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缘(数字穿综武侠)第8部分阅读
若有缘(数字穿综武侠) 作者:rouwenwu
但看在胤禛的眼中,却是暗暗吃惊。幽谷一脉正式传人虽然不多,可并不是说他们就真的彻底隐遁山林不出来,否则,当年门派壮大的时候,广养活一大家子人就可以让当家人愁白了头发,所以,为了让大家吃饱穿暖,当时的掌门人不得和几个心腹弟子隐姓埋名在外开设店铺,靠这些收入来养活其他人。后来大家有学有样,在全国各处开了不少的店铺,虽然大多都因为战火或者其他原因不复存在了,可还是有几个艰难生存下来,逐渐成长为首屈一指的商业大世家,处在江南的楼家便是其中之一。
楼家先祖楼易曾是幽谷第一代掌门秦蠡的家仆,后来幽谷因为避祸整体隐遁,楼家也跟着归隐。当时的掌门秦涵率几个心腹弟子外出经商,楼家派出最出色的弟子楼清一起跟随,即为楼家的第一任家主。楼家确有经商的天份,多年来将当年一个小小的成衣铺扩展为首屈一指的商业大户,几乎垄断了江南衣饰行业的半壁江山,不仅是平民百姓喜欢买楼家成衣,就连达官贵人也多爱在楼氏订做衣衫。
按说楼家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若将从前为仆之事一笔抹杀,概不认账,以幽谷现在的情况,自然也无可奈何,可是楼家却坚持自己是秦家的仆人,并且楼家家训第一条便是永不叛主,违者逐出家族,死不入祖坟,是以楼家世世代代下来,依然认幽谷一脉为主。幽谷投桃报李,自然不肯亏待,对楼家每代出色的弟子都青眼相看,除了没有正式收为弟子,基本上两家已经合为一家了。
这人穿着的外衫名为檀罗衫,正是楼家所出,是用天蚕吐出的丝织成匹布后又经西域名香檀香薰染数月后,方才裁制成衣。天蚕长在极寒地带,每年吐丝不过几许,挑挑拣拣下勉强能成丈,所以一件檀罗衫往往经年才能制成。此衫常年散发淡淡檀香,虽然微不可闻,却可清心正气,百邪不侵,夏天穿在身上,暑气自消,舒适无比。
因为难得,所以一件外衫价值不菲,若非大贵之家,只能望价兴叹,胤禛也有一件同款的天青色的外衫。因天蚕丝极难上色,天青一色又很难得,还是楼家专门派人从漠南取回一种很奇怪的小花,用它的汁液染成的。不过胤禛内功已成,寒暑不侵,不愿穿在身上浪费了,就一直放在包袱里没穿,后来被胤礽无意中发现,很是喜欢,就给了他。其实胤礽并不适合穿这种青色的衣服,他更适合那些张扬的颜色,可胤礽拿在手中就是不舍得放开,胤禛只好送他了,那人既然能穿得起檀罗衫,定是非富即贵。
胤禛打量了这人片刻,低头又开始吃着自己的东西,心下盘算着这是谁家的公子,若是胤祥在的话,定然能一眼看出。想到胤祥,他有些奇怪,按说既然是胤祥约他蜀中见面,那人就应该早就来了。以他的消息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落脚的地方,可自己来了蜀中这么长时间,除了青城的一封书信后,他都没有现身,实在不似他平素的作风,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想着不免有些担心,准备一会儿去展家设在成都的分部去探听下消息。
招呼小二结账的时候,胤禛又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打量自己,心头有些不悦,以为还是那两个姑娘,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起身,借着转身的片刻功夫不着痕迹的向后瞟了一眼,却发现那两个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打量自己的是刚上来的那个白衣人,收回视线,径自下楼去了。
无缘对面不相逢(上)
白衣人正是东方家的世子东方瑾,也是前世的爱新觉罗·胤禩,他在小二带领下坐定后,随手递给小二一小块碎银,“小二哥,请来一壶上等龙井,饭食等下再说。”声音清雅,语速不快,很是好听。
“客官请稍候,小的就来!”小二本就被此人风采吸引,又见了银子,更是笑的看不到眼睛,回话的语气都不自觉添了几分的热情。
小二下去后,胤禩正准备将头上的纱帽摘下放在一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连变了几变,放在纱帽边缘的手犹豫了几下,还是放下了,心下暗恨,好你们几个,居然敢联手阴我。我认赌服输,像女子一般戴三日的纱帽,不过你们别让我抓住脚痛,否则,哼哼,心里想着怎么折磨那几个暗算他的人的胤禩,却不知道这次的打赌却是让他错失了和心心念念那人相认的好机会。
他身上一瞬间发出的阴冷之气让端着茶的小二打了个颤,不明白为何刚才还是和风细雨的人身上会传出好重的死气。
咳咳,胤禩的咳嗽声惊醒了小二,小二尴尬的将茶水放好,跑下楼去。
胤禩望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是带着纱帽看不到样子,可也不用这样吧!难道自己很让人害怕吗?
