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瑞雪兆丰年第6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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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过,如今她受了惊吓要静养些时日,不便相见。不如众位先回城中安顿吧,过上几日,内子身子恢复,我再派人去请诸位来做客,如何?”

    绿蕊一听就瞪了眼睛,开口要骂,“你这贱民好生无礼,明明我们家小姐就在后院,你却要拦着我们相见,到底存了什么居心,你真当我们候府好欺负不成,你若是识相,就快点请出我们小姐,否则,这院子…”

    “这院子怎么着…”赵丰年挑眉冷笑,打断她的话,“这院子要被砸烂?被火烧光?原来武国没有律法了,一个候府的奴婢丫鬟,都有胆子出口就是烧杀劫掠了?”

    赵丰年落魄之前,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落魄之后,有瑞雪照料衣食,就是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因为豆腐是独一份儿的吃食,去到哪处也是极受各家掌柜热情相待,所以,这般被人指着鼻子辱骂,真可以说是平生第一次,若不是看在这丫鬟也许真同瑞雪有些牵连的情分儿上,他有一万个法子惩治她

    桂嬷嬷没有拦着绿蕊出言,也是打算着要她唱唱黑脸,吓吓赵丰年,毕竟自家小姐如今是他的妻,以后要接小姐回候府,甚至要…和离,这个男子都是拦路大石,若是他能被震慑得主动让开位置,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暂时看来,这男子也不是个能轻易吓得住的。

    “绿蕊!”桂嬷嬷厉声喝止了大丫鬟,微微躬身,颇为歉意的说道,“先生勿怪,这丫头是贴身丫鬟,几乎是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难免更担心小姐一些。”说完,又狠狠瞪了绿蕊一眼,“还不给先生赔礼。”

    绿蕊撅着嘴,极不情愿的上前行了一礼,却还是倔强的没有出言赔罪,桂嬷嬷还想呵斥些什么,赵丰年却已是看得不耐烦。

    “嬷嬷要教导奴婢,还请移步回城吧,内子今日受惊,怕是不喜吵闹。”

    桂嬷嬷被噎得一哽,心里叹气,这人真不是好糊弄的,怕是只能下软刀子了,她这般想着,就掏出帕子抹起了眼泪,“先生若是恼我们无礼闯入,先生尽管打骂,我们千里迢迢奔波而来,就是惦记小姐安危,如今明知道小姐就在二门里,身子又不好,我们却见都不能见上一面,老身这心里真是刀割一般啊,老身年岁也大了,先前在城里还差点儿…若是老身真是命归黄泉,见到我们老爷夫人,都没脸交代啊,我的小姐啊,你可是真是好狠的心呢,嬷嬷想你啊…”

    老太太原本还想装装样子,没想到眼泪一掉下来,就止不住了,哭得是肝肠寸断,绿蕊在一旁劝了几句,不知也是想念小姐,还是想起了其余什么伤心事,也悲悲切切哭了起来,武二紧皱着眉头,死死瞪着赵丰年,大有随时上来打上一架的模样…

    赵丰年无奈,不管如何说,到底这些人刚才救了瑞雪,怎么也不能做得太过,万一瑞雪想要与她们相认,他这般阻拦…

    “罢了,你们稍等片刻,我进去问过内子再说。”

    老嬷嬷大喜,立刻起身道谢,绿蕊和武二却是连身子都没动一下。赵丰年也不理会他们,起身开门出去,院子里此时更是拥挤,除了那些丫鬟婆子,剩下都是村里闻讯赶来的乡亲,老少都有,一见他出来,立刻出声喊道,“先生,这些人可是欺上门来的?我们大伙儿都在,若是有事先生就招呼一声,保管撵了他们出村。”

    赵丰年抱拳行礼道谢,“谢乡亲们惦记,刚才是误会一场,内子在河边小坐,不小心落水,是这些客人帮忙救起的,他们惦记内子安危,这才跟过来探问。”

    “啊,原来如此,那大伙儿就放心了。”

    “多谢乡亲们赶来相助,待得后院建成,再摆下酒宴请乡亲们来吃席啊。”

    村人们听了都是回礼,笑着应道,“必来,必来。”然后,各个扯了自家好奇的孩子,出门回家去了。

    赵丰年转进二门,见得英子端着药碗出来,就道,“夫人,睡下了?”

