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第40部分阅读
妾室守则 作者:rouwenwu
,委屈了小囡囡,我可是不依的。”
孟瑶却还是摇头,笑道:“男人养家,天经地义,我再有钱,也不能拿出来,免得他变懒了。”
温夫人一拍额头,道:“是我糊涂了,这倒贴的事,还是少做,在这上头看不清而吃亏的人,实在太多。不过你只记得,别怠慢了孩子。”
孟瑶笑道:“瞧娘这话说的,小囡囡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委屈了她?”
温夫人笑了,起身解腰带,孟瑶忙跟着起身,帮她换衣裳。床头搁着一摞衣裙,是温夫人带来的丫头早放在那里的,孟瑶取了一件团花对襟长袖背子,帮温夫人换上,道:“娘车马劳顿,今儿先歇一天,明日我便将魏姑娘请来吃酒,让你见一见。”
温夫人点一点她的鼻尖,笑道:“你倒是把为娘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不过,魏姑娘要见,你家老太太,我也得见一见。”
孟瑶帮温夫人系着腰间的丝绦,道:“老太太?不见也罢,只会让人烦心,反正娘如今也算不得她亲戚了,不消讲那些礼数。”
“礼数?你以为我想见她,是为了甚么礼数?”温夫人诧异中带着一丝不满,道,“她做了那样对不起我的一件事,难道让我就这样算了?”
温夫人指的,自然是贺老太太私自变卖孟家箱笼的事,孟瑶犹豫了一下,道:“那事儿已是解决了,老太太变卖箱笼得来的钱,还给了孟里,亏空的部分,贺济义负责还,先付了五百两,剩下的三千五百两,在孟里那里立了欠条了。”
温夫人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我寄存在贺家的箱笼,同孟里有甚么关系?”
孟瑶一愣:“那不就是孟里的箱笼,怎会没有关系?”
温夫人没作答,望着她不语。
孟瑶猛地醒悟过来,寄存文书上,白纸黑字签的是温夫人的名字,的确同孟里半点关系也没有,只要温夫人不承认拿到了补偿,还给孟里的那些钱,还了也是白还。即,从律法上来说,贺老太太如今仍然欠着温夫人价值数万的箱笼没有归还
这债务,可就背大了,孟瑶替贺老太太倒抽一口冷气。
温夫人瞧见孟瑶神情的变化,笑颜若花,道:“我才来,别坏了气氛,你先安排宴请魏姑娘的事罢,我倒要看看,我儿子一心想娶,不惜为她得罪族长和长老的的姑娘,究竟有甚么特别之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宴请魏姑娘
孟瑶点头应了,道:“女儿待会儿就去安排。”
温夫人换好衣裳出来,已有几名婆子候在了厅里,她们脚边,是极大的两只箱子。温夫人抬了抬下巴,道了声:“开罢,还等甚么。”婆子们马上就忙开了,解绳子的解绳子,开箱子的开箱子。
盖子掀开,小囡囡先惊喜地叫了一声,孟瑶上前一看,原来其中一口箱子里,有一半装的都是满满的零嘴儿和玩意儿,云片糕、杂色糖、风车儿、瓷人儿,应有尽有,另半箱子,则是些小姑娘的衣裳,绫罗绸缎,细棉布,各种布料的都有。
孟瑶在自己亲娘面前,并不虚讲客套,只笑道:“娘果然最疼小囡囡,两箱子礼物,就有整箱都是她的。”
“怎么,你吃醋?吃醋也没用,现如今我最疼的,就是小囡囡,你同济礼,都得靠边站。”温夫人搂住举着风车扑向她的小囡囡,笑意盈盈。
另一口箱子里,是温夫人带给孟瑶和贺济礼的四季衣裳,一样是上等的料子,最时兴的款式,贺济礼高兴之余,又有些惶恐不安,温夫人对他好,并不意味着就不挑他的错儿,若是被她发现哪里做得不对,一定少不了一顿责骂。
孟瑶瞧出贺济礼有些坐立不定,冲他小声道:“早知如此,先前就该对我好些。”
贺济礼张了张口,正要讲话,孟瑶却掉过脸,同温夫人说笑去了。他忍不住暗自感慨,这有了娘亲撑腰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了。
温夫人到底才走了远路,有些劳累,同孟瑶没讲会子,就显出疲态来,孟瑶忙亲自带她到后面院子,服侍她歇下后,再才出去。
贺济礼在院门口等着,一见孟瑶便问:“岳母这回来,只是为了魏姑娘?”