喝着小二端来的龙井,胤禩有些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周围的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还有那或放在桌边,或背在身后的兵刃可以看出,都是江湖中人,言谈举止有着江湖人特有的豪爽,喝酒吃饭不拘小节。那边有人喝多了,拉着旁边的人胡言乱语,旁边的人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听得兴致勃勃,不时鼓动他再多讲一点。那人受了鼓励,愈发的来劲,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讲的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胤禩很快移开了视线,虽然重生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二十年了,对这个和前世生活规则迥然不同的世界也逐渐熟悉,但有些事情却是怎么也习惯不了。比如这吃饭,前世讲究细嚼慢咽,举筷高度和一筷子挾多少都有讲究,吃饭时更要求食不言,这里的豪侠们多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吃的高兴时更是什么形象都不讲究了。
投胎的这户说起来也算得上世家了,平日里行为举止也颇讲究规矩,只是仍摆脱不了豪放之气。前世说起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草莽多用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口气,现在自己竟然也成了其中的一员,想到这里,胤禩不由苦笑了一下。
忽然他被坐在靠窗的青衣人吸引了,背冲着自己,看不清面目,喧闹吵杂的酒楼里,那人独自坐在那里,自成一体,仿佛所有的声音在他身边戛然而止。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人,揣测着这人的来历,可能是自己的目光太过专注了,引起那人的注意,见那人趁着结账转身的机会撇了这边一眼。
只这一眼,胤禩呼吸就是一滞,那是一双深邃如深井之水的眸子,清澈却带着无比的寒气,正如记忆中的某人也有一双类似的眼眸,只是那个人的眼中更多透出的是冷漠和复杂难懂的意味。等回过神来,那人已经不见了,不知为何,心下竟然有些怅然的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一个脸都没有看清楚的陌生人产生了兴趣,胤禩努力拉回自己的飘忽的心绪,对这里还是有种陌生的隔阂感觉。虽然在前世的时候无比想脱离那个禁锢自由的金鸟笼,可真的到了这个地方,可以随着自己性子来了,却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没有皇位的诱惑,家族也不需要自己去壮大,家里那帮老狐狸比他还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
每天闷在家里除了练武就是练武,要不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家里人不愿自己总是闷在家里,劝自己出去走走,倒也结识了不少名门子弟,凭着自己堂堂八贤王的八面玲珑,对付这些毛头小子还不是易如反掌,稍稍用点手腕,自然能混的如鱼得水,让他们对自己服服帖帖,很快便传出东方家的公子温文尔雅,待人如春风拂面,熏人欲醉,不愧世家子弟的美誉。倒是这里的姑娘有几分满族姑奶奶的气势,碰上心仪的也不扭捏,自己可是收到不少或明或暗的示爱,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这辈子可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个人。自己和他本来是亲密兄弟,不知什么时候却走上了敌对的道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脚踏入那皇位之争,便再也没有抽身的余地。
那人登基之后,本来想着是认赌服输,可不知怎么,一看到他对十三的笑脸,心里就不舒服,就想给他添乱,直到自己彻底惹火了他,被送往江南,再也不得一见的时候,才冷静了下来。
雍正十三年,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泪流满面,方才醒悟自己的胡搅蛮缠根本就是在怨恨,怨恨他对别人那么好,却对自己总是冷言冷色。原来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心思,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四哥,若今生有缘再见,小八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定要让你的眼里,心里深深的留下我的印记。