    英子摇头,“怕是惦记掌柜的呢,还靠在垫子上不肯睡。”

    赵丰年暗暗叹气,开门进得里屋,果然瑞雪正倚在炕头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出了神,白皙的脸颊上因为映了窗外照进的晚霞,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头微微偏着,露出柔美的颈项,元宝般小巧的耳朵…

    瑞雪醒过神来,听得身后有呼吸声,回头瞧得赵丰年站在门口发呆,神色忽明忽暗,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一紧,出声笑道,“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啊。”

    赵丰年收了心里的苦涩挣扎,淡淡一笑,伸手端了桌上的芝麻糖,坐到她身前,捡了一小块,送到她嘴边儿,“吃过药,怎么也不知道含块糖去去苦味。”

    瑞雪笑眯眯把糖片含在嘴里,含糊说道,“还不是惦记你,再说不是你喂的糖也不甜。”

    “你呀,”赵丰年放了盘子,揽了她在怀里,心下为了这句话又重新欢喜起来。

    瑞雪扯了他腰上的荷包,放在手里把玩儿,问道,“怎么样,可是谢过人家了?问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了吗?”

    赵丰年身子僵了那么一瞬,低声道,“嗯,道过谢了,确实是误会一场,当时有人推你下水,是那年轻男子出手相救的。”

    “我就说,是误会一场吧,你当时可是出手鲁莽了。不过,”瑞雪皱了眉头,“若说那男子气恼,上门来说一声就好,为何带了大群人闯进门啊?”

    赵丰年沉默半晌,伸手扶正瑞雪,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轻声问道,“雪,你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出身,真是丫鬟?”

    瑞雪眼睛猛然睁大,胸腔里的心开始狂跳不止,难道,他听得什么人说起她行事奇怪,还是那些所谓的大师、江湖术士,夜观星象,发现了她这借尸还魂的“活死人”

    “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确实是丫鬟出身啊,难道,又有谁说我出身低贱,配不上你了?”

    她的神色变幻,落在赵丰年眼里,瞬间就变成了世间最苦的药汤,灌进心里,涩得口舌都沉重起来,他的妻子真的骗了他?

    “外面那些人不是为了讨公道而来,他们…是来找寻走失一年的小姐,候府小姐!”

    “找寻…候府小姐?”瑞雪眨眨眼睛,半晌终是反应过来,难道这具肉身还是个有来历的?

    当初她为了遮掩自己穿越重生的诡异,随口胡编乱造了一个丫鬟身份,虽说是为了博取众人同情,便于站稳脚跟,但她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这肉身皮肤很是细嫩,实在不像贫苦人家的闺女,而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能被打的如此凄惨,曝尸荒野,想来想去,只有丫鬟的身份最是符合。

    这如今突然听得有可能是候府小姐,实在有些不能相信,不过,这事是不是真的,都没有生命危险,比之被江湖术士捉去当鬼怪烧死强多了。

    如今之计,只有假装失忆,死不承认这一招了。

    “掌柜的,说实话,当初我被村里救醒时,伤得也很重,脑子里空空一片,什么也记不起来,后来伤势好一些,才勉强能想起一些零星小事,比如有一座大宅子,很多走动的丫鬟婆子,还有我坐在桌前写字,我就以为自己是个丫鬟,毕竟没有哪个小姐会被打得皮开肉绽扔出来。再加上,我又识字会算账,就越发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为小姐准备的陪嫁丫鬟之类,实在没想到,还会有人上门来找我,认我做什么候府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啊,我的头…”瑞雪说着说着,突然就抱了头,双手用力拍打着,一副疼痛欲裂的模样。

