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秋月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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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 作者:rouwenwu

    合拢,黄|色的油灯的光里,静若远山的一个侧影。

    我书页里夹着的醒神片合在书里放到一边,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没有回应,师父呼吸绵长,在我燃起的安神香里已是睡得深了。

    我凑得近了,清楚地看到他眼下的阴影,当年清俊风雅的少年郎,如今脸上也有了风霜的印子,就连睡着的时候,抿住的唇边都有了细纹。

    我知道师父下山之后,常年南征北讨,行军艰苦,沙场险恶,再加上八年岁月,要维持当年少年的样子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样看着,我便心酸疼痛,两只手情不自禁地伸过去,想把他的唇角边的细纹抚平,可我忘了一个人睡深之后身子是软的,我这样轻轻一碰,师父便倒了下来,我轻声惊呼,急忙收拢双手将他揽住,徐持徐佩秋将军马上护天下,虽非孔武壮硕的身材,但也是肩膀宽阔,身材颀长的一个大男人,我这两条手臂圈上去有什么用处?直被他身子的分量带得往地上一同倒下去。

    我深怕师父摔到,全忘了自己,椅子翻倒之声与我屁股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我胸肺里的气被压得全部消失,张大了嘴却吸不进气来,眼前一黑。

    “玥儿……”身上一轻,我听头顶有含糊的声音响起,却是师父醒转过来,一只手撑地微抬起身子,唤了我一声。

    我吓得手足无措,只怕师父发现我用香诱他入睡,但师父说了两个字之后目光又涣散开去,强撑着坐起身来,再想来拉我,手脚发沉,只是抬不起来。

    师父睡梦茫然间竟不疑我,只自责了一句:“师父太乏了,压着你没?”

    我羞愧无地,从地上爬起身来扶他,师父身子沉重,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放到床上去,安神香是太师傅留下的,药力强劲,师父虽有戎马多年留下的警觉习惯,落地时醒过来片刻,但松懈下来,几乎是立刻又睡了过去,我气喘吁吁地将他的身子放平,替他脱了靴子,再拉了薄被来替他盖在身上,这才觉得自己四肢都脱了力气,满头满脸的汗都抬不起手来擦。

    师父睡得很好,脸上所有的线条都松弛了下来,不再有之前明显的肃杀之气,只觉温柔。

    只是瘦,瘦得眉骨都高挺出来,刚才我抱着他的腰的时候,觉得窄得不可思议。

    我原是倦极,但这样趴在床边看着看着,竟是移不开目光,也不想再睡了,心里千万张进补的方子奔腾而过,最后汇成坚定的一个念头——不能再让师父这样一个人在外辛苦下去了,若是师父累垮了,莫说是神医,我便是当了神仙又有什么意思?

    窗边传来轻响,我回头去看,却是一只小鹰飞过来,鹰儿之前吃过些东西后便飞在窗外屋檐上,许是也闻到安魂香的气味,把头埋在翅膀里睡得正香,这时听到动静却立刻醒了过来,右翅一展将那小鹰挡在窗外,一付不爽的样子。

    后来那鹰或许也不算小只,只是与我家鹰儿在一处一比,体型就输了半截,这时畏畏缩缩不敢落下,只是绕着窗盘旋。

    我想起师父之前说过正在等一封军报,赶忙过去推窗,见鹰儿瞪我,知道它吃软不吃硬,轻声安抚:“它是来送信的,人家比你小呢,别吓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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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自己占的地方就不许人家进来,鹰同志,你这是典型的黑社会心理

    旁白:……你连它都要招惹……

    海:写得慢。。。还在看的大家必须泪汪汪地亲一遍

    ☆、第 11 章

    我这样说着,又探身出去将窗推得更大了一些,黑影一闪,却是鹰儿先行进了屋,飞到床边衣架子上立了,那小鹰这才敢在窗台上落下了,对我抬了抬爪子。

    我将它爪上系着的竹筒解了下来,竹筒上封着火漆,我就迟疑了,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师父。

    要不要叫醒他呢?可师父才睡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这样叫醒他,我舍不得。

    正想着,鹰儿就在衣架子上踱起步,长翅张合,明显是不耐烦了。

    我叹口气,瞪它一眼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是我不对。”

    这从了军的大鸟,真不可爱。

    我取了醒神的药油来,想想又放下,跑进房里简单取了些随身必须的东西放入布包扎好,再跑着出来叫醒师父。

    师父几乎是在闻到药味的一刹那就醒了,我正倾身立在床边,手腕一重便被牢牢握住,再眨眼他已单膝跪坐了起来,另一手按在身侧,显见得是要拔剑。

    师父常年征战的习惯成了本能,我却是傻了,手抖抖地指着旁边那把我从他身上摘下来的佩剑,声音虚弱:“那个……在那边。”

    师父看清是我,松开手时原本凌厉的目光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讶然,又问我:“我睡着了?”