“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些日子青城派掌门人清虚真人被人暗算受了重伤,多亏了竹君林昭林公子施展回春妙手,才得以起死回生。”旁边又有一桌人在窃窃私语。
“诶,我怎么听说是‘圣手神医’司徒空老人出手相救的呢?”有人持不同的意见。
“唉,一看你就不是消息灵通的人。这竹君可是司徒老人的小师弟,据说那功夫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啊!”另一桌的人也凑了过去。
“真的啊?这竹君就是不一样。”
……
又是竹君,胤禩对旁边这桌的话题产生了兴趣,江湖有好事之人排了江湖三君,‘邪’君是魔宫少主姬澜,‘兰’君冷清秋,还有就是这‘竹’君林昭,传说他刚出道时便与江湖十大恶人相争于洞庭湖中,那一战究竟如何无人得知,只知十大恶人无一身死,却心甘情愿放弃自己曾经经营的一切重新做人。经此一战奠定了他江湖中的地位,因其每次出来都是一袭青衣,淡雅如竹,故而被称为竹君,只是这竹君行踪甚是神秘,每年只有几个月在江湖现身,其余时间便不知所踪。
“雪压竹头低,低下欲沾泥,一轮红日起,依旧与天齐。”(这个是方志敏的狱中诗,我只是觉得比较符合胤禛的性格,引用一下,不管是胤禩还是谁,自然不知道,请勿较真哈。)竹子坚韧若此,不去不折,却非一般人能随意称呼,不知道这竹君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胤禩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又想起刚才那人,若将这竹字安在那人头上,倒也名副其实。
‘万花楼’,成都城中最大的青楼,不仅有着美酒佳肴,更有数十不同类型的姑娘,环肥燕瘦,任君挑选,是以终日里客来如云,日进斗金。
胤禛看着面前红砖斗拱,琉璃铁马的三层小楼,嘴角有些抽搐,心里满是对展家那位前辈的崇敬之情,把青楼当成收集消息的地方,也是够大胆的想法。难怪展家的消息广,这可是将男人的心理研究了个透彻,普通百姓喝上几杯黄汤后,嘴上都有些把持不住,更何况是在这青楼楚馆呢!在这销金窟里,美酒佳肴,轻歌曼舞,目迷五色下人的谨慎心理便会不由自主降低,若是再多喝上几杯,身边莺声燕语吹捧下,想知道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尤其这万花楼是大地方,非一般平民能进门的,但凡进来的非富即贵,他们嘴里吐出的都是大消息。
走到万花楼的大门口,胤禛深深吸了口气,这可是他两辈子第一次进青楼的门。前世明令禁止官员狎妓,他身为皇阿哥更不敢带头犯忌,尤其他‘冷面王’称号可不是白给的,那些官员就是有事求他,也不敢带他来这个地方。今生林家家教甚严,从小萧清雨便告诫胤禛要洁身自好,胤禛又是冷清性子,是以这么多年,胤禛虽然独身一人,竟是从来没有走进过这青楼楚馆。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一旁的角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个脑袋,嘴里嘟嘟囔囔,“这是谁啊?大中午的扰人清梦。”
一眼看到胤禛,愣了一下,将门打开更大一点,整个身体都现了出来,满脸堆笑,“这位公子爷,看起来眼生啊,莫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万花楼?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各种类型的都有,冷艳,妖媚,娇俏,包您满意。只是啊……”说着暧昧一笑,“您要是来找姑娘呢,时辰上还早了一些,现在姑娘们都还在睡觉,得掌灯的时候才梳妆打扮,开门迎客呢!您看,你不如先到别处转转?”
胤禛看着面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人,眼眸深沉,这是个练家子,虽然表现的很是猥琐,可是从他出来走路的架势,还有近乎无声的脚步,无一不显示出他是个高手。忽然起了试探的心,也不多话,一掌轻飘飘推了过去,“少爷我是来砸场子的。”
“你!”见胤禛一掌推来,那人下意识的向后闪身,胤禛就势跟着进了这万花楼,顺手将角门带上。
“你是谁?来这里要做什么?”那人看胤禛的动作,惊怒交集,收敛了方才那种对客人面具化的笑容,冷了脸问道。
胤禛并不答话,只是看着面前的人,三十上下的年纪,长相平凡,属于那种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普通人,心下赞同展家的做法,果然用探子就得用这种人,长的太有个性了,反而扎眼,又看他收敛了浮于外表的猥琐之气后,二目间光华隐隐,周身气流浮动,很明显修为已经登堂入室。
半晌,胤禛冷笑,凌厉的目光刺得那人心头一跳,“我是谁?展熙呢?把他给我叫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背后是谁?告诉你,我就是冲着他来的,把他给我叫出来!”
