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妾室守则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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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室守则 作者:rouwenwu

    大少夫人遣我来送两件衣裳给二少夫人穿,还望二少夫人不嫌弃。”

    二妮起初以为是新衣裳,不肯收,后来听说是旧的,这才欢欢喜喜接过去看——在乡下,为了省钱,隔壁左右互送旧衣裳,是经常的事。

    待得见了那两件鲜亮的衣裳,饶是她不懂绫罗绸缎,也瞧出价格不菲,慌忙掩上包袱道:“这太贵重,不是我能穿的。你还是拿回去罢,替我谢谢大少夫人。”

    知梅不接,笑道:“不过是几件旧衣裳,二少夫人太客气。”

    二妮指了指外头的纺车,道:“就是老太太赏的几件衣裳,我还嫌穿浪费了,这样精贵的衣裙我穿着纺纱织布,只怕过不了几日就磨破了。”

    知梅看了看纺车,再看看那两件衣裳,也觉得的确不合适,但还是没伸手去接包袱,只道:“那二少夫人留着见客穿也是好的。”

    二妮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那我就收下了,免得见客时丢了咱们贺家的脸面。”

    这话知梅不好接,只得微笑着福了一礼,称要回去向孟瑶回话,告辞出来。她回到第三进院子,将方才的情景和丫头们的表现,一一讲给孟瑶听。

    孟瑶听后不悦道:“我本想着既然二少夫人已入住归田居,那里的丫头我就不好再过问,不然好像对二少夫人不放心似的。现在看来,还是要管管,二少夫人太过好性儿,一个二个都要爬到她头上去了,叫人看见,倒要说我嫌贫爱富了。”

    知梅道:“大少夫人恕奴婢多嘴。我看二少夫人倒不是好性儿,而是不太懂得尊卑有别,方才奴婢去送衣裳,二少夫人竟迎到了院子里,可唬了婢子一大跳。”

    “当真?那是我粗心了。”孟瑶轻一皱眉,这些本该是贺老太太教导二妮的,看来如今只有她这个大嫂代劳了。

    正好当天中午,贺济礼在州学没回来,贺老太太又学人吃素,孟瑶便借口独自吃饭太无趣,命人把二妮请了来,避了人细细教她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二妮知道孟瑶是好心,便用心记下,其实却不以为然,笑道:“大哥大嫂自然是大户人家,不消说得,我们二房连糊口都勉强,要那许多规矩作甚?”

    孟瑶忙道:“我们是一家人,分甚么彼此,有我们的,就有你们的。”

    二妮黯然道:“归田居每日里的吃穿用度。我都瞧见了,心里有数,我交的那点子伙食费,其实连买我一个人吃的米菜都不够的,全靠哥嫂贴补。我们二房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其实都是沾了大哥大嫂的光。”又道:“大嫂你放心,你刚才讲的那些规矩,我都记下了,日后一定照着来,不给大哥大嫂丢脸。”

    孟瑶听了,哑然失笑:“我只不过让你摆起二少夫人的款来,又不是叫你去受罪,怎么弄得这般黯然失色?你二房如今是难过些,全因济义刚出门当差,底子薄了,等他年底带了银子回来,不就好过了?你放心,哥嫂饿不着你,你安心在这里住着。”

    二妮闻言不好意思笑道:“瞧我这是怎么了,其实我只是觉得那些规矩,大嫂你讲究起来,就仿佛是天生的,是理所当然的;叫我这个乡下丫头守规矩,实在像是在闹笑话,就怕亲戚们见了,要笑话我呢。”

    孟瑶笑道:“谁叫你命好,嫁进了城里做媳妇呢,谁敢笑话你?”

    二妮听了这话,又有些感伤。道:“甚么城里媳妇,济义还不是乡下人,等他回来,我们都回乡下老屋住去,只怕还过得好些。”

    孟瑶凭着平日里对二妮的了解,也觉得她回乡下生活,恐怕还自在些,只是贺济义在扬州那花花世界待上一年,心里怎样想还不可得知,何况他还有两个官家小姐出身的姨娘,只怕一多半是不肯随他去乡下住的。

    贺济义已然成婚,这些都是二房的家务事了,因此孟瑶只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二人用过早饭,孟瑶又细细问二妮晚上想吃甚么,二妮回答说还要加紧纺纱织布,晚上随便喝点菜粥便得,引得孟瑶好一阵唏嘘。

    二妮走后,孟瑶左右想着不是滋味,于是等贺济礼回来后,便同他谈起,称自己想做点小生意,好拉二妮入股。帮帮她,免得她日夜纺纱织布的辛苦。贺济礼左顾右盼,见今日没有傻姑娘前来烦扰,很是高兴,一掀袍子坐上高座,笑起孟瑶来:“就你?在后宅管管家算算账还成,做生意就算了,你又没做过,哪晓得其中的门道。”

    孟瑶虽说没亲身做过生意,但娘家却是有铺子的,一些基本的生意经。听也听过不少,于是很不服气,还嘴道:“难道你是一生下来就会做生意的?”

