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鹊衔巢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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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鹊衔巢 作者:rouwenwu

    对雨饮酒,闲落棋子,水汽弥漫,看不清面孔,唯有那朗朗笑声传入耳膜,听音辨人倒也有一番趣味。

    楼上的客人都纷纷探头,看着这一幕,秋雨寒凉,难得有消遣。况且那里坐的,又都非等闲,寻常时节哪里能得见啊。

    阮非白闲闲落子,偶尔将眸光投向坐在对面的飒爽男子。

    这本就是他的提议,京畿贵公子,无论何时,都能想到打发时间的雅致事儿来做。

    郝连俊驰抬眼,轻轻笑了下,艳丽的面庞在这蒙蒙水汽里如同沾染了露水的海棠,美极艳极。“怎么,阮相是看不上郝连的棋艺麽?”

    “非也,俊驰的棋艺,这满京城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横竖都是输,那就在形态上输的好看些罢了。”

    今日青昭去别庄,衍碧在凤府,他本想一去探个究竟,却被郝连俊驰请到此处与一帮富贵闲公子下棋。不是不可推脱,但他瞧见凤止也在受邀人之内,就整整衣袍,施施然赴约。

    他一旁和郝连俊驰闲闲答话,一旁暗暗留意这场中的动静。

    眼看着凤止离座一两个时辰,返回时又换了一套衣服,面色不虞的拂袖坐下,一杯接一杯的豪饮,连近旁别家贵公子与之客套也不搭理,看样子,怕不是一般的受挫吧。

    暗想着某个姑娘简洁直白能把人伤的吐血三升的言辞,阮非白陡然觉得天气很好,很适合斩断过往什么的。回头跟她说一下,这样干脆利落的风格,很是让他满意。

    无人能窥见阮相的心思,就连郝连俊驰也只是觉得他脸上的笑比起往日要好看几分,也不做多想,下完这一盘,就开始撵人:“阮相就算输了棋,这气度也不会输半分,没意思,我不跟你下了,唤人!”

    他这么一呼,立马有人手持一把六十四骨素白湘妃竹伞,从斜对面亭子翩然飞过来,似是为了追求美态,那人还很得意的在空中旋身转了几圈才轻飘飘落地。

    这般马蚤包招摇,除了韩翟景,不作第二人选。他与阮非白相视一笑,便轻挑的对郝连俊驰说道:“来来,我正闲的发慌呢,你都找一些什么东西,下一手臭棋,公子今天要好好跟你对弈,不杀得你心服口服绝不离开。”

    郝连俊驰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这满京城中,能对上我胃口的,仅韩公子一人啊!我今日不虚此行了!”

    见这二人相谈甚欢,阮非白也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负手站立亭边,抬头看这漫天的雨,眼里情绪变幻,到最后跳跃在眉梢的还是浅浅的笑意。一切都在算计中,今日就算韩、凤二家聚首,就算他们拉上郝连将军企图在皇帝面前颠倒黑白,他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郝连俊驰是打乱他们全盘布局的第一步,他在赌,赌那个刚正不阿的将军是站出来说真话还是闭口不言。

    哪怕污了所有衣裳他也在所不惜。反正,比起他们,他有的是时间和耐性。

    眼见郭梧正往这边探头探脑,一脸焦急,他眉头狠狠一皱,随手拿起亭边的一把伞,穿过雨雾走到廊上。

    “怎么了?”

    “大人,江二小姐那里不好了!我们派去的人赶着回来报,凤岐那老狗埋伏了很多好手在那里,去晚一步,恐怕……”

    “你说的可是真的?”阮非白脸色青白,紧紧捏着他的衣襟,一字一顿的问道。

    郭梧沉重的点点头。

    ……

    不要命了般催着追影在这杳无人迹的大道上狂奔,只恨自己太过大意,怎么会,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死!

    分明是骗他的!一定是!

    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心头回放,初见她时的好奇和可以接近,再见她时的欢喜和轻松,为她拭泪,为她暂放下心头的执念,如初尝情事的少年暗自生闷气,为她懂入骨相思……尚未好好看红枫林,尚未览尽这天下美景,她如何能撒手而去?

    喉咙哽咽,他在这雨中长啸一声,追影似是感觉到主人的急迫难受,应和着嘶鸣,尽全力往前奔。

    雨幕遮天,一人一马渐渐成了一个小点。

    阮非白勉励安慰自己,那样的女子,怎么会有事?不是苍梧圣女么?肯定有能力保护自己,苍梧秘术他从未得见,但肯定不可小窥,许是……许是……她在隐藏实力,给以狠狠一击……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让自己折辱与他人?