“尊驾慎言!我们是正经开门子做生意的人家,哪里有你要找的人?”开门之人挡在胤禛面前,强行稳住在胤禛强势威严下想要下跪的腿,心砰砰跳个不停,手心,额头也隐隐见汗,只是这万花楼是展家出资的事情对外是绝对的机密,怎么面前之人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哦?是吗?我不信,我进去找找,你给我闪边去!”胤禛伸出右手把那人往边上一扒拉,就欲直接闯进去面前的三层小楼。
那人看他轻蔑自己,不由气撞顶梁,也顾不得再继续掩饰身份,探手向胤禛抓来。
“‘虎爪手’?想不到这小小的万花楼竟然卧虎藏龙,还有崆峒派的高手。”胤禛轻松闪开这飞快的一抓。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万花楼有何贵干?”一击不中,那人知道遇上了高人,停手不再继续。
“我……”胤禛刚想说什么,就听的从小楼上传来女子的娇笑声,“竹君大驾光临,恕奴家有失远迎了。”
无缘对面不相逢(中)
胤禛本来打算到展家在成都的分部‘万花楼’打探下胤祥的消息,没想到意外发现这‘万花楼’的护院外表看起来平平,却有一身的好功夫,一时兴起,瞒了身份,想跟这人较量几下,谁知道还没比划两下,就被一女人叫破身份,有些尴尬,当即收了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从小楼之上袅袅娜娜走下一个女子,见那女子三十上下的年纪,中等身量,罩着一袭轻纱浅月白蔓草刻丝苏绉长裙,虽不似豆蔻年华的少女那般俏丽可人,却另有一番成熟女子的妩媚风仪,就如同悬于夜空的那轮明月,初时如眉似牙,精致可爱,却终不及十五月满时的清辉朗照,月华如水。
见她走到胤禛的面前,福了一福,未语先笑,朱唇轻启,流淌出万种风情:“万花楼风情见过竹君,不知竹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胤禛点头,此女果然不愧风情称呼,不仅容貌行姿风情万种,说话之间,似不经意而流露出的媚态有着夺魄摄魂的惊人魅力,若不是自己天性淡薄,对女色向来敬而远之,给一般凡俗男人,早就骨软筋酥,不知所言了。难怪年纪不大,却深得展家人信任,能独掌这偌大的‘万花楼’,单这一手,在男人堆里就该是无往不利了。他心里赞叹,语气依旧平静如水,“不用客气,跟我说这些没用。我来找展熙,你赶紧把他叫出来。”
风情咬了咬嘴唇,愈发摸不准面前之人的来历,她刚才施展了下展家密传功夫‘天狐媚笑’,这天狐媚笑练到极处,不仅是男人,就是女人也会被诱惑,虽然她并没有练到极致,就这样,一般人也早承受不住,拜倒在裙下了,可是面前之人眼睛依然清冷如初。
“不知竹君找我家主作甚?”风情问得直接,反正听他的口气,肯定是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再遮遮掩掩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不如索性大方承认。
“不否定了?”胤禛似笑非笑。
“竹君不是都已经确定了,风情再遮掩还有什么意思?”风情掩口而笑。
“呵呵呵,有意思,不愧祥弟的手下。”胤禛笑了几声,“好了,不逗你们玩了。你们看这是什么?”掏出胤祥给他的墨玉扳指。
风情一见立刻反应过来来人身份,忙整理衣衫,重新跟胤禛见礼,“展氏成都分堂堂主风情见过四爷,四爷有礼。”又冲着傻愣在一旁的男人瞪了一眼,“铁虎,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四爷见礼?”
“你说他是四爷?”半晌那人才反应过来,有些迟疑的问道。
“哎呦我的铁虎大哥,平时也不见你这么憨啊!”风情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能持着家主信物的人会是谁?难道咱们展家的信物是那摆摊的地货,什么人都能拿到?”
