昵暧昧举动,清岚表示,没有想到。
胤禛接过,昂头一饮而尽,“再来。”
清岚又倒了一杯。
这回胤禛没有一下饮尽,只是将温凉的杯子拿在手里冰着,不紧不慢地啜饮。“还习惯吗?”
“还好,就是太无聊了。爷,还有多久能到?”
“还早,刚走了不到一半。”
清岚的小脸无奈地搭了下来,“爷,奴婢这个时候回去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胤禛瞪视。
清岚也知道这是妄想,不过是随口一说。
不远处传来娇俏婉转的笑声,是宜妃。康熙这一次带的嫔妃不多,四大妃中只带了宜妃,此外还有成嫔,另两个花枝招展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宜妃身后,并不认识。幸好德妃并没有随驾,不然她不免要时不时跟随前后伺候了。
瞧清岚一直盯着那边看,胤禛不由亦转头看过去。
清岚压低了声音:“爷,那边那两个贵人服饰的是哪位娘娘,以免奴婢以后撞见了,失了礼数?”
胤禛微一昂头,示意:“粉色衣服的是静贵人石氏,另一个是贾贵人,就是你家妹夫家的那个贾氏。”
“噢。”清岚恍然,细看那贾氏,但见她长相颇为端庄秀丽,举止有度,一举一动都带着那么一股子韵味,颇有一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味道,想必是个才女。随侍康熙和宜妃身边时,也不若静贵人一般事事抢先。成嫔一向是温柔沉默的,贾贵人服侍之余,也时不时和成嫔轻声曼语地说笑,并不落下一人,也难怪现下受宠。
不留痕迹地瞟了几眼,便不再盯着人家看。车队休息了两个时辰,用了午膳,便又起驾上路。之后直直颠簸了半个多月,方到达喀喇沁草原驻地。
康熙驻扎下来之后,日日接见各蒙古部落的亲王贵族,晚上还举办了几场篝火宴会,各阿哥整日里随驾左右。
清岚起先一整天待在蒙古包里,蒙古包敞亮,不方便她修炼,便只好捧了本书看,待到胤禛说:“来这里还看书?无事可以出去转转,别走太远,晚上草原上偶有狼群出没。”随后又补充道:“多带几个侍卫。”方拉了宝絮四处溜达了几日。
塞上风光别样迷人,颇让人心旷神怡,连呼吸的空气也透着一丝草木特有的清香。清岚毫无目的地纵马随意闲走,到了个无人的草坡,将披风摊在草地上,人却枕着手臂躺了下来。让其余侍卫四周随意,但众侍卫却并不敢走远,只是不近不远的停马缀着。
微风轻轻扶在身上,四下里一片寂静,了无人声,只余草叶细细的沙沙声。
神游天外。
天空从宝石般的湛蓝转为夕阳呈辉再到深幕低垂,清岚竟不知不觉躺了一下午,一动不动,连姿势也未曾换一下,竟是陷入了了悟的状态,心境从未有过的空明与升华,直到……四贝勒一张漆黑的脸。
“躺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压抑的怒气。
清岚的心绪尚未回归,不由怔了一下,呆滞片刻,方意识到现在的状态,忙一手撑地,准备起来,面前伸了只手。
搭了胤禛略带薄茧的大手起身,胤禛上下扫视一番,见衣饰齐整并无任何不规矩之处,方虎着脸训道:“你也不看如今是什么时辰,在外也没个分寸,若是再这样,以后就别出去了!”说罢,颇具威势地瞪了清岚一眼,冷哼一声,负手径自大步往回走。
清岚见胤禛似乎气得不轻,心下疑惑,将要问时辰的话咽了下去,只得一路跟着回到营地。
胤祥气喘吁吁地迎面走来,一眼瞥见清岚,显然是大大松了口气,笑道:“四哥,找到庶福晋了?我就说没事!”目光又越过胤禛,对清岚打了个大大笑容:“庶福晋,你真是让我们好找,四哥就差把营地翻遍了,幸好还没惊动他人!”
清岚恍然,意识到自己给人惹了麻烦,让人担心,心里有些赧然,不由诚恳歉意道:“爷,是奴婢不对,忘记了时辰,下次定不会再这样!”