    对,一定是这样!

    心里稍安,他低头看眼自己的手,这一路勒紧缰绳,手上的血都将那短短的缰绳染的红透,可是他却到这一刻才发现……

    浑身被浇的透湿,唯独心里的那团火焰,熊熊烧着,让他丝毫不觉寒冷。

    终于看到那扇大门,他迅速翻身下马,腿脚都有几分僵硬,他只神色冷冷的直闯进去,毫不理会刺耳做作的尖叫声。

    一把抓住逃窜的下人,那双眼冷如刀剐在他脸上,声音丝毫没有打颤,“青昭在哪里?凤羽在哪里?”

    “小人不知,啊!在……在前面的院子里!”

    阮非白冷哼一声,一下把他甩开,大步往前走。一路有不长眼的前来阻拦,通通被他振臂打到雨水里。

    直至看到她。

    那一刻,心情从狂喜转为暴怒!他恨不得一把掐死那个碍眼的女人,把她丢入十八层地狱!

    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一向温润浅笑,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会动容半分的左相大人,此刻那张俊雅的脸颊满是阴霾,硬生生停下步子,立在场外。

    青昭确实快要支撑不住了。

    本来尚还有把握将这一干人等通通拉入迷离境,困也能把他们困死,谁知道……

    “怎样?青昭,你服不服气?纵然你沈府绝世武学那又如何?你夺我手中的匕首时一定没想到上面有毒吧?当然跟你这种打小就见识各种毒物的苍梧姑娘比起来,我手中的毒就像是孩子的把戏小打小闹,之前,它也确实是这样的,要是这院子里没有千叶舌兰的话……”

    青昭苦撑着用手抵住凤羽疯狂的攻势,头往后仰避开她划过来的短刀,“你为何要这般苦苦相逼?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

    “哪里?你居然还有脸问?!”凤羽仰头大笑,泪水顺着脸颊淌下也不顾,“若不是你,我哥哥何至于这般!沈姐姐又哪里会进入皇宫?我又怎么会被爹爹无情远嫁?”

    “你嫁哪是你自家的事,跟我有何干系?”

    “我让你狡辩!休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别想如愿!”

    阮非白听到这里,心头火起,冷冷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在做什么?”

    凤羽回头,蓦地一惊,手一抖,那柄闪着幽蓝光芒的短刀险些就扎进青昭身上……

    只一晃神,她扭过头看着青昭,眼神如毒蛇,连凑近的脸庞都透着幽幽绿光,看起来格外恐怖,“哈哈,你躲不过了,我才不会嫁给那么远,方才打斗时我的血都抹到你身上,现在是不是觉得难受了?呵呵……我告诉你,我早先就喝了离心散,与那匕首上的毒混合在一起,就算你是大罗神仙,也别想逃过!”

    青昭惊愕后退,气息不稳她还以为是打斗太过费力的缘故,没想到……

    看来,是不必对她客气了!

    “凤羽,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对我穷下杀手,我不会再容忍你半分了……”

    淡淡的话语说完,她退至廊上打坐,调整内息。以前她总是逃避,明知道身负苍梧绝学,也不想去面对,可是,若是有人危及她性命还退让,那就是愚蠢了吧?

    凤羽想要趁胜追击,阮非白身影一闪,牢牢堵在她眼前,只要她敢往前走半步,当即血溅当场。

    口吐鲜血,青昭眼见阮非白震惊的看过来,忙摆手,不住的咳嗽着,那些血沫从嘴角涌出,她用衣袖抹掉,慢慢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右手搁置她头顶,左手封住她退路,青昭闭眼,手随心动快速结印。既然不想要她性命,那么,就夺去她对过往的所有记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她将回到垂髫时候,言笑晏晏也罢,安静不语也好,剥夺了过往爱恨,她再怎么纠葛,也跟她无关了。

    倏尔一刻,青昭再睁眼时,手中托着一朵青碧色的莲花,花心却被沾染上黑色……凤羽心中的怨恨太深,她凭借青莲雪,还不能完全消除。

    而此刻凤羽睁大眼傻傻看着她,再无那骄横模样。

    她轻轻一笑,转身踉跄离开。

    阮非白一掌打在水中,将那些大呼小叫的京畿贵女震得纷纷四下乱窜,迎上去一把抱住她,俯首,眼底尽是温柔:“辛苦了,有我在,无事。”

    青昭再回头看这一地狼藉,疲惫的笑一下,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这么冷的秋雨,这么漫长的路途。