原来胤祥在和胤禛重逢后,便下令所有展氏族人看到胤禛一律称呼四爷,若胤禛有什么要求,必须无条件答应。又虑有人不认识胤禛,特地将自己的家主信物送给胤禛,风情为一方分堂主,自然知道内情,却也没有想到江湖鼎鼎大名的竹君居然是自家家主的结义哥哥。
“对哦,呵呵,看我这脑子。”铁虎嘿嘿一笑,向胤禛重新行礼,“铁虎见过四爷。方才是铁虎冒犯了,还请四爷原谅。”
胤禛也有些尴尬,他一时兴起,逗弄人家,现在人家反过来赔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旁风情察言观色,看气氛有些僵硬,忙插话,“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四爷请上楼。”
风情将胤禛引上三楼,带到一个平时不接待外人的屋子,“四爷请进,这是家主下来巡查时候住的屋子,平日里并无旁人进来。”
胤禛打量着房间,屋子不是很大,四面雪白的墙上挂着几张条幅,中间是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一个四扇屏,窗前桐木案上笔墨纸砚俱全,案边摞着厚薄不一的书籍,笔架上悬着各式狼毫,旁边一只大鼎里插满卷轴。虽然风情说除了胤祥并不接待外人,可这案上半点灰尘都没有,显然是每日里都有人精心打扫。
“四爷请坐,风情去泡些茶来。”风情行礼,朝着旁边另一个房间走去,胤禛无事,随手抽出一张卷抽,缓缓打开。
十三的笔法,却是一派的苍凉,宫门微开,透出一线明光,一位帝王茕茕孑立,剪影苍凉,看着手中的画,胤禛不由忆起前尘,那个时候,朝政混乱,内忧外急,他终日里忙于朝政,经常是彻夜未眠,从天色幽暗忙到天□晓,偶尔有几次累的狠了,便放下朱笔,站在那里,想什么却是忘记了。本以为只是自己一个人,却没有料到竟然被十三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直牢牢记在心上。
“四爷……”风情突然的声音打断胤禛的回忆,他匆匆忙忙将卷轴收起,放回原地,顺势抹了下眼角,回身扯起个笑容,“我没事做,随便看看。”
风情自然看到胤禛眼眶发红,不过她是什么人物,自然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神情自若的将手中托盘放在另一扇窗前的条案上,“四爷尝尝家主的好茶,平日里铁虎想喝都没有那个机会。”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胤禛平复了下心情,坐在条案旁边的凳上,风情将茶杯放在胤禛的面前,素手提起茶壶斟入杯中,杯口烟霭蒙结不散,“四爷,这是咱蜀中的名茶蒙顶茶,您尝尝。”
胤禛将茶杯端在手中,仔细打量,见茶汤绿黄,透明清亮,数根芽叶纤细如发,身披银毫,饮一口清香爽口,齿颊留香,只觉神清气爽,两腋习习,频频点头,“人云,‘蒙山有茶,受全阳气,其茶芳香,为天下称道’,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四爷来是?”风情见胤禛缓和了脸色,在一旁赔笑问道。
“哦。”胤禛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你们家主最近可有讯息传来?他月前约我来蜀中相聚,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见到人。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说到最后面上带出担忧的表情。
“四爷放心,家主无事,前几日就已到成都,本想着去和四爷相见,没想到家中突然传来消息,家主留话说若四爷找来,便说他有事要办,办完即回,不用担心。”风情说道甚是简单,其实心里也没底,胤祥数日前便来到成都,本打算立即去和胤禛见面,没想到探子传来消息,说有人出钱请暗夜盟对付胤禛,具体情况却说不清楚,胤祥一时着急,要亲自出去打探消息,风情和铁虎劝阻不住,只得叮嘱他小心再小心。胤祥临走之前,算定胤禛会不放心他,吩咐这二人务必守口如瓶,不得泄漏半点,果然胤禛找上门来。
胤禛听了风情的话后,一直紧绷的弦这才放下,“他没事就好,我就是问问。”
“原来四爷只是来打探家主的消息,奴家还以为是四爷恼了家主,要来这万花楼砸场子,拆台子呢?还说日后见了家主,好好问问,怎么得罪四爷了,竟让堂堂竹君都变了脸色。”风情一番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胤禛也笑,站起身来,“既然他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怎么,四爷这就要走?”风情有些惊讶,眼波流转,笑得很是暧昧,“四爷不若在这里歇息半晌,等掌灯后奴家挑几个绝色美人,陪着四爷好好乐和一下。”