    赵丰年听得她刚才那些话,想起他初见她时,她确实伤得很重,若说是发热烧坏了脑子,记不清前事,倒也有可能,此时又见她头痛模样,心里哪还有半点儿疑惑,倾身就抱了她,安慰着,“雪,别想了,别想了,你是小姐,还是丫鬟,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不离开咱家就行。”

    “我的头…好疼,我想不起来,我到底是谁啊?”瑞雪见他如此心疼自己,心里愧疚不已,但演戏还是要演全场,“掌柜的,我不走啊,我还要给你生孩子,还要再开一间素菜馆子呢。”

    若不是着急妻子头疼难忍,赵丰年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就是他深爱的妻啊,都这样的时候了,还记得要开素菜馆子,活脱脱就是个天生的老板娘,怎么能是候府小姐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这里才是家

    “好,咱开,咱明日就进城去买铺子,一定开个灵风城最大的素菜馆子。”赵丰年慢慢替妻子揉着头上几个能让人放松的|岤道,轻声哄着,“别想了,你以前是谁家小姐丫鬟都没妨碍,你已经嫁给我了,别说是来了一堆奴婢下人,就是皇帝皇子来了,也不能带走你。”

    瑞雪听得他这般说,鼻子一酸,心里的愧疚和感动就都化作了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哽咽出声,“掌柜的,我不是故意骗你,我实在是…”

    赵丰年不知她说的是借尸还魂一事,还以为她为了猜错身世而自责,连忙出口打断她,“别想了,我又没怪你,赶紧擦擦眼泪,一会儿煜哥儿回来,又得以为我欺负你了。”

    瑞雪抹了眼泪,想起自己弟弟那护姐到底的模样,也觉心里温暖,轻轻叹气笑道,“我喜欢咱们家的小院子,喜欢咱们家的铺子,喜欢这村子,喜欢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算吃些辛苦,也觉得心里踏实。那些人即便以前真是我认识的人,现在对我来说,也是再陌生不过,我绝不会和她们回去那深宅大院,被规矩礼法绑得死死的,我还要和你还有煜哥儿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呢。”

    赵丰年此时心里大石算是彻底落了地,狠劲抱了抱妻子,语气里满满都是欢喜,“好,咱绝对不回去,等孩子们出生了,咱们就带了他们一起去。”

    瑞雪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眼泪,用力点头,“一起,都一起去。”

    夫妻俩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坚守自己的家园,哪怕一场无边富贵,唾手可得。

    若是这些陌生人,行事能入得了他们的眼,以后就当个亲戚走动,若是他们有何不妥之处,就彻底断了来往,照旧过他们的小日子。

    赵丰年安顿了瑞雪重新躺好,就要去前院打发那些丫鬟婆子,瑞雪想了想,还是说道,“掌柜的,他们毕竟救了我,又是远路而来,一面都不见,到底有些不通情理,不如,你把那老嬷嬷请进来,我同她好好说说,再让厨下准备两桌细面款待一番吧。”

    只要她说,赵丰年哪有不应的,更何况这般处置也更妥当,于是果真去了前院,请那老嬷嬷进后院叙话,绿蕊和武二都要跟着,赵丰年却是不喜他们一个出言鲁莽,一个身上带着功夫,出手相拦。两人自然恼怒,老嬷嬷心急,随意挥手让她们退下,就随赵丰年进了二门。

    瑞雪本来靠在软垫上等待,但喝下的药汤渐渐起了作用,眼皮就变得沉重起来,模模糊糊睡了过去,梦里纷乱繁杂,好多陌生的画面闪过,一时是一个老嬷嬷在搂着她掉眼泪,一时是一个小丫鬟同她趴在一处矮墙后,偷看校场里的男子们练刀,一时是一群人抓着她打板子,一时是一个年轻女子笑得很是得意,一时又有那年轻俊美的男子拉了她的手,要她等他回来…

    好多人,好多事,潮水般向她涌来,马上就要将她淹没,无边无际的黑暗、窒息…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从灵魂深入迸发出来,她拼尽全力的大喊,“我是秦瑞雪!