孟瑶一惊,难道是他看出了甚么,还是刚才偷听到了甚么?她细细看了看贺济礼的神情,又不太像,道:“不是为了魏姑娘,还能是为了甚么,这可是孟里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贺济礼也将她细细打量,但并未提出质疑,只道:“我这不是担心魏姑娘么,怕岳母为难她。”
孟瑶诧异看他一看,道:“我娘同她无冤无仇,作甚么要为难她?”
贺济礼叹气道:“我是怕岳母也看上了魏姑娘,却又觉得以她的身份,只能给孟里做个妾室。魏姑娘性子刚烈,你是知道的,一个不慎,咱们又要得罪她,自她来我们这里,就没过过几天安心日子,咱们可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
孟瑶竖起眉毛,狠啐了他一口,道:“你以为我娘是你,心心念念想纳妾?她生怕孟里左一个屋里人,右一个屋里人乱了后院的规矩呢,哪里还会亲自与他纳妾?”
贺济礼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有些讪讪的,又有些委屈,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承认,我是想纳妾,可到底也没纳成不是?你瞧瞧你给我收的傻姑娘,先是成天的出来吓人,现如今更好了,直接住到二妮店里去了,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简直不像我们家的人。”
收傻姑娘为通房,乃是孟瑶平生一件得意的事,闻言不但不恼,反而笑了,道:“有个人给你放在屋里不错了,你真是得陇望蜀。”
“我得陇望蜀?我得陇了么?”贺济礼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愤道。但孟瑶已是扭着腰走得远了,无法答他的话,他只得忿忿跺了跺脚,独自朝前头去了。
孟瑶想着魏姑娘一人操持家业,一定很忙,因此将第二日的宴请,定在了晚上,但温夫人得知后,却派了个小丫头来传话,称一日之计在于晨,她想在早上请魏姑娘过来吃早饭。
孟瑶还从没听说过有人早上请客的,不禁愕然,但传话的小丫头却道:“我们夫人说了,她自有道理,请贺夫人代为安排便是。”说完,端上一盘小银锭,道:“我们夫人说了,这回借贺夫人的地方,多有打扰,请客的钱,还是我们自己出。”
孟瑶还不至于缺这几个银子,何况是亲母女,但转念一想,温夫人如今代表的不仅是她自己,更是代表了乔家,于是便道了声“太客气”,命知梅把银子接了过来。
此回时间紧迫,来不及下帖,孟瑶只能于第二日早晨,派了两个年长的婆子,带着轿子到魏姑娘家去,请她来吃早饭。魏姑娘还从未在早上被人宴请过,听婆子讲述了来意,很是惊讶。客是温夫人请的,但来的婆子却是贺家的人,魏姑娘有点琢磨不透,因此不想去,小声同身旁的贴身婢女道:“听说那温夫人就是前些日子来提亲的孟大人的亲生母亲,一准儿是因为我回绝了孟大人的提亲,她觉得脸上无光,想要叫我去羞辱羞辱。而贺家大少夫人是孟大人的亲姐姐,她一多半也是恼了,所以同温夫人合在一起来请客。”
贴身婢女却道:“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姐怕甚么,只管去,她们还能生吃了你不成?”
“说的是,我怕甚么,不就是一顿饭。”魏姑娘本就不是怕事的人,听了婢女这话,倒鄙视起自己畏首畏尾,当即对那两个婆子道:“你们先去回大少夫人的话,说我马上就到。”
婆子们见完成了差事,眉笑颜开,一个道:“我们带了轿子来了,就在外头。”一个道:“我扶魏姑娘上轿。”
魏姑娘却道:“我家又不是没有轿子,要你们的作甚。”
两名婆子是因为孟瑶赏识魏姑娘,才这般殷勤,但这会儿却听得魏姑娘言语极为冰冷,很有些不明所以,只得依言退下,先回去禀报孟瑶。
魏姑娘不想被温夫人小瞧,回房换了身簇新的衣裳,又把几个婢女也装扮好,才施施然上了轿子,朝贺府而去。
魏姑娘进了贺府,在二门前下轿,已有一名婆子在此等候,见到她来,连忙上前打起轿帘,躬身道:“魏姑娘,我们大少夫人说魏姑娘爱看莲花,因此还是把酒设在后园子的水池旁,魏姑娘请随奴婢来。”
魏姑娘听她言语恭敬,而孟瑶又有心,不禁纳闷,难道是她想错了,这并非一场鸿门宴?她揣着疑惑,随那婆子顺着抄手游廊,一路穿过两进后院,自月亮门里进入后园,来到园子正中的水池旁。还没走近,清晨的习习凉风,便将缕缕清香送到了她跟前,深吸一口气,直觉得心旷神怡,让人的精神愈发好起来。
