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妾室守则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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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室守则 作者:rouwenwu

    ,这你都是知道的,这笔帐,咱们就此揭过,不再算起。”

    贺济义极是舍不得乡下的房子和猪,但也晓得孟瑶讲得有理,容不得他反驳,因此只好勉强点了点头,示意孟瑶接着朝下说。

    孟瑶翻过一页账本,继续道:“你先前讲到这宅子和宅子里的下人,咱们就来说道说道,宅子,是你大哥考取功名后,自己攒钱买的,下人,一小半是他为了成亲买的,另一多半,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宅子和满宅子的下人,压根就没自己的份?贺济义急了,忙打断她道:“大哥早就说过,家产要与我平分的。”

    “那是自然。”孟瑶道,“但我们分你家产,只是看在兄弟情谊上,并非法理上必须如此。”

    只要能分到财产,贺济义哪里管得了是为甚么,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大哥顾及兄弟情谊。”

    孟瑶便道:“后园子分给你,里面有四间小院,不算亏待你。至于分给你的下人,我拟了一份名单,你自己看看罢。”

    “三进大宅,只分给我一个花园子?”贺济义直接站了起来,不满道:“嫂子,你是看我大哥不在家,欺负我罢?”

    孟瑶笑道:“我本是为了照顾你,才把花园子分给你,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贺济义气道:“只分我一个破园子,还说是照顾我?”

    孟瑶摇着头道:“既然你非说是我欺负你,那就对换个个儿罢,前面三进房,归你,花园子归我们。”

    贺济义这才露了笑脸,搓着手道:“多谢大嫂。”

    那花园子,能派大用场,可惜贺济义瞧不出它的好来,孟瑶暗自摇头,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把花园子分给贺济义,只不过知道他的性子,故意先讲花园子,引得他自己要换而已。

    贺济义凭空白得三进大宅,心花怒放,安安稳稳地重新坐下,向孟瑶要来分给他的下人名单,低头看起来。他大字不识几个,如何认得全花名册?只能伸着指头清名字的个数,数来数去,只有七八人,贺济义就又不满了,道:“嫂子,你这院子里的下人,都不只这么多,怎么只分给我这么几个?”

    孟瑶这回没有让步,弹着指甲道:“你看见的下人是多,但几乎全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他们就是我的陪嫁,岂有分给你的道理?不过你别看这名单上的人少,却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亏待不了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分家(二)

    那些人,的确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正是上回解雇粗使媳妇子时,有着诸多抱怨的那起子丫头婆子们。贺济义哪里晓得这其中的道道,只一听孟瑶一提陪嫁,就没了反驳的余地,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照单收下。

    房子分完了,下人也分完了,但贺济义还有些不甘心,遂站起来在屋里,院子里转了几圈,东瞄瞄,西瞅瞅,希望能找出些值钱的东西来分,但几圈转下来,一无所获,最后只得蔫蔫地重回厅中坐下,向孟瑶道:“那分家的事,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就回乡下,找个本家来作见证?”

    孟瑶也是极想这会儿就把家给分了,但她一个做媳妇的,哪有这权力,只能道:“你哥不在家,我再想遂你的意,也没那资格,还是得等他回来再说。”

    孟瑶等得,贺济义却等不得,他掰着指头算了算,贺济礼赴京赶考,也很有些时日了,想必很快便要归家,不如写一封信去催一催,让他尽快赶回来把家给分了。

    他把想法给孟瑶一讲,孟瑶并无异议,正好最近几日有个贺济礼相熟的朋友要到京城去,于是便托他给贺济礼捎个口信,让他赶紧回家,路上莫要耽误。

    口信带了过去,很快便有了回音,贺济礼另托一人,捎了封书信回家。信中称,他本来早就踏上了返乡路,谁知道时运不济,竟在走一条偏僻道路时,遇到了持刀抢劫的劫匪,幸亏一位好心人奋力搭救,才无大碍,但那位好心人却因此受了重伤,虽经全力抢救,还是丢了性命。贺济礼为了料理他的后事,在路上又耽搁了不少时日,这才迟迟未能回家。

    孟瑶将信念到这里,后背已全是冷汗,所幸贺济礼在信中一再说他并无大碍,而且马上就能到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贺济义也是吓了一跳,没等孟瑶念完便问道:“大哥要不要紧?带的盘缠是不是都给劫去了?”

