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楚楚(清穿).第29部分阅读
清韵楚楚(清穿). 作者:rouwenwu
想如今正值深冬,反正园子里也怪冷的,不如去清儿那里坐坐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着就转身朝西暖阁走去,越近西暖阁琴声越清晰,歌声也更悠扬,是小丫头正在弹钢琴,几年时间的苦练,弹的倒是有模有样了,看来约翰找来的老师还不错。
西暖阁的琴室设在最右侧,和清儿的卧室相连,通透的琉璃窗能清晰的看见小丫头弹琴的侧影,楚楚立在窗外细听,小丫头随着音符反复吟唱的曲子,正是自己在船上唱给她听的几度夕阳红:
“时光留不住 ,春去已无踪 ,潮来又潮往 ,聚散苦匆匆,往事不能忘 ,浮萍各西东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且拭今宵泪, 留与明夜风 ,风儿携我梦 ,天涯绕无穷 ,朝朝共暮暮 相思古今同 几度夕阳红。”
婉约缠绵间又有追忆过去,期待未来的感慨,自己和四阿哥何时才能共看海上的夕阳红呢,歌声还在继续,楚楚抬头不禁愣住,刚才没看见小丫头身后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弘历,这时站起身走到清儿身后楚楚才看清,十六岁的弘历已经俨然是个手握天下的储君了,霸气凌人,比四阿哥要张扬很多,也许是自己的内敛,四阿哥倒是更喜欢弘历的这种性格。
近几年来弘历越发流露出了风流的本色,不过小小年纪,正妃侧妃侍妾就有十几个之多,比他的皇阿玛还要多些,可是虽然隔着琉璃床有些模糊,可是弘历脸上眼中不容错辨的是□裸难以掩藏的思慕,绝对不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感觉,是男女间的那种爱慕,带着浓郁的占有欲,楚楚不禁心惊,难道弘历会对清儿有什么嘛,仔细回想虽然他对自己始终有芥蒂,可是对清儿却是好的出奇的,难道竟是这样的心思吗。
琴声一停,楚楚就轻轻咳嗽了一声,清儿高兴的道:
“额娘!是额娘来了”
说着站起身几步迎了出来,看楚楚站在门口,清儿不禁拉住楚楚的手道:
“您怎的不进来,我弹得好不好,总觉得没有您唱的有韵味”
楚楚似笑非笑的道:
“等你到了我的年纪,就唱的有韵味了”
清儿吐吐舌头道:
“您还说您像多大年纪,现在看来和我差不多的,我要是也能像您一样青春永驻就好了”
楚楚点点她的额头道:
“有时候我倒宁愿外表也苍老一些,好过这样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
清儿拉着楚楚进了琴室,弘历眼中眸光一闪还是恭敬的行礼,楚楚仔细盯着他看,弘历第一次感觉到来自这个女子的犀利和审视,虽然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可是弘历总觉得这位是不大把他放在眼里的,仿佛自己的一切她早就知道似的,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这种□裸的轻视一直是弘历最讨厌她的地方,可是现在的目光,即使弘历没有抬头,也感觉到那种极具穿透力的光芒,仿佛能看到自己心里最隐秘的一面,令弘历不禁额际冒出些冷汗。
这样的威仪压迫感,弘历只在过去的皇玛法康熙身上见过,过了半响,楚楚才道:
“你倒很闲,听说你的福晋如今快要临盆了,你不是应该尽责的陪在她身边吗,毕竟她很辛苦”
话中流露的冷意和讽刺令弘历暗恼,弘历抬起头正好撞入楚楚严厉的眸中,清亮犀利的眼眸仿佛一把利剑插入弘历的心中,弘历不禁一惊,楚楚看了他半响眼眸一闪道:
“清儿也大了,你皇阿妈正在着手给她指婚的事宜,既然你们兄妹感情好也要帮着瞧瞧才好”
清儿和弘历同时道:
“不行”
楚楚瞪了清儿一眼,眸光扫过弘历难以掩藏的紧张道:
“怎么不行,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清儿也不小了”
清儿纳闷的看着自己的额娘,心道今天额娘不大对劲,弘历暗暗压住自己暴躁的心,低声道:
“我会留意,不过妹妹尚小,且才高貌美,寻常的庸俗男子那配的上妹妹”
楚楚点点头:
“那就劳你费心”
