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衔巢第10部分阅读
鹊衔巢 作者:rouwenwu
姑娘与我们不同,或许……我……”
她说来说去,还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好冲青昭自嘲的笑笑,“我这个书香世家的女子,竟连这件小事都表述不好,腹有诗书千本,又有何用?”
“沈小姐不用妄自菲薄,苍梧儿女性子洒脱,但也知道何可为何不可为,绝不会做出让沈小姐为难的事。”她说出这句话,等于就是给沈瑶菀一个保证。
沈瑶菀听完,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将姑娘想的太不堪了。”
“那么,”青昭调皮一笑,“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再这么客气,直接叫对方名字了?”
沈瑶菀大大的点了个头,笑道“能够认识青昭,瑶菀实在是开心之极。”得知自己欣赏有好感的女子并不像凤羽说的那样,心里的石头也放下,她现在拉着青昭的手,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姑娘万分顺眼。
看着笑着牵手走回来的二人,江衍碧也慢慢笑了,这个妹妹,也不是那般没用嘛。沈瑶菀虽然对谁都笑的亲和,但真正能走到她身边,接近她的小姐并无多少,那件事,必须要慢慢地将四家绑在一起,再图谋。
她本想带着妹妹直接告辞走人,那杨燕然和王倾颜又不放过,拉着青昭说着金陵趣事,言笑晏晏,人比花娇。
沈瑶菀干脆留下众人吃饭,凤羽不知何时溜走,沈瑶菀不提,自然也无人去多那个嘴。
这一顿饭下来,青昭也将金陵有名气的小姐认得七七八八,她说话爽快,洒脱不拘泥,也赢得不少人的好感,就连王倾颜也忍不住和她说几句话。
芷汐妏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个小姐越有本事,自家主子才会越开心。
自这日后,青昭连续一个月被姐姐带着参加金陵贵女们各家开的聚会,慢慢地人家说起江家也会提一句苍梧来的小公主。
阮非白那日在皇上面前略略提了提,皇上满心都是宏功伟业,哪里顾得理会苍梧来的公主,阮非白想着青昭也不乐意来这皇宫正式拜见,就与鸿胪寺卿魏廷商议一下,准备下月皇帝寿辰时再让青昭进宫。
那个江家旁支江怀远,他并没有给他安排实职,只是让他跟着他办事,一段时日下来,他也看出江衍碧对他的评价很中肯,做事踏实细心,稳妥,虽手腕有些温吞,但假以时日,又是朝中栋梁。
流光对青昭那么快就走了感到很不满,难得见一个可以影响自家主子心情的人,阮相府的日子又变得沉闷无比,除了看那些来来往往逢迎的面孔,流光找不到半点乐趣。
倒是阮非白,听闻青昭在这金陵混得风生水起,兴致勃勃的要去江府拜访一番。
第二十八章 天阑波诡
更新时间20111031 22:35:31字数:2798
自青昭来到江府后,这里明显变得有趣许多,她向来是个做事随心的,既然心疼姐姐,自然希望多多亲近,衍碧的强大气场根本阻不了她扑过来的脚步。
江衍碧对此又好气又好笑,习惯下来也就随她,在那些叔叔伯伯面前,坦诚的将青昭的身份交代清楚,处理事务时,就让青昭跟着。江二小姐青昭,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走进众人的视线。
阮非白被人引进来,一眼就看到青昭缠着衍碧不放,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就差没手舞足蹈。衍碧被她逼迫的一点苦相的往后退,哪有平日凌厉妖娆的样子?
恰恰江衍碧眼一扫,正好瞄到他摸着鼻子站在角落里偷笑,当即冷哼一声,“来了偷偷摸摸站在那里作甚?芷汐我什么时候吩咐过可以随意将人领到此处了?”
芷汐嘿嘿一笑,蹑手蹑脚的走开。主子只不过是有几分羞恼被阮非白撞见这一幕,自己干嘛还杵在这儿给她找不自在?
阮非白走上前,郎朗笑道:“是我说想看看青昭的,不怪她。”
江衍碧把人推到他面前,“看到了?没缺胳膊少腿的,这丫头的折腾劲儿……”她等了一眼青昭,后者一溜烟就躲到阮非白身后,调皮的冲她做鬼脸。
阮非白护着她不让江衍碧打到,忍笑问道:“她刚才是想让你做何事?”