    亏得他还晓得先问贺济礼的状况,可也没忘了关心钱,孟瑶嗤笑他道:“当初还笑话你哥哥小气,如今瞧你这劲头,显得的就是亲兄弟两个了。”

    贺济义被臊得脸上一红,辩解道:“我这是穷狠了……”

    孟瑶叠起信纸,道:“你且先去罢,等你哥哥回来,咱们就分家。”

    贺济义高兴地应了一声,起身去了。

    贺济礼信上没讲虚话,过了四五天,他果然就回来了。孟瑶好些日子没见他,特意抱着小囡囡,迎到了大门口。贺济礼大概是操办恩人的后事累着了,满面胡渣,双眼浮肿,所幸精神还算好,接过小囡囡,拿胡须扎得她咯咯直笑。

    两口子见了面,自有许多话要讲,趁着朝第二进院子去请安,贺济礼就同孟瑶讲开了:“我等到放榜了才朝回走的,你猜我考中了不曾?”

    孟瑶一瞥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自然猜得到他是考中了,但嘴上却故意讲些安慰的话出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没考中就没考中罢,咱们下回再来。”

    贺济礼当她是真以为自己没考中,急着要将实情告诉她,孟瑶却将他袖子一扯,小声道:“别显摆了,我晓得你考中了,不过别在旁人面前露出来,一切都等分完家再说。”

    “这是喜事,为何不能讲?”贺济礼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问道:“分家?甚么时候的事?”

    孟瑶将贺济义欠债,贺老太太执意要分家的事,简单跟他讲了一遍。既是贺老太太自己要分家,贺济礼还有甚么好说道,不管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只能接受。

    孟瑶又嘱咐道:“好事,喜事,都先别拿出来说,不然这家,可就分不了了。”

    自家娘亲和兄弟为人如何,贺济礼再清楚不过,闻言便点了点头。

    孟瑶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我已是自作主张,把家给分好了,一切只等你回来。”

    “怎么分的?”家里总共就那点子东西,分来分去,还能怎么分,贺济礼并未怪她擅自行事,只是很好奇。

    孟瑶道:“西跨院早就空了,没得分头;宅子,前面三进分给了济义,后园子归我们;下人,我挑了七八个分给他了。至于乡下的房子和猪,你刚去京城不久我就给卖了,卖得的钱,填补了老太太卖箱笼的亏空。对了,老太太偷卖箱笼所得的钱,已是被我找着了,原来她是把钱换成银票,分别藏在了她自己和知茵身上,难怪先前我们一直找不着。”

    贺济礼听说银票业已找到,十分高兴,又听说藏钱的事知茵也有份,格外气愤,连声称要严惩。

    孟瑶告诉他道:“知茵已是被我送给孟里了。”说着,便将送知茵母子去孟家,贺济义只赎回了儿子却没要知茵的事讲了一遍。

    贺济礼觉得贺济义只要儿子不要儿子的亲娘,太过于没有情义,但一想到知茵是可恶的,就又丢开了。

    说着说着,两人已走到了第二进院子门口,贺济礼一脚迈在门槛上,叹道:“分家你分得不错,只是我心里过不去,要是济义是个成才的,我平分他一半家产也没甚么,可他如今这样子,我实在不甘心把辛苦挣下的家业,拱手让给他一半。”

    孟瑶如今只想快点分家,好摆脱那一对母子,闻言便劝道:“他再有不是,也是你亲兄弟,何况还是小时对你有恩的,咱们不能做得太绝。再说老太太一多半是要跟着他过活的,你不把宅子分他一半,他拿甚么给老太太住?”

    此话有理,贺济礼点了点头,不再说甚么,抱着孩子,同她一起走了进去。

    贺老太太已接到了信,知道贺济礼要回来,此时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等他,而贺济义两口子,分坐在她两侧,齐佩之则抱着知茵生的那儿子,立在贺济义旁边。

    贺济礼将小囡囡递给孟瑶,走上前去,与贺老太太磕头,贺老太太久不见他,还是有些想念的,特别是此时看他满面风尘,就有些心疼,忙叫二妮挪出位置,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了,拉着手问这问那。

    贺济礼在途中遇劫的事,大家怕贺老太太担心,并未告诉她,因此她问来问去,也不过是些吃没吃饱,累不累的话。贺济礼答了几句,不耐烦起来,便主动问道:“听说娘和济义想要分家?”

    “是,已经分好了,只等大哥回来,去族里找个人来作见证便得。”贺济义代贺老太太答道。他前几日天天急着要分家,如今见了贺济礼,反倒不急了,饶有兴趣地问道:“大哥,你这回去京城赶考,成绩如何?考取了第几名?”