    贺济礼听她提及自己的生意,十分得意,摇头晃脑道:“我这生意,你做不来的。”

    孟瑶被他这话勾起了兴趣,好奇问道:“说起来我只晓得你在外做生意,但究竟做甚么生意,我却是不知,这会儿仔细一想,你那生意很有几分蹊跷,一没个仓库,二没个铺子,三没个伙计替你跑腿——你到底是做甚么买卖的?”

    贺济礼见她疑惑,哈哈大笑,愈发地想要卖弄,故意不说。孟瑶一生气,伸手招进傻姑娘,指着他道:“服侍大少爷去。”

    贺济礼马上被吓着,一面躲闪,一面告饶:“我讲还不成?”

    孟瑶得意一笑,挥退傻姑娘,拉着贺济礼并排坐下,道:“快快讲来。”

    贺济礼十分谨慎,喝退下人,关紧了门,才与她悄声道:“我这门路,轻易不能与人道得,因为我做的是学生生意呢。”

    “何为学生生意?”孟瑶不解。

    贺济礼轻声笑道:“比方我有个学生的父亲,人称容老板,他家开着极大的绸缎庄,每逢要进货之时,我便托熟人弄些布匹来,卖与他家,赚些辛苦钱。”

    孟瑶听了,却愈发疑惑,问道:“既然是极大的绸缎庄。必然有固定的进货门路,又怎会要你那边边角角的布料?”

    贺济礼弹了弹了衣袖,笑道:“谁叫他儿子在我名下念书呢。不过他儿子如今毕业了,他那里也就不那么好说话了,不过不碍事,家里开绸缎庄开各式各样铺子的学生多着呢——谁叫我们是算术科,大多数学生都是因为家里做着生意,盯着‘学印’,才送他们来读书的。”

    孟瑶讶然:“你这可算是旁门左道,怪不得怕叫人晓得。”

    贺济礼不满道:“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又不像那些吃朝廷俸禄的教授,做不得生意,怎么就叫旁门左道了?我不愿声张,是怕别的先生知晓了门路,要来抢生意。”他说着说着,却变相转了话题,道:“如今钱难赚着呢,你在家省着些花,听说你把自己的好衣裳,送了两件给二少夫人?你是好意我明白,不过她的衣裳,有娘操心呢,你跟着瞎掺和甚么?你把自己衣裳送出去,以后自个儿短缺了,还不得找我拿钱买?”

    孟瑶听了这一大篇言论,是又气又好笑:“能小气成你这样,也算奇闻了,二少夫人可是你亲表妹,不过送两件旧衣,你都舍不得?”

    “舍不得!”贺济礼理直气壮道。

    孟瑶同他讲不通,索性撇开不理,坐到桌边对着算盘和账本,盘算起要做点甚么小生意才好。

    一时知梅进来,听说了孟瑶的烦恼,出主意道:“大少夫人也说了是小生意,不如请二少夫人来商议商议,听听她有甚么好主意?”

    孟瑶摇头道:“我何尝没想过叫她过来一起商量商量,只是怕她提前听说了,反而不肯了,毕竟入伙是要本钱的。”

    知梅不解问道:“那难道事后告诉她,就不要本钱了?”

    孟瑶道:“就是想把小生意做起来后,分几分干股给她,到时红头账本上记了名了,她推辞也不成了。”

    知梅赞道:“大少夫人真是好心人。”

    孟瑶望着她笑道:“你放心,我也分几分干股给你,到时与你做嫁妆。”

    知梅见孟瑶突然提到她,脸一红,扭身道:“大少夫人再打趣婢子,婢子可就走了。”

    孟瑶故意道:“那你走罢,我这就叫媒婆来,替你挑个好夫婿。”

    知梅一时没转过弯,上了当,道:“哪有大晚上寻媒婆来的?”话刚出口,才发现自己上了孟瑶的当,登时满脸通红,下不来台,抬脚就要走。

    孟瑶忙拉住她道:“不过是玩笑,怎么就恼了,还不快来帮我出主意。”

    第一百零九章 笔船

    知梅这才回转了身子。凝神思索,寻思着孟家的生意,不外乎是文籍书店和文房四宝,便建议孟瑶也做这两样。孟瑶却连连摇头,道:“我娘家做这两门生意,我也来做,岂不是抢起来?再说这两门生意,都要做大了才有赚头,小打小闹只怕是赔得多呢。”

    知梅只得重新再想,却想不出甚么来,最后还是孟瑶自己从贺济礼先前的话中悟出了生意的门道,一拍巴掌笑道:“他能做学生生意,难道我就不能做?”

