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第1部分阅读
翩翩桃花劫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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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十里桃花开曼曼,花色各异不好惹。
把桃花美男惹毛了咋办?
逃命!
◆这是个女主重生杀回人间,把一干欺负过她的男人推倒的故事◆
◆轻松暧昧心跳风◆
简介:
霄白是个烂桃花命。
她前世的第一朵桃花俊秀飘逸却偏偏少了颗心,她爱他敬他,却一不小心被他送到了阎王爷那儿。
她重生后的第二朵桃花是只笑眯眯的狐狸,她和他仇深似海,却一不小心被吃光了豆腐。
她的第三朵桃花看似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年郎,实则是只披着羊皮的白眼狼。
于是乎,有朝一日,前生今世的桃花都粘了上来,她只想赶快逃这妖孽的世界!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霄白 ┃ 配角:xx ┃ 其它:oo
【正文】
《翩翩桃花劫/潇洒重生采桃花》(完)作者:风浅/暮晚/墨妃 txt下载
非礼勿视
那是间富贵的屋子,屋子里轻纱垂曼,绣帐纹花。偶有香兰,垂丝挂蕊桌子椅子凳子都雕着花饰,桌上放着两个杯子,一个酒壶,皆是白玉。屋里带着淡淡的脂粉味,偶有一两声娇吟带着轻喘,在轻纱摇曳中飘出来。古木朱漆的床上被翻红浪,倒是一派春意盎然。
霄白撑着只手支着脑袋,靠在屋中的雕花桌上,听着房里引人遐想的声音,无奈瞥去一眼,却见着床上头那绮丽的景致愈演愈烈,不由叹气。
见色而不劫,非礼也!
霄白认真思量着,好歹她霄白也是在地府待了三年的人,艳鬼也不是没见过,这人间的小本儿也看过不少,今天难得有机会见见真格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殿了~
阎王的生死簿上写着,此女子再有一刻钟就会一命呜呼,然后是她霄白拿回属于她的身躯,只是霄白不明白,这会儿她是花好月圆夜,哪里来的横祸丧命?
“言卿……疼……”
床上的女子轻吟。霄白硬是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姑奶奶诶,她霄白的躯壳,三年不见何时有了这般娇媚的调儿?这让说她这辈子休想有女人味的阎王情何以堪?
听着帐内的低吟,霄白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她不就“弃壳而去”三年而已嘛,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果真是阎王。三年前她不小心在人间阎王庙落下个火折子,稍不留神烧了他阎王半间庙,结果那厮居然让个游魂替了她,罚她在地府替孟婆舀了三年汤,这番好不容易回来,还特地准备了这么出好戏,委实是那厮的无赖作风。
也不知道这三年,那个代替她的公主都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
“言卿……”
原来此番压在她身子上的男人叫言卿。
霄白很没出息地上前走了两步靠近,见到的是女子满脸通红,身上的衣衫碎了一床,一看就是被内力震碎的。男子却衣衫完整,只是发丝微微凌乱,搂着女子倒是沉醉。
霄白于是明了,这男人,委实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红烛摇曳,床上男人最好看的是那张侧脸。
这一看,霄白有些恍神。这男人,也……太好看了点吧?眉如远山,面似冠玉,整个脸都精致得恰当好处,三千青丝被他随意拿了根墨绸束着,有几缕散落下来,就垂在身下女子的耳际。他的眼睛一直闭着,长长的眼睫上还沾着些汗珠,俊美得不可思议。只是嘴角的一抹笑意却有些不伦不类,让人心里发毛。
“啊……言卿!”
他总算是睁开了眼,额上微微有汗,眼里有星光,深不可测,嘴角勾了三分桃花笑。
女子的娇吟忽然响了起来,却是那个漂亮的男人埋首在她胸前挑弄。女子忽然伸手抱紧了他的脖颈,主动缠了上去,眼里朦胧一片。
这……霄白摸摸鼻子,不偏不倚正好想起了这身子貌似是她的,此番抓着人家肩膀往死里抠的也可以说是她霄白。于是她老脸红了。
床沿边上,三尺轻纱被床上的人搅得摇曳。
女子的喘息越见急促,男子轻吻着她的小肚,一勾手,把她的腰揽了起来。
女子屏住了呼吸,脸红得要滴血。这生米呀,眼看着就要煮成熟饭。
——霄白她,急了。
——阎王爷,你该不会……还在恶整我吧?!