    贺济礼谨记着孟瑶的嘱咐,扯谎道:“时运不济,没考好,再说这又不是科举,跟名次没关系,甭管你考取的是第几名,只要不是头两名,教授的位置就没你的份。”

    “这样严苛?”贺济义很是惊讶。不过他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很快就重新回到了正题上,道:“既然大哥回来了,那明天我就去乡下一趟,请村长来替我们作分家的见证,如何?”

    贺济礼见他这般急着分家,突然有些心灰意冷,遂点了点头,准备随他去折腾,岂料贺老太太却突然打岔道:“慢着,你们这家是怎么分的,我还不知道呢。”

    贺济义没向她讲?孟瑶才不信,谁知道她是真不晓得,还是假装糊涂。不过再说一遍也不是甚么大事,于是她便将宅子和下人的分配,重新又讲了一遍。

    “这家分得不公。”贺老太太慢吞吞地道。

    果然是故意装糊涂,在这里等着她呢,孟瑶冷笑一声,抬头朝贺济礼看去,意即,瞧瞧你这娘亲,大哥自挣下的家业拱手让给兄弟一半,她还嫌不公。

    贺济礼也是满面寒霜,冷声道:“这家里的一砖一瓦,一针一线,济义不曾出过一分力,我白分给他一半,已是看在了兄弟情谊上,娘怎地还嫌不公?”

    贺老太太面对他的质问,却显得成竹在胸,问道:“你们兄弟分家,还管不管我这老婆子?”

    “自然要管,也没人说不管。”贺济礼一愣。

    贺老太太便道:“我要跟着济义过活。”

    这是贺济礼意料之中的回答,于是点头道:“使得。”

    贺老太太看着他,道:“既然我跟着济义过活,那你是不是得多分他些家产?我是你们两个人的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凭甚么叫他一个人养我?”

    贺济义听到这里,已忍不住要拍案叫好,他这糊涂老娘,总算明白了一回,问的恰在点子上。

    贺济礼瞧见贺济义那兴奋劲,忍不住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依他此时的心情,岂会让贺老太太如意,当即便反驳道:“娘我们自然是要养的,不过家产已是平分了,甚至他占了大头,还要我们怎么多分他一份?要不把后园子里的锦鲤,分他几条?或是把葡萄架子上的葡萄,分他几串?”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站起身来,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这头上的头发,要不要拔去几根?”又指了指自的胡子渣,问道:“我这胡子,要不要也拔去几根?”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分家(三)

    “哥,娘不是这个意思。”贺济义见贺济礼急了,生怕他在分家的问题上要变卦,忙出来打圆场道。

    贺老太太却觉得贺济义太过小意儿,不高兴道:“养活自个儿老娘,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你砸锅卖铁,也不能把我给饿着。”

    “没谁要把你饿着。”贺济礼真起气来,“既然娘觉得这样分家还不公平,那你就让济义少分一进宅子,你跟着我们住,我们养活你,不然他家产分的比我们多,却不养活老娘,甚么道理?”

    贺老太太质疑道:“你们分了四间院子,他却只分了三进,这也叫家产分的比你们多?”

    前面三进宅子,可是规规矩矩的一套房,后面只是个花园子,怎么比得?贺济礼直觉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孟瑶见他气呼呼地讲不出话来,忙帮腔道:“既然老太太觉得三进大宅比不上后面的花园子,那就让济义和我们对换罢。”

    贺济义好容易才把花园子换成了前面的宅子,哪里肯再换回来,忙瞪贺老太太道:“娘,我就要前面的宅子,你别捣乱。”

    贺老太太是想帮贺济义,没想到却反被呛了一句,一时愣没缓过劲儿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悟过来,敢情前面的宅子比后面的花园子更好,她心中窃喜,这才没有再开腔。但她一心想为贺济义多争些利益的愿望没有实现,怎肯罢休,坐在那里盘算一会儿,又有了别的主意,道:“养活我,又不是只要钱就行的,还得人服侍,等我老到走不动了,更要累得济义两口子病榻前照料,就凭这点,你就该多分他点家产。”

    看来贺老太太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贺济礼气急反笑,翘起二郎腿来,道:“娘说的好像我不孝似的,这黑锅儿子我可不敢背,你要真到了那一天,只怕我端茶递水的,服侍得比济义还勤些。”

    “就是,若是老太太真病了,老了,我们两口子一定过去衣不解带地照料。”孟瑶补充道。

    贺老太太想了想,道:“乡下还有几亩田,就给济义算了罢。”

    贺济礼笑道:“田是小事,只是让给济义,太过麻烦,还是算了罢。”

    贺老太太不解道:“怎么麻烦了?再说那是家里的田,本就该平分,哪里来的‘让’字一说?”