“她能想到什么好点子?全都是折腾人的,也不知听谁乱嚼舌根,说了向晚的事,非闹着让我陪她去,阮相,这摊子你给揽上?”她邪笑着看阮非白,眼里明明白白闪烁着算计。
向晚是素女阁阁主,长得美是肯定的,素芊芊的歌,向晚的舞,倾倒的不仅仅是金陵。八月十五,向晚登台献舞的日子,素女阁的规矩是谁有钱谁就进,昨日就把入场票价格贴在外面,各坐处明码标价,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怎样,每家限购五张,有能耐的就快些跑去挤,卖完了再怎么说好话也甭想进去。现在据八月十五还有半个月,众金陵公子为了争得好票,都快打破了头。
阮非白听完也没多问,笑着站在那沉思片刻,细碎的光斑在他俊逸的脸庞上跳跃,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浅的笑意在荡漾,他轻柔开口,对青昭说道:“你想的话,我带你去便是。”说完意味不明的对衍碧笑笑,倒把她笑得一头雾水。
青昭才不管这二人之间诡异的暗流,大呼一声连连蹦跳,得意的斜一眼江衍碧,才装模作样的徐徐负手踱步,跟个骄傲的小孔雀般,打算走开。
阮非白过来,肯定不会单单只为看她,既然有事要跟姐姐商量,她又何必留在这里。
“回来。”江衍碧没好气的叫住她,侧过头问向阮非白:“我托你办的事,有眉目了?”
“嗯,但是拿不准真假。”
“无妨,有了就好说。”她松口气笑笑,但面部表情并未见轻松。
“是在说爹爹的事?”反应过来的青昭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派流光追踪了许多日,但那人委实狡猾,掳来让你亲自问,怕是不成。”
“无妨,”江衍碧挥挥手,眯眼笑道,“先稳住他,我会派人去撬开他的嘴。”
青昭认真听着二人商议细节,知这事不简单,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看住姐姐,决不让她只身犯险。
想到做到,当晚她就非要跟衍碧一起睡,衍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心里微微感动还是一副毫不领情的样子,任由她折腾。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来几日,也未发现异样,青昭也就松懈下来。
夜间衍碧前去雪意斋处理事务,有芷汐妏澜跟着,青昭吃得太多,腹中不舒服,也就没跟着去。
在院子兜了几圈,好受多了,她趴在石桌上无聊的四下看。
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院子里的安宁像是被什么不经意的一搅,虽然很快就恢复过来,但青昭摘到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有什么!
她轻飘飘跃到屋脊上,还没有行动就有一道紧迫的视线牢牢盯住她,青昭一看,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立在墙头,脸部轮廓十分明显,深目薄唇,很是英俊,只是眼睛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他看的是个死人。
这样的目光让人十分不舒服,青昭足尖一点,落在他面前,二话不说就狠厉出招,时间不多,她必须在姐姐回来之前将他解决掉。
那男子诡异的往后一倒,一下跌出去,几个纵落在几丈之外。
“休想在我手下溜走!”青昭低呼一声,激起斗志,快速追上,腰间别的一排小短刀这时派上用场,不管那么多,她快速甩出三个,一个锁住男子前路,一个直瞄他后背,一个从侧方向打向他脸颊。
男子步子一沉,硬生生降落几分,回头冷冷的盯着她,那双死人眼微有些变化,闪烁着厌恶的光芒,衣袖一甩,将三个全部都打落,一纵身又往前奔。
青昭紧跟其后,半步不落,一路摸着什么都往他身上招呼,这人只是躲闪却不反击,倒弄得她不好意思起来,只想逼他停下盘问个清楚。
连追了半路,青昭和那人仍是精力十足,这时怒气也消弭的差不多,青昭叫道:“你到江府,所为何事?”
那男子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冷冷的吐出两个词:“啰嗦。”
差点没把青昭气得吐血。
脚步一顿,就见那男子闪进河畔边的一个屋子中,青昭往前一扑,连他衣角都没有碰到,立马从窗而入。
进屋一看,摆设一目了然,哪里见到那男子的身影?
“奇怪了。”青昭不敢掉以轻心,一步一步往里挪。突然脚下的地板活动一下,她暗叫不对,还没跳起来,就呼得坠下去!