她正翻着阎王那儿拿来的小本儿,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段茗与裴言卿无缘,难成夫妻。
她就是因为老天爷注定他们这场春宫做不到最后才优哉游哉看戏的,却从没有想过让放任自己的身体和那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真成了夫妻,难不成那两个贪酒色的黑白无常误了点儿?阎王这玩笑可是要开大了。
此番霄白只是个魂魄,她急急伸出的手穿过了男子瘦削的肩膀,落到了空处。男人却像是有意识一般,忽然转过了头,眼色凌厉,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害得她生生打了个冷颤。
难不成,再回地府找阎王算个小帐?
叮——白无常的铃铛声遥遥地传了过来。见着霄白,白无常谄媚地笑了笑,拖着袖子行了个礼道:“白婆婆。”
自从她替孟婆当了下手,她与轮回道上的鬼差混了半数,因着酿了一手好酒,这白姑娘直接成了白婆婆。
见了管事的,霄白一把拽过了他的衣襟:“你给我解释清楚!!”
阎王明明说了,这个占着她身子的是朗月国的帝姬,前生救了他手下一只仙兽,故多赐了她三年寿命。掐着时辰算,差不多到时候了。她如果再不死,她霄白的一世清白可就真的要毁在她手里了!而她现在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白婆婆请看。”白无常抬头一笑,指了指床上。
霄白回头,见着的画面让她把这三年鬼差的素养丢了个一干二净。床上的女人依旧是脸色通红,眼带波澜,却是吓得。只因为那个叫言卿的男人已然把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红显了出来,渐渐开成了花。
男人的眼里血红一片,像极了罗刹道上的阴司。
“言卿……皇兄……”女人颤抖的声音在房里回荡着,带着不可置信。
男人却冷冷地笑了,他说:“父母债子女偿,天经地义。公主,从崖上摔下来的滋味如何?”
“皇兄……”
“皇兄?哈……”男人笑了,他说,“你与你的父王母后逼死我娘亲,抄斩我全家之时可曾想起过我是你皇兄,是这朗月的皇子?”
女人沉默了,半晌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挣扎起来,眼里满是怨毒。
“裴言卿,你不过是个野种!留下你性命那是父王仁慈!你今日若不放我,我……”
她并没有机会把话说完,裴言卿一掌击上她的胸口,她瞪了瞪眼,软软地瘫软在了床上。末了,他眼里的厌恶一点一滴地溢了出来。
这个男人……变得也忒快了些吧?
霄白小心地碰了碰自个儿的下巴,呆呆看了会儿床上的峰回路转,回头看了看黑白无常。
白无常谄媚地笑。
“乱囵?”
“身体是你的。”白无常提醒她。
……
“精神乱囵?”
“没成功。”白无常偷偷抹了一把汗,又补上一句,“其实这公主和裴言卿也没血缘关系,老皇帝其实只生了裴言卿一个,就被那彪悍皇后吓得,咳咳,不举了。”这人间皇族最在乎血统,结果却是血统最乱的。那老皇帝也着实可悲,七个皇子,只有被丢在冷宫的私生子是自己的血脉。
……
霄白仔细思量着,阎王也没算骗她,这公主只是占了她身子三年。她倒好,一死百了,却丢了个烂摊子给她。
“怎么回事?”她指指床上的裴言卿。
白无常笑道:“这个裴言卿是郎月国皇帝和丞相老婆的私生子,皇后厉害得很,想法子给丞相安排了个谋反的罪名,咔嚓了,只留下十来岁的裴言卿。等他策划了好一阵子谋反报复的时候,却撞上自家兄弟谋反,老皇帝和皇后都没死在他手上。新皇帝怕他谋反,赐了个王爷的位子给他。”
……
霄白翻了翻手里的小本儿,上面写着的时辰已经差不多,是该交换的时候了。只是眼下的情形,她摸摸鼻子犹豫不前:那个身体衣不蔽体不说,光看那两处伤,太揪心了……很疼吧……
白无常袖子一挥,那公主的魂儿就自动出来了,和霄白面对面站着,眼里的怨毒满溢。
“你会后悔的!他们……他们通通不是人!你马上就会被害死的!”段茗的鬼魂声嘶力竭。
“真的?”霄白笑道,“反正我现在也是鬼,死马当活马医呗。”
段茗的脸上霎时狰狞万分。
“白婆婆,进去吧。”白无常道。
对着这一声婆婆,霄白哆嗦。
“那具身体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死透了,请婆婆瞅准了。”
白无常大大咧咧牵着闷不作声的公主走,黑无常却没有走,留下来定定地看了霄白一眼。
黑无常不比白无常活泼无赖,但对霄白却一直有些关照。若要说此番重新做人有什么不舍的,霄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面淡心善的黑无常。
“墨欢,保重。”
黑无常点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手一挥,替她盖上了层丝被。
“回去以后,小心身边的人,”墨欢沉道,“不要让我五十年内去勾你魂魄。”
“谢谢你,墨欢。”
霄白感激地笑笑,却撞着黑无常满眼的淡漠和好不迟缓转身的背影。
那一刻,她想追上去说一声,奈何桥边的花开了,酒又可以酿了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这是你一家欠的债,罪有应得。”
霄白擦了一把额头汗,如果万一我没死,你可以当我死了么?