    我手上还有药油的味道,这时心虚地将手都放到背后用力抹着,涨红着脸说:“嗯,师父,有军报来了。”

    师父在床沿坐了,将竹筒接过去打开,拿出里面的纸条来匆匆看了一眼,又抬头看我,伸出一只手来:“来,把手给我。”

    我站在旁边正有些紧张,听到这句话手指都打了个哆嗦。

    我从小是师父带大的,师父在我面前虽然温和,但若我真的犯错,那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小时候有次我不小心在太师父的褥子上弄翻了药粉,太师父一边擦眼泪一边抓着师父告我的状,师父找到我,就问了一句:“玥玥,说实话。”

    我那时不过六七岁的光景,还没说话就看到太师父偷偷蹲在外头往屋里瞧,那一脸褶子开花的笑容,让我顿时坚定了之前的猜想。

    太师父怎可能不知道床上有会让他流泪不止的药粉?就算不知道,两个手指头一弹也就解了,哭得那么卖力,不就是为了看我被师父教训。

    我都被师父带回来三年多了,太师父还不太习惯他与师父的两人世界里多了一个人,常吃些莫名其妙的醋,餐桌上少吃一只鸡腿也要委屈半天。那时我还小,不懂与太师父的相处之道,一时想不开,就犟了,咬着牙不承认,师父也不多话,将我衣兜里还没藏好的药瓶拿了出来放在我面前,说了句:“玥玥,我对你很失望。”然后板起脸,转身就走了。

    师父从未对我露出这样严厉的表情,我立时就慌了,追出去想要拉住他,跑得急了点,还差点被蹲在门口的太师父绊倒,太师父见事情不好,站起来抹抹嘴角跑了,全不顾我被吓得脸色煞白的惨样。

    之后有半个月师父都没理我,连我千辛万苦自己爬上灶台蒸出来的白馒头都不肯吃,一直到我含泪到他面前跪了,抱着他的膝盖哭着说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撒谎了为止。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试想我还怎敢在师父面前撒谎?更何况是这次我还是对他用了药的。

    我想着师父这一次会有多久不打算理我,脸都白了,又不敢不伸手,慢慢把手放到他掌上,师父握住我的手看了一眼,油灯在离床很远的桌上,师父黑色的睫毛在暗淡的光里落下了影,在他线条刚硬的侧脸上微微地颤。

    “刚才师父睡迷糊了,握痛你了。”他这样说着,另一只手就将纸条放下了,在我手腕上很轻地揉了两下,又说:“都红了。”

    我一口气松下去,师父长的手指摩擦过我手腕内侧,那是常年持枪握剑的男人的手,带着略有些粗糙的茧子,并不让我觉得难受,只是烫,烫得我脸都热了起来。

    师父抬眼看我,微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来,收回手道:“我都忘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把你当个孩子了。”说完站起身来,拿起衣架上的大氅,还腾出一手摸了摸我的头。

    鹰儿立时兴奋起来,一展长翅便从打开的窗掠了出去,带得之前那只小鹰差点翻下窗去,紧接着我便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鹰叫,两只鹰一前一后在月下盘旋。

    我一惊,也顾不上脸红了,跟着问:“师父,你要干吗?”

    “青州有急报过来,我必须回营了。”

    “现在就走?”