    贺济礼道:“娘忘性真大,我们家原先哪来的田,那些地,都是我中举后买的,田契上写的都是我的名字呢。”

    贺老太太没了辙,只好拿眼看贺济义,希望他来帮帮腔。贺济义有心开口,却不知拿甚么理由出来才恰当,只得装作没看见。

    贺济礼看看贺老太太,又看看贺济礼,问道:“没别的事了?”说完不等他们答话,就朝外吩咐道:“来人,去乡下把村长请来,明日咱们就分家。”

    外头伺候的婆子应着去了,第二日一早,便将村长请到了家里来,把家给分了。

    贺济义白分三进大宅,心花怒放,不过还没将例外瞧仔细,就忙着找买家去了。贺济礼一看他是个守不住的,连忙指使下人们把第三进院子里的家什细软,赶紧搬到后园子里去,免得被贺济义趁乱摸了去。

    孟瑶见贺济礼防贺济义跟防贼似的,不禁好笑,问他道:“既然分了家,要不要把后园子的门封起来?”

    “使得。”贺济礼十分肯定地回答,“我现在就去请匠人来家,把前面宅子和后面园子隔断,然后在那边街上重新开门。”他一面说着,一面就朝外走,迫不及待地请匠人去了。

    以后总算是要过清静日子了,孟瑶望着后园子高高的围墙,百感交集。很快,贺济礼带了匠人来家,将后面园子的门给封了个严严实实,另在后面街上开了一扇大门,从此与贺济义一家不从一条街上出入。

    贺济礼两口子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自然要热闹一番,正好孟里马上就要赴任,于是就在园子里好好摆了几桌,请亲朋好友来吃了几日酒。孟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接连忙了好几天,也不觉得累,直到宾客散去,她还舍不得归房,拉着贺济礼瞧那池中自由自在的鱼儿。

    他两口子正在这里其乐融融,傻姑娘却愁眉苦脸地走了来,拣块石子朝水里投。贺济礼怪她坏风景,凶神恶煞地赶她走,孟瑶嗔道:“都是一家人,你凶甚么。”说完又问傻姑娘:“怎么,可是分给你的赏菊院不甚如意?”

    傻姑娘摇了摇头,道:“赏菊院很好,但我不想住那里。”

    孟瑶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妮子想要同他们住一间院子?但傻姑娘却接着道:“要是我能住到店里去,那该多好。”

    店里?哪个店里?孟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傻姑娘指的是二妮的店,自从上回二妮相托,她就一直照管着。

    这些日子以来,孟瑶忙完了箱笼又忙分家,着实没有怎么理会傻姑娘,此时听她这样说,不免有些愧疚,便道:“你想去住就去罢,赏菊院我还是给你留着。”

    不料傻姑娘却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我想去就能去了,我也不过白说说罢了。”

    孟瑶奇道:“这是为何?”

    傻姑娘道:“先前咱们是一家人,我帮二少夫人管店,没得甚么,但如今咱们已然分了家了,再插手她店里的事务,可就说不过去了。”

    孟瑶哑然失笑:“就算同她合伙做生意,也断没有因为分家就要拆伙的,何况你只是替她做工,她开你的工钱,你帮她管店,同分家有甚么关系?”

    傻姑娘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理,就又高兴起来,道:“原来是我自己想多了。”说着便站起身来,道:“不行,我出来这半天了,得回店里看看。”

    孟瑶却突然想起一事,忙叫住她问道:“先前二少夫人让你帮忙管店,是因为她人在扬州,现如今她已经回来了,怎么还要你管?”