裴言卿的眼里闪动着的是复仇的寒光,他盯着床上那具空壳子,眼里的焰色闪动。他本来就没有脱什么衣服,此刻更是轻轻松松下了床,啪地打开门,对着外头守门的两个侍卫淡道:“王妃遇刺,叫大夫。”
大夫?
霄白瞅了一眼床上那个衣不蔽体的身子,想着还要再这身子里面待过百年,怎么着都不能早早把老脸丢尽了,于是乎慌慌张张,什么都不管地就往那具身体上面扑。
紧接着是一阵天晕地转。
一进到哪身体里,霄白就后悔了。脖子上的伤口在流血,疼得厉害,胸口被击中的地方也疼,喘不过气来……身下是软到极致的锦缎,偏偏躺着却也是生疼。
“王爷。”大夫来了,就跪在门外。
裴言卿点点头,让开了道儿。说时迟那时快,霄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揪起床上的丝被,遮住了自个儿外露的春光。
“我醒了!”
一句话出,满座静默。
霄白思量,这声调是不是……太过兴奋了些?
于是立马转舵,皱眉掩胸:“我……咳咳……没事……”
没事没事,不过脖子裂了个口儿,鲜血直流罢了。
裴言卿转过身,盯着浑身是血的霄白微微诧异,更多的却是冷厉。
霄白只好扯了个笑,她当然知道他眼里写的是什么,三个字:诈、尸、了。
他似乎是被惊得不轻,不可置信地走上前抬起她的脑袋,眼睁睁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很狰狞,却不再流血。这在理论上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霄白明了,难得起了恶作剧心思,冲着他笑了笑,为的就是吓死这厮。
裴言卿的眼神霎时冷峻。只是对上霄白的视线,他的脸居然霎时融化了,嘴角带笑。
“如此,甚好。”他对她满身的血熟视无睹,微笑道,“晚上陛下驾临证婚,茗儿你——打扮一下。”
霄白干笑,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证婚?证的是你和你家段茗,可不是我霄白。想证婚,那可得我配合才行。
许是刚刚回人间,困得很。
不消多久,她居然渐渐睡了过去。梦里是厌恶咬牙切齿地在追查奈何桥边那一夜被人拔光的彼岸花。其实,她只是知道她马上要回人间,想多酿些酒给墨欢留着以后喝而已。
恶魔王爷
霄白回人间的第一天,没有饭菜。裴言卿这个恶劣的混球是打定了饿她到两眼昏花的主意。
她本来不以为然,在阴间她已经三年没吃人间的东西了,下肚最多的是奈何桥边往生花酿的酒,墨欢偶尔会带些人间的糕点回来,却着实次数不多。只是她忘了,这个身体被那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用了三年,可经不起饿啊。
丫鬟小绿端了盏茶到她房里,见着她发呆的模样有些心疼,眼泪快出来了:“小姐,您的身体那么娇贵……”
“不碍事。”
霄白笑了笑,揉了一把不争气的肚子,拿过小绿手里的茶朝喉咙地一灌,呛着了,顿时泪汪汪眼睛发红,直锤胸口。
该死,灌急了……
“小姐,你别哭啊!要不、要不我去厨房偷点什……”
小绿的话说了一半又咽了下去,忽然啪地一下跪了下来,朝门外磕了个头,怯生生缩紧了身体。
霄白终于缓过了气儿,擦了一把呛出的眼泪,泪眼婆娑地往门外瞧。这一瞧,心凉了半截——那个恶劣的裴言卿,他来干什么?