    师父正在系剑,闻言便低下头来看了我一眼,烛光里目色温和,半点不像众人口中马上护天下的铁血将军,只是我的师父而已。

    “现在就走,你好好睡吧,等我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说完就真的转过身走了,大步走到门边,那匹乌云踏雪已经踏了半天的马蹄子,这时兴奋得扬起脖子,还有两个之前的骑士,大概是看到鹰儿飞起后奔过来的,刚刚在屋后的篱笆外刹住脚,叫了声:“将军。”

    “让他们都准备一下,即刻回营。”

    “是。”

    我就听到这里,接下来我所做的便是奔进房里拿起那小包裹又奔了出来,虽然我早有准备,但等我气喘吁吁再跑出门外,人家十几匹马都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徐将军下令了。

    师父还未上马,立在那儿,显是在等我。

    我最后几步跑得急了,几乎是扑跌了过去,幸好师父伸手拉住了我,说了句:“小心。”然后才看清我身上背着的小包裹,两眼一眯。

    我不等他开口就喊出来了:“师父,我要跟你一起去。”

    旁边传来隐约的气声,像是有人笑了又不敢笑出声来,师父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巷子里立刻又安静下来,连马都不喷气了。

    “玥玥,我是去边关驻防。”

    “我会医术,给大家看病治伤啊,不打仗的时候,开方子给大家补身子。”

    师父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就有些无奈了:“军营里是不能带家眷的。”

    “我又不是师父生的,我是你徒弟。”

    旁边气声又起,但这次也不知是谁动了手,许是蒙住了某张嘴,弄得那声音半途就断了,更显得奇怪。

    师父又回头,还没有开口就有人应了:“将军,我们在城门口等。”说完一阵马蹄响,所有人都风卷残云地跑了。

    就留了我与师父,夜里眼睛对着眼睛。

    我执拗地仰头看着他,想一想忽地凄凉了,声音就弱了:“师父,这一次你又要丢下我多少年?”

    他听到这句,终于一声叹息,两手包了我的脸,哄孩子那样,又不太像,低头只轻轻说了句:“玥儿,我只想你好好的。”

    我多年没被师父这样捧在手心里过了,刹那间心像是打翻在海里的纸船,飘飘地没个着落处,正不知开口回什么,师父已经把手收回去了,且一翻身上了马。

    我愣住,来不及出声,黑影里就又有人跑了过来,一身皂衣的,居然是徐平。

    “将军,您要走了?”徐平赶得急,帽子都歪了,声音倒平稳,全不像是疾奔过来的。

    师父在马上微点头,又看了我一眼,徐平立刻走到我身边来,说了句:“将军放心。”

    我震惊,回头瞪着他:“你是我师父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想起师父要丢下我走了,再顾不上徐平,又想去拉住师父。

    可怜我时年十六,怎及得上名驹的高度与速度,伸手连马缰都没碰到,又被徐平一把拉住,眼睁睁看着那马儿旋身而去。

    师父临走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身上留得略长了些,像是在想还要与我说些什么,但终究只重复了一句:“等我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说完就真的走了。

    而我被徐平死死拉住在原地,心里难过,又不舍得低头,只知道望着那个方向,一直看到什么都没有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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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哎呀!好久没见大家

    旁白:这句话真是欠………………

    海:(对手指g)这段时间真的是非常努力地在工作,工作堆积如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还是见缝插针地写秋月了哦,你们看,我一写就更了

    旁白:………………三个月

    海:这个月《婚姻是怎样炼成的》就要上市了,坐等小凡呐,翘首_

    ☆、第 12 章

    县太爷第二天一早便敲锣打鼓地奔到我的小铺子前,带着一众乡绅恭请徐将军,没想到铺子里人去楼空,只有把下巴搁在桌沿上悲伤溢于言表的我。

    老爷们顿时傻了,县太爷还走进铺子来小心翼翼地弯着腰问我:“小玥姑娘,徐将军这是……”

    我原想关上大门谁都不见,但想想还是不要没了礼数丢师父的脸,候得县太爷进来,还是站起身敛一敛袖子道:“我师父昨晚就回营去了。”

    县太爷“啊”了一声,一脸懊恼:“怎么快?下官还未好好招待将军,替将军洗尘。”

    我看看他,心想连我都没机会替我师父洗尘,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

    “县太爷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事了,我要准备开铺了。”我不太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县太爷笑容满面:“是是,下官这就回衙去了,对了,下官还备了一车本县特产用来劳军,本想当面交给徐将军的,东西简陋,也就是咸菜豆干之类,现在将军军务繁忙连夜走了,下官拟派专人将东西送去军营,也算是本县的一点心意,小玥姑娘如方便,可否在给将军的信里提上一笔?”说着还伸手往门外比了比。