“还有下次?”声音松动了几分,依然冷冽。
“当然不会了,仅此一例。”肯定的语气,睇向胤禛依然冷峻的面容,心下却并不半分不快之意。人都道四贝勒喜怒无常,虽然在揽玉轩,胤禛从未发过火,一则是清岚知情识趣,处事并无不妥之处,二则胤禛对她的确不错。现下里,虽然是在生气,却也是她不对在先,忧心她所至,反倒让人觉得一阵暖意。
“多谢十三弟了。”胤禛的口气和缓下来。
“无事。”胤祥爽快地摆摆手。
用过晚膳,两人在夜间的草地上散步,美其名曰消食。苏培盛及一干侍卫不近不远地缀在后面。
“下午躺在那里想什么?”胤禛突然问道。
“下午?”清岚回想了一下:“奴婢什么也没想。”
“嗯?”胤禛深深记得清岚当时的眼神,飘忽很远,无所着落,仿若要脱离世间,清澈的眸子好像装载了世间的一切,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装下,那种感觉,让人的心一时之间如同被扯了一下,狠狠的揪起来。
“千真万确!”
胤禛侧过头,看向清岚,探究地凝视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夜色之下,清岚的双眸如月光一般潋滟,面莹如玉,眼澄似水,比之下午的淡漠多了几分生动,略带一丝疑惑,却并无半分欺瞒之意。
“你想要什么?”盯视半晌,胤禛淡淡问道。
“什么?”
“如果爷能给你你想要的,你需要什么?”
清岚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胤禛这话的用意:“多谢爷,奴婢什么也不缺。”看到胤禛的脸色有些严肃,又补充了一句:“奴婢现在什么都有了,不需要什么。”
听到清岚亦是郑重其事的回答,胤禛突然有些无奈,扶额,罢了,“对牛弹琴!”
瞧见清岚一头雾水,迷惑不解的样子,胤禛狠狠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犹觉不解恨。
清岚忙捂头:“爷,您力道真大!”瞪向前面已经走了三两步的胤禛的背影,不由凝眉,这人今晚有些奇怪,莫不是在康熙那里吃了挂落,她至晚未归所以撞到了枪口上?
苏培盛在后面瞧的分明,默默捂脸,老道地叹了口气,内心腹诽不已,贝勒爷,有您这么问的吗?一个不解风情的人摊上另一个更不解风情的人,这真是,让他们下人看了,都替他们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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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岚以前很少睡觉,除了胤禛留宿的时候,晚上的时间都勤奋地用于修炼,来到塞外,却是实实在在的每天睡到日头大亮。
这日,清岚一觉香甜,醒来后胤禛早已离开,蒙古包里只有她一人。突然之间,颇觉心绪有些不宁,仿若要发生什么的样子。修行之人大多对即将到来的事有一些感应,所谓的掐指一算,便是道行到了极为高深处的神通,只是清岚连上一世也没能达到这个程度。思忖了片刻,便往外喊道:“宝絮!”
“主子!”宝絮掀帘进来,转过屏风。
“你去打听一下,今日爷做什么去了?”
“是。”
待清岚由另两个丫头服侍洗漱过后,宝絮方进来汇报:“主子,贝勒爷在皇上御帐前后随驾,并无别的事情。”
清岚便按下心头,不再提及。用过早膳,又带了宝絮在营地周围四处溜达。
听到康熙的御帐前一阵欢呼叫好声,清岚抬了眼向远处看去,原来是几个阿哥和蒙古王子在较量射箭,康熙和喀喇沁部扎萨克郡王扎什呵呵地笑看,时不时互相吹捧评论一番。
许是清岚站了有一会儿,胤禛抽了个空闲踱步过来:“找爷有事?”
“回爷,没什么事,就是随便看看。”清岚凝神“看”胤禛背后的金龙之气,发觉略有些收缩,幅度极小,便知并无大碍,想是人一生总有一些磕磕碰碰的,哪里能一直都平安顺利。清岚上一世为了修炼亦是受过不少伤,吃了不少苦,所以并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想学射箭?”胤禛显然意会错了。
“爷有空?”
胤禛默然,他不可能撇下随侍康熙的机会来教清岚:“爷让德宝教你。”鲁泰留在京中护卫贝勒府,德宝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胤禛当初上书房的哈哈珠子。
“喳!”德宝甩袖应道。
“奴婢谢爷。”清岚反正也是无事,骑射功夫亦是个人实力的一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下午的射箭场。
“庶福晋,您按奴才的姿势来做。”德宝拉弓,摆了个极标准的姿势:“身子微向前倾,肩膀放松……”德宝竹筒倒豆子一般从头到尾一股脑地讲了一遍。
清岚瞄他一眼,将他的话记在心里,依样学样。她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比之普通人要好上不少,很快便摸清楚规律,一箭射在靶的边缘。
“庶福晋学得很快!”德宝点头赞道:“初学者能射中靶子就很不错了!”