    第五十五章 温情相伴

    更新时间20111127 15:22:26字数:3081

    天气转寒,一场接一场的冷雨萧萧而下。远处苍山浸泡在雨水里,失了灵秀,只余苍茫寂寥。

    江府荷边小院。

    那一池荷花早已凋残,枯枝败叶看了更让人心生凄凉。丫环勾着头快步穿梭,偶尔目光扫到廊前的那个男子,眉心一蹙,还是什么也没说抱着手里的托盘绕过他走进里屋。

    那男子身披墨色貂皮衣,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柱子上,手握拳搁在鼻端,轻声咳嗽着。

    这真的是冬天了。

    他抬头看看灰沉沉的天色,眉微皱,竭力压下喉咙间的痒意,侧目看向里屋,隐约能听见说话声。

    说起来,已有大半月没好好跟青昭说话了。自那日回来,青昭在他臂弯里沉沉睡去,他自去相府处理一些后续事宜,忙完了再过来,却得知那个姑娘一直都不复醒。

    甚至惊动了苍梧司命。

    那个冷漠之极的男人也不过吐出寥寥几句话,她是自己不愿意醒,谁逼也无用。

    他喜欢她,怎能不知她的性情。这个姑娘明明是心慈不手软的,这回沉睡,难道是因被伤和伤人而难过了?

    眸光变暗,阮非白转身欲往回走。每到冬日总是抑制不住咳嗽,吃了那么多要也不见好,她既然醒了没有叫他,他还是不要吵到她吧,早些回去,把手头杂事处理好,待她哪一日心情舒畅了,再来看她也不迟。

    这般想着,他将身上衣服裹紧,慢慢抬步。

    刚行至大门前,就听见小丫头燕秀撵过来,呼呼喘着气,“大人,大人……小姐唤您回去呢!”

    阮非白一下子转过身,眉眼全是笑意,点点头绕过小丫头,大步迈回去。

    将身上沾染寒气的貂皮衣解下递给旁边丫鬟,他才踏进去,浅笑道:“昭儿,近日可好?”

    青昭坐在床上,锦被拉的老高,只露出一张雪白尖尖的小脸。青丝披散着,看起来柔柔可怜。

    她并没有看向阮非白,司命盘亘在桌旁坐得稳稳当当,她正怒瞪他半步不退让。

    江衍碧自顾自的嗑瓜子,似是没瞧见这一幕。阮非白极为不解的挪到她身边,悄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哪知道,你自己看着便是。”江衍碧眼皮也不抬一下,懒懒答道,顺手接过芷汐递来的茶,悠哉饮着。

    阮非白很郁卒,却又不好多问,只得也接过芷汐递来的热茶润润嗓子。

    只听见青昭问道:“你走不走?我爱怎样便怎样,又没碍你事儿。”

    “不走,这大雨天的,我走哪去?你既然在这儿,我就得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谁要你守了?谁稀罕你守了?要不是你,我至于跟死尸一样躺这么久?”

    司命冷冷一道视线扫过来,见青昭往被窝里缩了缩,才嘲讽笑道:“你倒是出息了?不过是死几个人,夺了那贱丫头的记忆,就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青昭扭过头,倔强抿着嘴,不答话。

    “就这点本事还敢跟我叫嚣。给你机会给我休息个够,以后再敢任性妄为,休怪我不客气。”

    司命说完,站起身看也不看众人就要走。

    “慢着!”青昭突然提高嗓音叫了一声。

    “怎么,还有要求?”他转过身,似笑非笑。

    “你……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一些常见药物,像是治风寒之症咳嗽什么的?”她愈说愈小声,最后又要溜进被窝里,只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晴看着他。

    司命冷哼一声,比九天寒冰还要凉的目光从阮非白身上掠过,最终什么也没说,从衣袍里掏出一个小包,看也不看的往后丢出去。

    “谢过司命大人!”

    青昭爬起来,一把接过,笑得跟个狡猾的小狐狸,哪有半点久卧床榻虚弱的样子?

