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之另觅无罪第17部分阅读
情深之另觅无罪 作者:rouwenwu
她也熟悉,彼此都信得过。两个小姑娘也不含糊,手脚麻利地帮楚语上妆,依萍在旁边很紧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秦浚带着人进来时,她正吆喝着舞娘让她们出去登台。
“我是正当商人,做的是正当生意,不会有什么问题,更加不会包庇乱党的!”秦浚好似很不高兴,语气不是很友善。
那人也不生气,只是让人四处搜查,并不退缩。依萍走到秦浚身边,“这位是?”
秦浚哼了一声,语气不善,“是宪兵队的田队长!说我这儿有乱党!”这话说得更像是赌气。的确,他是不待见汉j走狗的。
依萍笑了,“田队长见笑了!”她转过身去,“姑娘们,快上台去!”
舞娘们听话地都提起舞裙,一溜烟地排队上台去了!
红牡丹刚刚唱完,一群舞娘就一哄而上,随着音乐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台下的宾客和着舞曲也跟着跳了起来,还有人吆喝着,吹着口哨,气氛一时很是热烈。宪兵队的人这时搜完了后台,又冲到了前台。四下看着,惊扰了不少客人。
“田队长,我们都是守法的好市民。你的工作我们配合,但请你手下的人也放尊重些,不要惊扰了客人。毕竟,这里也有不少名人来的!”依萍不满地抗议,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威胁。
田队长当然知道依萍是谁?就冲她在政府里的,是苏锡文的老部下这点他也不敢得罪她,又看了看秦浚在旁铁青的脸色,也知道这位爷声名在外不好惹,于是讪笑着向她微微地鞠了一躬,“秦夫人,不好意思!”便向正准备冲向台上的俩个便衣示意,那俩人见队长有了指示,赶紧下来。田队长连说了几声抱歉,带着手下告辞了。
“看来秦夫人的面子还是挺大的!”秦浚见人走远,看着依萍感慨。
依萍瞅着他没好气地说着:“还是赶紧让语萍姐离开吧!”这事太冒险,舞厅又人流复杂,还是早走为妙。
楚语这时也下了舞台,她跟着依萍回到内室迅速换回了装扮。“依萍!”她拉住依萍的手,“这次真是谢谢你!你——很机警!这样的日子,很累吧?”
“语萍姐!”
楚语打断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干什么!时间紧迫也说不了什么。总之,不要在意外界的揣测,做好自己就行了。”她最后看着依萍的眼睛,郑重说道:“保重了!妹妹!”
送走了楚语,依萍的生活依然忙碌。方瑜生了个女儿,她跟文佩忙着去照顾。文佩很喜欢小孩子,主动承担了不少照顾孩子的活。生活有了寄托,她的精神也好了起来,事过境迁,走出了曾经陆振华带来的伤害,如今的她,重心转移,忙里忙外,倒让依萍不好见了。
方瑜坐月子时,依萍在一旁陪着她解闷,两人说了不少的心里话。
“方瑜,你让杜飞还是小心些,虽是在租界,也不是很太平!”她还是再三地叮嘱。
方瑜抱着女儿,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依萍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叹了口气,方瑜说道:“其实这段日子,我知道杜飞心里有想法。虽然他没说,但我知道,现在在上海局势这么不好,他觉得躲在租界里写文章实在是没出息。可为了我们母女,他还是留了下来。”
依萍安慰着:“你想多了,你看我和秦浚,不是也呆在租界里吗?”其实杜飞离开也不错,文人被捕的,也不在少数!
“依萍!”方瑜苦涩地笑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的事我能感觉出来。虽然你跟秦浚看起来像是在亲日,其实我知道,你们不会!骨子里血不允许你们这样做。至于私底下,我相信,绝没有那么简单,对吗?”
依萍被方瑜弄呆了,想不到她竟是如此地了解自己。半响,她才拍了拍方瑜的手,彼此心照不宣!