黑乎乎的甬道并不长,一会儿她就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四周无半点光亮,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她伏在地上,半晌一动不动。
敌在明她在暗,动一下就多一分危险。
不远的地方微微有些响动,青昭不着痕迹的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那里。半晌,像是打开了一道缝隙,有些光亮漏出来,还有人的低语声。
“怎么只有一个?”声音懒洋洋的,略有些柔媚,亦男亦女,青昭从未听过。
“嗯。”语气有些不耐烦,青昭一瞬间就听出这是那人的声音,强按住想要凑过去看清楚的欲望,她定下神细听。
“是不是照我吩咐把药混进江衍碧的药里了?”
“嗯。”
“如此甚好,这样不用等到月圆,江衍碧也休想再露面瞎掺合。凌夜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门慢慢的开启,青昭紧紧咬着脸颊内部的肉,紧握拳死命的盯着那里面被黑影罩住仅能看到一半的人。
“你把我姐姐怎么样了?”她的语气及其平常,就像是在问那男的今天的饭吃的是什么一样,硬压下的怒气在胸口翻腾,面上还不露半分。
“嗯?怎么这么关心她?她只不过自作自受而已。倒是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本尊主我有些心动呢。”那男人语调轻柔随意,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个美男子。只是他的声音,怎么听都怎么别扭。
青昭扭动身子坐起来,不去搭理他。
“真有意思,我多久没见到对我不感兴趣的姑娘了?”黑暗中的男子手抚长发,低低笑起来。鬼魅的笑声在这黑乎乎的空间里乱窜,听起来并不让人愉悦,他还不觉得,一笑起来没个完。
过了许久,看青昭不搭理他,他手一抬,门又慢慢关上。
青昭又陷入一片黑暗,这回更纯粹,一丝声响都无,低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不安的跳动,砰砰的声音在耳膜里无限扩大,青昭紧闭眼眸,用心感知周遭变化。
暗室内,灯光有些暗,男子拿起手边的酒,细啜一口,邪魅的脸上挂着一抹趣味的笑,“查清楚那姑娘的底细,要一清二楚。”
江衍碧,你一定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我不再折磨你了,理由竟然是我看上你半路认的妹妹吧,若是你知道了,又会如何?
男子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将杯中酒饮尽,手在座椅上轻轻一拂,身后的石壁悄无声息的滑开,他身影一晃隐匿不见,随即灯光灭掉,一切又恢复原样。
第二十九章 怒极攻心
更新时间2011111 11:42:38字数:3772
青昭双手撑在地上,感到有轻轻的脚步声在靠近,尽管来人很小心的掩饰,想瞒过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仍是不动,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片刻后,身后传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男人的窃笑,“好香啊!”那人围绕着她走了一圈,还试着用脚踢她一下,青昭立马一缩,发出一声颤颤的低吟。
来人得意的低笑:“哼,就算凌夜那小子能抓来,最后享用的还不是本大爷我。”
知晓他的心思,青昭眉头一皱,忍住恶心,低低啜泣起来。
“小美人,别哭,哥哥在呢,不怕啊!”那双大手趁机在她脸上摸一把,细腻光滑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想着小美人完全是他掌中物,细长的眼睛一闪,按耐不住从小腹往上燃烧的欲火,更是将上面的嘱咐也抛之脑后,忙不迭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嘴里声声哄着:“小美人,来让哥哥看清你长什么模样。”
这话正中青昭下怀,她笑着扭过脸,用衣袖捂住脸庞,假意哭得哽哽咽咽,不时还抽搐一下。
等到那人把四周的火烛都点上,青昭才看见此处完全是石壁打造,十分坚固,石壁之间无半点缝隙,若是不懂机关,怕是也出不去。
她暗暗思忖,只能从那男的身上套话了,不过……看他那一脸猥亵的样子,脚步虚浮,显然是常在风月场上打滚,让人倒尽胃口,难不成还笑脸相迎?
她突然脚步一移,无声息的落在他身后,轻轻对他脖子呼一口气。
他脖子一耸,蓦地叫出声:“谁?”
尖细刺耳的声音刺得青昭难受,也懒得跟他玩什么把戏,青昭手一抬,捏住他下颚,迅速将手里的药丸丢在他嘴里,再使劲一捏,上下颚合上,那药丸立马进了他的肚子里。
“你!你干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给你吃了个蛊毒而已。”青昭拍拍手,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不可能,你撒谎!”