弘历急忙告退转身出去,身形走到门边楚楚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虽然很美但首先要搞清这个君的身份,希望你仔细斟酌下”
弘历咬咬牙低声道:
“受教了”
再也没停留,快步出了暖阁,清儿道:
“额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您这么严肃”
楚楚回身就着屋中明亮的宫灯打量清儿,灯火下容色晶莹如玉,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冷傲灵动中又有几丝勾魂摄魄的妩媚,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小袄收腰窄袖,露出一小节藕臂莹白如玉,下身是件水蓝色的儒裙,长极脚下,穿着白色的丝质棉拖,身材已经很有些少女的风姿了,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况且这丫头早就过了十三了,遂拉着她道:
“弘历经常来找你吗”
清儿点点头:
“从小一起玩大的,自然比别人好些”
楚楚欲言又止,心道这丫头别的地方都聪明的令人头疼,到了自己身上怎的就这么迟钝了呢,可是如果自己点破反而更不好了,最好想个法子把这丫头送走最好,说实话,这几年在这里待得自己也有些快窒息了,可是自己偏偏走不了,楚楚低低叹口气道:
“开春你就随约翰的船去英吉利住一段时间吧,正好在哪里练琴名师更多些”
清儿大喜道:
“真的!可是皇阿玛会让您去吗”
楚楚道:
“我先留在这里,你自己去吧,反正你九叔和佟叔在那边也会照顾你的”
清儿有强烈的不安道:
“是不是这里要有什么事情了,从十三叔去了,您就郁郁寡欢的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快乐随意”
楚楚抬手轻轻抿抿她鬓边的发丝道:
“放心额娘没事,你要好好的,额娘就没事”
虽说楚楚看破了弘历的龌龊心思,弘历知道这样不妥自己需忍耐一时,可是还是忍不住总去找清儿,当知道清儿开春又要去英吉利时,弘历脸色难看的可以,可是明白以自己现在手里握的权利是没有能力阻止这件事的,因此对楚楚越发的从心里恨了起来。
雍正八年春,清儿再次随船出海去了英吉利,四阿哥本来想反对,可是见楚楚留了下来也就勉强同意了,再说四阿哥发现楚楚近日有些不大对劲,总是异常的悲观伤感暴躁易怒,和以前那个快乐潇洒的楚楚仿佛完全是两个人,遂想着找御医来给她请脉,楚楚最讨厌没病找病,对皇宫里没事就请平安脉的规矩深恶痛绝,所以轻易不喜欢传太医。
送走清儿最终没拗过四阿哥,还是找了太医来瞧,几个太医轮流请了好久的脉,都暗暗冒汗,这位主子可不是个寻常人,要是有一丁点儿的差错,估计自己这些人丢官是小事,九族的脑袋恐怕都要搬家了。
再次怀孕的悲与喜
太医们暗自嘀咕是有原因的,按说以楚楚如今的年纪早过了生育的最佳时期,虽然外表看上去还是如少女一般,可如今的脉象太医们还是轻易不敢说出口,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一旦宣布没准会引来醺然□也未可知,可是皇上盯着他们的目光却由不得他们犹豫,几个太医私下嘀咕了一阵,太医院院使道:
“回皇上娘娘这脉象是喜脉”
一句话刚落,四阿哥顿时大喜,靠在纱帐后的楚楚不禁又喜又惊,自己可不像四阿哥哪样单纯的求子心切,如今这个孩子来的,说实话太不是时候,如今弘历的势力已经慢慢形成,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怎样,不过那是知道大清江山是他的掌中物跑不了,毕竟弘时已经死了,弘昼又是个终日只知玩乐,胸无大志的角色,可是自己如果生的是个阿哥,即使自己知道不会有什么改变,可弘历却绝对会坐不住的,铤而走险的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就不好了。
即使自己现在肚子里的不知道是男是女,也终究是威胁到弘历地位的一大块心病,如果楚楚猜的不错,自己将会迎来躲了几十年的阴谋诡计和宫斗的龌龊肮脏手段,太医退了出去,大妞打起帐子,满脸喜色的四阿哥做到床边道:
“没想到朕过了天命之年,还能有这样的喜事等着朕,朕很高兴”
楚楚莫测的望着他片刻,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谈谈遂遣退下人,楚楚想了一会儿开口道:
“你真的高兴吗?”