温夫人同孟瑶已在池边桌前等着了,魏姑娘一面随婆子朝前走,一面暗暗打量她母女二人。一样的杏眼,瓜子脸,樱桃唇,但因为温夫人双眉微微上挑,格外显得精明,反观孟瑶,则多一分平和。
温夫人今日梳着高冠髻,加蜡罗帛制成的仿象真花精致非常,几乎以假乱真;她上面穿着一件家常对襟衫,两条长长的戳针花边由领而下,直至衣底;下面系着一条郁金花染的红黄相间的长裙,绚烂夺目。温夫人全身上下不见首饰,仅腰间系着雕花镂空白玉佩,但就这一样配饰,已让魏姑娘惊讶,她先前曾跟随父母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很有些见识,知道这块玉佩不但价值连城,更是意义非凡,只有乔家掌权老爷和当家夫人才能拥有。
魏姑娘是能干的人,所以佩服同样能干的人,想那乔家家大业大,子孙众多,关系错综复杂,能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掌管家事,多么能耐她对温夫人的敌意,立时减去了几分,换作一腔敬佩之意来。
相比温夫人奢华的家常装扮,孟瑶就显得朴素多了,她梳着高髻,鬓边插了一朵小小的玉兰花,上身一件紫罗衫,下面一条素绫裙,腰间压着绣花香囊作装饰。
魏姑娘暗自惊讶,孟瑶的装扮,看起来比上回更显素净,难不成真如外面所传,贺家两房人,如今颠倒了个个儿,二房暴富,大房衰败了?
她打量桌边两人的同时,桌边两人也在打量她。在温夫人眼里,魏姑娘今日一身销金仿胡服衣裙,太过正式,不知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还是心内胆怯,要靠衣装来壮胆。若是前者,此人堪当孟家主母,若是后者……还是罢了,孟里哪里讨不着个媳妇。至于魏姑娘的容貌,温夫人没有过多留意,在她看来,既然儿子已属意,是丑是美,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孟瑶亦留意到魏姑娘今日是精心打扮过的,不仅自己穿了身新衣裳,连后面跟着的两个丫头,都用心穿了时下婢女间最流行的浅黄|色半臂。上次她来,可没见她这样,孟瑶微微诧异,但看一看旁边的温夫人,再想一想方才那两个婆子的回报,心下又有些了然。
魏姑娘走到离桌子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干脆利索地一福身,恭敬道:“给温夫人请安。”
孟瑶忙道:“娘,这便是我同你讲过的那位魏姑娘了,她的父亲,就是济礼的救命恩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直来直去
温夫人含笑点了点头,让魏姑娘起来,请她坐下。魏姑娘转向孟瑶,与她相互见过礼,才在温夫人下首坐了。
人到齐了,孟瑶转头吩咐了一声,便有三名小丫头去了后罩房,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魏姑娘打算今日就只吃饭,以不变应万变,因此饶有兴趣地朝桌上看去,这一看,愣住了——果真是早饭一大海碗粟米粥,一盘三个四色馒头,配着一个糟黄芽,一个拌生菜,外加几块酱鸭子。
魏姑娘愈发怀疑贺家大房是真穷了,不然怎会拿这样的菜出来待客,前些日子她来时,满桌子摆的可全是时下最贵的菜。
温夫人望着桌子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问孟瑶道:“我不是让人拿钱给你了,怎么就办了这几个碟子上来?这也太寒碜人。”
孟瑶红了脸,声如蚊蚋:“早,早上济礼说,他有一恩师今日做寿,需要送礼,可家里库房都空了,实在找不出像样的寿礼来,我手里又没得现银,所以只得先将娘给的买菜银子挪用了几块……”
她手里没有现银?温夫人狐疑地看了她几眼,道:“我是你亲娘,同我客气甚么,没钱就去找我要,何必在菜钱上克扣,让客人看笑话。”
她们讲话的声音虽小,但桌子更小,就隔着一臂长的距离,甚么声音听不到。魏姑娘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出言笑道:“前些日子听一位有名望的郎中讲养生之道,让我早上吃饭,宜清淡,戒大荤,今日这饭菜,可正合了我的意了。”
孟瑶的脸更红了,呐呐讲不出话来。
温夫人见状,干脆道:“我有些话想同魏姑娘讲,瑶儿,你去煮壶茶来。”
正吃着酒呢,煮甚么茶,温夫人分明是恼了,想把孟瑶支开。孟瑶垂头低低应了一声,满脸羞惭地去了。
桌上只剩下了温夫人同魏姑娘,两人对视一会儿,温夫人笑了,道:“早就听说北人直爽,有甚么就说甚么,不知魏姑娘如何?”