“你不知道苍梧的姑娘会使蛊?”青昭冷冷一笑,忽的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带我出去,否则我一个不开心催发了蛊毒,你千万不要哭着求我。”
章迎风几乎咬碎了牙,居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小姑娘身上。心思暗暗一转,面上再浮现的就是讨好的笑:“我带你出去,你先……先帮我把这个……“
“你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青昭似笑非笑,又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半点不手软,“别想耍滑头,我姐姐已经被你们下了药,她不舒服,我自然开心不到哪去,蛊毒随时都有可能催发。”
“饶了我,饶了我!我带你出去便是!”接连两拳打下来,他弯下腰紧紧护住肚子,知道这小姑娘不好糊弄,反而更是愤恨。
“磨蹭什么?还不走?”青昭飞起一脚,就把他踢倒在地,自己走在前面,摸索着石壁,喃喃道,“没有找到啊,到底在哪?”
正在这时,章迎风从袖里摸出一柄小刀,恶狠狠地对准她的背就捅过去!
青昭怒不可赦,身子一闪,伸脚一勾,他当即扑倒在地,那柄刀子正扎在小腹上,顿时血流如注。
“自作孽,不可活!”青昭撇嘴,不屑的笑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打开门,放我出去,不然你也别想好过。”
章迎风定定看着她,一手捂住小腹,血水从他指缝中往下滴,不一会儿衣衫下摆就被血染透。青昭不想看他这个样子,扭过脸道:“早点出去,对你我都好,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记凌厉的掌风就扫过来,青昭迅速闪身打滚躲过,还没等她站起身,背部就狠狠挨了一掌。双膝一软,她差点跌倒在地,没有半点喘息时机,章迎风纵身跃起,掌风如雷,招招不落空。
青昭并无对敌经验,加上章迎风此时已无半分理智,完全是拼命打法,应对吃力,破绽更多,一时间情势倒转,完全是她挨揍的局面。
一时间二人手掌翻飞,已对了十几招。章迎风所到处,鲜血淋漓,青昭不愿落脚,反应稍慢,他的手就搭在她的肩上,章迎风咧着嘴,一口白牙看起来格外刺眼,“哼!”他冷哼一声,双目血红,手也不停,嘶啦一声就把她衣领撕开。
“过、分!”青昭恶狠狠一叫,这人无时无刻不忘占她便宜,流了这么多血还不吸取教训,真是忍无可忍!
苍梧的圣女岂是那么好欺负的?逼到极处她反而静下心,手腕一翻,一朵红莲闪现,她纵身当头就对章迎风罩下,一朵接一朵,盖住他全身。红莲令看起来极美,手腕翻飞间一朵朵红莲绽放,,但身处其间的人才知其厉害。
章迎风只觉自己像是在火上烤一般,似乎都能听到肉被烤焦时的滋滋响,但低头看,除了血流的慢一点无半点异样。青昭慢慢靠近,将手贴在他身上,那灼热的温度立刻肆无忌惮的横行周身,比刚才感受更深入,他尖叫着,眼睛惊恐无比的盯着眼前面容清丽的女子,仿佛她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魔……牙关直打颤,面部表情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放过我……放过……什么……什么我都答应……”
青昭浅浅笑开:“这时候才服软,你不嫌太晚?”
终是不想太过暴露自己,她放下手,慢慢将衣领整好,抬眼看向他,静静问道:“现在不会在耍花招了?刚只不过是稍微催一下蛊毒而已。”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章迎风连连摆手,紧贴着石壁,就怕惹到她。这时候还哪会细想究竟是不是蛊毒。
“那好,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的名字。”青昭一字一顿的说道,面上平静无波。
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在那挣扎,青昭嗤笑一声:“怎么,名字都不敢告诉我?那就别怪我……“她说到这里眼一眯,威胁十足。
“我说,我说!章迎风!”
“很好,我记住了。你要知道,对于惹到我的人,我都会记住他们的名字,闲暇时再稍微留意一下他们都做了何事。”
她不紧不慢的说完后,章迎风身子一颤,不敢再看她,手在石壁上一摸,青昭紧盯着也没看出什么,就见头顶突然有光亮涌进来。
真是傻了,刚才她就是从上面跌下来的,出口肯定在上面。青昭摸摸鼻子,自嘲一笑,将视线从四周石壁上收回。也不管章迎风,提气一跃,就落在来时的房屋里。
身上的伤并不算很重,虽然看起来很狼狈。决不能就这么回去,姐姐肯定会担心。她思索片刻,扫视四周,这里的房屋连成一片,又在这河畔,那么,显而易见是……
咬咬嘴唇不再顾忌太多,她往里走去,很安静,一点都不像她想象中的声色场所。难道推测错了?