    那黑暗好似感受到她的决绝,僵持片刻,又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了那么一丝淡淡的悲伤、留恋和不甘,在心底深处回荡不休。

    瑞雪长长呼了一口气,虽然不知刚才那般是梦境,还是真实的危险,但她清楚的知道,但凡刚才软弱一点,恐怕她的意识就再也回不来了,也许这身子就是别人的了…

    赵丰年开门进来,见得妻子满头大汗,心里一紧,大步迈到跟前,轻声问道,“雪,雪,醒醒,是不是做恶梦了?”

    瑞雪慢慢睁开眼睛,见得他眼里的急迫,疲惫一笑,“掌柜的,我还在,真好!”

    赵丰年掏了帕子,给她擦去头上的汗珠儿,安慰道,“说什么傻话,你不在这,还能去哪里?”

    瑞雪也解释不清,刚才是何等的危险,也不愿意他跟着担忧,就笑得又欢喜了几分,刚要再开口,就听旁边有人颤着声音喊道,“小姐…真是小姐!”

    瑞雪这才知道屋子里还有外人在,连忙放开了赵丰年的手,扭头看去,那是一个微胖的老妇人,穿着对襟儿的草绿色锦缎夏衫,玉色绣折枝的锦襦裙,头发盘得一丝不乱,插了两根银簪,眉目慈和,此时正满脸都是泪水的望着自己,哪怕她刚才拒绝了这具身体原有的回忆,但是冥冥中,依旧对这老妇人生出一丝亲切感。

    瑞雪暗暗叹气,收回目光,问询赵丰年,“掌柜的,这就是你说的那位老嬷嬷?”

    那老嬷嬷顿时脸色煞白,所有惊喜消退的干干净净,不等赵丰年回答,她已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拉了瑞雪的手就掉了眼泪,“小姐…我是桂嬷嬷啊,我是奶娘啊,小姐,你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嬷嬷啊…”

    瑞雪见得她这般老泪纵横,一声声唤着小姐,心里也是不好受,若是这肉身的原主人还活着,怕是早应该扑进老太太怀里,一同痛哭了,但是她是秦瑞雪,不是老嬷嬷口中的小姐,若说她唯一能替那悲惨死去的前主人做些什么,也只是以这副身子面孔,活下去,安慰那些曾经待她至善的亲朋…

    “嬷嬷,刚才在河边,真是感谢您府上的护卫,出手救了我,我们赵家贫寒,无以为报,只备了两桌儿薄酒,嬷嬷若是不嫌弃,一会儿就…”

    “小姐,我是桂嬷嬷,你真不记得嬷嬷了…”老太太听得她的语气客套生疏,半点儿没有原来的亲昵,仿似她真是陌生人一般,就发了急,抹了两把眼泪,又道,“小姐,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害怕回去会再出事?小姐放心,有嬷嬷在呢,这次嬷嬷再也不离开你身边了。嬷嬷,护着你,我的小姐啊,你是不是心里怨怪嬷嬷了。你打嬷嬷都行,就别不认我们,候爷和夫人在九泉之下知道了,要恨我这老婆子没看好小姐…”

    老太太是真伤心了,嚎啕大哭,一年三百多日,风霜雨雪,恨不得走遍全武国每个城池,就为了找寻这如主也如亲女一般的小姐,可是,当真见到了,小姐居然不认她们,她如何能忍住,不痛哭出声。

    瑞雪被她哭得无法,抬眼向赵丰年求救,赵丰年也是皱眉,到底还是上前说道,“嬷嬷先收收眼泪,听我们说两句吧。”