等到方瑜月子满了,她便全力支持杜飞南下。思来想去,最后杜飞调请去重庆的申报分部,从沦陷区小心绕道前去。临行前,夫妇前来送行。挥手告别杜飞方瑜。依萍转过身来,无限感慨,“阿浚,想不到最后留在上海的,竟只有我们两个了!”
亲友们各散东西,只希望战争胜利之后,能有再见面的时候!
期盼亲朋归
“哦,乖、乖,小韬最是乖了,让外婆喂你啊!”秦家的花园里,文佩拿着小碗,好脾气地哄着面前的约三岁的小男孩。
可惜三岁不到的秦韬并不想让外婆来,嘟起一张小嘴,别过脸去,坚决表明自己不吃的立场。
“小韬,小孩子是不能挑食的!”文佩并不气馁,再接再厉。
秦韬原本不想吃,可他在看到花园处出现自己老爸的身影时,立马接过文佩的碗,自己就赶紧地吃了起来。文佩笑了起来,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女婿来了。也只有女婿那一张冷峻的脸,才能让秦韬好好地吃饭。
所以秦浚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儿子很“激动”地在吃东西,那张小脸都已经埋到了碗里去了。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不过为了维护形象,他可没笑出来。
这时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小韬,我回来了!”接着就见秦韬扔下碗,箭般地跑过去,抱住来人,小脸开始在那磨啊磨的,还软软地甜甜地喊了一句:“妈妈!”让一旁的秦浚脸黑不已。这个儿子从小就喜欢依萍,老是抱住依萍不放。虽然是实施的“严父慈母”政策,可这小家伙也太怕自己,几乎都不敢怎么对自己亲近,让自己好一阵懊恼。依萍常常笑他是一张冰人脸,不好相处!当初就是偶然看到他的另一面,才被他拐住不放的。
“这么说,你是后悔了?”他问得咬牙切齿。
“哪里哪里!我就喜欢你这类型的!”她答得让他很是满意。
“小韬,在家有没有认真吃饭啊?”依萍问着,自己的儿子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偏偏就是挑食。这让她不得不严重怀疑这是出自秦浚这个父亲的坏遗传。
秦韬扬起头,指了指文佩手里的碗,大大地绽开了笑容。“妈妈,我很乖的!”
依萍哪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把戏,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没有责难。文佩见依萍刚下班,他们俩口子似乎是有事要说,便自动地带着秦韬回避了。
“敏敏发电报,说是要回来!”秦浚看着妻子,“她抱怨没有能及时回来!毕竟她离开,也有四年了!”话里不无感慨。
“那你怎么回她的?”
“当然是不准!我拜托了不久前去当地的一个朋友,让他照顾敏敏!说服她好好呆在美国本土,不要乱跑!”话虽如此,但想到四年没见妹妹,他还是想念的。可太平洋战争即将爆发,她不能乱跑。
“总有机会的,她这个姑姑还没有见过小韬呢!”依萍安慰着,何止敏敏,就连秦五爷这个爷爷,也只是知道有孙子,没见过。想到公公,依萍不得不佩服他。在香港这四年,都是他在做着后方物资的调配与储运,是他们在后方最稳固的屏障。当年能白手起家干出一番事业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还有四年!”秦浚沉吟着,“美国佬可不会信我们的话,太平洋战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这杀千刀的小鬼子,野心真不小!”他早就听依萍说过战争的进程,对于事态的发展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正是因为他们的野心太大,才注定有最后的失败!”依萍总结,“不过在这之前,阿浚,我们得又要好好筹谋了!”
秦浚叹了口气,“看来今晚的宪兵队晚宴,是得去了!”
“当然得去,忍忍吧!就当看猴子唱戏!”
“秦!欢迎你来!”日本宪兵司令部的田中看到秦浚夫妇,“热情”地欢迎着。
“你出面相邀,我们岂有不来的道理?”田中与崇田是故友,所以对于秦浚,他还是放心的。这个中国人讲义气,不像黄玉贵那样对自己卑躬屈膝,但也没有与自己对着干,经过多方试探,他只是个商人,没有政治倾向,这点就更让他满意了。
“田中队长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对于日本人,依萍虽反感,却习惯了套取消息。
“当然有喜事,不久之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版图又将扩大,就连美国,也不敢小看我们了!”提到这个,田中满脸的骄傲。
秦浚与依萍互看一眼,如此看来,日本是真的准备要行动了!