清岚微微一笑,她是开了作弊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你们满人岂有不会射箭之理?”忽听得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清岚回身一看,却是一个身着华美蒙古贵族服饰的小姑娘,婀娜而立,后面还跟着许多蒙古侍卫,个子不高,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笑意盈盈之间,浑身一股子贵气,举止却有极好的教养。
德宝忙悄声道:“是扎萨克郡王的女儿乌梁海氏乌仁图娅格格。”
清岚福了一礼道:“格格吉祥。”
乌仁图娅虚扶一下,嫣然笑道:“起来吧,你们满人就是规矩多。”向旁边一看:“路过这里,原来你在学习射箭?”
“回格格,是的。”
“你是哪个阿哥家的?”
“四贝勒府中的庶福晋乌雅氏。”
“四贝勒啊,我知道,是那个总是绷着脸的……”忙顿住口,双颊微红,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从来没有见他有过其他表情……”
清岚抿嘴一笑:“格格说得很对。”
“我们下午要和八贝勒他们去打猎,庶福晋也去吗?”
“奴婢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何况奴婢才刚刚学习射箭,去了也不过是给你们添乱。”
“说得也是,四贝勒好像并没有同去。” 乌仁图娅略一思忖,便不再多言,随意说了几句便又离开。
下午又练习了一会儿,远远听到一队马队驰离营地的声音,想必是乌仁图娅格格所说的和几个阿哥一同去打猎,便未做多想,专心跟着德宝学习,待到彻底掌握了动作要领,下剩的只需要反复练习,积累经验,方收手,回到住处。
直至掌灯时分。平常这个时间,若无康熙宴请蒙古贵族,便是在批改奏折,胤禛他们应早该回各自的住处,现下却仍无动静。又过了一个时辰,忽听到御帐那边闹哄哄的,片刻之后,一个小厮匆匆跑来,是胤禛身边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刚进蒙古包,便满头大汗地道:“主子,不好了,贝勒爷受伤了!”
“怎么回事?”清岚站起身。
小厮喘了几口气,一五一十地说着:“奴才听说八贝勒他们下午去打猎,晚上要回来的时候惹到了一个狼群,好像派侍卫突围回来求救,贝勒爷便带人赶过去了,然后……然后刚刚回来,受了伤,现在在皇上的御帐里!”
“受伤严重吗?”
“太医正在看,奴才瞧着流了好多血!”小厮忙道:“贝勒爷派奴才过来跟主子说一声,不过是皮外伤,让主子不必担心,也不需要过去,御帐里现在好多人。”
“知道了。”点点头。
小厮打了个千便出去了。
“主子,贝勒爷不会有事吧?”宝絮担心地瞅着清岚。
“无事,既然爷能分神通知咱们一声,说明伤得不重。”清岚相信自己早晨观察的,起身:“走,咱们过去。”
“爷不是说不用过去了吗?那边那么多贵人,主子即便过去,也……”进不去。
清岚解释道:“爷虽是好心提醒咱们不用为他担心,但这个时候我若是半分着急也没有,他日皇上知道了,岂不自找没趣。”
“主子思虑的是!”
两人一行来至御帐外,帘子大大的掀着,帐内挤了满满的人,康熙和各蒙古王爷贵族都在,人进进出出,俱是匆匆忙忙的,着实看不真切。
“庶福晋为何不进去?”
回身,“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吉祥!”看各位阿哥穿戴齐整,不像是打猎被围,狼狈而归的,想是刚刚换过了衣服:“这种场合,奴婢进去恐不大合适。”
“这倒也是。”胤禩点点头,不再多语,抬步进帐,胤禟几人也跟着进去了。
“皇阿玛!”胤禩几人行礼。
“嗯。”康熙面色不悦。
扎萨克郡王扎什忙道:“都是小女贪玩,连累了四贝勒,还望皇上不要怪罪于八贝勒他们。”
“皇阿玛恕罪,都是儿臣的错,望皇阿玛不要生气,儿臣今后定会约束己身,绝不再犯!”胤禩几人忙跪下请罪。
胤礽亦拱手道:“皇阿玛,八弟他们纵然贪玩,但也是为了和郡王世子格格交流两族感情,出发点是好的,并且没有酿成大错,还请皇阿玛宽恕他们!”
什么交流感情?胤褆闻言一急,跨步上前:“八弟一向骑射稍弱,如今竟能活捉到一头草原狼王,丝毫不堕我满族马上民族之风,八弟刚刚还说,要把这头狼王献于皇阿玛!”