四阿哥皱皱眉道:
“当然,你不知道朕盼这个孩子多久了吗”
楚楚叹口气道:
“你忘了你即位之前的党争了吗?你还要你的儿子也经历像你一样,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的过程吗,再说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他们能快乐自由,即使平凡,即使蠢笨,最起码能平安,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四阿哥盯着楚楚,眼眸中深邃难测道:
“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孩子有可能会引起来沉寂已久的党争”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只要他能平安的生下来,且是个阿哥,就会有来自各方面危机甚至谋害”
“你是说弘历,不会的,朕有把握你看弘昼和清儿不是都和他很好吗”
楚楚翻翻白眼不明白在弘历问题上,一向睿智精明的四阿哥,怎么会如此的一厢情愿,遂直接道:
“那是弘昼大智若愚甘为闲王,你能保证弘历也是这么想的吗,人们往往对握在手中的权利有异乎寻常的在意,如果在你给了他希望的同时却又突然夺取了这希望,你想过后果吗?”
四阿哥固执的道:
“朕相信弘历是个仁义的孩子”
楚楚哧笑了道:
“仁义,在权利面前人的本性尚且迷失,何况什么虚伪的仁义”
四阿哥有些暗沉的道:
“是朕太早把他放在这个位子上了吗?”
楚楚道:
“这个不是早晚的问题,在弘历的问题上,我一向不愿意和你说什么,毕竟他是你的儿子”
四阿哥沉默半响道:
“你不希望咱们的孩子将来做拥天下吗?”
“不希望"
楚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
“说实话你觉得当皇帝舒服吗”
四阿哥沉思了一会儿道:
“是啊!朕每日操劳政事日夜不安,那里能说舒服呢,可是如果你肚子里的真是个阿哥的话,且和清儿一般聪明敏锐,朕如何能放弃这个优秀的继承人,没准成缔造比先帝更辉煌的功绩也说不定”
楚楚摇摇头道:
“弘历如今已经俨然就像当初的太子党了,当初还有你个八阿哥与太子相争,如今弘历是一党独大,恕我直言,他很快就会得到信儿来探虚实,随后就会采取些措施也未可知”
四阿哥一惊道:
“不可能,朕刚才明喻太医院不得泄露消息”
话音刚落,高毋庸的声音传进来道:
“宝亲王觐见”
楚楚不禁有些笑眯眯的看了四阿哥一眼,四阿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楚楚下了地对他道:
“咱们一起出去见见他吧”
四阿哥扶着楚楚到了外间,把楚楚安置在软榻上,四阿哥坐在一边,四阿哥和楚楚对视了一眼才道:
“叫弘历进来吧”
高毋庸打起帘子,弘历躬身觐见,见了礼眼光若有若无的飘向楚楚暗暗打量,弘历确实害怕了,听到这个女人有喜的消息,对他而言真如晴空霹雳一般,自小弘历就知道先帝原是希望这个女人的孩子继承皇位的,甚至外面很多留言说:皇阿玛之所以得了皇位,有很大的方面是先帝看着这个女人才决定的。
再说如今皇阿玛对她的宠爱,几十年了不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嘛,且自己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极具才华的,看清儿就知道了,固然清儿聪明,可是没有一个博学通透的母亲教导估计也不可能如此出色,自己绝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知道,如果这个女人一朝得子,自己不要说大清江山,就是现在的势力也恐怕难保。
这个女人生的孩子不用自己努力,只要一落地就有庞大的势力跟随,如今掌握江南财政的胡家,封疆大吏李卫天文镜,甚至两朝元老张廷玉李光地,还有手握兵权的十四叔,富可敌国的九叔,自己不用争就已经站在绝对的败局中了,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弘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是不爱名利的,如果喜欢名利权位,对她来讲有太多的机会拥有了,且不是自己争取的,是别人主动捧到她脚下的,这点也令弘历暗恨,自己额娘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她却不屑一顾,如高高在上的后位,如朝夕不离的圣眷。