裴言卿换了身米白的长衫,拿了个紫玉的发环束着发,乍一看还真像个翩翩君子。
只是这个翩翩君子嘴角挂的是笑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着霄白直流眼泪,他眼底的嘲讽一点一滴地渗了出来,像是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神情厌恶万分。
霄白瘪瘪嘴,不以为然。
裴言卿跨进了门坎,眼里满是讥诮。
“怎么,才饿一天,就受不了了?”
霄白沉默,细细思量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和这个倒霉王爷说清楚,她不是他家段茗?还是说干脆一走了事?
“王爷,你误会了,我是呛着了。”她决定招供。
裴言卿扬眉一笑,似乎是不满她淡定的反应,眼神一变,手就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越收越紧。
不、不是吧……他……想杀了她?
霄白咬咬牙看着他白皙,力道却大得很。窒息一点点蔓延开来,她拼命挣扎起来,挣脱不了,只好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用眼光戳杀裴言卿。
裴言卿的眼里有寒冰,望进她的眼里的时候带着怨毒。嘴角却始终是上扬的。
霄白继续用眼神射杀。
窒息感越来越重,她沉不住气了,忍不住皱眉,瞅着掐着自己的手还算白净,思量着要不要咬上一口。
“不哭?”裴言卿凑到她耳边,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霄白一阵哆嗦。
“公主身上的香,真是别致……”
他的气息从她的耳边开始下滑,渐渐到了脖颈。温暖濡湿的触感一点一滴在她的脖颈蔓延开来,是他的舌尖。
霄白几乎要以为这是……调情了——如果不是脖子还被他死死掐着的话!
再不反抗……真的要窒息了……
霄白咬咬牙,卯足了劲儿狠狠一推!
没想到,还真的被她推开了。裴言卿几步踉跄退后,盯着她的眼已经快结冰了。他伸出手想把她拽回怀里,她挣扎,他就干脆用力一推,把她推向了桌脚。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她本能地躲闪,喘了口气稳住身姿,抬眼就看到了裴言卿怀疑的眼。
“你会武?”他笑了。
霄白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心翼翼地后退——门外肯定有人看守,身后倒是有个小窗子,只是她在绣楼上,离地面怕是有些距离。如果跳了,不知道以前残存的三脚猫的轻功还在不在……
“你的母后倒是给你留了一手。”裴言卿又笑,语气中带了几分柔媚,他说,“公主你好无情。”
配上那无辜的表情,典型的是她想谋杀亲夫。
霄白几乎要气炸了!混蛋到底是谁想要谁的命?!
只是现在她不能爆发、不能啊不能……
“嘿,王爷多虑了,我对王爷……很有情。”有情,当然有情,我恨死你了!
“真的?”裴言卿露出笑脸,眼里精光一闪。
霄白诚恳地点头,对着他赔了个笑脸,斜眼瞅准了方向,往窗外猛力一跳——
砸倒是没砸到地上,只是着力点也不怎么稳,摔了。
身子骨……老了。
更倒霉的是裴言卿的月白衫儿近在眼前,等她站起身继续想扯出一副淡然表情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恶劣光芒,顿时浑身鸡皮疙瘩。
他勾起嘴角笑:“公主的胆量倒是见长。”
“……多谢夸奖。”
“你宁可死也不想待在王府?”
“……王爷您又多想了。”
霄白知道自己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不真诚,所以只能用诚恳的眼神瞅了瞅冰王爷,认真忏悔:“我早该跟您说的,其实我已经不是……”
“就算你死了,今晚的证婚也不会取消。”
“我……”
“来人,请公主回房。”裴言卿柔道,“好生,看管。”
那就等于是软禁。
霄白有些发软,咬咬牙抓住了就要转身离开的裴言卿的衣袖:“喂!你这人,怎么那么没耐性?你听清楚了,我不是段茗!”