    知梅好奇问道:“大少夫人,这学生生意,怎么个做法?”

    孟瑶想起贺济礼的叮嘱,不便把他的生意经讲给知梅听,便只讲了讲自己的打算:“州学那么些个学生,一天到晚都在学里待着,轻易没空上街,咱们不如就做些孩童和年轻人喜爱的物件,使人上州学售卖去。”

    知梅听了直摇头。道:“大少夫人这主意不错,只是州学我是去过的,学里头不许商贩进去,外头的商贩又挤破头,都等着课间学生们出来买东西呢,咱们又如何分得了一杯羹?”

    孟瑶闻言皱眉,道:“是这样?那是我不解形势了,本还打算在州学外头开个小店呢。”

    知梅道:“大少夫人轻易不出门的,哪里晓得这些,州学外头的店铺也不少呢,笔墨纸砚,书籍文稿,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一样都不缺。”

    她这一通讲下来,很是将孟瑶的积极性打击了一番,令她垂头丧气趴在桌上直叹气。知梅见她这样,便想安慰她,道:“里少爷就在州学念书呢,那些学生想买些甚么,想必他更清楚,何不找他来问问?”

    她口中的里少爷,便是孟瑶的亲兄弟孟里,孟瑶闻言,觉着有理,忙命人去州学告诉孟里,明日晚上下学后,先到她家来吃晚饭。

    第二日。孟里如约而至,去贺老太太跟前打过照面,便熟门熟路地来到第三进院子。孟瑶命奶娘抱来小囡囡见舅舅,又叫人在西厢摆饭。孟里抱了抱小囡囡,问道:“今儿就在这里吃,不到前头去?”

    孟瑶笑道:“你姐夫出门应酬去了,老太太最近几日都吃素,今儿就咱们姐俩吃。”

    孟里没有多问,直到坐到桌上,见了满桌的新鲜菜色,才笑道:“姐,你今日叫我来,必定有事。”

    孟瑶嗔道:“难道没事就不能叫你来?”说着又笑了:“就数你人精,确是有事要问问你。”

    她一面给孟里夹菜,一面问他州学学生的喜好,称自己想做点小生意,却不知卖甚么好。孟里闻言道:“姐,你有这份闲心,不如找几个能工巧匠,帮我做个新奇的笔船。”

    孟瑶虽然没上过学,笔船却还是晓得的。那就是个长形的盒子,里头设几个笔搁,盛放毛笔用的。不过是个盒子,能做出甚么新奇来?孟瑶不解相问。孟里却道:“姐你不知道,州学时兴的东西,是一阵一阵的,最近这阵子,同学之间就爱比个笔搁,看谁的笔搁好,看谁的笔搁是市面上见不到的新奇货色。”

    孟里讲得津津有味,孟瑶却板起了脸,教训他道:“娘把你送进州学里去,是叫你刻苦念书,将来考个状元的,说起来今年秋天就要科考了,你不想着用心背书写文章,却只念着与人斗笔搁,能有甚么出息?”她想起温夫人的含辛茹苦,眼都酸了,哽咽道:“娘为了你日后的家业,同大房闹了多少场,花了多少心思,你却这样不上进,叫我x后如何去见她?”

    她这般苦口婆心,孟里却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曾把学业丢下,你着甚么急?若是我学业有退步,姐夫每日里回家能不跟你说?”

    孟瑶一听也有道理,便收了泪。问道:“既是有用心念书,又同人斗笔搁作甚?”

    孟里道:“姐你不知道,不斗便是不合群,难道要同齐家那小子一样被孤立才好?我们这些人,今日是同学,他日不定就是同年,更或许是同僚,自然要从现在就搞好关系。”

    孟瑶觉着他越说越有道理,不禁展眉露了笑容,读书科考,本来就只是敲门砖,一旦考上了,甚么文章道理,都要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只是为官之道。孟里口中的齐家小子,大概就是齐家的庶子,齐佩之的亲哥哥齐修之罢,他们家如今只是面子好看,里头却穷了,自然没有钱给他去斗这斗那,所以才被孤立罢。

    孟瑶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来,考进州学念书的学生。特别是进士科的学生,并非家家都有钱,很多都是出身贫寒,他们哪里来的钱斗这斗那?莫非是孟里骗她?孟瑶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孟里,问了出来。

    孟里笑道:“姐,是你想差了,斗这些文房用具,并不一定要花费许多钱,那些困顿的学生,可以自己拿木头雕一个,照样是独一无二。为人津津乐道。”

    孟瑶全明白了,白他一眼道:“他们大概都觉得这是风雅之事罢?”