    我探头看了一眼,门外果然停着辆披红挂彩的大车,由两匹马拉着,车辙深深,显见得车上东西分量不轻。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么多八仙咸菜与烟熏豆干,是想把师父也吃成闫城特产吗?正想开口,脑子里忽有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当下笑了,说了声:“好,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捎给师父,不如先将车停在院子里,等我将东西准备好,一并送过去吧。”

    县太爷看了看车子,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点了头,满面笑容地回我:“那我将留两个人守着,小玥姑娘请便。”

    那一大群人便排场很大地走了,留下两个差役将车赶进我的小院里,又回过头来赶围观的邻里。

    邻里们一个个满脸遗憾,被赶也不肯走,眼巴巴地往里瞧了又瞧,还问我:“小玥姑娘,徐将军真的走了?我们还合计着给他送点吃的路上带着呢。”

    旁边七嘴八舌的,都说徐将军辛苦,这些年守边疆全靠他了,好不容易见着一次,怎么就这么一眨眼就走了。

    又有人说将军那是带兵守国门去了,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我笑着跟他们道了别,心里想师父要真的留到早上,不知是怎样热闹的一番光景,又觉得大家都这么记着师父的好,我这个做徒弟的也与有荣焉,开心得脸都红了。

    我进屋整理了许多东西,尤其是那些药材,满满地装了一个大箱子,有人敲门,也不等我过去就自己走进来,叫了声:“小玥姑娘,可要帮手?”

    我一抬头,看见徐平,手指就伸出来了,指着他说:“哦……是你。”

    他低头笑了,浓眉大眼的,居然还笑出点不好意思来:“姑娘莫怪,我也是执行军务。”

    “什么军务?跟着我吗?”

    他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只走过来拿起箱子:“就这些?”

    我见他轻轻松松就将我塞得满满的箱子提了起来,眼睛就是一直,徐平又笑:“那我将它放上车去。”

    我说了声好,跟到院子里爬上车想整理出一块地方来,车上篮筐成堆,都封得好好的,我一时手滑弄翻了一个,包着豆干咸菜的纸包与下面的绸子包裹一起滚了出来。

    我拾起几包豆干,再去提其他的,提了一下居然不动,绸结倒被带开了,里面黄澄澄的,一摞一摞的金元宝。

    那两个差役还在院子外头努力地驱赶围观群众,院子里只有我们俩——我看着徐平,徐平看着我。

    半晌我才说出话来:“刚才县太爷说车上是豆干和咸菜……”

    徐平摸了摸鼻子:“豆干和咸菜……有吗?”

    我抓起一包豆干点头:“有的。”

    他“……”

    我见徐平没主意了,想一想道:“豆干和咸菜还是送去吧,其他的,不如送到李家村让他们分了,之前一把火烧了他们好些房子呢,还有几家病人多,得有半年没劳力下地干活了。”

    徐平眉毛动了动:“要是县太爷知道了呢?”

    “他说送的是豆干和咸菜嘛。”我挥挥手,将其他篮筐也搜寻了一遍,绸布包都找来放进我腾出来的药筐里,药筐放满了元宝变得沉重不堪,我努力将它往徐平处推了一下,看着他:“接着啊,我提不动。”

    徐平看着我,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来,但很快又笑开了,点头说了声:“好。”

    我等了一下,见他不动,又说:“送去啊,还要我陪你去?”

    徐平愣了:“现在?”

    “当然了,一会儿车子就出城了,我铺子里藏着这一大包金子算怎么回事?对了,偷偷送啊,让他们都别声张。”我边说边推他,徐平提着筐还努力回头:“将军让我守着你……”

    我龇牙了:“现在知道说实话了!你这个骗子!不是还在衙门里当差吗?还想整天跟着我?”

    徐平被我这一通指控弄得晕头转向,最后终于被我成功从后门推了出去,最后还挣扎着说了句:“那我很快回来啊。”

    我抽出帕子挥了挥,顺便擦了擦手,转身就把后门合上了。

    再回到后院,那两个差役已经站在车边了,看到我一脸谄媚:“小玥姑娘,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我摇摇头:“行了,这箱子你们替我捎给师父。”说着还掀开一角车帘子,让他们看了一眼。

    “是是,我们一定将东西完好无损地送到。”

    “那你们走吧。”

    “我们再检查一下车子就走。” 那两个差役爬上车。

    “慢慢看,我进屋去了。”我与他们道别,又抽出帕子来挥了挥,顺便擦了擦手。

    等我从屋里背着小包裹出来,爬上车钻到最深处在刚才我给自己留下的角落里安安稳稳地坐了,才听到车外那两人的声音:“咦?刚才你查过车了?”