“哦?”康熙表情稍霁:“真的?”
“狼王桀骜不逊,虽然是用笼子困住,但仍然野性难驯!”胤禩答道。
康熙满意点头:“待会带朕去看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以后莫要让朕担忧。”
“是。”几人齐声应道。
“四哥伤势如何?”见这事轻轻揭过,胤禩又关切道。
“无妨,不过是肩膀上的一点皮外之伤,太医说并未伤筋动骨,皇阿玛赏赐的伤药也是上好的,略过几天便无事。”
“那弟弟就放心了。”胤禩温润一笑。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四哥的庶福晋在门外,很是着急的样子,又不敢进来!”胤禟随口一提。
“乌雅氏,倒是个有心的。让她进来吧。”康熙漫不经心道。
便有小太监传了清岚入帐,抬眼一看,满满一屋子人,忙跪下行了个大礼,按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面见康熙,不过是比寻常人多几倍威势的人罢了:“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太子爷请安,给郡王请安,给各位爷请安,给多罗格格请安!”清清脆脆地一连串地下来,说得众人脸上都绷不住的严肃,闪过一丝笑意。
“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退到胤禛的塌边,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那里早已包扎好,白布上微微渗出一点血迹。
“这些日子你就不用来朕这里,好好养伤。”康熙嘱咐道,又对清岚:“尽心伺候老四。”
“是。”两人齐声答道。
回到自家帐内,又是一阵忙乱。
次日,一波一波的人过来探望,康熙也派人过来问了下情况,宜妃携了成嫔、静贵人、贾贵人也来看了一回,宜妃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感激:“这次,多亏了四贝勒,可得让老九他们好好谢谢你!”宜妃听说他们遇到狼群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直到几人安然回来方将七上八下的心放了回去。
“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胤禛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谦虚。
又送走了一波人,清岚命人收拾了残茶,却听得帐外传声:“多罗格格到访!”
胤禛与清岚无奈地对视一笑。
御帐内,康熙面无表情:“郡王的意思,乌仁图娅对老四心生爱慕?”
“确是!”扎什微一低头,恭敬道:“小女自小便仰慕草原上的英雄,四贝勒俊朗不凡,又救小女一行人于危难之中,奴才也认为,四贝勒是可以依托终身之人。”觑见康熙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下一突,又补充道:“这不过是奴才个人建议,一切全凭皇上作主。”心下却是忐忑,是否是他想错了。据他得来的信息,太子身边不乏才高貌美的女子,爱女若是嫁与太子,必然难以拔尖。而四贝勒紧跟太子,今后少不了一个亲王之位,爱女嫁过去亦不会受了委屈。因而听了乌仁图娅的哀求,略一思忖,便觉此事可行。但如今,康熙却意向不明。
“这件事,朕还需要考虑一下,”康熙并未把话说满:“老四府中侧福晋之位已有,若是乌仁图娅嫁进来,恐怕要受些委屈。”
扎什顿了一下,略带失望,却又思及长远,笑道:“奴才明白,听凭皇上安排,还望皇上能够成全小女的一片心意。”
扎什走后,康熙的表情晦暗不明,半晌,方道:“去传老四过来。”
“喳。”
胤禛很快到来,行礼后,康熙便屏退下人,留下不明所以的胤禛。
“伤口可好些了?”
“谢皇阿玛关心,儿臣无碍。”胤禛猜测着康熙的用意,恭敬答话。
“赐坐。”
“谢皇阿玛。”李德全搬了椅子,胤禛侧着身子坐了半边。
康熙静静地品茶,却拿眼不留痕迹地观察着自家这个老四,稳重,谨慎,为人冷漠,不爱与人结交,除了与十三自小相交莫逆之外,与其他兄弟关系一般,一直以来忠实地跟随着太子,是他特地为太子准备的贤臣。只是,如今儿子们都大了,各有心思了。
“若是朕将乌仁图娅赐婚于你,你可愿意?”康熙突然发话。
胤禛猛然一惊,却迅速答道:“儿臣并无此心。”
“哦?哪为何乌仁图娅近日时常去你帐中?”
“格格知恩图报,应是感激儿臣救助之恩。草原儿女多是仗义豪爽,格格想必亦如此。”胤禛斟酌道:“但儿臣绝无半分别的意思。”
康熙盯视胤禛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欺瞒之意,方放缓了语气:“今日扎萨克郡王请求朕将乌仁图娅赐婚给你,你怎么看?”