    傻姑娘答道:“二少夫人倒是极想亲自管店的,却又怕被二少爷知道,将她的钱拿去败光了,因此不敢露面,只能悄悄地叫我去帮她管着。”她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夫妻两个,要相互信任,日子过得才有趣味,这般防着,有甚么意思,还不如和离算了。”

    理是这个理,但这话传出去可不得了,孟瑶忙责备她道:“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此话休要再讲,不然若是传到老太太耳里,指不定怎么把你叫过去责骂呢。”

    傻姑娘这才想起来,贺济义同二妮的这桩婚事,乃是贺老太太亲自做的主,不是说离就能离的。她只能又替二妮叹了口气,道:“大少夫人这一说,倒提醒我了,前些日子二少夫人托我在大少夫人得闲时来问一问,彩云那丫头,能不能卖给她。”

    彩云随着二妮在扬州待了一段时间,后又跟着回来,但分家时却又重回了大房这边,二妮大概是由她服侍惯了,生出了感情,因此想把她给买过去。

    孟瑶笑道:“这有甚么不行的,只要那丫头自己愿意,就卖给她罢,不过她怎么不自己过来问,却要你传话?”

    傻姑娘道:“二少夫人觉着分家时占了咱们大房的便宜,说不好意思来见大少夫人呢。”

    孟瑶“嗐”了一声,道:“去告诉二少夫人,分家是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兄弟俩的事,同我们妯娌没得关系,叫她无事时常来坐坐,别生分了。”

    傻姑娘如今帮二妮做事,领着二妮的工钱,巴不得她与孟瑶交好,闻言脆嘣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孟瑶望着傻姑娘的背影,向贺济礼笑道:“你瞧这丫头,自从帮二妮管了店,就同以往不大一样了,连走路都抬头挺胸了。”

    贺济礼顺着她的目光瞧了瞧,却没瞧出甚么来,道:“还是那般丑。”

    “你们男人,都是只看一张脸蛋。”孟瑶瞪了他一眼,别过身去。

    贺济礼才在席上吃多了酒,见不得她这副含嗔带娇的模样,又见四周无人,便一把搂了她在怀,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这可是大白天的在园子里,谁晓得甚么时候就蹿出个人来,孟瑶被唬得不轻,连忙去推,但贺济礼力道大得惊人,哪里推得动,只得索性闭了双眼,随他去了。

    过了几日,贺济礼考中州学教授的消息,正式传了出来,从此他的俸禄,由州学发放,改为官府发放;数额则由每月四十两,涨为每月六十两;知府大人来道贺时,拍着他的肩膀勉励他道:“好好干,三年过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指的是,三年州学教授期满,能获得比一般人更为优先的升迁机会,直接进入仕途。贺济礼满心欢喜,直觉得生活希望无限。

    这等喜事,自然得大办一场,贺济礼这样小气的人,也顾不得才刚办过酒席,又将出银子整治了几桌,再请亲朋好友来相聚。

    这宴请的宾客之中,自然少不了一墙之隔的贺济义一家,他们全家出动来吃酒时,还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说贺济礼没考中吗,怎地突然就成州学教授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眼馋

    州学教授同普通教授先生,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贺济义不太敢相信贺济礼考取的事是真的,便嘱咐贺老太太和二妮,到后面吃酒时,一定要多问问孟瑶,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贺老太太也是极想知道真假,便带着二妮加快脚步,绕过半条街,朝以往的后园子,如今的新贺府而去。

    来到贺济礼新开的大门前,二妮先感叹地叫了起来:“好鲜亮的大门。”贺老太太抬头一看,只见两扇崭崭新的大门,漆作朱红,上镶偌大的黄铜门环,一溜青砖台阶前,还蹲着两只石狮子。她砸着舌,拉了二妮,由知客的小厮引进门去,直接送到二门口,抬头看时,只见那垂花门更是装饰得花团锦簇,直让人看花了眼。

    贺老太太迈进二门,觉得不对劲,这分明是座正经宅子,哪有花园子的影子?待得她穿过后面的小院子,从后门出去,才弄了个明白,原来贺济礼夫妻是将园里其中一间小院做了改造,把两进院加成了三进院,而院后则就是先前的后园子,里面的花啊朵的开得正盛,迎面更有池边凉风吹来,惬意得很。

    “老大两口子倒是会享福。”贺老太太嘀咕着,两只眼睛四面张望,只见赏菊院门口守有小丫头,看似有人居住,而另外两间小院却大门紧锁,好像是空着。她不禁奇怪问二妮:“你哥嫂家人口不少,怎地却只住了两间院子?那两间空着作甚么?”

    二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贺老太太就一路嘀咕着,由个小丫头领着入了席。她们因步行绕了大半条街,因此到得有些晚,坐上席位时,菜已经上齐了,贺老太太朝桌上一看,满盘满碗的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只是叫不上名字来;斟上的酒也是甜津津,虽说对于她来说不够味,但她也晓得这是好酒,得好几两银子一坛。

    菜虽已上齐,大小丫头仍来往穿梭,递点心,端果子,贺老太太嘴里嚼着一块叫不出名字的肉,看得目不转睛,含混着问二妮:“不是说你哥嫂家穷了吗,怎么我瞧着还是大富大贵的样子?他们哪里来的钱?”