    “查过了吧?你看着车帘子都放下了。”

    “我怎么糊涂了,要不再看看?”

    “看什么啊?你闻闻咱这一身的咸菜味儿,时辰差不多了,刚才县太爷都差人来催了,再晚今晚就赶不到驿站休息了。”

    “也是,走吧。”

    接着便是两人套马上车,马蹄响起的声音。

    我一直在车厢里安静听着,手里捏着帕子,随时准备再把他们迷上一次,这时才嘘出一口无声的气来。

    车轮滚动,我在摇摇晃晃的黑暗中,慢慢露出一个笑来。

    师父,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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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我状态神勇地又更新了一章哦!

    旁白:……这就算神勇了?人家一天五更都有。

    海:那还有三年不更的呢!

    旁白:乃说常欢咩?

    常欢:………………

    ☆、第 13 章

    车子摇摇晃晃地出了城,官道平缓,我就着咸菜吃了个馒头,渐渐有了倦意,就在车上瞌睡了一会儿,又不敢睡实了,时不时惊醒过来,很是辛苦。

    熬到车子终于停下,我已经没了睡意。两个差役在外头与人说话,谈论停车事宜,我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看出去,外头天色已暗,不远处大门上挂着带着驿字的气死风灯笼,显是到驿站了。

    我正想溜下车,马蹄声由远及近,奔到驿站门口被急急勒停了下来,扬起一片尘土,来人跳下马便大步向车子走了过来,不是徐平又是谁?

    我猛地放下车帘,心怦怦跳,耳边又听到差役诧异的声音:“徐平?你怎么来了?”

    徐平答他们:“县太爷让我过来替你们。”

    “让你替我们?”

    “这是公文,王哥,你先拆开看着,我来把车赶进去。”

    “这车上可都是要紧东西,县太爷说了千万小心。”

    “知道,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把车安顿好再过来,一会儿请两位哥哥喝一杯。”

    这么说着,之前驿站的人又开始唠叨:“那这马怎么办?”

    “麻烦大哥牵下去吧?我先赶车。”

    几个男人来回说了几句,车子又动了起来,我知道徐平是师父的人,心就先自虚了,咬了几次嘴唇都没有鼓足勇气跳下车,等车停下就知道更没有机会了,索性坐着等他来。

    车帘被人掀起,徐平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原本一直翘着的嘴角往下挂着,脸上又是汗又是泥,明显是赶出真火来了。

    我自觉地抱着包裹爬出去,爬到车帘处又有些迟疑了,一只手不自觉地去摸我的小帕子。

    徐平立刻伸手过来,先拿住我的包裹,另一手像是要按住我的手,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放上来,只张嘴说了句:“小玥姑娘,我给将军去信了。”

    我所有的动作立刻停了,跳下车来懊恼:“真的?你怎么可以?”

    徐平虽然长了一张孩儿脸,跟我说话的时候居然做出一脸不知所谓的忧心忡忡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躲进车里偷跑?”

    我完全没有要表示羞愧的意思,包裹不在手里了,就两只手拢在袖子里跟他说话:“我要去哪儿,与你何干?”

    徐平还要开口,远处就传来人声:“徐平,车停好了没有?等你喝酒呢。”

    徐平顿足,叫了声:“快好了,就来。”想了想将我拉到墙边上,说了声:“得罪了。”

    我刚想说你得罪我什么了?身子一轻被他捉着腰提了起来,再等双脚落地已是在围墙外头。

    驿站四面高墙,我踮脚都碰不到墙腰,徐平提着一个包裹一个人,居然这么轻松就跳出来,当下让我惊了。

    他见我两眼瞪得那么大,原本一直垂着的嘴角就又有些扬了起来,我站稳身子收了收惊,想了想问他:“徐平,你过去是做什么的?”

    他噎了一下,两条眉毛都扬了起来,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最后却是笑了,扑哧一声:“服了你了,饿不饿?袋子里有吃的喝的,还有银两,街角就有客栈,去那里休息吧,晚些我再过去。”

    说着就将包裹与他随身带着的皮囊一起递给我。

    我背着包裹,抱着沉重的皮囊看他,奇怪地:“你不怕我跑了?”