“好意心领了。”胤禛连忙摇头,虽然是在书房中,也没有那些粉红暧昧,可胤禛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既然知道胤祥没事,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风情和铁虎见他去意已定,也不再多说什么,二人将他送出大门后,回身风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堂堂竹君女色方面竟然是如此清涩,自家家主真是好眼光。
胤禛离开了万花楼,这才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心下盘算着自己到哪里去歇个晌儿,却被不远处的啼哭声和怒骂声吸引了注意,“唉,是自己身带麻烦还是麻烦喜欢找自己,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种事情呢?”想绕过去,却发现路被人给堵死了,没奈何,看到附近有一棵大树,再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飞身跃上大树,居高临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就见层层人群中坐着一个黄衫的女子,正在哪里哭哭啼啼,离她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黝黑的脸涨成紫红色,满脸不甘的表情,嘴里连声说着:“你个女飞贼,赶紧把东西还我。”
“胡说,我什么时候拿你东西了?”那黄衫女子抹了把眼泪,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分明是你轻薄妾身不成,才倒打一耙胡说妾身偷窃你的东西。乡亲们,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偷得到他一个大男人的东西?”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女子有礼,她纤纤弱质,那男人人高马大的,怎么能偷的了他的东西;也有人持反对的意见,说若不是这女子真的偷了男人的东西,男人素昧平生,为何要污蔑于她;还有人指着男人戳戳点点,面露嘲讽之色。
那男人也是嘴拙,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半天,也没找出更有利的证据来说明自己的清白。
胤禛看着打了个无聊的哈欠,很明显那女人有问题,一般情况下,平常人家的妇人姑娘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多半都会暗地隐忍,就算闹出声来,见了这么多相邻的围观一般也是闷声流泪,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种事情说个清楚了。这女子侃侃而谈,神态从容,显然是经常出头露面的人,而且看她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眼珠乱转,就知道定然有鬼,武功这种东西可不是凭着外表能看出来的。
无缘对面不相逢(下)
胤禛对自己总是招惹麻烦的体质很是不满,想着哪天去什么地方拜拜,看能不能扭转一下。(某草在暗地里偷笑,你不惹麻烦,乃的那几个亲亲爱人怎么出现捏?)
他躺在树杈上,看着那黄衫女子唱念做打,一哭二闹,表演的是栩栩如生,忍不住想给她鼓鼓掌,表扬一番。这件事要解决其实很简单,找个女人把这女子带到偏僻的地方,好好检查一下,就知道到底有没有偷这个男人的东西了。只不过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没有真凭实据,就说她是小偷,给谁也不承认啊!再说了,虽然她看起来像是个弱女子,可走江湖的人都知道,遇上僧,尼,道,女子,小孩,一定要提高警惕,难保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最好是让她自己露出马脚来。
胤禛正想着该如何让那女飞贼自动露出马脚,却看到一头戴纱帽的白衣男子,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是他?’胤禛愣了一下,正是在酒楼上遇到的那个白衣男人,看到他挤进人群,胤禛打消了下去的念头,只是继续在树上静静的看着。
胤禩心里很是不爽,真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堂堂的八廉王居然被几个毛头小子给涮了,这个暗亏吃的,不仅要被迫跟女子一样戴纱帽,还得替他们解决眼下这个麻烦。