1941年12月,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美国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而远在上海的英法等租界,对日本再没有阻遏,日军不久后渡过苏州河,占领了租界。属于上海租界的“孤岛”时代结束了!
秦浚想过送依萍她们去国统区,甚至是解放区。但考虑到如今兵荒马乱,去那边又必须绕过沦陷区,几个女人孩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加上依萍的坚决反对,只得留在上海。幸好他们都有合适的身份,在物资缺乏、通货膨胀的上海,还是能够生存下去。
“这样的日子,还真是难过!”虽然如此,但只要想到最终的胜利,心中便有了希望。
“依萍,跟着我,委屈你们了!”秦浚常常这样对她表示歉疚,他知道要不是自己的参与介入,依萍原本是打算在战前就带着文佩去西南避难的。可她现在为了自己,呆在上海,还冒险在伪机关里做事。
“说什么呢!”每当这时,依萍总是柔柔地看着他,“别说这样的话!你受的罪才是最大的,所以我必须要陪着你!”她是个知道未来走向的人,对这个时代负有责任。要不是秦浚,说不定她真的会选择在国难时逃避,然后在大后方不停地受着心上的煎熬。她知道他的真性情,青帮虽没有完全倒向日本,但也会和他们合作,是日方眼里的好市民。可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会指责,会谩骂,会不理解,他的煎熬,才是最深的!
“阿浚,最起码,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吗?”我们都知道,抗战终会胜利,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最后的胜利,做自己该做的事!
黑暗总会过去的,光明其实已经不远了!
1944年起,世界的战局有了根本的变化,盟军开始反攻,世界各国进入了反侵略的□期。1945年5月,德国向苏联投降,欧洲战场战争结束。而在亚洲,深陷战争泥沼的日本眼看其他两个盟友相继失败,也开始陷入了慌乱。而八月初苏联的对日宣战,更是让他们陷入了绝境。
“终于等到这天了,就等着小鬼子灭亡了!”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七岁的秦韬在与邻家伙伴玩耍,依萍的心里很是轻松。早在去年战局发生变化之时,她就辞去了共作,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文佩还直说她开窍了呢!
“是啊,战争结束,大家也该回来了!这么多年没见,还怪想他们的!”
秦浚接口,“快了,大家也该回来了!”杜飞方瑜去了重庆,李副官一家在昆明,敏敏远在美国,父亲固执地呆在香港,就算那里沦陷了也没回来。语萍和汉升在东北,就连东昇,也在租界沦陷前被派出去,失去了联系。
“小韬过来!”他突然间拉过儿子,看着他闪亮的眼睛,开心地笑道:“不久之后,你就可以见到很多亲人了!”
胜利庆团圆(大结局)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八年抗战终于胜利结束,大家走上街头,尽情地欢呼庆祝,以宣泄这口憋了八年之久的气。大街上彩带飘扬,红旗飞舞,人们涌上街头,肆意欢呼,一片欢腾之景。更多的人则是涌向了火车站,焦急而欢快地准备迎接久别的家人。
“不是说了九点就到吗?”火车站台上,依萍拉着秦韬,不停地看表。
“镇定,镇定!你忘了要给方瑜一个完美的形象吗?”人逢喜事精神爽,秦浚啜着笑提醒她。
“知道了,不用你提醒!”依萍白了他一眼,算起来,她有七年没见到杜飞方瑜了,当年他们一走,道路就中断了。她为此还暗自庆幸他们走得及时,因为租界沦陷之后,有关于抗日的报纸就全部被迫停刊了。得知他们俩要回上海的消息,她激动得都没睡好。
火车轰鸣而来,站台上的人群开始沸腾,一幕幕久别重逢的镜头开始不停地上演。
“依萍!”依萍转过头去,就看见方瑜拉着一个小女孩,在拼命地朝自己挥手。她惊叫一声,赶紧拉着儿子挤了过去。秦浚摇了摇头,也赶紧地跟了过去。
“方瑜!”她把秦韬扔给秦浚牵着,直接就给了方瑜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真是想死我了!死丫头,也不知道来封信,让人担心!”她嘴里虽是抱怨着,但脸上的微笑却是挡都挡不住的。
“老大,你这也太强大所难了吧!”方瑜没好气地回答,从国统区到沦陷区,要送封信,实在是个难题。
“好了好了,只要人没事回来就行了!咦,这就是圆圆吧?”依萍放过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当时还只有这么长,现在都这么大了,怕是有八岁了吧!”想到这,她又赶紧找到自己儿子,献宝似的推到方瑜面前,“这是我家的臭小子,叫小韬,今年七岁了!”