    司命也不以为怒,掉头即走,不与她纠缠。

    江衍碧看了一眼阮非白,放下翘起的腿,慢吞吞站起来,妩媚一笑,“走吧,我们也别在这里碍眼了。”

    一时间这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退个干净,只余阮非白与青昭二人面面相觑。

    青昭低头,看到手里的大红色小包,脸微红,扭捏半晌,才开口:“那会儿听见你咳嗽,怪难受的……喏,给你。”

    阮非白满脸含笑,稳稳接过,打开看,里面是一粒粒如珍珠大小的药丸,闻着有一股清香,倒是与大驭药物不同。

    青昭往后一靠。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低声说道:“这儿有水,你先吃上一两粒吧,省得咳的揪心。”

    她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看着身上的牡丹锦被,手指在上面慢慢磨蹭着,也不出声,一时室内陷入静默,二人却也不觉得尴尬。

    阮非白依照她所说,就着热水将药丸咽下,不知的心里舒畅了还是那药果真有奇效,只觉得嗓子好受多了,那怎么忍也忍不下的痒意也好像消失了般,他捏着嗓子清音,顿觉通畅,欣喜的上前,握住她的手:“昭儿,你待我真好。”

    青昭眼神躲闪着,脸蛋微红,想要将手抽回,又抽不得,只得呐呐道:“我哪有。”

    “还嘴硬。”他紧握她的手,只觉一片滑嫩,心里也很是高兴,看着她,笑得心满意足。

    青昭想到了某处,眉微微皱起,问道:“凤羽怎么样了?”

    这些时日她卧在床上,姐姐虽然日日来看,但关于外面的情况,却不与她透露半分。

    阮非白沉吟了半刻,还是将后来发生的事一一对她讲出。

    原来那日自他带走她,凤止就带人赶着过来,见自家妹妹痴痴呆呆的站在大雨里,各家小姐畏畏缩缩的躲在廊下,他忙吩咐人赶着将她们送回家,问起发生了何事,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姐都纷纷摇头,面如土色,只求他快点备车送人。

    待庄子里的客人都送走了,他才得空问妹妹,只是无论说什么,凤羽都是摇头点头,或者突然笑出声。

    心道不妙,他赶着将妹妹带回家,却又知父亲被皇帝请进宫去了,母亲凄苦迎上来,二话不说就是大哭,一个劲的咒骂阮相,说他多事,捅出“萤“是在凤岐手里弄丢的,皇帝才会急召他入宫。

    凤止本就焦头烂额,这时听得娘不仅帮不上忙,还添乱,怒吼一声将妹妹交给她,气鼓鼓的回书房。

    父亲把皇家暗势力“萤“弄丢,本就是罪该万死,还不懂避祸,和韩家缠在一起,自找祸事,他能怎么办?

    傍晚时分,传来消息,皇帝留凤岐在皇宫歇下,不用等候了。

    而妹妹竟然不认得他们只知道痴痴的笑,过了两日,情况才好些,开始变得温柔乖巧,指着园中的花儿问着满府下人稀奇古怪的问题,差点没吓死那些倒霉的下人。

    凤羽变了,不再骄横跋扈,也不见巧舌如簧,辩得人说不出话,相反,她现在很有耐心听人把话说完,然后温顺点头,继续问她的稀奇古怪的问题。

    凤止看在眼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过了两日,凤岐终于回来了,垂头丧气,仿佛瞬间苍老,见聪慧的小女儿变了样,也毫不动容,沉声吩咐下人备好嫁妆,三日后就将她塞入马车,浩浩荡荡开往郑王封地。

    至此,京畿里再无那个骄横不可一世的小姑娘的消息了。

    而凤岐,皇帝日日紧逼他再交出一支“萤“,韩家置身事外,看着他里外奔波,几乎要一夜白头。

    与凤家交好的各大世家也纷纷传言,凤家要倒了。几乎无人肯施以援手。凤家生意一落千丈。

    而朝堂上只忙着皇帝大婚事宜,冬日一过,皇帝就要大婚了,这时倒也没谁拿什么琐事让皇帝忧心。

    除了,阮非白逼迫各大世家,吐露当年真相。

    “可有人松口了?”青昭静静问道。

    “很难,都是一群老狐狸,不看到别人栽跟头,怎么也不肯松口。”

    “皇帝既然那么信任你,为何不与他商量一下呢?”

    阮非白苦笑,“怎么可能,让我父亲蒙受不白之冤的是先帝,他能装做什么都不知任我放手去做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我若不知好歹,硬要将他拉扯进来,日后……可不好说。”

    “无妨的,我在,已经取得成效了不是吗?”青昭反握他的手,目光柔和安宁,“凤家一倒,江家再来反扑,韩家本来就有把柄在你手里,我们,基本上是赢定这一局了。”

    阮非白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替她理理有些杂乱的发丝,“你操心这些作甚,有我就行了。”

    青昭说的是不错,可是右相一直隔岸观火,若是他猝然出手,夺取渔翁之利,自己又当如何?