魏姑娘眉一挑,道:“我是土生土长的北人。”
温夫人道:“如此正好,我可就开门见山了。”
来了,一定是兴师问罪,外加言语侮辱,魏姑娘不由自主地理了理衣衫,襟危正坐。
温夫人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悠闲自在地端起酒饮了一口,才道:“听说我儿孟里,入不了姑娘的眼?”
果然就是这话,魏姑娘突然有气恼满腹,心道,凭甚么你儿子提亲,我就非得答应不可?她这一气,便准备把孟里讲个一无是处,为了言语更精彩,还先打了个腹稿才开口,道:“温夫人,不是小女子眼界高,实在是您家儿子毛病太多。一是家中无父无母,少人管教,而我也是个孤零零的,如果嫁给他,将来要是受了委屈,连个作主的人都无;二是当官的人,多有坏毛病,今日纳妾,明日逛青楼,小女子先父先母一辈子琴瑟和鸣,最看不惯这样寻花问柳,用情不专的人;三是门不当户不对,听说孟大人为了向我提亲,已是将族中族长和长老们得罪光了,他们是觉得我高攀不上孟家罢,告诉你,我却还不愿去呢,我自不缺吃不缺穿,哪里寻不到个好人家,作甚么要到你们家去受那份闲气……”
她这一篇话太长,讲完已是嘴干舌燥,温夫人体贴地递过一杯甜酒,笑道:“我还以为魏姑娘有些甚么非拒绝我家孟里不可的理由呢,原来都是些小事,亏得我还巴巴儿地从西京赶到这里来。”
魏姑娘听她讲得轻描淡写,不禁一愣:“这,这还不够?难不成温夫人认为他的这些短处,都能弥补不成?”
“我家孟里根本就没有这些短处,都是魏姑娘你太不了解我们家,想差了。”温夫人摆了摆手,开始一条一条地反驳魏姑娘方才的话,“谁说我家孟里无父无母?他父亲去世的早不假,可还有我这做母亲的健在不是?也没因此少了教养和前程。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他就有人管束,将来若是我儿媳妇受了委屈,尽管找我去,一定替她作主。你说你看不惯男人纳妾,看不惯男人逛青楼,你满城里打听打听去,我们孟家二房,何时有过妾室?我们家可是一向连通房都找不出一个来的,更别提逛青楼了。门不当户不对?都是别人讲的,若魏姑娘不自卑,自个儿不轻贱,理那些作甚?原来魏姑娘那样在意旁人的眼光,竟是我看错你了……”
魏姑娘听得目瞪口呆,到了最后,满腹的气恼竟全变作了羞愧,深深埋下头去,不敢与温夫人对视。她羞愧,不是因为温夫人,而是为她自己。她一向认为自己与一般世俗女子不同,不矫情,不做作,不理睬旁人的目光,想做甚么就做甚么,想当初她以未嫁身份抛头露面,帮父亲经商,惹来多少闲言碎语,却从来没有动摇过;刚搬到这里来时,有媒婆告诫她,若想婚嫁,须得先拜一个干娘专门招呼媒人,若是自己亲自出面,就要别人看轻了去——她也是一概不理不睬,总认为女孩儿家的婚事,自己作主最好,关别人甚么事。
既是这样的一个自己,怎会讲出那些让温夫人反驳得体无完肤的理由来的,倒叫她把自己当作了一般俗不可耐的女子。魏姑娘懊恼不已。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实是因为她的性子,同温夫人太过相像了。
魏姑娘垂着头,想着心事,温夫人驳完了她的话,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问道:“不知魏姑娘还有些甚么理由,不如都拿出来讲个明白?”
魏姑娘生平头一次红了脸,抬头道:“没了。”
“既是没了……那魏姑娘的意思是,我家孟里并无短处?”温夫人又问。
魏姑娘点了点头。
温夫人笑道:“既是如此,魏姑娘的意思是,就此看上我家孟里了?”
魏姑娘惊诧望去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头,心道,这温夫人的胆子,怎么比自己还大,这样的话,竟就这样当着面问了出来。
温夫人看着她有些受惊的样子,哈哈大笑,低头喝起粥来,不再提这话茬。
饭毕,魏姑娘来向孟瑶辞别,孟瑶见她脸有红晕,暗自一笑,心想这门亲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魏姑娘问道:“大少夫人吃过了?”