    孟里大笑:“正是,正是,只可惜我没功夫,也没那手艺,不然也自己做一个得了。”

    没有时间和手艺很好,孟瑶还生怕他玩物丧志呢,她从孟里的话里,悟出了些生意经来,待饭毕送走孟里,便急急忙忙地进到卧房,叫知梅来开箱子。

    知梅照着孟瑶的吩咐,自床底拖出一口贴了封条的黑皮大箱,惊讶道:“大少夫人,这可是你出嫁时夫人所赠,说是到了万不得已穷困潦倒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看的。”

    孟瑶不好意思笑道:“我早就看过了,里头不过几张图纸,快些拿出来,其中有我想要的。”

    知梅将信将疑,撕开封条,取钥匙开箱,箱盖儿一掀开,里头还真是整整齐齐几摞白纸,上头画着图样,留白处写着注释。她把图纸都搬出来,放到桌上,孟瑶拔下簪子,将灯挑亮了些,就坐到桌前,一张张翻起来。

    “就是这张,我就记得里头有一张画了各式笔船的图样。”孟瑶翻着翻着,突然笑起来。知梅凑上前一看,有张纸上,果然画了几个长长方方的笔船,但那里头设的小格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搁毛笔的。

    孟瑶听了她的疑惑。将那图纸细瞧,果然不太像平常的笔船,里头的笔搁比一般的短小,还附有几个方方正正的小槽;有的盒子,还是双层或三层的,底下的几层都能跟抽屉似的抽出来;所有的盒子,盒盖与盒身是相连的,里侧装有一面小镜子;盒盖合口处,还装有一块黑色的长形石头,旁边注着“吸铁石”三字;。

    孟瑶单手撑着头,疑惑道:“吸铁石不就是磁石?这些东西,单独看我都懂,可合在一起,我就弄不明白了。”

    知梅是一样的看不懂,于是建议道:“反正图样是详细的,不如请一个能干的匠人来,依葫芦画瓢地一样做一个出来看看?”

    孟瑶觉得这主意不错,却又犹豫,若是做出来的东西不中用,岂不是白花钱?叫贺济礼知道,又要唠叨了。知梅猜出了她心中顾虑,出主意道:“大少夫人,我想做这么几个盒子,用不了几个钱,就拿你的嫁妆钱出来又如何?”

    孟瑶道:“大少爷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我的嫁妆钱,被他知道了,一样要说我。再说了,这些图样,夫人嘱咐过我不许外传,就算请匠人,也得请好几个,让他们一人做一部分,这样算下来,成本可不少。再说,请来匠人,安置在哪里呢?”

    知梅笑道:“奴婢说句话,大少夫人可别怪我,照我看,做这盒子的花费,该让里少爷出,匠人也直接请到他家去,反正是他嚷嚷着要斗笔船的。”

    妙呀,一来孟里一心想出奇制胜,不消人叮嘱,就一定会保密;二来温夫人给他留下的家当足够丰厚,不缺这点子钱;三来匠人去到他家,贺济礼绝对发现不了。孟瑶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站起身来对知梅笑道:“等赚了钱,分你一份。”

    知梅倒不推辞,大大方方道了谢,笑道:“我就晓得大少夫人做这盒子,不单是为里少爷,你是为了二少夫人,为了赚钱。”

    孟瑶一笑,正要接话,忽闻外头傻姑娘的声音,便知是贺济礼回来了,忙同知梅一道把图纸收起锁好,再将箱子推回了床下。

    刚收拾好,就见贺济礼一身狼狈地跌撞进来,一问,原来是吃多了酒,又忙着躲避傻姑娘,撞翻了她手中端的醒酒汤。孟瑶忍着笑,帮他把衣裳换了,又听了他大半夜的嘀咕,方才和衣睡去。

    第二日,孟瑶回了趟娘家,将意图讲与孟里知晓。她做不做生意,孟里不关心,只一听得他有新奇的笔船得,便开心不已,一口答应出钱出场地,具体事项则由孟瑶全权负责,他只等着收货,拿去州学炫耀。

    第一百一十章 送钱

    昔日的孟家东院。是孟瑶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当即就寻了几间合适的空房子出来,用作安顿匠人之所。她安排好事项,又再三叮嘱孟里,一定要用心念书,不能辜负了温夫人的期望。

    孟里信心十足,道:“如今笔船有姐姐帮忙,我还有甚么好操心的,必定心无旁骛,努力背书。”