“依萍!”杜飞走上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聒噪了!”
“你?杜飞?”依萍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黑呢子大衣,戴着礼貌,成熟斯文的男人,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受气包杜飞吗?
杜飞微笑着点头,“这里太挤了,我们出去再说吧!”
“这么说,杜飞你现在回来时任申报副刊的主编?好家伙,真不错!”坐在秦家洋房内,大家一时间感慨万千,虽七年没见,但也没有生分多少。方瑜领着圆圆和秦韬,正在花园里玩得很疯。秦韬对这个圆圆姐姐,倒还是很喜欢的。
杜飞笑笑,“这几年在重庆,也算是场磨砺!不过大后方再好,我还是喜欢上海!对了,你们这几年也不容易吧?我听到了一些言语,真是辛苦你们了。”
秦浚依萍互看了一眼,“你不怀疑?你应该同我们划清界限的!”
杜飞摇头,“这几年我学会了一样东西,就是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还记得当年你们让我发的那篇稿子吗?就冲这点,我绝对地信任你们!”
“杜飞,谢谢你!”
“人总是会长大的嘛!”他轻啜了口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知所谓的“三剑客”了。不过说起这个,依萍,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他的神色严肃起来。
“书桓四年前,死在了重庆!”
“这是怎么回事?”
1941年的重庆,虽在大后方,却因为是陪都,是国民政府的驻扎地,而不停地遭遇日军的空袭。6月5日那天,杜飞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想起女儿圆圆,他便不禁加快了脚步。却遇上了不想遇上之人——何书桓!
杜飞震惊地看着他,何书桓的手少了一只,脸上也是狰狞一片。
何书桓把她的手甩开,冷冷的不发一语。自从三年前从南京逃到重庆,他少了手,毁了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资本,父母也在一次空袭中丧生,他便失去了所有。在这个时候如萍居然找到了他,坚决地要负担他的生活。原来那天在南京,她也跛了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何书桓,但她还是一路跟着何书桓,靠变卖最后的一点首饰甚至是乞讨才苦撑着来到了重庆。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居然因为爱情的力量而坚持到了重庆,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她找到了何书桓,坚决跟着他。何书桓不理她,却又离不开她,因为他必须得靠她出去找些活干,才有饭吃。如萍以前再怎么说也是大学生,在重庆勉强找了个誊写的工作,俩个人勉强度日。她对外称与何书桓是夫妻,可惜何书桓都爱理不理的。俩人生活过的艰苦,如萍虽委屈,但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她还是满足了。
何书桓在外面并不想搭理如萍,他不想自己成为被人养的小白脸,径直往前走,如萍又追了上来,俩人开始纠缠。杜飞还来不及躲开,便这样见了面。
“杜飞!”如萍惊呼,她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他,她随即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脸一阵发烧。
“你们——还好吧!”毕竟是他乡遇见,杜飞还是出声了。何书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回话地往前走。他并不想让这个昔日比自己穷比自己差的朋友见到自己如今的样子。如萍尴尬地笑了一声,“你没介意!书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有苦衷的,他——”她还没说完,就被何书桓打断,“你还走不走?”