孟瑶回答道:“厨房里还有些小菜,我就着一碗粥,已是吃过了。”
魏姑娘只觉得一阵心酸,忙道:“我北边的亲戚,前几天给我捎了些家乡的特产,待会儿我命人给大少夫人拿些过来,让你尝个新鲜。”
“不用了,既是你亲戚特意捎给你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吃罢。”孟瑶正推辞,一旁顽风车的小囡囡嚷嚷道:“娘,我饿。”
魏姑娘心里又是一酸,道:“小囡囡乖,我这就让人给你送好吃的过来。”说完,不等孟瑶回答,便起身告辞走了。
小囡囡偏着脑袋望孟瑶,嘻嘻笑着,孟瑶抱起她,朝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道:“鬼机灵。”
帘响,小丫头禀了一声:“温夫人来了。”
孟瑶放下小囡囡,正要迎上去,温夫人已是自己进来了。她一进门便道:“都下去,我同你们大少夫人有话要讲。”
孟瑶见她面有薄怒,再想起方才魏姑娘脸上的红晕,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忙命屋中下人带着小囡囡退了下去。
“瞧我养的好闺女。”待屋里的下人一离开,温夫人就板起了脸。
怎么,温夫人生气的人是她?莫非是为了今日待客的菜太不体面?孟瑶连忙双膝跪下,垂首道:“娘,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挪用了银子,不过魏姑娘生性大气,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还在跟我扯谎?”温夫人的怒气又升上了几分。
孟瑶脸色一红,嗫嚅道:“娘……我……女儿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我是你亲娘,你连我也瞒?”温夫人气道。
孟瑶听得一个“瞒”字,惊讶抬头:“娘,你猜到了?”
温夫人好笑道:“我既然要回乡找你家老太太算账,自然是把她家的事打听了个一清二楚,还有甚么是我不知道的?”她见孟瑶一脸惶恐,亲手把她拉了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身旁,拍着她的手道:“我晓得你也是没办法了,碰上这么个偏心眼的婆母,和这么个不明事理的小叔子,不瞒,不装,又有甚么办法呢。只是怎么连亲娘都瞒了起来,是信不过我?”
孟瑶连忙摇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娘的,只是早上的安排,是临时起意,实在来不及知会娘一声儿,想在桌上给你打眼色,又怕魏姑娘瞧了去。”她说完,又不好意思道:“此次作戏,连魏姑娘都利用上了,只怕她得知实情后会生气。”
温夫人眉毛一挑,道:“甚么作戏,你记好了,这就是实情,任谁来了,都是这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新人遇旧人
孟瑶点头称是,又问温夫人准备何时去贺老太太那里。温夫人思忖一时,道:“我还有些姐妹要走动,且先缓上两天,等我把别的事情都忙完了,再专心致志对付你家那位老太太,不然现在就闹将开来,我就没法脱身去串门子了。再说你兄弟的亲事,也该定下来了,别拖到我回西京,他还在借酒消愁。”
孟瑶笑道:“孟里的亲事是大事,是该早些定下来,他这回是趁着休沐回来的,能在家待的时间也不多。”
“这臭小子,就会买醉,一点儿法子都不会想。”温夫人笑骂道。
“这不是有娘在么,要他操心作甚么。”孟瑶笑着替孟里辩解了一句。
温夫人挂牵着此事,当即便起身朝孟府去了,说要催着孟里去魏姑娘家提亲。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魏姑娘当真遣人送了几盒子北边的点心来,除此之外,还有一腔羊,一头猪,并些野味和时蔬。这些新鲜菜,总不会是北边亲戚捎来的特产,孟瑶见了,很过意不去,与知梅道:“魏姑娘的这份情,得牢牢记下,将来找机会还给她。”
知梅叹了口气,道:“奴婢讲句话,大少夫人休要怪奴婢逾越,这至亲的人之间总要防着,倒是刚认识不久的魏姑娘,能患难见真情。”
“可不是。”孟瑶轻叹一声,命人将魏姑娘送来的东西,抬到了后罩房去。
没过一会儿,小丫头来报:“陆娘子和傻姑娘一起来了。”
陆娘子?孟瑶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是二妮来了,她本姓陆,自被休回了娘家,便被人称作陆娘子了。她很有些日子没来了,不知今日来是叙闲话,还是有正事,孟瑶忙叫请进来。
小丫头打起帘子,二妮同傻姑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二妮今日着红衣,领口和袖口都绣了繁复的花边,下面一条六幅的百褶裙,裙摆处也是绣了许多花朵。她手腕上带着一对金镯子,是同贺济义成亲时孟瑶送给她的,她被休后曾准备还给孟瑶,但孟瑶以仍是她表嫂为由,没有收。
傻姑娘比二妮年纪轻,但衣裳的颜色却远没有她的鲜亮,大热天的,她上面竟然穿着一件灰色棉衫,外面还罩着一件长长的元色背子,下头系的一条绸裙子,也是元色的,让人看着就觉得热。