    贺老太太大概又在打甚么主意,二妮直觉得双颊发烧,忙道:“早就听大嫂说家道艰难,如今他们家看着还好,许是因为大哥新升了州学教授。”

    贺老太太觉得这话有理,连连点头:“州学教授应该是个官罢,这我是知道的,只要你当了官,就有许多人来奉承,那米呀油呀面的,根本不消自己出钱买。”

    她讲话太不着边际,又村里村气,同桌的夫人小姐们,俱拿着手帕子掩嘴偷笑。贺老太太浑然不觉,犹自说个不停,二妮却将席间景象瞧得清楚,直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一时孟瑶来敬酒,贺老太太终于逮着了机会,抓住她的手不让走,连声问道:“济礼考取州学教授了?甚么时候的事?上回分家怎么没听见他说?”

    众多宾客都望着这里,孟瑶实在不知讲甚么好,只得小声道:“老太太且放手,有甚么话,等席散了咱们再说。”

    贺老太太却不肯放,大声道:“你又哄我,等宾客散了,你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这一声喊出来,望向这边的眼睛就更多了,还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孟瑶实在无奈,只好道:“老太太,你儿子确是考取了州学教授,我们也是前两天才得到的信儿。”

    贺老太太得了实话,恨不得把悔字写到额头上去,早知道贺济礼这样大出息,怎么也不该分家呀。她顶着一脸的悔恨和不甘心,松开孟瑶的手,重新坐下,心内盘算个不停,暗道,家已然是分了,加上这事儿是她先提出来的,此时若想要再合为一家,贺济礼必是不会答应了。但要让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墙之隔的大儿子平步青云,而另一边最心疼的小儿子无事可做,成日为卖宅子的事伤脑筋,她万万是办不到的。

    面对满桌的佳肴,贺老太太开始食不知味,不过她为了贺济义,脑筋转得挺快,到席散时,心里便有了计较,趁着宾客还未全散,寻到正在送客的孟瑶,亲亲热热地上前挽住她胳膊,问道:“小囡囡呢?怎么没见着?”

    孟瑶闻言愣住了,贺老太太甚么时候问过这个小孙女,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老太太见孟瑶不作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道:“几日不见小囡囡,着实想念,想来看看她,又无奈路远。”她说完,拿眼看着孟瑶,等她作答,但孟瑶却仿佛还在发愣一般,没有接话茬。

    贺老太太只得又自顾自地朝下接:“不如你们在那墙上开一扇门,方便我来瞧孙女。”

    孟瑶此时明白过来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开一扇门的心愿大概是真的,但是不是真想过来看孙女,嗬,谁信?一多半是瞧着大房又开始兴旺了,眼热了,想让贺济礼帮衬帮衬贺济义了。

    孟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把贺老太太的心思,瞧了个一清二楚。她正欲驳回贺老太太的话,忽有几名宾客来告辞,她一面应酬,一面得了提醒,此时客人还未散光,若在这里不让贺老太太如意,她还不知怎么不知羞地闹腾呢,没得丢人,不如先拿话出来哄住她,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她这样想着,待送走这拨客人,便回返来与贺老太太道:“既是老太太想小囡囡,那咱们就择日开扇门罢。不过开门乃是大事,得挑个吉日,不然坏了风水,麻烦可就大了。”

    贺老太太没想到她这样爽快就答应了,高兴得很,忙点头附和道:“是,是是,风水很重要,如今济礼做了官,更得讲究这个。”

    做了官?孟瑶忍俊不禁:“老太太,济礼如今是拿朝廷俸禄不假,但还没当官呢,往后切莫再这样讲,让人笑话。”

    “啊,没当官?”贺老太太一听,脸上掩不住的失望。

    二妮怕孟瑶脸上挂不住,忙道:“就算没当官,也是拿朝廷俸禄的人,不知多少人挤破头要当这个州学教授呢,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去赶考,而且还只录取前两名?”