青昭迟疑的推开里间的门,“啊!”一声娇娇弱弱又有点做作的尖叫蓦地冲出。青昭呆滞的看着男子迅速从床上翻身下来穿上衣服,那女子抬着头,眼里水光莹润,青丝遮住裸露的肩膀,仍可见薄被下的曼妙身躯。她伸出芊芊细指,十分委屈的道:“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
哪样?跟她抢人?青昭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这时那男子已穿戴完毕,神清气爽的站在一旁,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的对床上女子抛个媚眼,笑道:“既然真有别家姑娘能找过来,那觅香就需得遵守诺言,去陪佳人了。”
他嘴角的那抹迷人的笑还未退去,回过头看向青昭,这么一看,瞬间破功。“你……怎么是你?”
“怎样?”青昭黑着脸,“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觅香细细打量她,衣服破损还有血迹,发鬓散开,看起来很狼狈但那双眼睛仍明亮无比,无半点颓色,气势十足。果然还是他记忆里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
“你这是?”
“别废话了,给我找件合身的衣服,我需赶着回去。”
“这么晚了,你还是……”剩余的话顺利的被青昭的那一眼瞪回肚子里,他讪笑着,背过身去给青昭找衣服。
好在这女子虽然做作了点,眼光到也不差,买的衣服大都能入青昭的眼,她也不扭捏,接过觅香递来的青色衣裙,闪身进隔间去换。
觅香很细心,挑的衣裙和她身上看起来很相似,三两下穿好,梳理好发鬓,她快步走出去,对他点头示意一下就飞身出去。
觅香看着佳人骤然离去,叹笑着走回桌边坐下,这姑娘,是半点也没把他放在心里啊!这回倒是确确实实感到挫败了。
青昭回到江府,除了姐姐那间屋子,其他的都黑漆一片。看着那昏黄的灯火,她一颗心扑扑直跳,直接破门而入。
“我姐姐,她怎么样了?”暗哑的声音突然出现这屋子里,芷汐妏澜吓一大跳,看是她,勉强笑了一下,又转过脸看着床上的人儿。
江衍碧躺在那张床上,唇色雪一样的白,发鬓零乱,满头的冷汗,身子蜷缩着不停地滚动,眼眸紧闭,但眼角却不断有泪水渗出。
“姐姐!”青昭惊的整个心都要跳出来,忙扑上去,一摸锦被,无半点干爽之处,可见姐姐到底流了多少汗!
她抓起她的手臂,忍不住痛哭出声。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江衍碧,她在人前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睥睨众人,一向都是戏谑笑骂张狂霸气,而此刻竟然如同婴儿般无助,哭泣打滚。
究竟是怎样的痛楚会让这个无半点武功但却有最顽强的傲骨的女子哭成这样?
究竟是怎的折磨会让这个骄傲妖娆如同红莲一般的女子满床打滚?
青昭心如刀割,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我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拥有守护我想护的一切的力量!一定不会让身边的人遭受苦楚!一定要自己掌控命运!
守、护!
青昭紧握着姐姐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说着这些誓言。唇咬破会多痛?被姐姐抓在手臂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痛不痛?哪里及得上姐姐所受的万分之一?
“你们先出去。”青昭收敛住激荡的情绪,低声吩咐二人。
芷汐脑中闪现出她刚才痛哭的样子,莫名就觉得放心,拉起不愿走的妏澜,把门带好默默在远处站定。
青昭毫不迟疑,狠狠在手腕上一划,将它塞在衍碧嘴里,强行封住青莲雪,让血液慢慢流淌到姐姐体内。
她们本就是一体,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她身上的月神纯血,她额间的圣女印记,千山万水也隔不断的心意相通,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遭受这么大的痛楚?
姐姐,昭儿发誓,不再让你尝这份痛。
月神纯血可荡尽这世间最狠的毒,她上回误饮碧落水,虽损伤了身体,但这血液也相应强化,如今,解姐姐这毒,应该不是问题。
她含笑看着姐姐慢慢平静的脸庞,用另一只手将她脸上的汗和泪细细擦去,待她完全睡着才将手腕轻轻拿出。
许是二人同是圣女后代,她强行放血并未遭受青莲雪的反弹,只是有些头晕。慢慢移到门口,抬头看见芷汐妏澜,张嘴话还没说出来,身子一软,又一次陷入黑暗。
第三十章 最难相忆
更新时间2011112 12:52:22字数:3686
这一觉睡得好安稳,甚至还带了点桃子的甜香。
江衍碧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芷汐妏澜仍在一旁熟睡,她扭头看向那缕射进来的晨光,微微有些恍惚,多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江家只知她日日早起,去雪意斋处理事务,谁又知她被毒物折磨,根本无法安睡?