哪里知道裴言卿连头也不回,把袖子一甩,去得倒是洒脱。只留下霄白一个人面对他王爷府里的十多个侍卫,大眼瞪小眼。
识时务者为俊杰,霄白在马马虎虎数了数那不下十个的侍卫后放弃了挣扎,乖乖跟着回了房间。当门外清脆的上锁声响起的时候,她在屋里低着脑袋叹气——那个裴王爷,压根就不信她不是段茗。
咕咕——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房间里除了水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裴言卿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把她饿个半死再押上婚场。这可怎么办?她再厉害,对已经再外面上锁的门和窗户也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只能省着点力气,躺回了床上,闭上眼沉思。
三年前她初到郎月国就在荒郊野外丢了小命,却不想正好撞上了朗月公主的孤魂野鬼。
公主段茗有个不吉利的名字,居然叫短命,她短命不要紧,害得她被阎王揪去,回来时不见了熟悉的一切,成了朗月的亡国公主,真是……算阎王狠。
杀裴言卿一家的就是短命公主的母亲。她倒厉害,验证了“借尸还魂”的确是是自家女儿就联合御医演了场“公主落马毁容”的闹剧,让朝中上下都信了段茗公主因为毁容,相貌修复后大改。
这么好的事情,偏偏她霄白就是那炮灰。
来之前白无常曾经神经兮兮地揪着她说,阴间有个诡异的命数,但凡借别人的身体复活,此女必定桃花开得盛,运气好得很,花前月下美人金樽不可少。
——所以呢?
——所以,白婆婆你小心一回去,发现心上人早就被人家抢走了!人家还拐带个三五成群的美人后宫,这个叫穿越女定律!
可是为什么,那个叫短命的公主运气那么差?害得她现在也水深火热啊混蛋啊混蛋!
那天晚上,裴言卿总算是良心发现,让丫鬟送了份饭食到她房里。饭菜很简单,一份红烧肉,一叠青菜,一碗饭,为了有情调些,还加了壶酒。
“裴言卿呢?”晚上就是那个证婚,听说段茗那个皇帝弟弟也要来,想必他是不敢怠慢的。
“王爷稍后就到,请小姐先用餐。”
人是铁饭是钢,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五斗米折腰乃人之常情也。
霄白从小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那么点点儿出息。面对眼前的美食,她还是斯斯文文拿起了筷子,对着丫鬟笑了笑。
丫鬟很识趣,行了个礼下去。
刚才的窈窕淑女顿时没了吃相,风卷残云一般,终于把饭菜糟蹋完了。酒一点儿没碰,不是不会,而是——不怀好意。盘底还留了点残屑,她拿起筷子每个都沾了点儿,又加了些地上的灰,开了酒壶盖儿把筷子蘸了进去。
阎王爷曾经说过,奈何桥边有三毒,其一是让人前尘尽化虚无的往生花,其二是让人魂飞魄散的奈何水,其三是孟婆的小打杂的霄白熬的失败孟婆汤。
由此可见,她霄白在酿毒这方面还是颇有天赋的,但凡经过她手的东西,十有八九会害人伤了肠胃。在地府的三年,也只有墨欢肯尝她酿的酒。
吃完饭,又有一堆丫鬟陆陆续续进来,把她围了个团团转。穿衣的穿衣,带花的带花,手上脚上耳垂上悬珠带玉,衣服披在身上是冰凉的,顺滑得很。
霄白不禁嘀咕:这三年的公主生活,比起以前流血拼杀的生活,看来是沾了不少光啊。
行装收拾完毕的时候,裴言卿也到了。
他的肤质本来就偏白,今晚换了件红锦衫儿,更加白得剔透。他的眼如星辰,盯着她的时候微微的寒。
于此,霄白瘪瘪嘴,干笑——那么好看的人,脾气却那么坏。如果不是之前吃过他几次亏,指不定什么时候丢了魂儿。
裴言卿盯了她半晌,轻道:“好了么?”
霄白微笑:“脖子有些痛。”
他柔笑:“是么?”
霄白硬生生打了个哆嗦,正色道:“其实不痛了,真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
“王爷辛苦了,请喝酒。”她不怀好意斟上酒。
裴言卿忽然发现了什么,眼底的嘲讽一点一丝地冒了出来。他说:“我还以为段茗公主有多高风亮节,也不过如此,只不过饿了两天,你就肯穿了?”
穿?
霄白低头瞅了瞅身上的衣服:这明显是件新嫁娘的衣衫,红彤彤的,挺好看的。她实在看不出来,这衣服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裴言卿的眼底满是讥诮。他犀利的眸光直直地盯着她的眼,慢慢下滑到她的脖颈。手跟了上去,抚上她的衣襟,就要划进她的胸口。
霄白打了个哆嗦,咧嘴一笑,退后。
“王爷,你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她很抓狂。
“公主好香。”他顶着一张漂亮斯文的脸,说的话却相反。
“多谢。”霄白的脸皮也不是盖的。
“让人好想……”裴言卿埋头到了她耳边,轻轻一舔。
“……”滚开。
“母亲的血染的衣料,穿着还舒服么?”