四阿哥也在暗中打量弘历,自己一直是非常满意这个儿子的,虽说不算很聪明,不过胜在勤勉,就是在女人方面有些不知节制,不过也算过得去,一直能感觉到弘历和楚楚之间是有心结的,四阿哥心里始终不明白,弘历能有今天,可以算是楚楚一手提起来的,可是他为什么对楚楚一点儿也不感激反倒仿佛有些恨意,自己不相信他会是个狠毒的孩子,毕竟他对清儿很好不是吗。
楚楚感觉到弘历暗中打量的眼神,不禁微微一笑道:
“你额娘最近可大安”
弘历恭敬地道:
“劳娘娘惦记,额娘身体还算安泰”
四阿哥道:
“今天来园子有何事”
弘历看了一眼楚楚,暗暗一咬牙道:
“儿臣想推荐傅恒去旗营随十四叔历练”
楚楚不禁讽刺的冲弘历微微一笑,心道去旗营何必追随十四,十四如今也只在京城协管罢了,这才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啊,楚楚的一笑,令弘历暗暗心惊,仿佛自己心中的算盘已经被这个女人一眼看透了,楚楚暗道:果然是当皇帝的材料,知道危急时刻先对那儿下手,自来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握住了军权就等于握住了大清的半壁江山。
傅恒,楚楚知道此人,乾隆朝举足轻重的人物,乾隆第一个皇后孝贤皇后的弟弟,最初被授予侍卫之后便平步青云,不过现在仿佛还太早了吧,傅恒应该比弘历大上一些,楚楚之所以知道这个人也是因为,乾隆和傅恒福晋的一段风流韵事,被后世广为传颂,不是传说傅恒的世子福康安是乾隆的种吗。
四阿哥莫测的扫了一眼弘历道:
“傅恒,哦!富察家的世子你福晋的哥哥,是个好孩子,不过有些早吧,过几年再说现在还是多读写书是正经”
弘历也知道自己急躁了,不过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里,说到底不过是想把握先机,搏上一搏罢了,如今既然不成倒也早在自己预料之中,不过此路不通就只能找别的捷径了,既然自己没有能力赢得过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就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他永远也生不出来,弘历眼中瞬间划过一丝阴险恶毒,瞒过了四阿哥却被楚楚看在眼里。
楚楚不禁暗惊,暗想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势必要防患于未然才是正经,可是怎样才能让弘历不敢轻举妄动呢,楚楚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自己身前,眼前一亮想到一个主意,倒是可以先吓他一吓,若是有用,至少短期内他不敢轻举妄动,想到此,楚楚笑道:
“听说你的福晋就在这两日临盆”
弘历答:
“是”
楚楚转头对四阿哥道:
“师傅曾经说过,我像个事事都预先知道的先知,如此今儿我就冒失一次,猜一猜弘历嫡福晋肚子中的孩子如何”
四阿哥道:
“如何猜,难道像当初你看见李卫田文静时,就知道他们必然能成大器”
楚楚点头余光扫了一眼弘历道:
“有时候我也的怀疑我没准真是什么妖怪也不一定,怎么就知道这么多还没发生的事情呢”
四阿哥笑道:
“莫要胡说,那不过是宫里传的谣言,朕已经肃清内廷,把那些嚼舌头的奴才都杖毙了”
楚楚一笑对弘历道:
“你福晋的这一胎我猜是个阿哥”
说着问大妞:
“今儿个几儿了”
大妞道:
“三月十六”
楚楚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震惊的弘历继续道:
“这个孩子我猜会在三月十九寅时出生,虽然是个阿哥但是”
后面的话楚楚停住了没说出来,即使为了震慑弘历,诅咒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楚楚还是觉得不应该,遂低低叹口气道:
“总之好好照顾就是了”