    孟瑶得了保证,这才放心,忙忙地遣人以孟里的名义去寻些木匠来,先做几个样品来瞧。她打算做三个笔船,单层、双层和三层的各一个,图样分解成好几份,打散开来,让请来的五名工匠分头去做。

    这些看似奇特的笔船,做起来倒不难,盒盖与盒身相连的位置,聪明的匠人用上了类似门轴的活页,开关起来十分自如;至于多层的笔船。都照着抽屉的做法来做,外头安上小扶手,轻轻一拉即出;磁石的部位,挖出了小槽镶嵌,镶好后对应的盒盖位置,则装上一小块铁皮,再合拢时,严丝合缝,怎样颠簸盒盖也不会被掀开。

    数日过后,孟瑶来验收,对三个盒子都十分满意,付过工钱后又重赏匠人一笔。孟里见了这三个前所未见的笔船,爱不释手,只嫌木料太差,拿不出手。孟瑶劈手夺过笔船,道:“头一回做,哪晓得成不成,自然捡平常的木头做了。”

    孟里把玩着那小巧的抽屉,笑道:“如今大功告成,待我使人寻些好料回来,好好的做几个。”

    孟瑶拍了他一下,责备道:“你好好地念你的书,操心这些作甚,有姐姐呢。”

    孟里大笑:“那敢情好。”他嘴上嫌着木料不好,却到底年轻人心性儿,忍不住,第二日一早就带了那只三层的笔船去州学。装作不经意地拿出来显摆。州学的那些学生,哪里见过这东西,全都围上来瞧稀奇,连教授都被勾起了兴趣,也来看这从未见过的文房用具。

    大伙儿瞧够了新鲜,陆续提出了质疑,其中最多的问题是:“这笔船巧是巧,可能放进甚么去?”

    孟里拿了只毛笔一试,果然塞不进去,格子太短。

    教授指着那方形的小格子问道:“这是作甚么用的?”

    孟里支吾着答不上来,就有那心生嫉妒的学生笑着叫着:“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孟里顿感失了脸面,好容易挨到放学,飞也似的跳上马背,奔去贺家,将笔船丢到孟瑶面前,大声抱怨她做的东西中看不中用。

    孟瑶听过他在州学的遭遇,也很失望,道:“我早先看图样时,就觉着这东西不太实用,但我到底没上过学,不知你们是怎样使用。这才先做出样品来叫你看看。”

    孟里嘀咕道:“你不懂笔船,难道姐夫也不懂?那图纸,该先让他瞧瞧再拿去做的。”

    孟瑶忙捂住他的嘴道:“小声些,这事儿千万莫让你姐夫晓得了。”

    孟里不解,挣脱她的手,问道:“为何不能让姐夫知道?”

    孟瑶不想在旁人面前提及贺济礼的小气,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兄弟,于是扯了个谎道:“等做成了再告诉他,免得惹来他笑话。”

    被人笑话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孟里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答应替孟瑶在贺济礼面前瞒着。孟瑶欲同孟里商量改进笔船的事,却无奈不多时贺济礼便回来了,只得暂且搁下,待得第二日寻了借口回娘家吃晚饭,才得了机会与孟里重新碰头。

    一溜三只笔船摆在桌上,孟里站在前头,指指点点,道:“第一,这笔船里头的格子设的不合理,竟一只毛笔都放不进去,该改长些。”

    孟瑶一面听他讲,一面拿笔记下。孟里继续道:“第二,这些个小方格,有甚么用处?都舍去罢。”他指了那双层和三层的笔船,又道:“这两只笔船,足有好几层,空间极大,可谁有那么些笔要放?姐姐可曾想过,拿这多出来的几层做些别的用途?”

    孟瑶正思索。孟里又道:“还有这盒盖上头镶的镜子,瞧着新鲜,可不实用,咱们大男人,有几个需要时时照镜子?不如舍去,雕些风雅诗句,或圣人名言,岂不妙哉?”

    孟瑶连连点头,赞道:“到底你是天天使笔船的人,讲的头头是道。”

    孟里得意一笑,弹着袖子坐下。孟瑶问道:“你方才说的对,多出来的几层,光放笔并用不着,可挪出来作甚么功用才好呢?”

    孟里垂头思索,又走到书桌前翻看一番,指着砚台道:“不如索性把这笔船做大些,第二层装砚,第三层装墨?”

    孟瑶犹豫:“那得做多大的笔盒?”

    孟里道:“那有甚么,大些才显得气派。”

    孟瑶想了想,同意了,还是寻上回的五名木匠来,照着孟里的点子,做了三个实用型的笔船。几日后。成品出来,这回孟里在家试好了,才带到州学去,同学教授见了,无人不称赞,他一得意,回家另买檀、松、杉,做了三个好木料的,轮着带到州学去显摆。

    孟瑶看在眼里,也不责备他奢侈,只等过了三五天。来问他道:“可有人也想要?”