如萍见状,也只得跟着他走,边走还边回头,眼神里有着幽怨,有着羞愤,有着不甘!
“后来呢?”依萍问道。这是陆如萍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昔日衣食无忧的陆家小姐,为了何书桓这样的男人把自己搞到这样,实在是可悲!
“我看见他们往较场口走去!那天,日军空袭,较场口大隧道的防空洞由于时间过久,氧气缺乏,死了很多人!如萍紧拉着书桓,至死不放!”杜飞感慨,当自己看到他们的尸体时,心中剩下的,只有无比的庆幸。如果当初——
幸好没有如果——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在一起了!”秦浚做着总结,各人的路,从来都不一样!就如陆尓豪与王雪琴,陆尓豪被追债的追打,横尸街头。王雪琴失去了所以,倚门卖笑,晚景凄凉!随着时光的流逝,当年关于陆家的恩恩怨怨,已经随着各人的离去而消散殆尽了!
“小韬,来给姑姑抱抱!”敏敏逗弄着侄儿,一脸的好玩。“哥你也是的,都不告诉我有儿子了!”她抱怨着,在美国一听到战争胜利的消息,她可是第一时间就坐船赶回来了。
“不要说我,你不也是隐瞒军情!”秦浚斜瞥着与敏敏一同回国的儒雅青年,“好家伙,我让他去照顾你,他就是这样照顾的!”照顾到把妹妹给拐走了。
“哥!”敏敏娇嗔,“我们准备留下来发展,不回美国了!”
秦浚挑眉,“真的不回去?”
“美国哪有自己的祖国好呢!对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黄浦江边,楚语挽着杨汉升的手,问着秦浚夫妇。这次他们是专门回来看依萍他们的。抗战虽胜利,但秦浚他们,似乎还有麻烦。
“能怎么样呢!走一步算一步吧!最重要的,是你们要请客!”依萍笑着,“语萍姐,你跟杨大哥这么结婚大的事,到现在才通知我们,真不厚道!”
语萍笑得温婉,“在东北我们也是一切从简了的!”她与汉升早就约好了,如今鬼子终于被打跑了,家人也得到了安息,心事既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与以往的楚语实在是差别巨大。
“我不管,我记得当年有人可是应承过我的!”
“秦浚啊,你这媳妇的记性这么好,这可不是件好事啊!”
“你们休想赖账,我可是会追着的!”
“好了,走吧!”……
秋天的黄浦江,秋意萧瑟,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又恢复了昔日的繁荣。
提着行李,依萍依着秦浚,轻声问着:“后悔吗?”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如今却要放弃。当初坚持没有离开,如今却……
秦浚眼眸暗沉,轻摇头,“我做事,从不后悔!”就算是被误会,只要是无愧己心,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况且,你不是说,我们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吗?剩下的,是过去好好的孝敬两位老人家!”
她抬起头,回望了身后一眼,轻轻颔首,“那我们——走吧!”
不远处汽笛响起,前往香港的客轮已经在开始上客。他再次吸了吸这块土地上的空气,揽着娇妻,文佩拉着小韬,一行人走向登船口……
轮船离岸,挥手作别,再见了,大上海!
(全文完)
番外 落花时节又逢君
“陆梦萍,你快过来,这里有一个伤患急需处理!”护士长林秀叫唤着,让她过来帮忙。
从一堆血污中抬起头来,顾不上身上脸上的污秽,一张俏丽的小脸,剪着齐耳的短发,合身的护士服,陆梦萍遵循着护士长的要求,前去照顾伤员。
从家里出来,有五年了吧!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爸爸有语萍如萍照顾,妈妈在尔豪那边,自己还真是个多余的人啊!她自那天被陆振华赶出来后,便开始在教会医院组织的救护队里学习。不久之后,被派了出去,最后辗转到了华南的这家医院,这一待,就是五年!