    贺老太太深觉有理,又开始点头。

    孟瑶却是哭笑不得,就让贺老太太误会贺济礼没出息不是更好,经二妮这样一讲,贺老太太可算是又燃起“希望”了。

    贺老太太此时心满意足,拉起二妮告辞,临行前还不忘叮嘱孟瑶抓紧时间挑开门的吉日。

    到了晚些时候,贺济礼吃得半醉回来,不顾形象地咕咚喝下大半碗醒酒汤,斜躺到榻上逗弄小囡囡,以此解酒。孟瑶瞧着他还算清醒,就将今日贺老太太所提的要求讲了。

    贺济礼听完她的话,一个激灵坐起身来,酒全醒了:“你,你竟答应她了?”

    孟瑶完全理解他的反应,解释道:“当时还有不少客人在场,我不好反驳她的话,只好来了个缓兵之计,反正所谓吉日,全凭我们说了算,且就这样拖着罢,拖得一天是一天。”

    “也只能这样了。”贺济礼是要面子的人,想一想当时的情景,若换作是他,大概也会先答应贺老太太再说,于是就没有责怪孟瑶。

    他们一心要拖,好几日不见动静,贺老太太那里就急了,打发小丫头来问了几次无果,只得亲自绕了半条街跑过来,拉住孟瑶问道:“媳妇,那门怎么还不开?”

    孟瑶敷衍她道:“吉日难定呢,老太太且再等等。”

    贺老太太哪里等得,断定贺济礼两口子是不愿开门,故意拖延,于是便趁着卖花婆子上门来卖花,向着她一通乱讲。卖花婆子嘴碎得很,没过几天就将“贺家老太太的大儿子和大儿媳不孝,为了不让她瞧孙女,连一扇门也不肯开”的消息,传得是满天飞。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孟瑶耳里,贺济礼在州学也听到了风言风语,两口子本不欲理睬,但这些胡编乱造诽谤人的话,偏有好些人信,连知府大人都把贺济礼叫去问了几句。这下贺济礼不理睬也不行了,不然影响了他年终的考课,怎么得了?于是便叫了几个匠人来家,唉声叹气地准备把才封起来不久的门又重新开开。

    装门板时,孟瑶亲自过来瞧,送来一把大铁锁,让人从里面安了,并嘱咐丫头们,待门一安好,就锁严实了。

    贺济礼看着匠人们安铁锁,摇着头道:“没用的,她见锁了门,不晓得叫开?”

    “叫罢,既是安了门,岂有不许人敲的道理。”孟瑶别有深意地笑了,“不过,我可没安排人手看门。”

    贺济礼一愣,反应过来,大笑:“是,咱们家穷,人手不够,哪里挪人来守门,这里自然是成日没人看着的。”

    夫妻俩相视而笑,看着匠人们安好门和锁,又看着丫头们锁好了门,才相携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洪水猛兽

    贺老太太年纪到底大了,有些耳背,后园子那边砸墙重新开门那样大的动静,她都没听见,家里的奴仆又少,也没个人来与她讲,因此直到第二天出院门遛弯,才发现后院墙上多了一扇门。

    贺老太太见状大喜,忙上前去推,不料那门却是从里面给锁住了,哪里推得动;她心想新开的门,总会有人守,于是大声叫门,但墙那头却悄无声息,就是没人应答。

    贺老太太急了,忙去找到二妮,让她陪自己去贺济礼那边走一趟。二妮本不愿陪,但正好她要去跟孟瑶商量买彩云的事,因此就应了,扶着贺老太太出了门。

    她婆媳俩绕了大半条街,再次来到新贺府,贺老太太已是气喘吁吁,扶着大门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二妮瞧着她这般模样,觉得可怜,心想到底还是岁月不饶人,老太太也老了。她担心贺老太太走不到垂花门那里去,便蹲下身来,把她背到背上,由个小厮领着,去见孟瑶。

    孟瑶见贺老太太是由二妮背着进来的,吓了一跳,忙问老太太是不是病了。二妮道:“老太太没事,只是累着了。”

    贺老太太则道:“谁叫你们新开的门打不开,不然我也不必绕这么远的路走过来。”

    这话若被不知底细的人听见,定要觉得孟瑶心狠,但贺老太太以往做的那些事,实在太伤人心,因此孟瑶一点儿都不心软,更是没有丝毫要将那门打开的意思。

    贺老太太见孟瑶不搭话,只顾着瞧自己的手指头,生气了,道:“有你这样做媳妇的吗,婆母想来瞧瞧孙女,你都不愿意开门,非要让她一大把年纪地赶远路。”

    孟瑶还是没作声,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老太太,请问我家小囡囡,这会儿多大了?”