    “昭儿你好好歇歇吧,再过些时日,到了冬至,这金陵就会有一场盛世烟火,到时候我领你去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嗯。”青昭乖巧笑着,轻轻点头。

    阮非白这才起身,叫来那迦,细细嘱咐着她要好生照顾好青昭,又将那个小包贴身放置,穿好貂皮大衣,快步走到前厅与江衍碧商议一会儿事情,才坐上马车离去。

    冬日来了,倒是一天冷过一天,青昭在江府,该是能得到好好的照顾吧?心绪纷杂,他看了眼昏沉天色,暗暗叹口气,闭目思索有无疏漏。

    第五十六章 冬至烟火(上)

    更新时间20111128 15:44:10字数:3324

    连续下了大半月的雨终于在冬至这日停了,虽然还是有几分冷意,但是看见明晃晃的太阳,便觉得无比开心。

    那迦一早就收拾妥当,专等和青昭一同出去。一身苍梧服饰,纤腰细腿,明艳照人,看起来格外显眼。她不乐意穿大驭服饰,青昭也随她。

    青昭倒也没可以打扮,仍是一袭青裙,外套一个雪白大氂,愈显肌肤莹润,明眸流光溢彩。

    这样的好时节,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吃罢饭,就着点心果脯说些闲话,笑谈间时间一点点溜走,人更是觉得快活无比。

    到了晚间,一大桌的圆夜饭,形似元宝的蛋饺,磨糯米粉,用糖、肉、菜、果、豇豆、萝卜丝等作馅,包成团的冬至团,如意菜,吃有余等等,各式各样,青昭从不知道在大驭过节有这么多讲究,她乐得吃个开怀,毫不理会衍碧横眉竖眼的挑剔她仪态,过节嘛,就是要其乐融融的气氛啊!

    忽然想起菫理山上的师傅,以他的清淡性子,过再大的节都是一个人独坐,喝点小酒,兴致来时吹点小曲,,应该是很孤单寂寞吧,倒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可以回去看一眼……

    正想着就见芷汐抱出一个精致的小酒坛出来,笑着说道:“二小姐,你肯定没喝过这个,这是我们这特有的冬酿酒呢,一年只酿造一次,在我们这有句俗话,冬至不喝冬酿酒是要冻一夜的。”

    青昭站起身,就要接过来,被衍碧毫不客气的在桌下踢了一脚,委屈的撇着小嘴坐下来,眼睛盯着那酒不放。

    芷汐忍不住笑出声,忙打开来,一时间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四下飘荡,妏澜接过酒杯一一斟满,青昭赶忙尝一口,甘甜润口,确实好喝。她喝的两眼亮晶晶,还不肯松手。

    衍碧没法子,玉指点上她额头:“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馋猫?还要不要和阮相去看烟火了?”

    “啊,当然要!什么时分了?我们快些出去吧,姐姐也去,不然我被人欺负怎么办?”

    “谁能欺负你,真是说笑。”江衍碧被她拖得站起身,挣脱不开,只得随她往前走。

    青昭忙不迭的吩咐众人备好马车,那迦小六,安福芷汐妏澜还有燕秀,通通都带出去,姐姐更是不能少。开玩笑,少了姐姐,翟景指不定想出怎样的法子来折腾她。

    大驭风俗,冬至这一日,百官绝事不听政,入夜则放烟火,璀璨一夜。这一日不管是富豪还是普通老百姓,酒足饭饱后都会偕同亲人上街看烟火,买些小物事回家,就图个欢欢乐乐,幸福美满。

    一行人刚坐上去,还没走多远,就碰上阮非白和韩翟景的马车。这两人倒是不相让,你追我赶,各逞神勇,幸好路够宽敞,不然可有的的乐了……

    江衍碧嗤之以鼻,见韩翟景凑过来也不过冷哼一声,撇过脸不理。

    韩翟景是谁?锲而不舍的非得挤走青昭,美名其曰给她创造机会,自己乐淘淘的坐在衍碧身边,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安福头上滚落一大滴冷汗,反正韩大少爷与自己小姐自幼有婚约,斗智斗勇也不是头回,他自默不吭声的驾自己的车就是。

    而那边阮非白非常温雅体贴的伸出一只手,一把将青昭拉上去,放下帘子,才跌进车座里笑个不停。

    “笑什么笑?”青昭怒了,“笑我动作笨拙还是怎样?”

    “我哪有?”阮非白都笑出了眼泪,躲在后面用衣袖掩住脸,闷声道,“我只是觉得翟景那个家伙太笨了,衍碧不喜欢哪种方式,他偏偏用哪种,可不是愚蠢之极?”