这几年,她一直在华南的这个小城里呆着,住在医院的单身宿舍里,平时除了上班,便是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让很多同事都笑话她,说她的生活就像个苦行僧。她每次听到只是苦笑,要是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被以前的同学看到,怕是会认为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的吧!以前的交际女王陆梦萍会这么乏味地活着,有时连她自己也不太相信。21岁了,却活得像个七老八十的太太。原因呢,不知道,只是觉得,以前的那些疯狂,都不再能引起她的兴趣了。
大上海的奢华已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影子,她朴素的就像个土生土长的本地姑娘。有不少人前来给她做媒,但都被她谢绝了。在她心里,始终有个影子,那是上海留给她的,最后的影子。可是他呢?这些年阅历的增多,她也逐渐明白,其实他,并不喜欢自己。可是,她喜欢他,就在那天晚上他救下任性而险遭大难的自己时,她便已经喜欢上了他。轻叹一声,一见钟情这种事,竟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还如此执着地坚持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他早就有了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自己还在想些什么?甩了甩头,她苦笑着打起精神,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林东昇踏入这个小城,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秦浚让他南下去香港找秦五爷,谁知却在中途遇上了日军。他不得不佩服依萍的远见来,眼里所见的,与她所描述的,几乎一致。与上海等大城市截然不同的是,这里的日军毫无人性地进行着清乡运动,烧光、杀光、抢光。他这样的中国青年在日军的眼中,是必须要除掉的。他在中国军队与日军的交火中受了伤,但多年的江湖经验救了他,他摆脱了他们,几经波折,跌跌撞撞地进入了这座宁静的小城。
小城不大,依山而建。在华南广大的土地上,它很普通。这里暂时还没有遭遇到日军的炮火,这里的人还没有沦为亡国奴。他进入这里,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找医生护士,保住自己的胳膊。
梦萍在值班,这几年来看尽了生老病死认人世疾苦,这个曾经骄纵的大小姐也慢慢地褪去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想法,学会了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别人。所以在这家医院里,她的人缘还算是不错。
“梦萍,我肚子有些痛,你帮我代一会儿吧!”同事小崔捂着肚子对她说。
她爽快地点头,转身朝小崔所在的外科走去,能帮尽量帮,自己又不会因为这少一块肉!挂着浅浅的笑,她往外科走去,小城里的医院其实不大,医生护士也不多,有些科室的分类也不明确,所以她来代班,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梦萍你来的真好,帮我把这位先生的胳膊包扎好吧!”值班医生见她来了,像往常一样随意地吩咐着。但梦萍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见了什么?是那个人的身影,这么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这怎么可能?这里是华南小城,不是上海,他不可能出现的!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一言不发。直到那人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他笑着对她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了,梦萍!”
是他,林东昇!他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不是做梦!
记忆的闸门被砰然推开,那被离乡背井独自面对生活的被压抑情绪也突地奔涌而来。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到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林大哥!见到你真好!”
她成熟了!这是林东昇再见梦萍时的印象!昔日十六岁的丫头如今已脱去了稚气,身子也长高了,样子也变得秀丽起来。她惊愕地望着自己,眼里写着不敢置信。直到自己先出声,她却突然扑了过来,泪流满面,依然,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小丫头!
值班的医生起初被这一幕吓着,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暧昧的笑,盯着满脸羞红的梦萍,退了出去。
“这胳膊是怎么伤的?”梦萍问着林东昇。
“鬼子干的!”他提起便是一团火气,这群该死的倭寇!气血一上涌,触动了神经,疼痛让他不由得轻呼出声。
“别激动!不然会触动伤口的!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也该注意些了!”她叮嘱着,细心地像对着不听话的孩童。
林东昇睁大了眼睛,这还是陆梦萍吗?以前的梦萍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在自己去看望可云时偶尔的帮帮小忙,盯着自己时总是会微微地低下头,小声地叫着自己林大哥。可如今,她会面对面地叮嘱自己了。
“我会注意的,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他询问着。
她瞥了他一眼,虽然心里翻腾,但这么多年的专业素质让她依然能保持镇定,“大概一个月吧,这期间可不能用力,不能沾水,不能……”
看着在自己面前口若悬河的梦萍,林东昇第一次,瞠目结舌!