    孟里得意笑道:“那是自然,从我带到州学去那天起,就一直有人问我在哪里买的,我只不告诉他们,让他们急。”

    孟瑶抿嘴笑道:“好小子,还知道吊吊人家的胃口,不过时候也差不多了,待我再招几个匠人,还在你这儿开工,做一批出来拿去你们州学卖,赚得的钱,分你一半,如何?”

    孟里一听,竟跳了起来,大叫:“那怎么行?我好容易占了个头筹,要是人人都使用起来,岂不是显不出我笔船的好来?”

    孟瑶急道:“我本来就是要卖钱的,是赚钱重要,还是你斗来玩儿重要?”

    孟里无比肯定地道:“自然是我斗笔搁重要,你又不缺钱。”

    孟瑶是不缺钱,她本来就是为了帮二妮,才想出了做小生意的法子来,这些贺家的家务事,她不好向孟里说得,只好道:“不如这样,我只做单层和双层的笔船卖,三层的不做,还是让你独一份,如何?”

    孟里心想着,单层和双层的功能,比起三层来,只有递减,没有多的,而且三层的拿出来更大更有气派,于是就点了头,不过也提出了条件:“分红我就不要了,你以后再做出新奇的玩意儿。一定要先拿给我使,让我用够了再拿出去卖。”

    这事不用他说孟瑶就想到了,既然是要做学生生意,不论甚么货品,先让孟里拿去学校亮亮眼,无疑要好卖许多,于是孟瑶一口答应下来。

    孟里在州学里轮番显摆几只笔船,没出几天,就陆续有人打听出处,孟瑶早就招了好些个木匠暗中做着笔船了,一听孟里讲了这消息,马上在州学对面租下一间小铺面,挂上招牌,让孟里指点那些学生、教授前去购买。因有孟里这个宣传人加领路人,小店的生意一时间十分火爆,每到下课和放学的时候,都是人挤人。

    孟瑶悄悄去看了一次,对这生意很是满意,回到家后,马上命人整治了一桌酒菜,请二妮来吃饭。二妮听说孟瑶有请,忙忙地放下手中的活儿,又换了身干净衣裳,独身走了来,笑道:“大嫂又偏着我了。”

    孟瑶抬头一看,只见她身上穿的玉色绣八团衣服和浅蓝色的水绸裙子,浆洗得干干净净,正是那日她所赠之物,不禁暗自点头;再看她后面,一个丫鬟也无,便好心提醒她道:“虽说是在家里行走,也该带个把丫头,才能显出你的身份来。”

    二妮在乡间,独来独往惯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但出于对孟瑶的尊重,还是答了个“是”字。

    二妮上前向孟瑶福身落座,朝桌上一看,一碗杂脍、一尾时鱼、一盘鸡,另有几碟子下酒小菜,豆腐干、饺饵之类,不禁惊讶道:“又不是过年,大嫂备这许多鱼肉请我作甚?”

    孟瑶故意装作生气,道:“哪一日不是鱼呀肉的朝你房里端,你这般讲,是怪大嫂苛待了你?”

    二妮老实,当作了真,忙站起身赔罪道:“大嫂休恼,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鱼肉,我从未见过,叫不出来。”

    孟瑶忙拉她坐下,笑道:“不过玩笑一句,你就当了真了。”又指着桌上的盘碗,一个一个的介绍:“这是海参杂脍、这是醉白鱼、那是粉拌鸡……”说罢犹自道简薄:“你也晓得,后宅用度有限,本想多备几个菜请你,却无奈没得银子。也罢,等咱们自己赚了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二妮低头看着孟瑶夹到她碗里的海参,迷糊了:“咱们自己赚钱?大嫂,甚么意思?这玩意儿看起来忒贵的,靠我纺纱织布赚的那点子钱,可不够嚼裹。”

    孟瑶自知梅手中接过一张早就拟好的契纸,递到二妮面前,笑道:“仅靠纺纱织布,自然是不够的,我这不是与你送钱来了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书包

    二妮看看契纸,摇头道:“大嫂。我不识字。”

    孟瑶倒不知这个,只得把契纸又拿回来,亲自念给她听。契纸上写着,孟瑶开了一间小店铺,愿邀二妮合伙,分她二分干股。

    二妮听不懂,仍旧摇头,问道:“大嫂,甚么叫干股?”