    徐平忍笑道:“小玥姑娘要一个人跑去青州吗?”

    我见他看轻我,就有些气了:“你觉得我不行?”

    徐平咳嗽了一声:“大军还在途中,现在去青州,将军是不会在的。”

    我“……”

    徐平等着我回答,我叹口气将皮囊还给他:“这些我都有。”

    “都有?”

    我点头:“我带了馒头,还有银两。”

    他眉毛动了动,没再多说什么,将皮囊收好后指指街角:“快去吧,身上都是咸菜味儿了。”

    我无奈,想想算了,不与他计较,抱着东西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已经翻身跳上围墙,却没有下去,还在看我,看到我回头,就又往那个方向指了指。

    我撇回头,心里想着,这么会翻墙,也不怕被人当贼捉了去。

    客栈很小,但客房干净,老板和小二都很热情,快手快脚地替我送了热水上来,又说这儿早晚凉,问我要不要多加一床被褥。

    我谢了他们,关门后将包裹放下,闻闻身上果然全是咸菜味儿,赶紧换了衣服收拾味道,等我一番洗漱完毕,夜也就深了。

    我推窗看了一眼月亮,小镇安静,青色的屋脊在月下连绵起伏,与闫城的白墙灰瓦相比,别有一番风致。

    我自小在山上长大,下山后就跟着太师父到了闫城,头回依靠自己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兴奋得都不想睡了。

    一声轻响,我退了一步,就看见徐平一只手勾着窗沿翻身上来,叫了声:“小玥姑娘。”

    我叹口气,端端正正地在桌边坐了才回答:“徐平,你过去是做什么的?”

    徐平直接露出好笑的表情,也不靠近,就在窗边站了说话:“家父是将军府上的家人,我打小是在将军府长大的。”

    我咳嗽了一声,不问了。

    他便又开口:“将军要我到闫城照顾姑娘,姑娘也是知道的。”

    “才知道不久。”我撇过头。

    “徐平并不是有意隐瞒姑娘,只是执行军务。”

    “我也算军务?”

    “将军令下,皆是军务。”

    “那你照顾我吧,送我去军营。”

    徐平“……”

    “不行吗?”

    “军营里不适合姑娘,还是待在闫城比较好。”

    我想一想,用杀手锏了。

    “就算回去了,我还是会跑出来的,就算现在大军在途中,总会到青州的,我可以一路问去青州,不用你帮忙。”

    徐平开始揉脸皮了:“小玥姑娘……”

    我又道:“你之前说要替那两个人将车送去军营的,难不成你还要先送车子再带我回闫城?”

    徐平愣住。

    我再接再厉:“你知道我是很会用药的,我随时都可以迷倒你,自己跑掉。”说完我就站起来了。

    徐平两只手都举起来了:“慢着,慢着,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只是要去见师父而已。”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到师父这两个字,又忍不住心酸了,调转眼睛看旁边说话:“我都八年没见着师父了,他才留了半个晚上。”

    徐平半晌没出声音,我也没把脸转过去,许久才听见他答:“姑娘早些休息吧,我在楼下守着。”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一翻身出去了,拉都来不及。

    ~~~~~~~~~~~~~~~~~~~~~~~~~~~~~~~

    海:小玥,你这样是不对的

    小玥:旁白,我这里有这么多药粉,你说用哪一个比较好呢?伤脑筋呐……

    旁白:小海,我带你出门避一避吧……

    ☆、第 14 章

    我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徐平果不食言,就在楼下巷子里守着,地上长长的一道影。

    我叹口气,关上窗走到床边和衣躺了,明明倦极,但就是睡不着,最后索性坐到窗边去,驿站并不远,从客栈二楼的窗户的缝隙里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那两盏气死风灯笼,在静夜里忽明忽暗。

    我就这样坐着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心慌起来,一转身就开始收拾东西。

    又有什么好收拾的?统共一只小包裹,背在身上就是了。

    我奔下楼结账,天还未亮,客栈老板披着件衣服睡眼惺忪地从房里走出来,问我:“姑娘这就要走了?”