随意走了两下,更觉得身子比平日里要清爽不少,她一愣,咬唇,还能感受到一点点香甜,不!不是桃子!
妩媚的眼梢满是惊恐,手颤抖的扯过屏风上的衣服一披,她急步奔向青昭所在处……
青昭、苍梧圣女、月神纯血、这些词在她脑里炸开,嘴间的甜味还未散去,思绪一点点回笼,昨晚让她一直觉得温暖心安的,不是什么李嬷嬷躲过众人的视线给她偷偷带来的桃子,是妹妹的血!
“砰”!门被大力撞开,青昭惊得一弹,一回头看见姐姐那张沾满泪痕的脸,顿时吓得把手上的白玉簪丢下,一下跳到她面前,抱着她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江衍碧一下子把她袖子往上一撸,看着那光洁如玉的手臂,目光微顿,紧抿嘴又拉过她另一只手臂。
青昭这才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伸出手按在上面,嬉笑道:“姐姐大清早的你说你要干嘛?吓死我了。”
江衍碧毫不理会她的笑脸,冷冷道:“手拿开。”
青昭定定看着衍碧,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手无力的垂下来,将那只手臂展露在她面前。一样的……光洁如玉,没有半丝痕迹在上面。
“怎么可能!”江衍碧惊呼道,“是你用了苍梧秘术掩住了对不对?你……你欺负我不懂么?”这时的她完全如一个慌张的小孩子,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盯着她。
她的目光那么悲凉,仿佛是冬日里幽潭的水漫过青昭的心,在那样的目光里她完全无力去辩解什么,想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她张张嘴,吐出的话是那么苍白:“姐姐,真的没什么的,娘亲要是知道我能替你解除痛苦一定很开心……是昭儿不好,昭儿再也不会让你痛……”
江衍碧如同木偶站在那里,眼角的泪珠不断滚落,她曾痛恨过这个妹妹,痛恨她的好运气,小时候上顿不接下顿,饱尝别人的冷眼时;挺直脊背与那些人争夺使尽阴诡手段,臭名远扬时;毒发嘶哑着嗓子求饶哭喊,恨不得亲手掐死自己时;就会想起她,纯洁美好高高在上的苍梧圣女。
脑里模糊的影子逐渐和眼前瘦弱的姑娘渐渐重叠,看着她不安的看着自己,衍碧听到自己心里有根弦轻轻断开,被温暖心安填充的无一点缝隙,她狠狠一把将青昭搂在怀里,头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又哭又笑的说道:“青昭,我是你姐姐,姐姐,是来保护妹妹的……”
青昭伸出手将她抱得更紧,坚定地说道:“昭儿会听姐姐的话,姐姐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有的时候姐姐也该听昭儿的话,昭儿有分寸。”
她用衣袖将她脸上的泪擦干,柔柔笑道:“姐姐不用不好意思,昭儿可比你能哭多了,以后你看见昭儿哭,不准取笑我!”
江衍碧到底执掌江家有几年,情绪发泄出来很快就镇定,坐下快速梳妆打扮,片刻又恢复她一贯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微扬起下颚,伸手示意青昭扶着她,就要往外走。
“还是这样的姐姐看起来顺眼,刚才可要吓死我了。”青昭拍着胸口小声说着,那样子又逗得衍碧一笑,“再乱说可别怪我不客气。”这话说的半点气势也无,眼里满溢的宠溺早出卖了她。
青昭也不跟她斗嘴,十分乖巧的随她往前走。
此时各房的人均已在院里活动开,江衍碧陪着她简单用罢饭就赶着去雪意斋,青昭没有跟着过去,她还想着出门探探昨日追过去的那地是何处。
出门游玩,怎能没有闲散公子韩翟景相伴?此刻青昭跟他坐在马车上,听他如数家珍跟她讲这金陵有趣之处,二人性子皆洒脱直接,一说起来,又是拍手有是跺脚的,再加上那毫不掩饰的哈哈笑声,把驾车的小哥弄得都一头冷汗。
说完了好玩的两人又开始说起身边的人,青昭鬼鬼祟祟的凑到韩翟景耳旁,小声说了一句话。
韩翟景一张嘴半天合不拢,瞪大眼睛直愣愣盯着她,“她?喜欢甜食?”怎么可能?