    老嬷嬷哭了这半晌,心里更是好奇自家小姐为何如此陌生,立刻就收了眼泪,直盯盯看向赵丰年,大有你不给我个理由,我就同你拼命的架势。

    赵丰年苦笑,心思转了转,就道,“我们夫妻都是外地到此的,我比内子早来了两月,在村中教授孩童读书,因为旧伤发作,昏迷不醒,村里乡亲心急,正巧那时,村里人发丧时在乱葬岗救了内子回来,同样也是昏迷不醒,村里长辈就做主给我们成了亲,互相冲喜之下,我们夫妻居然都好了。嗯,内子…当初高热,许是烧坏了脑子,以前之事,尽皆忘记。因为她识字,我们就猜测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直至今日你们找来。”

    老嬷嬷听得那“前世皆忘”四字,就好似有无数炸雷落在了头上,身子晃了晃,就要软倒下去,瑞雪眼疾手快扶了她,让她靠在软垫上,安慰道,“嬷嬷,我当日到得村里,受伤不轻,想必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我嫁人,又即将生子,日子过得不知多快活,所以,以前忘了也就忘了,我也不愿再回去,嬷嬷就不必伤怀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老嬷嬷哭得更厉害了,她的小姐啊,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辛苦,要重伤流落在外,要被扔到乱葬岗,要嫁给一个穷书生,要住着破院子,盖这样的破被子,甚至还想着以后就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老太太越想越伤心,拉了瑞雪的手就道,“小姐,跟嬷嬷回去吧,这次嬷嬷一定豁出命护着你,咱们府里要什么有什么,小姐不能过着穷日子啊…”

    瑞雪听得她一口一个穷日子,一口回候府,脸色就冷了下来,这日子也许在富贵之人眼里看得,是很寒酸,很穷苦,但却是他们夫妻俩人,一手一脚,辛苦赚回来的,他们住在这里自有一份骄傲和熟识,哪里能听得人家说这日子如何不好,她于是慢慢抽回被老嬷嬷握着的手,淡淡笑道,“嬷嬷不必多担心,我之所以前事皆忘,怕也是上天定的缘分,以后我就与候府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嬷嬷既然知道我还活着,就不必多想如何愧对我的父母,安心回候府过日子吧。”

    老太太惊得都忘了继续哭下去,手指哆嗦不停,“小姐,你怎么能说,与候府没有关系?那是你的家啊,是候爷和夫人给你留下的家啊。”

    瑞雪摇头,笑着看向赵丰年,“不,这里才是我的家,有我的夫主和孩儿,我绝不会离开。”

    正文第二百四十六章 老泪纵横

    赵丰年也是笑得坦然又安心,上前替她掩了掩薄被,拍软枕头,然后又扶她躺好,生平第一次没有在乎有外人在场,低头亲了妻子的额头,柔声说道,“安心睡一会儿,我去给你蒸蛋羹。”

    瑞雪想起他上次蒸出的成品,忍不住嗔怪,“我不要吃放了蛋壳和盐粒子的蛋羹。”

    赵丰年脸色一红,干咳两声,宠溺的敲了敲妻子的头,“有得吃就行了,还这般挑拣。”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又道,“让彩月准备,我烧火蒸熟就好。”

    老嬷嬷傻呆呆坐在一旁,看得她们夫妻且说且笑,桌子上刚刚点起的油灯,映在两人身上,投在白色窗纸上的影子,亲密而温暖的贴合在一处,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过世的候爷和夫人,虽然当初候爷因为征战,一年难得有几日陪在夫人身旁,但是两人只要在一处,就是这般,哪怕不说话,只互相看着,都让府里众人羡慕不已,只羡鸳鸯不羡仙,就是这样吧…

    女子这一世,能得夫主这样关爱,最是幸运不过…

    但是,这男子为何是一个小山村的蒙学先生,而不是那威武俊朗的少将军?