“你这几年都一直在这里?”梦萍的单身宿舍里,林东昇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件很小的屋子,屋里的物件也很简单。一张小床,一张写字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很难想象,对吧!”她倒了杯水给他,“我的家不应该是这样的!”
见林东昇点头,她粲然一笑:“人总是要长大的啊!”
“对,你是长大了!”他颇为感慨,“真想不到你会成为护士,还干得——不错!”
梦萍手顿了一下,故作轻松,“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他不在上海呆着,跑这么远来干嘛?“你就不怕嫂子念叨?”她试探着他,毕竟五年了,他不可能还单身,虽然这点让她很沮丧,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来。
“这几年到处都在打仗,哪儿有什么嫂子!”林东昇喝口水,不在意地说着。论到感情,他没有女人心细。
心上的石头陡然一落,她的心情轻松了起来。
“你也是的,就这么一走,好几年都没有消息,真是不让人省心!上次在火车站远远地看见了你一次,谁知这一别就是五年!”异地重逢,林东昇想起当初,又是唏嘘。
梦萍讶异,“你见过我?可是我没见过你啊?”当年因为家里的变故,她把心力全放在了护理工作上,心无杂念,所以进步神速。
“哦,那时正好在火车站,想过去找你,可惜人太多了!”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梦萍心里一热,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摸了摸头,林东昇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了!”
梦萍微笑着,“这次要呆多久呢?对了,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吗?”她咬了咬唇,有些忐忑。上海沦陷,父母兄姐不知会不会有事?这几年她也明白了,虽然彼此亲缘淡薄,但毕竟还连着一条线呢!“他们……找过我吗?”
林东昇没有马上回答,在心里快速地掂量着。梦萍见他犹豫,失望地垂下眼眸,“没事的,你说吧!这些年,我已经坚强不少了!”
见她这样,林东昇也觉得不好受,“梦萍,你妈跟着你哥,语萍回了东北,至于你爸——”他顿了顿,“在上海沦陷时,去世了!”斟酌权衡,他终是没有将陆家败落,子孙四散,根本就没人记得她要找她的情况告知,毕竟这太残忍了!
“爸爸!”梦萍红了眼眶,“他……是日本人害死的?”
林东昇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让父亲这个形象在她心里保留下最美好的一面吧!
“我说过,你这伤不能碰水的,你怎么就不听呢?”梦萍不满地看着林东昇。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才慢慢地了解了林东昇。他很讲义气,遇事大胆心却不细;大事精明小事却绝对马虎,对女人,甚至还有些害羞。这些发现实在是太让她惊讶了。
如今回想,她以前根本就不了解他,仅凭着一次英雄救美的行动就喜欢上了他,热烈地追随着他。她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种年少时的迷恋罢了!大家都会成长的,所以再对着林东昇时,她渐渐地坦然了。
林东昇却不自在起来,不再对自己有着异常热情的梦萍让他陌生,但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
此刻的梦萍,正在小厨房里做饭。她嫌外面太贵,于是便自己下厨。
“怎么样?还行吧!”她望着他,眼神中闪出得意的光。这些年自己的厨艺进步那可是一大截呢!
林东昇点头,“还真不错!”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形成了两个可爱的月牙。“那是当然的!我是谁呢!”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又像是找回了当年陆梦萍的影子。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照顾他的伤,她负起了照顾他的责任,尽职尽责,无懈可击。
“我要准备走了!”他说道。
她的笑脸顿时凝注,又开始不自在起来,“是吗?那好啊!”声音在颤抖,明明告诉自己不过是场故人相逢的短暂岁月,明明让自己不再去想可能的结束,不再做出一副花痴的模样去吸引他的注意,可为什么真的到了这一步,心还是不由得被引动了呢?可她不能,她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挽留他,只能送他走。
“回上海吧,那里才是你的天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离别的语言,他的心里竟有些淡淡的忧郁。这些年来,他身边不是没出现过女人,或美艳,或贤淑,或能干,却始终没有人能有那一瞬心动的感觉。秦浚夫妇总看着他,意味深长而不点破!他也就无所谓了,孤儿一个,哪里不是家呢?