孟瑶请二妮坐了,傻姑娘自动自觉站到孟瑶身旁,孟瑶赶紧让人搬了个凳子来放在下首,让她坐下。
二妮未语先叹气,孟瑶还道是她遇到了甚么难处,哪知二妮开口讲的却是她:“大表嫂,我是真不晓得你们如今过成了这样,不然早就来了。”说着,自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打开来,里头是两锭小银元宝,道:“我这里还有些钱,大表嫂先拿去用罢,若是不够,等我下个月店里结了账,再与你送些来。”
孟瑶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微微愣神。二妮把银子朝前递了递,道:“大嫂,你同我这样见外作甚么,咱们可是亲戚。”
傻姑娘也递上一块银子,道:“我是自家人,大少夫人就更不用客气了,只是我银子不如陆娘子多,你可别嫌弃。”
孟瑶看着面前的银子,听着这暖心人的话,忍不住让热泪湿了眼眶。二妮和傻姑娘见状,忙趁机把银子交给一旁的知梅收了,重新落座。
孟瑶拭了拭眼角,命人换茶,守院门的小丫头却蹬蹬蹬地跑进来,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按着规矩,平日里来客,都是厅门外打帘子的丫头负责通报,只要守院门的小丫头跑了来,一定不是贺老太太,就是贺济义来了。
厅里有客,且是贺济义的前期二妮,知梅看了孟瑶一眼,骂那小丫头道:“慌慌张张作甚么?”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道:“大少夫人,二少爷来了,还带了好些个口袋,和好些个篮子。”
孟瑶看了二妮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道:“来了就来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让他进来罢,只叮嘱他别犯浑,不然我使人叫他媳妇去。”
小丫头是见识过李氏训夫之盛况的,禁不住一笑,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厅门前的帘子被掀开,贺济义身穿一件簇新的葵花色绸直裰,头戴一顶瓦楞帽,半卷着袖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四名婆子,一个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口袋;一个担着两只大篮子,篮子里装着生菜、芦笋等菜蔬;一个双手各拎一只大铁桶;还有一个扛着一腔剥了皮的整羊。
这是作甚么?孟瑶带着疑惑,指了张二妮斜对面的椅子给贺济义,道:“二弟怎么有空来坐坐,快上茶。”
贺济义却没马上坐下,而是命婆子们把东西放到孟瑶跟前,先开了那只口袋,再开了那两只铁桶。孟瑶抬眼一看,原来口袋里装的是粳米,铁桶里装的是菜油,她隐约猜到了贺济义的意思,不禁有些惊讶。
贺济义似是对她脸上的诧异表情很满意,一撩直裰,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道:“我听说大哥大嫂穷得吃不上饭,急得赌场也没去,忙忙地到菜场买了米油,又买了菜蔬和肉,给你们送过来。”
他这是真心实意的相帮,还是趁机来炫耀一番?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东西都已送到了,孟瑶总要表示感激,便向他道了谢,命人将米油等抬到后罩房去。
贺济义一抬头,见斜对面坐着的是二妮,再看她身旁没有口袋也没有桶,就笑道:“你也是听说表哥表嫂穷了,特特来探望的?只是哪有你这样的探望法,两手空空的来,也不知将家养的鸡捎带一只。”
二妮给的那两锭元宝,不知要买多少米油菜肉,但她懒得搭理贺济义,只将脸掉向了一旁。贺济义还以为她是怯了,竟起身坐到了她旁边,探着身子道:“哎呀,是不是我猜错了,你不是来接济表哥表嫂,是打秋风来了罢?瞧我,瞧我,这二表哥做得不称职。”他拍了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约摸五两重的银子,丢到二妮怀里,道:“有事就同二表哥讲,客气甚么。”
二妮一口气,已是憋得很难受,见了这银子,胸中更是燃起了一把火,想当初她还是贺济义娘子时,找他要一文钱养家,难上加难,如今他发达了,倒埋汰起人来了。她正想把银子劈头砸到他脸上去,却听见门口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吼:“贺济义,你这王八蛋”接着一阵火红的风刮进来,绕着贺济义转了一圈,就见贺济义的脸扭曲地变了形,再看他的耳朵,已被拧到脑后头去了。
贺济义倒抽着凉气,告饶道:“娘子饶命,娘子请饶命。”
二妮这才知道,面前这位一身红绸装,戴全副金头面的女子,就是贺济义如今的娘子李氏。旧娘子见新娘子,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走该留,正犹豫,李氏开腔了,说的正是她:“甚么叫有事就同二表哥讲?嗯?这小媳妇是谁?你同她拉拉扯扯作甚么?”