    孟瑶笑答:“就是不出资,只分红。”

    二妮这回听明白了,连连摆手道:“那还真是白送钱与我使,那怎么能行。”

    知梅自怀中取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契纸,递与她瞧,笑道:“二少夫人推辞甚么,连我都有份呢。”

    二妮道:“你与我不同的,你日日服侍大少夫人,有功。而我自进贺家门起,就一直受大嫂照拂,已是只恨无力报答,哪能还要大嫂的股份,这万万使不得的。”

    孟瑶同知梅轮番劝她。二妮却坚辞不受,只得罢了。

    待得酒足饭饱,二妮抹了抹嘴,再三谢过,准备告辞。孟瑶拉住她道:“好弟妹,我做小生意这事儿,还不知是赚是赔呢,望你千万隐瞒一二。”

    二妮虽然不知她为何要瞒着,但还是打包票道:“大嫂你放心,我虽然没读过书,不懂得大道理,但却绝对不是长舌妇,大嫂不开腔,我哪里说去。”

    孟瑶相信她为人,放了心,叫了两个二等丫头,送她去了。

    知梅唤了小丫头上来收拾碗盏,扶孟瑶到次间坐着,问道:“大少夫人的铺子,正是赚的时候,为何不告诉老太太和大少爷,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孟瑶撇嘴道:“大少爷不肯出资,只晓得笑话我,我告诉他作甚?至于老太太,若晓得我开了个店,能不吵着要分股?本来她是长辈,分她两成也没甚么。但那店子是我娘家兄弟出的钱,若白分给了她,我娘家可有话要说——若是她肯出资入股,倒还罢了。”

    知梅想了想贺老太太的为人,苦笑着道:“是奴婢多嘴,老太太怎肯出资入股?再说做生意既有赚,就有赔,若是以后不好了,倒落得个埋怨。”她说着说着,忽然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婢子还真是多嘴了,怎忘了老太太以往是怎么给大少夫人添堵的,大少夫人作甚么要分她股份?奴婢还听说,大少夫人生产时,产婆道难产,老太太想着只保孩子弃了大人呢。”

    这风言风语,当着家的孟瑶岂能没听说过,闻言叹了口气,道:“没有真凭实据的事,能把她怎样?罢了,你也休要再提起。”

    知梅点了点头。出去倒茶,收拾桌子的小丫头走来,将一张契纸递给她道:“知梅姐姐,我们在桌上捡着的,不知大少夫人还要不要。”

    知梅一看,正是方才孟瑶念给二妮听的那张契纸,忙支使小丫头去倒茶,自己重走进来问道:“大少夫人,咱们还分股份给二少夫人么?”

    孟瑶揉着眉心,哭笑不得道:“我这店子,本来就是为了她才开的,到头来她却不收股份,岂不是白开了?”

    知梅也笑:“二少夫人就是个要强的性子,不愿白占人家便宜,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

    一句“不愿白占人家便宜”,让孟瑶受了启发,既然二妮不愿占便宜,那就让她也出一份力好了,至于怎么出……

    “去问问二少夫人,可愿做些时兴的东西,拿到我们店子里来卖?”孟瑶朝知梅挥了挥手,催她快去。

    知梅去了归田居,将话问了。二妮停下手中的活儿,好奇问道:“甚么样的东西才叫时兴?”

    知梅一时也答不上来,二妮只好起身拍了拍衣裳,随她去问孟瑶。午后的第二进院子安安静静,小囡囡午觉,下人们肃立,连打帘子的小丫头都是轻声细语。二妮忍不住自言自语:“到底还是没我们归田居热闹。”

    孟瑶仿佛料到她要来,正在次间等她,见她进来,忙招呼她坐下,命人端上茶来。二妮却急着赚钱,顾不得吃茶,一落座便问:“大嫂又要偏我?只不知这时兴的东西,要怎么个做法?”

    孟瑶在等她的时间里,脑中已有了个大概的想法,此时便道:“你可愿少织点布,腾出时间来做书包?”

    “书包?”二妮不解。

    孟瑶解释道:“就是书袋子,但做起来比书袋子更为复杂些,你若是愿意,我再告诉你详细做法。”

    二妮有些明白了,端起茶慢慢吃了几口,问道:“大嫂的意思是,让我用自己织的布来做那甚么‘书包’?”

    孟瑶见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高兴道:“正是这样,你做了书包,拿到我们店里来卖,就算咱们合伙做生意,还是算你两股,如何?”