可这次意外的重逢,她这个曾经刁蛮的小公主,竟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她唠叨他,关心他,照顾他,或娇憨或淡然,意外地竟让他感觉安定!
车站里,她送上他的包裹,淡淡地笑着祝福他一路平安!却很快转过身去,大步迈出了车站!心里在自欺欺人,仿佛不看见他离去,他便真的不曾离去。正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眼角却突然瞥到一丝异常,有扒手正在行窃。她想也不想地顺手操起一旁的木棍,大声呼叫了起来。那扒手见她单身一人,心下一狠举刀就冲了上去,却突然被人紧紧地钳住,不得脱身!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他对着她无奈地摇头,这火爆倔强的脾气深藏在她的骨子里,其实并没褪去。
将扒手交给了巡捕,两人对站在大街上。
她看着他,“你不是走了吗?”干嘛还要回来?这后半句她没问出声。
他看着她,“我忘了你的地址,所以回来问问!”
“你不会走吧?”他突然小心地发问。
像是明白了什么,心下明朗,她绽开笑颜:“当然,我一直在这里!”
番外 一篇作文
作文题目:我的妈妈
文章作者:温莎小学六年a班秦韬
我们家有七口人,我就纳闷了,选择这么多,为啥非要写她呢?不过为了显示我尊师重道的优良品德,我还是写了!
我妈在香港的一家报社里当记者,我爸说她是注定吃这碗饭的。她笑着说这活要是算上大学已经干了十几年,有感情去不掉了。我就纳闷了,每次提到我的教育问题,外婆就要回忆起当年我妈的事来,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对不起我妈,让她考上了音乐学院又没去成。可我妈明明就对音乐一窍不通啊,就她这五音不全五线谱都认不出的人能考上?那音乐学院的人是傻子吧!
我们全家住在佐敦道,据说这里是我妈强烈要求的。我听见她向爸爸兴高采烈地描绘着说她以前看tvb的时候最羡慕人家白领自在的生活。tvb是什么?老师没讲过啊!白领?我的校服领子也是白的啊!领子还能生活?嘿,神了!看着老爸的神情,我敢赌一毛钱,其实他也不懂,哼,还以为他有多了不起呢,原来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啊!
就冲这点,我决定视我妈为那个啥,对,偶像!谁叫她懂得比咱爸多呢!
说起我爸的职业,我真觉得丢人。因为他是继承了爷爷的事业,在中环开公司。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爷爷给他东西,哪像我姑父自己开业当大医生那样威武?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就要努力存钱,绝不做我妈口中没用的“富二代”。对此论调我爸他是相当的不服气,说我们眼睛没长好,他的公司越开越大,遍及港岛九龙,与外国人打交道那是个如鱼得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纨绔子弟!
可惜印象已经形成,我固执地认为姑父的职业就是好过他。我妈也支持我,说当医生可是个好职业,能钓到不少美眉呢!美眉?妹妹吧!她的国语真烂!我没有妹妹,只有个叫圆圆的姐姐,她是方阿姨和杜叔叔的女儿,比我大一岁,在我们到香港的一年之后也来到了这里,我妈还曾酸溜溜地说杜叔叔是来抢她饭碗的,骗谁呢!我分明就看到了她眼角的笑纹。我常常看到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然后争论个面红耳赤的,真是的,比我们小孩子还喳闹,怎么做的榜样,怎么起的模范作用?
我爸对我妈的话很是听从,几乎就是到了圣旨的地步。姑姑笑着说我妈就是我爸的老佛爷,外婆却老是让我妈收敛些,但她从没听进去过。她让爸爸买地,说是炒房地产,还一本正经得意洋洋地说她是个地主婆了,不用再被无良开发商讹诈为缴房贷而早啃面包晚吃泡面地捱出胃病了。我听着这语气里除了得意,还很咬牙切齿。结果我们家买了一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