弘历和四阿哥都明白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情,弘历却暗中计量,都说这个女人金口玉言,说什么应什么,自己还真不信,毕竟自己没亲眼见到过不是吗,遂定定心神认为她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不过在三天后的晚间,弘历还是在产房外死死盯着多宝格上的洋钟一点点的接近寅时,越发的心惊胆颤起来,眼看时间一丝不差的到了那个女人说的时间,自己的福晋果然要生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刚过寅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弘历不禁蹬蹬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产婆出来报喜,果真是个阿哥,可是想到那个女人的欲言又止,弘历却觉得没有半分喜悦,暗暗琢磨,这太凑巧了怎么可能,如果她能够预知未来,那么将来自己每件事她岂不都是提前知道的,那自己怎样用手段也是白搭。
弘历心情有些异常颓败,也没心思瞧刚出生的小阿哥,就直接出了府,想着到外面大街上转转散散心,转了很久,眼看过了辰时,正好转到了傅恒府前,傅恒比弘历大一岁,上个月刚娶了福晋,当时弘历和他的嫡福晋还曾过府贺喜,可是却没瞧见新娘子就匆匆回去了,如今事隔一个月,弘历想既然到了他门前,不如进去瞧瞧傅恒那小子,看看那小子成亲后过得如何了,遂抬腿进了富察府。
弘历和傅恒关系很亲近,既是伴读又是亲戚,所以两人无话不谈,常来常往的所以府中的下人也是和弘历很熟的,所以每次弘历来基本上和在自己府上一般的自在,富察的府第和自己的福晋风格很像,是俭而不赊很平实的公侯之家,转过弯弯的回廊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弘历时常听清儿弹琴,不过这个显然和清儿的乐器是不一样的,毕竟那里还能找来第二件那么珍贵的洋琴呢,这个大概是寻常的古琴弹奏出来的,声音没有洋琴的清脆干净却有一种古朴的韵味,曲子很美是一曲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声音清脆悦耳和清儿的音调很想象,弘历顿时觉得胸中的烦闷一散而空,很舒服,深吸一口清晨的新鲜气息,遂顺着歌声寻了过去,正值朝阳升起之时,花园的亭子里坐着一个女子抚琴而歌,旁边站着的正是傅恒,弘历不禁笑了,紧走了几步迈进了亭子,傅恒早就看见了弘历遂笑道:
“听消息说姐姐得了个阿哥,你不在府里庆祝,倒是有空闲来我这里了”
弘历不禁微微一皱眉,牵强的扯起嘴角一笑,眼睛扫过旁边已经站起身的女子不禁一惊,早晨的阳光照进亭子里,照在眼前的女子身上通透明亮,给这个女子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很漂亮,令弘历吃惊的不是这个女子如何美丽,而是这个女子的五官身段都和清儿至少有五六分相似,尤其眉眼但是细看之下发现神韵却差了很多,清儿是天生一种如兰的高雅气质,眼前的女子却有些流于俗艳了。
弘历眼光一闪,注意到这个女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妇人打扮,不禁明白过来,这大概是傅恒的新婚福晋,傅恒见弘历愣了一会儿,不禁大笑道:
“怎样和固伦公主有些相像吧”
弘历微微一笑道:
“眉眼间有几分清儿的样子”
傅恒道:
“当然算起来我的福晋和你们家沾着亲的”
“哦!一直忘了问是谁家的”
傅恒道:
“是你皇玛嬷家的,乌雅氏算起来和你是不是很近”
弘历这才恍然大悟又细细打量了几眼道:
“果然比较像皇玛嬷的形容,怪不得,玛嬷在世时就常说清儿酷似她,乌雅氏出了个和固伦公主像的,倒也不算稀奇”
女子很大方一摔拍子道:
“宝亲王吉祥”
弘历对她很有好感遂笑道:
“都是亲戚不要外道才是,以后可以多去我府里走走”
那女子点头答应后告退下去了,弘历拍拍傅恒的肩膀道:
“你小子倒是个有艳福的,得了个这么个标志的福晋”
傅恒叹道:
“我瞧着比固伦公主差的远了,不过你皇阿玛看不上我,不然给你当个妹夫岂不更好”
弘历有些不悦的道:
“胡说”
傅恒笑道:
“不过玩笑话罢了,我自知是配不上人家的,你没听外面说吗,说咱大清的第一美女就是固伦公主,我听说蒙古各旗的王爷们都跃跃欲试的来求和亲呢”
弘历脸更是黒的可以,傅恒于是不敢再说岔开话题道:
“怎样那件事情如何了”
弘历四下看了看遂低声道:
“那个女人说实话我有些怕了,她竟然提前三天就说出了你姐姐临盆的日子,且连时辰都一丝不差,你说这不是邪门吗”
傅恒一愣道:
“不能吧男女也猜出来了”
弘历点点头:
“且听她的话音,这个阿哥是留不住的”
正说着,蹬!蹬!蹬!宝亲王府的大总管飞奔了过来道:
“王爷您快回府吧,小阿哥眼瞧着不好呢”
弘历和傅恒都吓了一跳,弘历急忙匆匆赶回府中,可是小阿哥还是没能保住,消息传进了园子四阿哥道:
“朕一直觉得你是提前知道一些事情的,可是像这次一样说出来的却不多,你在计量什么”
楚楚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过是自保而已”
四阿哥一皱眉道:
“难道谁还敢在朕眼皮底下害你们母子不成”
楚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答非所问的道:
“不如我去英吉利待产如何,这样就一定万无一失了,大家都省心”
“不行”
四阿哥直觉的反对,总觉得这次如果放了楚楚去,仿佛就真的一去不返了,看到楚楚不悦的脸色,四阿哥又放缓语气道:
“朕不是说过几年朕放下政事,就随你去吗”
楚楚一皱眉打断他道:
“你不要总说这句话哄我,你从登基时,不,更早师傅在世时,你就让我等你能放下的时候和我一起去,你没说烦,我听都听烦了,我可以很理智的告诉你,直到你咽气的那一天,你也有放不下的事情”
“放肆”
四阿哥一拍桌子,炕桌上的青花盖碗一下子弹起来滚落在地上摔得个粉碎,楚楚的烦闷达到了空前的临界点,再也不想面对眼前这个今儿拖明儿,明儿拖后的的男人,站起身转身气冲冲的出去了,四阿哥也是有些后悔,所以也没敢拦她,可是等到了晚间也没见楚楚的身影,四阿哥不觉有些着急的问:
“高毋庸娘娘那里去了”
众人这才翻遍了整个园子的找,可是却真的没有一丝踪影,不禁楚楚不见了,连大妞也不见了,四阿哥倒是放了些心,有大妞跟着倒不会有什么差错,遂速速命暗卫去找,很快暗卫回了信,说去了十四府里,四阿哥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坐在一边仔细想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四阿哥知道楚楚不快乐,自打雍正二年的时候楚楚从英吉利回来开始,尤其最近的一年更是明显都有些郁郁寡欢了,四阿哥明白这不能怨楚楚,自己确实食言了,也确实像楚楚说的那样,一日托一日,可是自己又贪婪的不想放开她的手,四阿哥第一次试着去想,如果现在把这大清交在弘历手中行不行,答案是不行,弘历尚有待磨练,大清最关键的吏部还没肃清,自己想的几项改革还没实行,自己怎能就此放开呢。
想到楚楚四阿哥暗暗发誓,最多一年吧,自己想的这些都一一实现,到时就陪着那丫头去过些清闲的日子。如今还要哄哄那丫头才好,省的她一气之下自己走了可就糟了,四阿哥暗暗打定主意,可是他忘了有些事情是经不起等待的。
江山美人两难全
初夏的午后有些闷热,十四府里倒还算凉爽,不大的人工湖畔临水种着一圈垂柳,枝条又细又长的垂到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树叶翩翩摇曳生姿,绿树掩映处一间精致的水榭临湖而立,既有树荫又有从湖面吹来的徐徐微风,使得水榭分外清凉,水榭中十四微笑着听着楚楚的絮叨,心里却很纳闷,以前没发觉这丫头是个罗嗦的性子。
十四印象中的楚楚,仿佛始终是俏皮可爱中带着睿智的,如今说实话有些像一般的女人了,不过这点反倒给这丫头平添了一份真实,显得更加动人了,十四悄悄打量楚楚,已经入夏,楚楚穿着一件白色纱质的常服旗装,衣服上绣着简约的缠枝青花,头上挽着一个发髻,斜斜的插着一支青凤钗,凤嘴处垂下一颗圆润的南珠,明晃晃的微微一动颤颤悠悠光华夺目,耳畔是简单的银丝串东珠耳环,和头上的南珠交相辉映很是明亮通透,面目依然娇艳,身段依然婀娜,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如案上的青花梅瓶一样,素雅高贵中透着清透活泼。