原来那被困的高大男人是胤禩几个处的不错的朋友,其中一个的亲戚,那人本想自己出面,可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自己又没有真凭实据,冲上去指责那女子,万一被反诬了,周围乡民可不管你是不是江湖人,少不了一顿排头,于是打主意到胤禩身上,说是办完这个事情,就不用再顶着纱帽了。
胤禩盘算一下,自己不能动手,若沾惹那女子一下,这里民风淳朴,可不似江湖人那样不拘小节,光一个败坏人家名节的称呼自己就受不起,只能是……想好对策后他分开人群走进去,先向着周围的人团团行了个礼,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果然,他这样一来,那些被他挤开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胤禩行礼起身后,微笑着对围观众人说道:“各位乡邻,刚才的事情在外面我也听了个大概,我感觉,这位姑娘……的确没有说谎。”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缓不急,在加上那一身温和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进而听从他的意见,果然,他说完之后,很多人都在不自觉的点头。
那个高大男人听了胤禩的话后,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就想发作,忽然听的耳边有人低声说话:“大个子,你别说话,看这人怎么帮你解围。”
这男人姓古名洛,本也是武林中人,只是生性木讷,脑子不是很灵活,所以并没有学到上乘武功,可他也知道有种传说中的武功叫做‘传音入密’,显然是有高人在暗中帮衬他,于是休了发作的念头,静静听这人要如何处理此事,要不然,就凭自己的拙嘴笨舌,再怎么也不可能辨得过这巧舌如簧的女贼的。
“这位公子的仗义直言,妾身铭记在心,只道是日后有缘,定当报答公子之恩。”那黄衫女子正在考虑该怎么脱身,胤禩的突然出现和他的那番话,让她心头窃喜,哪里来的这么个楞头少爷,正好借他的话给自己脱身,忙欠身福了一福,就想拨开围观在人群,先行开溜,只不过,她这次却是打错了算盘。
“姑娘且慢。”胤禩出言将那女子拦下,又走到古洛的身边,出其不意握住他的手腕,古洛下意识的想反抗,耳边又听到那个神秘的声音“别动,继续看!”
胤禩握住古洛的手,本以为他要反抗,加了几分的力道,没有想到只是在接触的刹那那人反抗了下,随后便卸了力道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不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并不似旁人口中说的那么迟钝,那为何却对这女贼束手无策,来不及多想,转脸对那女子笑道“姑娘,此等祸害绝不可以放过,请姑娘作个人证跟在下到衙门走一趟,也免得其他女子再遭此人‘毒’手。
“这个……妾身不想多生事端,望公子成全。”黄衫女子听了胤禩的话,不由得有些着急,果然书呆子一个,衙门是那么好进的?胡乱扯了个谎便想借机逃走。
“姑娘敢莫是怕这人的报复?放心,我们人多势众,既然已经将这个败类抓住,便不怕他跑了。咱们合力把他送到官府,自有官家定罪,如果就这么简单放过,日后若再有其他女子受害,姑娘于心何忍?”胤禩凉凉的几句话,成功勾起周围人的共鸣。
“是啊是啊,这等败类就得在官家的大牢里关上好几年,最好一辈子都出不来,要不然他肯定还会祸害别的女子的。”众人一阵议论纷纷,尤其那些家中有妻女的,更是义愤填膺,那眼中射出的刀子简直可以把古洛扎成漏勺,古洛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个……我……我不是怕,而是……”黄衫女子说话有些结巴,心下暗恨,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本以为他是来给姑娘解围的,没有想到是个这么难缠的人,若再任由他继续下去,今天想脱身就不容易了,只是,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嗯?姑娘,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是苦主,怕什么?还是,姑娘,你另有什么隐情没有告诉我们?”胤禩挑高了声音,逗引着众人的怀疑逐渐转向女子。
“我没有!”黄衫女子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那就对了,既然没有隐瞒事情,姑娘为何不跟我们走一趟?”胤禩步步紧逼。
“我不去,你们,你们欺负人。”说着黄衫姑娘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拍着地面大哭了起来,“妾身被人欺侮,乡亲们不说替妾身做主,反而非要让妾身上公堂。妾身本是良家女子,随便在公堂抛头露面,妾身的名节何在?”