孟瑶见闹得不像样子,生怕二妮为难,忙起身道:“这是济礼同济义的表妹,老太太嫡亲的内侄女,弟妹你也该叫她一声妹妹的。”
她一面介绍,一面给二妮使眼色,示意她以表妹的身份,上前与李氏行个礼,堵住她的嘴。但二妮一向是看不懂眼色的,今儿也没例外,只瞪着眼睛看李氏,没有动身。
倒是贺济义连声应和孟瑶的话,道:“是,是,是表妹,表妹,娘子误会了。”
“哟,原来是青梅竹马的表妹……”李氏扬高了声调。
孟瑶生怕她要讲出甚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忙厉声道:“弟妹,你要管教夫君,自回你家管去,这里是我家,轮不到你撒野。”
李氏哪里肯听,仍要张嘴,孟瑶只好吩咐知梅:“去把魏姑娘请来,评评这个理。”
李氏这才罢了休,拧着贺济义的耳朵道:“走,咱们回家再算账。”
贺济义被她拖着朝前走,突然二妮叫了一声:“等等。”
李氏同贺济义一起回头看她,二妮走到他们跟前,先拿出贺济义给的那五两银子,接着又掏出一块十两的,五两的砸到贺济义脸上,道:“谁稀罕你的臭钱。”十两的砸到李氏脸上,道:“多谢你填了贺济义身边的空,不然我怎能脱身,过快活日子。”
十两银子砸在脸上的滋味并不好受,李氏勃然大怒,她松开贺济义,撸起袖子就朝二妮身上扑,但二妮做农活的出身,力气不比她小,抬起胳膊轻松一架,就将她拦开了。
二妮带着怜悯的眼神看她,道:“每日里对夫君非打即骂,也挺非力气的罢?其实心里还是埋怨自己遇人不淑,没有一刻过得不辛苦罢?”
“哎呀,我怎么忘了,你本只是个粗使丫鬟,能脱籍嫁人,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怎还会计较自家男人争气不争气。”二妮说着说着,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学着贺济义的样儿,拍了拍脑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房不和
“甚么?粗使丫头?她本来只是个粗使丫头??”贺济义还是头一回听说李氏的真实身份竟是个粗使丫头,不禁又惊又怒,当初那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又回来了。
李氏脸上倒是波澜不惊,一副“我是光脚,不怕你们穿鞋人”的模样,满不在乎道:“我就是粗使丫头出身,怎地?丫头就不是人?再说做丫头已是过去的事了,现如今我有正式的户籍文书,嫁人又是明媒正娶,并不比你们谁差。”
贺济义此时怒火中烧,才不管她如今是甚么身份,使劲一挣,就摆脱了她拧耳朵的手,转向她扑去。
贺济义已许久未曾反抗过,李氏始料未及,竟被他扑中,一起倒在了青砖地上。贺济义死命压住她,手脚并用,狠揍起来,但李氏岂会甘愿被打,奋力反抗,两人登时在地上扭作一团。
二妮在旁看得哈哈大笑,傻姑娘一副担心殃及池鱼的模样,离得远远的,孟瑶则皱了皱眉头,唤过知梅道:“太不成体统。”
知梅会意,忙到后罩房唤了几个劈柴的大力婆子进来,强行将贺济义和李氏分开,抬了出去,一直抬到大门外还拐了个弯,到无人处才扔下。
二妮没了戏看,满脸失望,傻姑娘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两块银子,一块五两,一块十两,递给二妮道:“陆娘子,你还是收着罢,他们没拿也好,拿去也是糟蹋了。”
二妮想了想,接过来收起,道:“这两块银子我要时时放在身上,看见他们一回就砸一回。”
她同傻姑娘又坐了一时,起身告辞,回店里去了。
孟瑶看着丫头们收拾茶盏,厨房有人来问:“天气热,魏姑娘和二少爷送来的菜又不少,放着怕是要坏,不知大少夫人有何打算?”