    “别以为刚拉我上来时你眼角抽搐在忍笑,我没看见。”青昭嘟囔着。

    “呃……我只是觉得,我的昭儿……好像略微那么……沉了点……”

    “啊……你才沉!你最沉!”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深深震慑了并行的马车里腆着脸不知好歹惹衍碧惹的开心无比的翟景,他吓得一跳,手差点捏断衍碧的胳膊,茫然道:“怎么了?刚才是谁在叫?”

    “你说是谁?”江衍碧狠狠甩开他的手,心疼的看着那一圈青痕,一脚踢到他小腿上,“离我远点!”

    韩翟景丝毫没觉得痛,还在那迷茫,“不可能啊,小昭儿什么时候这么不顾及形象了?她不一向聪明乖巧狡黠慧敏吗?谁能让她吃瘪?”

    “猪脑子。”江衍碧无力的白他一眼,仰着身子往后靠,懒得搭理他。

    而青昭正怒目瞪视着阮非白:“我哪沉了?”

    阮非白唇角噙着笑,目光无声的落在她那明显有些鼓的肚子上,停留数秒,又轻轻移开看着马车一角。

    青昭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不就是多吃了点,至于鼓成这样?她很有骨气的转过身,留一个傲气十足的背影给他看。

    阮非白在她耳边轻笑,低沉魅惑的声音穿过耳膜,让她的心不由一阵悸动,手捏着裙摆就是不去看他。

    阮非白也不恼,拂开她散在肩头的青丝,将头搁在上面,“方才有些官员过去贺佳节,好像喝多了点,头有些昏……”

    青昭拿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这个人的酒量总不至于那么差吧?心里这般想,还是不忍心扭过身子,咬咬牙仍是让他枕在她肩头,闭目养神。

    愈往街道走去,愈听人声如沸,游人如织,马车几乎行走不了。

    阮非白这才抬头,探头看了一眼外面,懒懒吩咐道:“找个地方停下吧,我们自己下去走便是。”

    待二人下来,看着江衍碧和翟景已经混入人群中,青昭不满道:“为何不等我们一起啊?”

    “总能碰到的,就让他们独处片刻啊,难道昭儿不想与我好好说些话麽?”

    青昭的脸红了红,低声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想念你。”

    “可是真心话?唉,真让人伤心,我这么思念你……”阮非白眉微蹙,一手抵制胸口,轻叹道。

    青昭拉下他的手,斜睨一眼,轻嗔道:“又想做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左相,也不怕人笑话。”

    阮非白顺势握住她的手,狡黠一笑,“我怕什么,要是真的怕,那也是怕有美男子见昭儿生得美貌,趁我不备,将昭儿拐走了。”

    “我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哄走。”

    青昭一边注意着不要被人挤到碰到,一边回答道。

    这样子的日子,游人多,手脚不干净的也多,她可不想一不留神就被人摸走什么。

    抬头时,忽看到前方有一个美男子身边簇拥着一堆京畿少爷,正对着那街上的姑娘评头论足,她不禁笑了声,果真是死性不改,还说不风流。

    阮非白瞅到,挑眉笑问:“昭儿看到了什么好玩的?”

    “没有,我看见郝连俊驰,觉得有些好笑。”

    二人说话间郝连俊驰正好回头看过来,灯火下,那两人靠得极近,男子意态自然,举手投足皆是无上风采,女子巧笑倩兮,眉目灵动,端是一对璧人,可他就是看得不顺眼。

    扒开人群走过去,他笑着打招呼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在这茫茫人海,我还是能一眼看到小昭儿。”

    “少油嘴滑舌了,那不过是本姑娘长得漂亮,引人注目而已。”

    “哟,几日不见,昭儿的嘴皮子又利了些,这些日子你干了不少事,倒是让我吃惊呢。”

    青昭噗的笑出声,“我有什么好让你吃惊的,怕是郝连没认识到什么有趣的人,日子无聊吧。”

    两人唇枪舌剑斗个不亦乐乎,旁边的人可未必有那么好的心情,阮非白轻咳一声,柔声问道:“昭儿,可以走了吧?我们很多还没有看呢,说不定衍碧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青昭连连点头,拖着他快步走,还不忘扭头对郝连说道:“你好好看看这街上的姑娘嘛,总能挑到一两个顺眼的。”

    “本公子改变主意了,我还就要跟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一起,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青昭脸一黑,谁对金陵比较熟?谁对冬至节比较熟?他根本就是太过无聊了!但又不能硬生生把他撵走,只得看着他在一旁热情洋溢的一一介绍一些老店铺,介绍一些好吃的。

    半晌见青昭不领情,甚至对那些平常不怎么见到的美食小吃不屑一顾,郝连俊驰表示十分不解:“怎么了?我记得你说过想尝尽这天下美食啊。这可是今夜才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可别后悔啊!”