    我点头,从小包里数了银两给他,老板摇头,指指外头:“已经有人结过账了。”

    我走出客栈就看到徐平,坐在那辆装满了咸菜豆干的马车上,一手拿着赶马的杆子,另一手支着下巴,两只大眼睛看着我。

    “这么早就走了?”我站在马车前头仰头说话。

    他点点头:“再晚又有人要爬车了。”

    “我一直都没睡,看着呢。”

    “知道。”

    “你知道?”

    “你在窗边坐着,我看见了。”他比了比楼上的窗户,我随着他的手势抬头,看到靠在窗边的花架透出的清晰轮廓,这才想起自己一直都都没有熄了房里的油灯。

    还是没经验啊……

    我有些沮丧地站在那儿,不知接下来还能说什么,巷子不宽,一人一车面对着面,徐平动了动身子,开口道:“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

    我吃惊,抬头看他,他又道:“再不上来,我可就真的走了。”

    我回过神来,惊喜之下也顾不上问为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车去,就在徐平旁边坐了,徐平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奇怪,我怕他反悔,立刻用力拉住车辕以示我既然上来就绝不会下去的决心,他就苦笑了,摇摇头打马,马车终于起步,很快将这小巷子抛在了晨雾缭绕的后方。

    我们从驿站出发,足足花了四日才在乐安赶上北移的大军,我在车上对徐平说:“师父只花了一日就赶到闫城了。”

    “将军带兵神速,日行百里有余。”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天去追。”

    徐平哭笑不得:“将军骑的是乌云踏雪,我们这两匹老马,那么赶就死在路上了。”

    我很是不以为然:“师父还带着其他人呢。”

    徐平看了我一眼:“若是没有你,我也可以。”

    我“……”

    乐安已近北海,再远就是辽地了,一时山高天阔,与我熟悉的白灵山与闫城竟是两个世界,大军驻扎在城外,接近军营的时候我才开口问他:“为什么你会改变主意把我带来?”

    徐平想一想:“得把马车先送到军营,到时候我再带你回闫城也不迟。”

    我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要是师父把我留下了呢?”

    徐平翘着嘴角:“那我也没办法。”

    我就眯着眼睛笑了,很满意他的回答。

    入营之前,徐平带我在城郊的客栈里歇了一会儿,又拿出一套差役的衣服要我穿上。

    我提着那件皂衣莫名:“这是干什么?”

    徐平道:“入营规矩很严,车马必受严查,我虽有县太爷的公文,也没法把你一个姑娘大喇喇地带进去。”

    我低头往袖子里去掏,他就流汗了,擦着额头走过来说话:“别,千万别,军营里开不得玩笑。”

    我见他急成这样,就笑了,还把手拿出来摊开给他看:“我拿甘草糖呢,要不要吃?”

    我在山上与太师父一同生活,吃太师父做出来的饭菜如同试药,稍大一些之后入厨的都是我,还要照顾太师父嘴馋的坏习惯,时不时弄些零嘴,到后来我便养成习惯了,兜里常年备着些自制的小零食。

    我想到太师父现在正在云游途中,也不知到了哪里,有没有零嘴吃,笑完之后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徐平误会了,说了句:“不用担心,你把衣服换上,我们一同拿着公文入营就是了。”

    我想一想,接过衣服,答他:“我明白了。”

    徐平松了口气,也不耽搁,转身就出去了,出门前说了声:“你换吧,我在门口守着。”说完还替我将房门关了起来。

    我迅速地将衣服换了,皂衣显然是徐平备下的,尺寸大了很多,我努力将袖子翻起,裤管扎牢,最后穿上那双靴子,走起路来空空落落的,一不小心就会飞出去那样。

    我对着镜子将头发扎起来戴上帽子,心里想的是,这样的扮相,一会儿遇上严查,小帕子还是要用的。

    徐平看到我的模样果然大皱其眉,但日头渐落,再耽搁就更进不了军营了,遂也不得不妥协了,带着我上车预备赶往大营。客栈里的小二刚将马喂了,牵出来时问了句:“你们要去城外军营?”