霄白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呵,睡了一觉,居然忘了?”裴言卿的手慢慢抚过她红衣服的衣襟,抬头微微笑,“这件衣服本来是白的,只是你我要成婚,我自然需要红嫁衣。”
一席话,让霄白生生打了个寒战,身上的衣服像是着了火,火辣辣的疼。他说得风轻云淡,她却浑身发抖!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为了这件衣服,本王可是特地问神医讨了不让血凝结成块变黑的药水,今天看你穿了,果然是美艳至极。”
冷风过,寒彻骨,霄白的心咯噔一声,晃晃悠悠得像个秋千。
早在三年之前她就对这个丞相公子有所耳闻,听说这个裴公子是个病秧子,丞相对他是好吃好住供着,却可以三年不踏入他的别院,据说不是亲生的。能让丞相带绿帽儿不吭声的是谁,朝廷中大家心知肚明,却无人敢提及。只是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个病秧子,却是个残忍到杀人放血染衣让的恶魔……她霄白自然和皇后没有什么情谊,但是身上穿的衣料子是人血染的……
霎时,她肚子里翻天覆地,一阵阵犯恶的感觉席卷而来。
那鲜红是……人血!
显然,她的反应取悦了裴言卿,他眼睛发亮,像个狐狸。
片刻的呆滞,她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解衣服。慌乱之中手脚发抖,解不开,她只好伸手去撕。只是这衣料子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怎么都撕不开,情急之下她想起了桌边本来就放着剪刀,三两步冲了过去,抓起剪刀就往自己身上招呼。
只是相隔一瞬,她的手就被裴言卿抓住了。
“你想死?”裴言卿道。
霄白惨兮兮地看了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泛红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转了转方向防止他一不小心把她的胳膊扭脱了臼。
“裴公子,裴王爷,您误会了。”自杀?那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误会?”裴言卿眯起眼。
霄白点点头。
裴言卿狐疑地松开了手,霄白就趁着这稍稍的空虚把胳膊拽了回来,手忙脚乱地脱掉了衣服。
鲜红的外衣底下就是亵衣,雪白的锦缎上倒没有沾染颜色,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抬头就瞧见裴言卿冷得盖了层霜的脸。
“公主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本王的注意?”狐狸王爷微笑。
“我不是……”
“穿上衣服。”微笑成了冷笑。
“……”混蛋,他以为她是色诱?!
霄白脊背发凉,稍稍朝后退了一些,尽量挤出一个笑道:“我素来怕血。”
裴言卿嘴角的讽刺更甚,他说:“公主不是素来好观赏极刑么?怎么,也会怕血?”
——这个人,怎么就听不进她的解释?
霄白咬牙,放弃了挣扎,从喉咙底挤出一句话:“本公主最近换了口味。”
“公主是今晚穿一晚上,还是日后一年只有这件衣服?”
一晚上,便是今晚皇帝证婚的时候穿着她母亲的血染的衣服。
一年只有这件衣服,就是给她两个选择,一直穿,或者不穿……
这种法子逼她就范,亏他想得出来。
裴言卿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他甚至亲手为她整理衣襟。她顿时头皮发毛,总算是了悟了,这个时刻笑眯眯的病弱王爷,着实是个被亲爹老皇帝和后爹丞相给逼分裂了的疯子。
她越惶恐,他似乎越开心。
穿,还是不穿?
她咬咬牙,握紧了拳头。
这个身体三年前还有个不错的身子骨,和师兄们打架也不会输得很难看,怎么只隔了三年,就被糟蹋成了这副病弱的样子?
她早就没有能力反抗了啊。
我和你赌命
穿,还是不穿?