胤禛在树上笑的打跌,本以为已经将那女贼套住,没想到峰回路转,那女子一个惯常的手段————哭,一下子将局面扭转,那些围观的人见自己将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逼哭了,而且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都有些不好意思,窃窃私语的人也住了嘴。
胤禩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无措,他平素里交往的都是武林侠女,世家闺秀,或英气逼人,或落落大方,从未见过她们在自己面前失态做出此俗妇的动作。
眼见得冷了场,古洛忽然走上前来,气呼呼的盯着黄衫女子,“你这个女贼,整日里偷窃他人的财物,哪里还将女子的名节放在心上?我刚刚在街上闲逛,你这女子不知从何处突然窜了出来还摔倒在我面前,我好心上去扶你一把,没想到你却将我身上的袋子偷了去。后来被我发现了,你先是逃,见甩不掉我,干脆就说我对你……”
说道这里古洛顿了一顿,脸涨的通红,“居然说我对你有意非礼,不依不饶,才闹得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被人逼得说不出话来,走不脱了,居然做出一副三贞九烈的模样,省省吧!你不去,不行,我还非得要去。我倒要看看你在衙门上是如何巧舌如簧,颠倒是非的,走,咱们上衙门去。”
古洛反而气势盛了起来,不依不饶的非要上衙门去,他一番话说的条理分明,尤其几句评论对女子来说极其恶毒,引来旁人讶异的目光,难道是老天降临,突然给他开了窍?若方才也可以这般说话,又哪里来的现在诸多麻烦,而且照他这么说,分明其中另有隐情……很多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黄衫女子。
胤禩也是狐疑的看着古洛,他可不信突然之间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会变得侃侃而谈,只怕是……飞快的扫向周围,却失望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黄衫女子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很是精彩,看众人怀疑的目光由古洛那里转向自己,心下一狠,撒泼打滚,哭的更大声了,边哭边在心里暗骂,好你个大个子,居然扮猪吃老虎,刚才装出一副木讷的样子,现在围观的人多了,又变得会说话了,等我这次脱了身,再找你算账。
其实她却是冤枉了古洛,古洛本就笨嘴笨舌,这番话是胤禛在耳边一句一句指点了,他便是那在古洛耳边传音的神秘人,等他笑够了,看气氛沉默下来,这才指点古洛,让他一口咬定非要去衙门,果然这女飞贼自己乱了阵脚,反倒是将众人推到他那边。
黄衫姑娘哭了半天,偷眼看众人还是有些疑惑,神情却缓和了许多,突然站起身来,向着一处撞了过去,嘴里喊得凄凄惨惨,“可怜我堂堂良家女子,却被人无端扣上贼人的帽子,郎朗青天何在?”
她撞过去的那边本来就人不是很多,尤其见一个女人撞来,都有些束手束脚,闪出一丝空来,黄衫女子大喜,就待施展轻身功夫闪出去,只觉得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的劲风,将她腰中的丝带划开一个口子,瓜达,掉下一物,而同时,胤禩也赶了过来,从背后封住女子的|岤道,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个黑色的素雅布袋。女子的随身爱用不论何物,一向以红色、粉色之类的鲜艳颜色为主,然而从这女子身上得到的却是男子偏爱的黑色,众人亲眼看到之后,不由得又是一阵议论。
“看来,这名女子一定是个偷儿了。”
“还敢诬陷别人,真是!”
“那男人也是个笨,被人偷了还解释不清。”
“谁知道这男人怎么回事,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的。”
黄衫女子被封了大|岤动弹不得,又见布袋掉下去,就知道情况不妙,大势已去,垂下眼睛一语不发,做出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胤禩将手中的布袋举起,问古洛:“这可是你的东西?”
“没错,没错,正是我的。”古洛面露喜色,双手接过黑色的布袋,颤巍巍的打开结口的纯白丝带,露出几块或黄,或白的石头,却将那名女贼气的险险背过气去!
“原来竟是那么几块破石头?!若早知如此……”黄衫女子女子正要继续怒骂下去,却见众人一片了然眼光,自觉失言的她再次垂下头来,不发一言。
“破石头?!”古洛黝黑的脸庞再次涨得通红,“你这女子可真是不识货!这可是上等的寿山石,若不是杜大师寿诞临近,我都不舍得把他拿出来。你居然敢说它们是‘破石头’?!你……你……”说到激动处,古洛显然又犯了老毛病嘴拙得厉害,“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杜大师?胤禩和胤禛听了都是一惊,这世上姓杜的人不少,称为大师的人也很多,可让人只敢称呼他杜大师,不敢直呼其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事的顶级雕刻大师杜松羽,无论什么东西到他手里,经他手雕刻出来的东西,无不栩栩如生,恍若天成,人购了去都深藏家中,不是极为亲近之人,那是绝不会拿出来看的。尤其近年来大师年事已高,身体不比当年,经常是一两年才出一件东西,放在外面那是价值连城。这寿山石是雕刻中?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