    “是啊,听说大军要在城外休整两日。”

    “原先是这么说,可刚才有军营里的伙夫来过,说是正起营呢,今晚就要赶路了。”

    我和徐平一同“啊”了一声,顾不上多说,跳上马车就走,紧赶慢赶奔到扎营的地方,远远便看到烟尘四起,白色帐篷被一顶顶收拢,内圈军列整齐,果然是要起营了。

    我就急了:“快点儿啊,师父要走了。”

    徐平也紧张起来,扬起一鞭催马疾走,小小一辆车在沙路上颠簸,像是要飞起来。

    眼看着快要到了,军营外突然有一小队人马疾驰过来将我们拦住,马上骑士军装整齐,到我们面前才将马勒停,两方面对面,过了数秒那边才有人叫出来:“徐平,你怎么来了。”

    这队人马向我们奔来时徐平便将我推到车厢里去了,那人说话时我正坐在一堆咸菜豆干上头听得真切,忍不住将头探出来看了一眼,沙尘渐落,我看清那几人的相貌,立刻就懊恼了,忙不迭地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真是路窄,马上骑士可不就是那天晚上师父带到闫城的十八人中的几个?当先一个还在我与师父说话时笑过我,半途被人捂住了嘴,之后便与其他人一同风卷残云地跑了。

    “你带着谁来的?刚才那小人,天哪,你别是把将军那小徒弟给带来了吧?”

    我听到这句,差点没从豆干堆上滚下来,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又有马蹄声传来,原先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便消失了,接着传来男人们整齐的一声唤。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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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今天去田子坊了,人多得如同过江之鲫,还有许多人在楼上居民晾晒的胸罩短裤下头走进走出,场景很古怪,吃到了味道非常棒的可丽饼,在一个小小的楼梯间那么大的小铺子里买到的,推荐招牌猪肉口味,好吃!

    ☆、第 15 章

    师父马到近前,我在车里就再也待不下去了,低着头爬出来在地上站了,也不敢开口说话,认命地等着发落。

    但我两脚一落地,就觉得气氛不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一眼,两只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师父确实立在我面前,但他身后便是浩荡军列,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之前说话的那几个骑士已经调马进了队,就在师父身后看着我,徐平早已从车上跳了下来,就在沙路上单膝跪了。

    师父一身亮银甲胄,头戴白龙钢盔,盔上朱缨如血,默默地看着我,就连他□的乌云踏雪都毫无声息,我看看师父的脸色,再看看他身后的大军,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又张了张嘴。

    徐平抢着说话:“将军,这件事我来解释。”

    “不用说了,上马归队,休得耽误大军行程。”说完也不多看我一眼,一马当先地走了,就像我是不存在的。

    后方传来一声号角,其声浑厚绵长,直将这黄昏薄暮吹出一股肃杀气来,脚步声与马蹄声整齐落地,上万人的大军开始行进,居然没一点嘈杂人声,唯有那面书着“徐”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人马从我们身边鱼贯而过,侧旁有人马出列,一人跳下马声音很急:“徐骁骑,快些上马。”

    徐平二话不说接过缰绳便跳上马去,那几个人明显是他的下属,让出马来之后另有人帮忙将那辆劳苦功高的马车赶到后头去,最后还有人看了看我,声音迟疑:“那这位小哥……”

    徐平脸都青了,还勉强对我露出一个安慰的表情来,说了句:“你也一起来吧,先跟着。”

    我咬咬牙,拉住他伸过来的手上了马,那马突然换了主人,脚步颠簸,徐平才起步我就坐不稳了,又要顾着包裹又要顾着别往徐平身上靠得太紧,那马儿又犟,前蹄一抬,我抓住马鞍都来不及,眼看要一头栽下去。

    正紧急的时候,侧边有一只大手伸过来将我牢牢抓住,又带得我一旋身。

    我只觉眼前暮光一转,人已经到了一辆装着军资的大车上。

    我猛地转头,看到亮银色的甲胄近在眼前,心中就是一喜,张口想叫师父,突然想起前后左右都是人,嘴巴就闭上了。

    凭空出现的师父不置一词,只对徐平说了声:“你过来。”便转身打马而去。

    徐平立刻跟上,临走前最后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担忧之色,但却一个字都没敢说,闷头跟了过去,留我一个人坐在大车上,一脸失望。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我一回头,看到车边走着的几个士兵,双双眼睛都盯着我,说话的是个大叔,虽是士兵装束,背后却背着个大铁锅,看上去很是滑稽。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师父丢上车的狼狈模样都被人看在眼里了,顿觉耳根有些发烫,赶紧在车上端端正正地坐了,又反问了一句:“这位大叔是……?”

    车上原本罩着油布,被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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