一瞬间,霄白想了很多,这是她打从回到这人间,脑袋动得最认真的一回。
裴言卿眼底闪烁的光芒很阴寒,不同于她惯见的冷厉,这种阴寒是皇族特有的冷漠。她早就听闻自古皇族无情,妻杀夫,子弑夫,兄弟相残,这比江湖中人的义气血腥要残忍恐怖得多。她虽在奈何桥边过了三年,不知道是不是墨欢暗地里照顾,也不曾遇见过什么恶鬼。这个病弱王爷,让她战栗。
“公主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霄白抓了一把身上滑溜溜的亵衣,商量着开口:“裴王爷,要不……我穿这个去?”女儿家穿亵衣出去,也够丢脸的了。不巧她脸皮厚了那么一点点,倒也无妨。
裴言卿眯起眼,眼底有微光,像是要发火。
霄白的心一下子悬空了,纠结再三,还是忍着恶心套上了那件鲜红的衣服。
你还能再有出息点么?
穿着鲜红的血衣,霄白一路上在问自己,如果……如果那个人知道你今日堕落成了这副样子,会怎么想?会心疼得抱着她哭,还是会……杀人灭口呢?
不知不觉,王府前厅已经到了。裴言卿在半道的时候不知道去了哪儿,霄白是一个人到的那儿。王府前厅守备森严,见了她,守备的侍卫规规矩矩行了礼让开道儿,她就懵懵懂懂地走了进去。
偌大一个前厅,里面雕栏画柱,华美万分。上座之上坐了个人,穿的是雪白的绸衫,两个眼睛乌亮乌亮的,肤质雪白。看起来不过十四五的少年模样,纤弱得很,像是个漂亮的瓷娃娃。见了她进屋,瓷娃娃眯起眼睛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像一只毛球一样的动物。
“皇姐,你可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少年时代特有的沙哑,听在耳里却是说不出的清脆。
皇姐?
霄白稍稍一愣,只片刻的工夫,那少年就已经扑到了她的怀里直笑,小动物一般地拿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才抬起头。
“你是……”
“皇姐~你可是在裴大哥这儿乐不思蜀了?”少年清声问。
乐不思蜀……霄白咬咬牙不做声。
“皇姐想陌儿没?”
陌?霄白急急搜索着,段茗的弟弟,段陌段陌,难道是今日来证婚的那个皇帝?她还有机会逃走么?
“皇姐?”
“嗯?”
小皇帝眼睫弯弯:“陌儿上次送你的凤钗可还在?”
霄白犹豫了瞬间,答道:“在。”不管现在是什么状况,先蒙混过去再说。
小皇帝眼如星辰,两只手不知不觉绕到了她身后,环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肩头笑。笑着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她身上了。
霄白一阵哆嗦——这皇帝平时和段茗公主相处时就是这副模样?为什么她怎么看,就怎么觉得怪异……
“皇姐今天这件衣服真好看。”小皇帝段陌总算是送开了她,却语出惊人。
“嗯。”霄白忍着恶心不去看身上那件血衣。
“看来裴大哥对姐姐还真不错呢。”小皇帝又笑了,他说,“裴大哥他……”
“陛下。”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却是裴言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前厅,面带冷笑地站在边上。
“裴大哥,你来了,看来吉时也差不多了,前头宴席上的人该等急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霄白问。
小皇帝忍俊不禁,拉起她的手交到裴言卿手上,让他们交叠握住,眼底精光一闪,马上眯了起来露出笑靥。
“当然是由朕主持,亲自把皇姐你嫁出去啊。”
“我……我忽然不舒服。”霄白垂死挣扎。
裴言卿冷笑。
“皇姐身子不适?”
霄白狠命点头,挤出一抹笑,等我半盏茶,我……我有些女儿家的事要解决一下。”
裴言卿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他再不信,小皇帝的三分薄面总是得给的。他不言语,霄白就当他答应了,拖着裙子就往门外跑。
王府里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个皇帝赐的王爷和朗月的公主当真是金玉良缘。如果说这几天来她都是被监视的话,那这一刻便是她唯一有可能逃走的时候。她又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好好利用。
“公主?”
不巧,一个丫鬟在她打算靠着残留的三脚猫功夫硬闯的时候出了声。
霄白挤出个笑脸,朝她勾勾手:“跟我来。”
一路带着丫鬟到了王府的偏僻处,霄白咧嘴笑了笑,运足了气一掌劈下去。
“啊——”丫鬟惨叫一声,“公主你干什么?”
……居然没晕。
“换衣服。”霄白放弃偷袭了,惨烈地低下了头,深深忏悔。
“为什么?”
“……本公主最近爱好小家碧玉的衣衫。”咬牙。
“可奴婢的是下人的衣服啊!”