    “半岁?一岁?总不会两岁了罢?”贺老太太使劲想了想,伸出指头掰起来。

    孟瑶又问:“二弟那儿子,今年多大了?”

    贺老太太听她提及宝贝孙子,马上面带笑容,答道:“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长得还算好,可惜少奶吃,总不够结实。”

    孟瑶面带嘲讽看着她,道:“老太太口口声声说想孙女,却连她的年纪都记不清,若要说你真心疼她,谁信?”

    贺老太太强辩道:“我这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那你孙子的年纪,怎么记得清清楚楚?”孟瑶在言语上丝毫不肯让步,马上驳斥道。

    贺老太太哑口无言。

    孟瑶又道:“半条街能有多远,我又没让老太太走着来,二弟刚分了那样大的家当,难道连个轿子都不肯给老太太雇吗?”

    她讲的只是贺济义,但二妮听在耳里,也极不好意思,忙道:“都怪我,忘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走不得远路,还总想着在乡下不管多远,都是靠一双脚,就没想起来去雇轿子。”

    贺老太太不满看她,道:“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雇甚么轿子,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何况济义还没钱。他是分了些家当不假,但那些都要赶着卖掉好换银子还债呢,哪里来的闲钱?”

    二妮没想到自己讲了一番话,却弄得里外不是人,登时面红耳赤,看看孟瑶,又看看贺老太太,不知怎么办才好。

    孟瑶虽然瞧不惯贺老太太与小叔子,但对这个妯娌还是喜欢的,见状忙跳转了话题,问二妮道:“听傻姑娘说,弟妹想把彩云买去,我前两天特意叫她来问了问,她自己是极愿意的,只不知弟妹还要不要她。”

    二妮笑道:“我这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呢,我本来以为自己一个乡下丫头,是用不惯丫鬟的,谁知同彩云那丫头极为投缘,竟如同亲姐妹一般,因此想把她买回来。”

    人人都有一颗向往富贵安逸的心,只是自己没发觉罢了,真正使不惯丫鬟的,又能有几个?就是二妮,如今同才从乡下出来时,都大不一样了。孟瑶笑着,命知梅取来彩云的卖身契,递与二妮,道:“既是如此,你就把她带了去罢,银子迟些与我也没关系。”

    二妮因为一直将店子的事瞒着贺济义,因此手头也有些积蓄,买个丫鬟不成问题。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孟瑶,笑道:“大嫂肯将彩云卖给我,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还能拖欠银子。”

    此时彩云已由个小丫头领了来,见二妮交了银子拿了卖身契,便上前与她磕头,回过身又与孟瑶磕头,谢她这些年的教导之恩。

    她们这里一派和乐融融,贺老太太却是在一旁看直了眼,原来二妮私藏了这么多钱,竟能轻轻松松地买下一个正值妙龄,模样又还不错的丫头。

    孟瑶和二妮没有觉察到贺老太太的异常,犹自闲话,贺老太太却急着要回家好好盘问二妮一番,站起身来,拉了二妮就走。她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些甚么,回转过头,拿起她座位上的茶盏,将里头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把盏子塞进袖子,但盏子太大,只得又改为揣进怀里。

    孟瑶和二妮看得目瞪口呆,贺老太太却若无其事地道:“这个茶盏不错,把我拿回去吃茶用。”

    二妮臊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急道:“娘,难道我们家就连个给你吃茶的盏子都没得,还要从大嫂这里拿?”

    “咱们家的没这个好。”贺老太太讲起这话来,丝毫不以为羞,理直气壮得很。

    “你要是嫌咱们家的茶盏不够好,我叫济义再买给你就是。”二妮急得直跺脚,只差去掀贺老太太的衣衫,把盏子掏出来了。

    孟瑶不忍让二妮为难,再说一只盏子也不值甚么钱,便连忙出来打圆场道:“不过一只茶盏,老太太喜欢,就让她拿去罢。”

    贺老太太对这话很满意,揣着茶盏,昂首阔步地朝外走。二妮没能制止住贺老太太,很是愧疚,向孟瑶讲了好些抱歉的话,直到贺老太太在外头催促,才告辞离去。

    贺老太太刚走,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大少夫人,老太太把门口的一盆杜鹃花给抱走了,说她窗前就差这个应景。”

    一盆花她也要?孟瑶哭笑不得,摆手道:“算了,拿都拿走了,随她去罢,横竖不是甚么值钱的东西。”说完,她心?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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