    二妮垂头不语。似在考虑着甚么。

    孟瑶以为她嫌两股太少,便道:“我有心现在就多分你几股,只是那铺子是我娘家兄弟的本钱,须得先同他商量商量。”

    二妮忙道:“大嫂哪里话,你这是照顾我,我若还嫌少,就不是人了。我只是担心咱们合伙做生意,却不捎带上娘,万一传到她耳里,她会不高兴。”她说完,又急急补充道:“大嫂可别误会。我是一定不会传出去的,只是这世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

    照着以往贺老太太对孟瑶的态度,孟瑶实在是不愿多这个事,但她婆媳间的矛盾,却不想说给二妮听,毕竟她是贺老太太的亲内侄女。孟瑶仔细斟酌一番,还是打算做个孝顺的儿媳,至少不能让不明内里的人,到时指点她的不是,于是顺着二妮的意思道:“赚钱怎会忘了婆母呢,我早有此打算,分老太太几股,只是那店子是我娘家兄弟的本钱,我正准备等他放学后去问问他的意思呢。”

    知梅知晓孟瑶的心思,从旁插话道:“里少爷今年要科考,每日里除了上学,就是闭门读书,我们大少夫人想挑个他得闲的时候去。”

    二妮见孟瑶一再强调店子是她娘家的产业,有些恍然大悟,不禁后悔自己鲁莽讲错了话——她孟家的店子,作甚么非要分给贺老太太几分?孟瑶费尽心思拉她入股,恐怕都纯粹是为了帮她,难道她还缺几个书袋子卖不成?

    二妮这一悟过来,满心惭愧,红着脸站起来道:“我糊涂,娘又不缺钱使,让她入股,倒叫她老人家费神,大嫂就当我方才甚么也没说过罢。”

    孟瑶见她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很是高兴,抬手叫她坐下,轻描淡写道:“非是我娘家人小气,只是其中有些过节,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贺济义吃里扒外祸害孟家二房的事,二妮岂止是耳闻,她还随父母亲自来照料过贺济义和贺老太太呢,她这一回想。脸上就更红了,搓着手暗骂自己糊涂讲错了话。

    孟瑶见她尴尬,便不再提此事,而是命知梅取出一张图纸来,招呼二妮近前同看。只见那张图纸上,画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书袋子,不过一个缝着两根挎肩上的带子,一个却只缝着一根。

    二妮仔细瞧了瞧,直叫稀奇,称:“这两个就是大嫂方才说的书包?与书袋子果然有几分相似,却又有许多不同。”

    孟瑶笑道:“这确是书包,却不是两个,而是一个。”

    二妮不相信,指着那肩带质疑道:“明明是两个,大嫂你瞧,带子不同哩。”

    孟瑶又取了张小图出来,让她瞧清带子处的小机关,原来那带子末端,有个小小铁环;书包上对应的位置,也有同样一个;带子与书包,就靠这铜环相扣而连。

    二妮有些瞧不明白,孟瑶解释道:“这铜环并未封死,而是留有缺口,所以这带子,是可以拆卸的,想换一根时换一个,想换两根时换两根,十分方便。”

    二妮明白了,却又有不解:“书袋子我是见过的,一根带子挎在肩上不就够了,为甚么还要弄两根出来?”

    孟瑶笑着解释:“两根带子,左右各一根,是为了能把书包背在肩上,省些力气,腾出来的两只手,也能再多拎些东西。”

    知梅从旁道:“今年秋天科考,多少学子要赴京赶考,这种能背的书包,一准儿能卖得红火。”

    二妮恍然大悟,佩服道:“果然还是你们城里人见识广。”

    孟瑶叮嘱她道:“我们今儿商议书包的事儿,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让别的买卖人抢了先,咱们可就没赚头了。”

    二妮连连点头道:“这个我省得,大嫂放心。”

    妯娌俩瞧完书包带子,又来看书包内里布局图,只见那书包里头,并非一整个,而是用几块硬布,分作了好几层,有双层的,三层的,多的还有四层的。孟瑶解释道:“多做几层,能方便学生们把书呀,文章呀甚么的分门别类的放好。”

    二妮赞叹道:“难为大嫂怎么想得出来。”

    孟瑶没提这是出嫁时温夫人所赠,只微微一笑,问她道:“书包的样式可记住了?”

    二妮点头道:“瞧着新巧,其实也不难,我今儿回去就能做一个来。”

    “那敢情好。”孟瑶欣喜笑着,命知梅把图纸收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妮赚钱

    二妮告辞回了归田居。就用自己织的粗布,赶着做了个书包出来,又拿红艳艳的线,在上头绣了几朵花,趁着孟瑶晚饭后得闲,拿来与她瞧。

    孟瑶见着那几朵红花,笑个不停:“这样的艳,学生们恐怕是不愿意买。”

    二妮红了脸,扭捏着道:“我是瞧着这粗布做出来的书包,连个花样都无,只怕太素净。”

    孟瑶点头道:“说的是,这粗布做出来的书包,也是费了功夫的,价钱不会标的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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