孟瑶想了想,道:“先都放着别动,等大少爷回来再作决定罢。”
厨房的人应着去了,按照孟瑶的吩咐,将菜蔬和肉都原封原搁起,只拿些家中原有的酱菜咸菜等出来收拾。等到晚上贺济礼自州学里回来,饭桌上就只有一碟子酱萝卜,一碟子咸菜,一碟子腐||乳|,外加两碗糙米饭,小囡囡面前倒是有鱼有肉有青菜,不过一样只有一点点,仅够她一人吃。
贺济礼虽然小气,但自从进城立府,还没吃过这样糟糕的饭菜,不禁傻了眼,问道:“这是早饭还是晚饭,怎么连一样新鲜菜都没得?”
孟瑶还真望了望门外的日头,老老实实答道:“太阳已经下山了,自然是晚饭。”
贺济礼哭笑不得:“咱们家真穷到如此地步了?”
孟瑶端起碗来,夹了一筷子咸菜,道:“不是商量好了么,我都能忍着,你不能忍?”
贺济礼想起昨晚两口子商议的结果,道:“我只是怕怠慢了岳母。”
孟瑶道:“我娘去老姐妹家串门子了,这两天都不在咱们家住,这个不消你操心。”
想吃肉的贺济礼只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端起碗来准备吃饭。
小囡囡突然道:“肉,鱼,后头。”
“后头有肉和鱼?哪里?”贺济礼抬头,问的是孟瑶。
孟瑶拿筷头点了点小囡囡的鼻头,笑道:“偏你记得清,我都差点忘了,今日魏姑娘、二妮和傻姑娘,还有贺济义,轮番朝咱们家送米送粮送菜送钱呢。”说着,将上午他们送东西来的情形,讲给贺济礼听,还没忘了把二妮怒砸贺济义两口子、惹来他们两口子打架的场景描述了一遍。
“在厅里就打起来了?实在太没规矩。下回若再这样,你别只使人轰,直接唤人来打。”贺济礼沉着脸道。
孟瑶道:“罢了,人家两口子打架,咱们掺和甚么。”
贺济礼没作声,过了一时,道:“既是家里有菜,为何不做来吃?”
孟瑶抿了抿嘴,道:“你好意思吃?”
贺济礼明白她是甚么意思,但却道:“不吃白放着也是坏了,岂不辜负了他们的好意?快些叫厨房把鱼肉收拾两盘子上来,我可吃不惯这咸菜。”
“你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孟瑶嘀咕了一句,遣了个小丫头到厨房去传话。
“且慢。”小丫头刚走到门口,贺济礼却将她叫住,道:“二少爷送来的那些东西,不要动,等到明儿天大亮了,多派几个人送回他家里去,当着邻居们的面砸到他家门板上,多叫骂一时再回来。”
小丫头愣住了:“叫,叫骂甚么?”
贺济礼敲了敲筷子,道:“傻丫头,骂人也不会么?就道我们贺家大房同他二房势同水火,哪怕穷到睡大街,也不喜欢他的施舍。”
“婢子明白了。”贺家两房人交恶,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小丫头马上明白了,应了一声,转身到厨房传话去了。
孟瑶含笑问贺济礼:“有必要做得这样绝?虽说贺济义送东西来时,确有炫耀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在旁人看来,还是一番好心。”
贺济礼长叹一声,道:“你道我是真嫌了他?我这是为了躲避祸事,我看他这差事……唉,他若惹了祸,就算下大狱也是该的,我只怕他会连累娘……”
听贺济礼这意思,是想把贺老太太接到大房来同他们一起过,好同贺济义划清界限?孟瑶马上就恼了,但突然一想,只怕贺济礼有这孝心,贺老太太却不领情呢,于是索性大方主动道:“那不如把老太太接来同咱们一起过罢,不然那样大的年纪还遭这份罪,实在是难为她了。”
贺济礼闻言大喜,暗道自家媳妇真是贤惠又贴心,笑道:“娘子,你真是同我想到一处去了。”他附到孟瑶耳边,悄声道:“你不晓得,我这样担心,是有原因的,你以为济义今日来送粮米,只是为了兄弟情谊?他昨日就来悄悄找过我,说是要……”
孟瑶听完,震惊非常,连声道:“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如今圣上最恨贪污行贿,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你千万不能答应他。”
虽说是在自家饭厅里,贺济礼还是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竖起食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莫慌,这样的蠢事,我才不会答应他,我只愁他被黄白之物迷了心窍,怎么也不肯听我的劝,将来大祸临头时,该怎么办?”
孟瑶才不会去操心贺济义该怎么办,在她看来,他就算坐大牢,也同她没得干系,她只担心他们虽然分了家,但到底还是同一族的近亲,要是二房惹祸,他们大房一多半也讨不了好去。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未雨绸缪,也不可能让?br /txt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