胤禛忙起身,躬身道:“求皇阿玛三思。”
“喀喇沁部距离京师最近,一直与我大清关系密切,既然你也无心,朕不好直接拂了他们的意思,老四,你应知道怎么办。”
“儿臣定不负皇阿玛之意。”
扎萨克郡王虽是私下里请求赐婚,但说话时却并未避退下人,转眼间,各阿哥已有所闻。
胤禩的营帐里,几个坐在椅子中的人面色不甚明朗。
胤礻我先沉不住气:“八哥,你说皇阿玛会答应吗?”
胤禟手里的扇子开开合合了半天,终是“啪“的一声一把合上,目光直直地看着依然稳重的某人:“八哥,十四弟至今尚未立侧福晋,赐婚给十四弟,岂不是正好,谁知却便宜了四哥!谁知他是不是特地哪个时候赶来的?”
胤祯皱了皱眉头:“九哥,他到底还是赶过来救了我们!”
胤禟哼了一声:“他毕竟是你亲哥哥,你自然是向着他了!”
“九弟!”胤祯梗着脖子:“我若是向着他,就不必来八哥这里了!”可是,这次的确是胤禛为救他受了伤,心下十分复杂。
“九弟,你对四哥的情绪太过于激烈了。十四弟说的是,他毕竟还是我们的哥哥。”胤禩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嘴角挂着一丝极浅淡的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听闻皇阿玛接见扎萨克郡王之后就单独召见了四哥,当时除了李德全,并无一人在场,你们说,皇阿玛会答应吗?”
“不好说!”胤禟紧抿着嘴。
“不过这事不用我们着急,自然会有人比我们更急!”胤禩慢吞吞的又开口。
“八哥是说……”胤祯意会。
“你们说得是谁啊?” 胤礻我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除了那两位,还能有谁?”胤禟恢复了慵懒的笑意。
另一个营帐里,一个人负手踱步,烛光映照在脸上,忽明忽暗:“四弟,莫要让孤失望!”
清岚溜达了一圈,回到营帐,还未入门,便感到一阵强烈的低气压。
掀帘进去:胤禛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次出塞,戴铎不在身边,倒是无人可以商议了。下午的时候乌仁图娅又过来看望他,胤禛隐晦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谁知小姑娘却大大方方地说:“我欣赏的是你这个人,你救助弟弟时的勇敢,若说什么侧福晋、庶福晋之类的,我不在乎!但我相信你会对自己的人很好的!”只得扶额无奈。和胤祥讨论了一番,仍然无果。
胤禛又瞧了瞧旁边的小女人,想着她一向主意多,便带了一丝侥幸。
“爷是说乌仁图娅格格想要嫁给您?”清岚顿觉这八卦可听,立时又报以极大的兴趣。
胤禛瞪了清岚一眼:“皇阿玛让爷想个办法婉拒她,又要不伤害到扎萨克郡王的面子。”抿了抿薄唇,又道:“本来皇阿玛巡幸塞外,就是为了拉拢蒙古各部,若是因这件事扫了喀喇沁部的脸面,便失去了此行的目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您就直接拒绝格格好了,说您对她并无别的意思,让格格主动放弃您,郡王自然无话可说。”
“爷已经说过了。”胤禛无力。
清岚抿嘴一乐,冷面爷也有被女人缠得无奈的一天。胤禛虎着脸示意清岚收敛些,别把幸灾乐祸这么明显地挂在脸上。
清岚收拢笑容,干咳了一下:“为什么她不能嫁给爷?答应了又如何?”
胤禛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还是耐心解释:“各阿哥赐婚,颇有讲究。喀喇沁部虽然只是蒙古各部的一支,但他们的话语皇阿玛一般都会听进去,皇阿玛也很尊重他们。爷若是娶了喀喇沁部的格格,岂不是……”
虽然帐内无其他人,胤禛还是未将话说出口。
清岚明了。太子是嫡子,胤禛也是第三任皇后的半个养子,若非他一直低调严谨,从不结交大臣,紧跟太子之后,恐怕早就会引起别人的忌惮,若是再取得了蒙古一部的支持,那么各阿哥之间的平衡亦会被打乱,康熙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爷府中侧福晋位置已有,皇阿玛若是不想委屈了喀喇沁部,最好是再封一个侧福晋,那么皇阿玛就会不得不提高爷的封位,这对爷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胤禛苦笑。
“这么说这个婚是必得拒了。”清岚下了结论。
胤禛颔首,依然眉头紧皱:“当面爷已经拒绝过了,你有什么好主意?”
“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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