“……我想平易近人些。”握拳。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姐为王爷牺牲得真多,真感人~”丫鬟笑得没心没肝,“可公主为什么不做新——啊——”
整个世界重要清净了。
霄白揉着疼得厉害的手,叹气。手脚利索地扒了人家的衣服,把两个人的衣服掉了个个儿。匆匆忙忙把她安置好的时候已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再不走,真的要走不了了。
王府的墙挺高,她不确定到底现在这身体有没有能力翻过去。试了几次都险险地从墙头掉到了地上,砸得头晕目眩。
——这个段茗公主,究竟对这身体做了些什么!
骂归骂,王府她是不能待下去了。她四下查看,欣喜地发现墙角有一棵树。如果爬到树上再翻墙,应该会容易很多吧……
正当霄白摩拳擦掌准备把老脸暂且搁了往树上爬的时候,身后一声揶揄的声音把她拽到了地狱。
那个声音说:“公主好兴致。”
裴言卿。
“嘿,赏月。”她胡诌。
彼时霄白正爬到半树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冒一次险,赌赌看,继续往上爬。
“你若再往上一步,府里的弓箭手会没什么准头。”裴言卿眼睫弯弯,笑得很漂亮,跟出口的话那叫一个反差。
霄白在心里哀叹,他的意思,就是反抗者死。她还能怎么办?赌命,还是妥协?思量再三,她还是一跃跳了下去。
裴言卿就倚着墙站在不远处,见她放弃,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公主可是嫌弃裴某了?”他做出副凄然模样。
霄白哆嗦了……
“公主有胆逃跑,怎么就没胆承认?”
反正被抓了,霄白干脆放弃了挣扎,拍拍衣摆上的尘土,扬眉一笑:“我一穷二白没胆没色,只有这条命,你还不许我自个儿珍惜?”
裴言卿的神色很怪异。有那么一瞬间,他盯着她的眼里露出一丝光芒,却一闪而过。眼底的嘲讽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一点点的诧异,还有欣赏。
他盯着她,笑而不语。
霄白站在原地,心里像针扎。
夜色有些凉,月光如雪,披洒在两个人的脸上。裴言卿面色诡异,霄白微微愠怒。
“裴王爷,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想怎么罚,是生是死你快些决定吧。”
裴言卿神色诡异,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说:
“怎么,不想嫁本王?这朝中上下可是无人不知段茗公主是欢天喜地进的裴王府,公主你不会这么快反悔吧?”
“你……”
霄白险些闪了舌头。这个病弱王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本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当初可是八辈子有幸才有机会嫁给我,大家都瞧见了,你难不成想悔婚?
“王爷真心想娶我?”
裴言卿又眉开眼笑:“你觉得呢?”
——当然不是。
霄白险些把自个儿的舌头给咬了下来——这个王爷,到底阴晴不定成什么样子?!
她扬起笑脸:“那不就成了,凡人一辈子也不过几十载寿命,王爷身子骨听说不怎么样,咳咳……又何必给自己添堵?我们化敌为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呵,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谈条件?”
霄白愣了愣,看着月色下对面人那淡淡的神色。他似乎时时刻刻都是在微笑,看着她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笑过,就像是有洁癖的人看见了猫儿狗儿一般,于其说是厌恶,还不如说是深恶痛绝。可就是这个恨她恨得要死的王爷,居然揪着她成亲!一次两次她可以装误会,三次四次她可以镇定处之,她霄白懒散是懒散,耐性总归是有极限的。等了许久不见裴言卿有所反应,她忍不住爆发了:
“你这个混蛋你干嘛揪着我不放!”
一句话毕,王府角落里静默如死地。
良久,裴言卿的嘴角不期然地勾起了一抹笑。再往后,他低沉的笑声飘散在园中。
霄白怒火中烧,打定了破罐子破摔的主意转身想跑,却听到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
“好!”
裴言卿的声音素来低沉,这声好却很奇怪。她疑惑地回过了头,见到的是裴言卿阴霾不减的眼。
他说:“本王跟你打这个赌。”
“怎么赌?”
“喝下这个。”裴言卿从怀里掏出个瓷瓶。
霄白接过,闻了闻,皱眉。这味道——毒药?
裴言卿冷笑:“喝下三月芳菲,三个月后毒发。既然你说让我忘记仇恨,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令我改观,亲自把解药送给你。否则,你自求多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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