但是眉梢眼角流露的烦恼却和她很是不搭,十四一直认为她应该是快乐的,虽说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从单恋转成了亲情友情,可是十四发现自己还是没法子忍受,看着她不快乐,十四知道楚楚的理想但是也理解四哥的处境,说实话,自己不太看好的表面上谦恭,实际上却是个张扬的弘历,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以四哥的个性,会有这样一个完全相反的儿子,不过自己也有些厌倦了,争名夺利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也许实现了自己的最大愿望,十四觉得自己已经再无所求了,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十四无意识的摸摸自己鬓边的白发,微微叹口气,楚楚不禁嘟起了嘴,伸手在发愣的十四面前晃了晃道:
“哎!你也太过分了吧,我还在你面前和你说话耶,你想什么呢”
十四回神笑道:
“你的那些事,不过是些幸福的小牢马蚤,有什么正经事值得我聚精会神的听”
楚楚瞪了他一眼,四下打量一会儿道:
“你这个府邸到了夏天有些意思,比渌水亭还要凉快些”
十四似笑非笑的道:
“你这话可是亏心了,就是比渌水亭强些,也比不得你住的的圆明园不是”
楚楚扫了十四一眼,自从破了西藏,这小子就彻底放开了,每日悠闲的可以,虽说兼着兵部的差事,不过还是过得如同个闲散宗室,昔日锋芒毕露威武霸气的大将军王,如今到像个清淡的文士一般,很令人不可思议,楚楚猜想:十四也许是有些寂寞了,不过英雄向来都是寂寞的。
楚楚暗地叹息,突然想到九阿哥不禁心思一动道:
“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十四抬头看了楚楚一眼道:
“外面!爷当年征战那里没去过”
楚楚翻个白眼道:
“英吉利你去过吗”
十四顿时来了精神道:
“这个到不曾去过,听说九哥在那边弄的不错”
楚楚呵呵笑道:
“岂止不错,你九哥如今可是英吉利的大富豪哦,说富可敌国可是一点儿也不夸张,你是没看见他盖的那个城堡比紫禁城也不差什么”
十四心思活动道:
“要不我去瞧瞧”
楚楚看了这个偌大的府邸一眼收敛了嬉皮的态度,异常正经的道:
“实话说,不是你四哥放不下,我早就去了,你也知道我和弘历如今也就是面子上的事儿,你四哥如是一直可是如果”
楚楚的话有些断断续续,十四还是听明白了,点点头严肃的道:
“这个倒不得不防,那个小子一直对你耿耿于怀,将来”
十四的话尾也没落在风中,两人半天没有说话,为未知的难以把握的未来,十四知道皇家历来不讲亲情的,如果将来弘历继位,自己这个十四叔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若急流勇退未雨绸缪为上策,趁着现在,去英吉利和九哥混个闲散富贵倒也不错,十四想通了遂对楚楚道:
“你知会九哥一声,我也去找他怎样,反正前几年十哥不是拖家带口的去了吗,在多我一家相信他也养得起吧”
轻松嬉皮的口气令楚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
“养得起,就是你们兄弟子侄全去依靠他也没问题,他绝对更乐,他正愁找不着帮手呢”
十四听她说的有趣不觉哈哈大笑,愉悦的笑声暂时打散了楚楚的些许愁情,可是想到四阿哥,楚楚还是暗暗叹息,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等到他如十四一般想开去过悠闲的生活,估计等到自己闭眼也等不到,也许自己该试着放开他,既然他喜欢江山就随他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江山美人自古就不能两全,虽然自己的确也称不上是什么大美人,可是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打算,在四阿哥的问题上,楚楚有些心灰意懒。
等到在十四府用过了晚膳,高毋庸亲自来接,楚楚才随着高毋庸出了十四府,十四亲自送到了府门外,避开高毋庸低声道:
“你还是给四哥一些机会为好,省的将来后悔”
楚楚望了十四一眼,知道十四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遂点点头:
“我答应你,会仔细掂量不会轻易下决定的,你准备准备吧”
说完冲十四挥挥手,上了宽大的龙撵去了,十四在府门外站了一会儿,看看自己异常气派的府门,瞬间生出一种感慨,觉得自己前半生就这样过去了,生命中除了虚无的功业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也许自己是该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活上一次了,就像九哥,至少自己现在还有机会,这一点自己比十三和八哥都要好上太多。