    青昭苦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阮非白:“你府里的厨子会做这些不?”

    “我想应是会的。”早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阮非白还是摸着鼻子,好整以暇的逗弄她。

    “那就好,”青昭舒一口气,“改天让你府上厨子做好送到江府去,我再好好品尝。”

    郝连很郁闷,“青昭是嫌弃这些入不得口?可只有这些才是真正正宗的……”

    “我知道,”青昭伸手打断他,“你没看见我已经吃的很饱麽?”

    ……

    饶是这样,他们两人还是尝了一些小吃。青昭按捺不住,也跟着去尝,这又吃的肚子疼,走不动路。

    阮非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点点她鼻子,“让你贪吃,自己走回去!”

    “我走不了了,”青昭苦巴巴的看着他,眨眨眼睛,就看见晶莹的液体沾染上睫毛,“要不你背我一程,找个地方歇歇吧。”

    “我来背,我脚步稳,比他背的舒服。”郝连俊驰自告奋勇。

    阮非白脸顿时一黑,二话不说的就弯下腰。

    青昭喜滋滋的走过去,还没爬就看见一个扮相很是乖巧的小婢弱柳扶风的走过来,柔柔问道“是江二小姐麽?我家小姐在对面楼上,恳请过去一叙,有要事相求。”

    青昭望天垂泪,可以来的晚那么半步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让当朝左相阮非白背着她招摇过市了啊!

    第五十七章 冬至烟火(下)

    更新时间20111129 18:43:15字数:3614

    青昭随那小婢穿过拥挤的人群,走上对面的小楼。

    柔弱小婢在二楼一个雅间门口处站定,恭敬的等候青昭入内。

    她暗叹一口气,回头看看被人群湮没的阮非白和郝连俊驰,认命的慢吞吞走进去。谁没事这个时节不好好去玩来找她?看这架势,应还不是一般人家……

    推开那扇半掩的门,她一抬头,就看见临窗站着一个女子。

    身披蓝色大氂,青丝如瀑,身形窈窕,仅是一动不动的站着,那背影也柔美无比。但见她轻轻叹一口气,缓缓转过身,“你来了。”

    语气极其温柔,脸颊上那抹浅笑也恰到好处。似是一阵柔柔的春风直吹进人心里。

    青昭微微一愣:“怎么是你?你不该是在家里好好学习规矩么?”

    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只见过区区几面即将成为皇后的沈瑶菀。她不禁有些奇怪,她与她之间又无交集,这时候找她,有何要事相求?

    沈瑶菀伸手,邀她走过来,侧头笑道:“你看,这街上好热闹。”

    “是啊,可是你又不是没见过。”青昭不以为然的说道。沈瑶菀又不跟她一样,从苍梧来,从来不知什么冬至节。

    “可是……以后,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看了呢。这样的欢腾节日,再也不能像个小姑娘一样,拉着兄长或是姐妹的衣袖,好奇的到处张望,兴致勃勃的尝着特色小吃,再占据一个有利地位,看那场美轮美奂的烟火。”

    “那么,你是后悔了?”青昭直截了当的问道。

    “怎么会。江二小姐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啊,这种事,哪能容许你后悔,再说,”她目光定定的看着窗外的璀璨街景,脸颊慢慢爬上红晕,有几分羞涩却也大胆的继续说下去,“我从未想过后悔。”

    青昭这才有些兴趣,游离的目光收回来,专注看着她。

    “其实……今日……我能出来,是他特许的,他一早就专门下旨,说今日是个团圆的好日子,不忍心把我一人拘在家里,孤孤单单的。”沈瑶菀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直接握起青昭的手,急切说道,“我倒真没料到,他是个这样细心体贴的人,那时候……只觉得,他外表英俊,就是有些年幼了,看来,我太……”她低下头,无限娇羞,想接着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不用害羞,我知道的,看看,如愿以偿,是不是高兴极了,也不再害怕了吧?”