青昭压低嗓音低笑道:“你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哦,她要是知道了……”
她也是无意间发现,姐姐屋子里总少不了甜食,而她在雪意斋思考问题的时候,手边更是要有一碟甜点。
他脑子进水了才会告诉江衍碧这不是他自己发现的!韩翟景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脸上多了一抹暧昧的笑:“小昭儿,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一个非白的喜好如何?“
青昭脸上迅速染上红晕,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根本就是一只狐狸!一不留神又成了她就是想跟他交换消息……
她面上有几分好奇,还是不肯让他讨了好,嘴硬道:“我为何要知道?”
“好啦,就当是我嘴碎无意间说与你听的成不成?喏,前面拐角处有个乍暖还寒斋,非白最喜欢去那小坐,喝点小酒尝点新出的小菜。咱兵分两路,一个时辰后去掬醉楼,哥哥我请你吃饭!”韩公子潇洒的挥挥扇子,跳下马车,对周围的少女抛个媚眼,才晃悠悠的离去。
青昭嘴角一抽,这样一个风流公子哥,怎么就会对姐姐死心塌地呢?
不多做耽搁,她吩咐小哥直接驱车去那家乍暖换寒斋。
名字取得雅致,进内更见清幽。这样的屋子,分明像是谁的私宅,怎么可能是酒肆?韩翟景不会是耍她吧?
青昭顺着曲廊往里走,两旁载着常青树木,饶是秋天,仍是郁郁葱葱,让人不由心神舒畅。再往里走,才看见有个眉目清秀的小童立在尽头,看她过来,躬身行礼微微一笑的将她领进里面。
果真是独出心裁,也不负这好名字!内里用隔出一个个独立的区域,每一处都载有不同的植物,梅兰竹菊,各色花朵,将这庭院装扮的格外雅致,可见这斋主委实是个雅人。
青昭心里不住赞叹,那引路的小童停下脚步,俯首问道:“姑娘想去何处?今日玉兰居和潇湘馆是有人的,其余的虽姑娘挑。“
“阮非白平日里都是去何处?”这话在她踏进来时就盘旋在脑海,脱口而出不带一点停顿,她面红耳赤的看着小童,好在他只是将秀气的眉微皱了下,就开口了:“天欲雪,阮公子一向只去那间。”
“那我看看可否?不会要很长时间……”她笑着说道,眼睛闪着期盼的光芒,就怕那小童摇头不允。
小童迟疑片刻,见她态度诚恳,就点头放行了。
她快步走进去,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或淡雅或疏狂,凑在一起也别有风味。一个梨花桌摆在正中,清茶小酒点心零落有致的摆着,屋子小巧而温馨。她仔细看了,也对此处很是满意,不由想着下回有机会就让阮非白带着好好享受此间妙趣。
她走出来没有看见那小童,就信步继续往前走,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景致。
“您真的决定了?不再考虑?”骤然出现的低沉声音吓她一大跳,抬头一看,却发现不远处站有两人,正对她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一双眼精光闪闪,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去不作停留,不怎么把她放在心上。
那老者微有些怒意,冷冷道:“你何时见我更改过决定?”
背对她的紫衣男子声音黯淡下来:“秦伯伯,我……”
青昭心不由一抽。第一声,她以为是听错了,这第二声……怎么会在此处碰到他?看背影他好像有几分消瘦,许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吧。下意识的一闪,她躲进曲廊的柱子后,不想让他看见她。
上回说了那么冷而又狠的话,她以为已然忘了,为何这么猝不及防的见到他,仅仅是个背影,就让她莫名难受?
凤止,你,究竟好不好?
她隐在柱子后,看着那个老者甩袖离去,凤止愣愣站在庭院里,秋风吹起他的发丝,看起来格外萧索。
她慢慢走向他,在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凤止已收回远眺那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到她,他眼里立即浮现惊喜却又瞬间被悲哀压下,沉默半晌才强笑道:“你,近来可好?”又怕她不搭理急促说着:“我听说你已经是江府二小姐,江衍碧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你多顺着她一点,可保你在这金陵无事。”
青昭只觉得眼睛酸涩的难受,若不是意外,此刻应该是他陪她共看这小桥流水,廊坊人家。此刻二人明明是面对面,却像是被千山万水阻隔,再也不能往前踏出一步。
“凤止,你过的好不好?”