回到园子里的楚楚倒是没再和四阿哥赌气,和平常一样,四阿哥心里反倒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丫头有了什么注意,多年的同床共枕,对楚楚的性格四阿哥已经摸到透透的了,往往楚楚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四阿哥都能猜出她要干什么,可是如今四阿哥仔细观察了几天也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心里仍然惴惴总觉得不对,没等四阿哥猜出什么来,也没等楚楚做决定,各种龌龊的手段已经渐渐露出了端倪,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楚楚肚里还没满三个月的胎儿。
首先御膳房一入夏,弘历特意让门人进献了许多甲鱼虾蟹等少见的河海两鲜,楚楚不禁暗暗冷笑,当自己白痴,食用这些东西对孕妇初期很不利。有滑胎的作用,再有园子中许多花草也被换过,楚楚当然知道有一些气味芳香但有活血作用的植物,也悄悄的种植在了花园中,还有许多,楚楚深深感到厌烦。
楚楚其实就是没想怎样,才利用弘历福晋生产的机会,出口震慑他一下,可是显然自己低估了这小子的胆量,不过想想也是,估计弘历如今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弄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楚楚躲过了多次的暗算后,终于在初秋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觉得自己终于忍到了极限。
初秋的圆明园还是一片绚丽,有了当初楚楚打得底子,如今虽是秋天也丝毫不显得萧条,正值初一,四阿哥雷打不动的要去了西山礼佛,原是让楚楚和他一起去的,可是楚楚愣是找借口推了,四阿哥每次礼佛都要去两天,所以圆明园这两天也就只有楚楚一个主子了,送走了自从自己再次怀孕更加婆妈的四阿哥,楚楚眼角瞥了一眼四周,不禁暗自冷笑,真不知有多少阴谋正在阴暗处酝酿。
楚楚知道这绝不是自己敏感,今天的气氛格外紧张,楚楚暗暗咬牙,自己这次需将弘历彻底镇住再尽快脱身,不然恐怕自己也控制不住局面了,紧紧握了握拳,楚楚从容的进了园子。
宝亲王府书房自昨夜到今天,傅恒弘历一直在密密的商议,在弘历用尽了各种手段均告失败后,随着楚楚肚子一天天的增长,弘历再也稳不住了,他感觉自己一直牢牢握在手心的东西,即将成为一吹集散的泡影,想到这些,弘历不得不做冒险的一击,遂和傅恒密谋等待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个楚楚落单的机会。
即使弘历知道园子里层层护卫,且有专门护卫皇帝安全的暗卫在各处,可是弘历相信自己有几分必胜的把握,因为虽说那个女人厉害且势利庞大,可是却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没有身份,说的好听是娘娘,可是在位份上她什么也不是,没有皇阿玛在身边,自己的地位比她高上不知凡几,自己若真的和她对上,弘历估计无论侍卫还是暗卫,应该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自己可以随意找个借口,趁着皇阿玛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时候,直接解决了她,再掩盖善后等皇阿玛回来木已成舟,自己不信皇阿玛还会为了个女人杀了自己,再说自己早就安排好了,势必做的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一丝线索,就是以后皇阿玛想追究也查不出什么,正是存了这样的想法,才有了这次的大胆行动。
傅恒却有些心惊胆颤,暗道自己虽说年轻,可是那个娘娘的事情还是听说过一些的,虽然傅恒也觉得弘历的想法没有什么破绽,可是还是觉得想杀死那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