    青昭拉着她在桌旁坐下,浅笑如花,“那么你特意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啊!”沈瑶菀不好意思的低呼出声,有几分犹豫的看着青昭,说道:“或许,我接下来所说之言会有些不知好歹,还望你不要介意……“

    “但说无妨。”

    “你,和阮相走的很近吧?家父尝夸,今日阮相真的继承了昔日阮相的风采,甚至青出于蓝有胜于蓝。昔年阮相还是得权贵引荐,又在考试中取得好名次才慢慢高升,而今日的阮相,仅仅是得皇帝赏识,才艳卓绝,就平步青云,却是……耀煞了天下有志之士的眼啊,如此,肯真心追随阮相的人何其多,朝中一大半都是阮相的势力,做官做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到顶峰了,只是……”

    “只是怎样?”青昭有些急躁起来,不满这些大驭女子好好的一句话非得绕九个弯,铺垫一大堆,才肯吐露真正想说的。不过此刻也无法,眼前的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再生气再不满,她也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只是,阮相,未免太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底了些。”沈瑶菀端起茶碗淡淡笑笑,笑意不到眼底,“旁的人那么奢求学得文武艺,报于帝王家,封侯拜相,可是他又如何?明明那么得皇帝重视,却执着与一己私欲,明知道要查探当年真相会引起满朝动荡,还是义无反顾。实在是,令人看不下去了。”

    青昭一脸怪异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端庄秀丽的女子,看着她优雅从容的饮茶浅笑,眼底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不屑,还未成为皇后,就已经这般高高在上,那么,是不是太不把她这个名义上的异国公主看在眼里?

    她压下心里翻腾的怒气,盈盈笑道:“沈姑娘说什么呢,青昭怎么听不大懂,他的事,他自己自有分寸,我一个小姑娘,哪里会理会这么多。苍梧习俗和大驭不同,在我们那里,只要自己喜欢的人做他愿意做的事,姑娘自然是鼎力支持的,我倒是不知,非白究竟是怎么了,引得沈姑娘这般不满。”

    沈瑶菀咬唇,将茶碗啪的搁置桌上,脸上有薄薄怒气,“青昭,我不同你虚以委蛇,你不是真的不知吧?他现在逼迫四大家吐露当年真相,为他爹洗清冤雪,过去那么久的事,还有谁心心念念的记着?身为一朝权相,他为何不替这天下苍生着想?若是真的引起动乱,他可担当的起!”

    青昭冷嗤一声也不与她狡辩,站起身淡淡的说道:“沈姑娘满口家国大义,青昭自愧不如。那么,在沈姑娘眼里,何为义?是明知父亲蒙受不白之冤,苦苦忍受将近十年,在有能耐为其洗清的时候,却因为莫须有的阻拦而袖手吗?这样的人,可以让天下百姓放心,可以让天子放心?连自己父亲的冤屈都可以置之脑后,那有何面目存活在这人世间?沈姑娘说的轻松,你可知在自己心里光风霁月为国为民的父亲一朝惨死还要遭受小人唾骂的惨痛?你可知幼小女子无父亲照拂,佳节佳时还要费尽心力与一干无良族人周旋的苦楚?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越说越怒,最后终于忍不住手抵在桌子上对她吼出来。

    沈瑶菀既惊又怒,一只手指着她,身子摇摇欲坠,银牙咬碎,也不过吐出一句话:“你……!”

    青昭深吸一口气,将她拉至窗前,指着外面道:“你看看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幸福,一家人夜游街,不需要大把银两,不需要宝马香车,哪怕是和众人挤得出了一头汗,还是满面朴实的笑容,而那中间被护着的孩子永远是最幸福的。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幸福,我姐姐,和非白,从未享受到!”她语气哽咽,脸颊不断有泪珠滚下,倔强扭过脸,擦去泪水,继续说下去,“这些心酸,养在深闺万事不操心的沈家小姐,你可曾体会过半分?我不是向你诉苦,撕开自己的伤疤供你玩笑,施舍一点可怜,只是想让未来的一国之母好好看清这个世道,看清你需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沈瑶菀连连后退,一把跌坐在椅子上,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你说谎,不是这样的!你分明是在说谎!”

    青昭怒及,一个箭步冲上来,“你是何意?难道你真的看不清你是被人当枪子耍?倒是不知沈大人,或者是其他世伯究竟跟你灌什么迷魂汤,你居然相信。非白做事,向来都有分寸,如何会造成动荡?只是怕有些人,害怕真面目被揭穿,急不可耐的散布谣言,阻止非白往下做吧。”

    “不可能的……我自小长在这里,对几位世伯都很熟悉,他们怎么会欺骗我?”沈瑶菀连连摇头,神色凄惶。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这全是这个苍梧公主的诡计,不要信……

    青昭见她用双手堵住耳朵,仅是淡淡的笑笑,“其实你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多说无益,我来,是为了看这烟火的,沈姑娘难得出来,也不要辜负皇帝的一片心意。”

    她转身下楼,毫不迟疑。那婢女看到,也不敢阻拦,急匆匆从她身侧穿过,安慰自家小姐。

    青昭看着远处拥挤的人群,没来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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