“我很好,只是事情多了点,你放心,无大碍的。”他温温笑着,眼里的悲哀渐渐退去,恢复一贯的温和,“倒是你,让人放心不下。”
他怎么可能会好?有那样自私寡情的父亲,骄横任性的妹妹,他的日子会舒心到哪去?青昭仔细看着他消瘦苍白的脸颊,泪水慢慢涌出,“凤止,我其实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泪珠在她摇头间簌簌滚落,掉下碧落崖的时候没有哭,被司命一遍遍折腾的时候没有哭,在苍梧王宫醒来的时候也没有哭,这时候看着他,她却突然变得软弱,如同这天底下最普通的女子,难受到极致,就只剩下了哭。
凤止,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经有多么快乐,虽然很短暂,可是那快乐真的存在过。我也很虔诚的认为跟着你不管到哪里我都不怕,从没想过会松开你的手。
你的所有要求我都通通答应,从不觉得为难。你哪怕稍微有一点难过,我就会情绪低落一整天,连师父叫我都不搭理。
在菫理山的时候,我天天盼着你能陪我,而今到了金陵,你能陪我了,我却已找不到能走到你身边去的理由。
哪怕直到现在,我对自己说当断则断,但只要看见你有一点点哀伤,我都觉得自己很难受很难受,四肢百骸无半点力气。
而这些心情,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告诉你。
最难相忆的是你,最舍弃不下的还是你。
“凤止,你一定要活得很好,把凤家打理妥当,做你最想做的事,我很好,不用担心。”她说的极慢,每个字在心口打颤,滚烫的让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
“好,我答应你。”凤止捏紧手,止住自己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脸上的那抹笑淡的像是风再大一点就能吹走,他还是固执的笑着,像以前一样,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青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院子,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天已黑,心已暗。
第三十一章 温润如玉
更新时间2011113 22:56:11字数:3288
阮府很安静。
平日里总忙的不见身影的阮相神色平和的坐在书房内,眼帘半敛,手指轻扣着桌沿,看到对面那人不耐烦的扭动身子,他身子微微前倾,脸上浮现一抹奇异的笑:“翟景,你听到的消息是怎样的?”
“还能怎么样?我说你手底下那些人怎么敢捅这么大篓子,让你下不来台?”
“这些时日对这边稍松了点,他们趁此投靠右相也不稀奇。”阮非白闲闲笑着,“我还以为他们会耐心一点,在我这边再寻些东西呢,没料到这么沉不住气,如此一来,倒是要把我的计划提前了。”
“那要不要紧?”韩翟景赶忙问道,收起嬉笑之色,面上戾气忽现,“既然这么不长眼,那就不要怪小爷我给些教训。”
“别乱来,我还有用。”阮非白按捺住他,嘴角仍是轻柔的笑意,只是眼里冰冰冷冷,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挑拨他,右相,终于也要忍耐不住了麽?放出的消息,到底还是让他恐慌了吧?
“你不是将那些东西销毁的干干净净吗?那老狐狸在你刚入朝时就派人将你祖宗十八代都打听的清清楚楚,这时候怎么又会传出你是昔年阮相的故人?这样的言论,对你没有影响?”韩翟景皱眉问道。以前他还能看出他做事的意图,可是如今,倒是愈发看不透他。
“无妨,我自有法子应对,你不用担心。”阮非白面上笑意不变,招手喊进郭梧,直接在他面前吩咐下去:“盯紧右相府动向,顺便给那些人提个醒,不听话不中用的,就不用留了。让流光查清青昭在这几日所遇之事,两日,我要看到我所期望的成效。”
韩翟景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至交好友,嘲讽的笑笑:“你怕我对你生疑,也用不着这样吧。”
“翟景,事情太多,弄的我动辄草木皆兵了,”阮非白声音略显低沉,以手支额,疲态显现,“也就在你面前,我能稍微放松一点,愈是在乎,愈怕失去……”他低垂眼眸不去看他,阳光明明很好,照在他身上却莫名有一股凉意。
韩翟景心头一紧,脱口而出:“是我太小气,你……”剩下的几个字在喉间打滚,还是没有吐出来,他脚步在地上磨蹭着,最后还是转身离去,走之前,回头看着在阳光里站着一动不动的人,挤出一丝笑意道:“非白,有事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找我。”
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阮非白慢慢坐下来,将已经凉透的茶全倒进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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