    想起少将军若是见到这一幕,会如何暴怒,老嬷嬷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醒过神来。

    不,不,她一定要劝得小姐回心转意,一定要带小姐回候府,一定要完成候爷和夫人的遗愿,一定要小姐风光嫁进将军府…

    赵家夫妻俩正为以前做出的那“美味蛋羹”笑个不停,突然听得旁边传来低低的啜泣之声,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外人在,两人齐齐扭头看去,见得老嬷嬷眼睛肿得不成样子,脸上皱纹好似又多了几层,悲伤绝望之色,任谁看了都要心软三分。

    赵丰年熟知瑞雪的性情,捏着她的手,立刻就紧了紧,瑞雪怎会不知他担心什么,冲着他安抚一笑,然后才说道,“嬷嬷,不是我心狠,以前之事,我半点儿都想不起来,与其把你们当做陌生人对待,莫不如各过各的日子,终归我没有死去,在这小村里成婚生子,已是上天厚待,我再无奢求,嬷嬷就放心回去吧。待得过两年孩子大了,我们一家出去游玩之时,我再去看望嬷嬷。”

    老嬷嬷眼见自家小姐面色温和的说着话,眼里的神色却极是坚定,心下越发凉了起来,眼前这女子,是小姐的面孔,性情秉性却与以前那般柔弱安静,半点儿不同,难道忘却前事,就连性情都换了吗?

    老嬷嬷眼见赵丰年起身,马山就要请她出去,连忙收了心里的胡思乱想,噗通就跪了下来,膝行到床前,拉了瑞雪的手,哽咽求道,“小姐,嬷嬷老了,没有几年好活了,嬷嬷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小姐不要赶我走,让嬷嬷再伺候小姐一些时日,可好?

    小姐身子不舒坦,还怀了孩子,今日又那般凶险,嬷嬷心里惦记啊,小姐,不论你是否记得前事,嬷嬷都是你的嬷嬷啊,你就当家里收了个乞丐婆,让嬷嬷在你身边伺候吧。

    小姐,嬷嬷没脸去见候爷夫人啊,候爷战死,夫人随后也去了,嬷嬷抱着你,哄着你,从周岁不满,到如今,十九年了,那将军府之人虽说待你尚好,但是寄人篱下,怎会没有半点儿难事,嬷嬷都抱着你扛过来了,只盼着小姐能嫁个好人家…可是,小姐,你怎么就不认嬷嬷了,嬷嬷最疼你啊,小姐…你让嬷嬷留下吧,哪怕把嬷嬷当粗使婆子也行啊…”

    老嬷嬷的眼泪越流越急,很快打湿了瑞雪的掌心,惹得她心底深处那丝留恋,瞬间都化成了酸楚,险些也跟着掉下泪来,赵丰年也是听得心里不好受,见得妻子脸色好似也带了悲戚,哪里舍得,连忙上前劝道,“左右天色已晚,不如就让嬷嬷住下吧,过几日,你身子好了,嬷嬷放心了,也好再赶路回去。”

    老嬷嬷不等瑞雪说话,赶忙扭过身,给赵丰年磕头道谢,赵丰年伸手扶了她起来,又嘱咐瑞雪两句,才带着老嬷嬷出去。

    后院忙碌一日的众人已经吃了饭,心里半是好奇,半是惦记赵家需要人手帮忙,于是纷纷聚在一处,抽着旱烟,等着消息。

    那候府跟来的丫鬟婆子和护卫们却是一直饿着肚子,等在院子里,护卫们还好,照旧绷着脸,安静立于门外,丫鬟婆子们却是怨气冲天,这个埋怨没有多备些点心,那个偷骂乡下人家没有礼数,天色都晚了,还让客人挨饿…

    终于见得老嬷嬷和赵丰年一前一后出得门来,众人都聚了过来,赵丰年谢了村人,看得他们出了院门,又吩咐张嫂子带人去准备两桌席面儿,打理左右厢房的空屋,招待候府众人吃饭、歇息。

    绿蕊看着老嬷嬷脸色不好,心下就是一紧,待她谢过了赵丰年,就扶着嬷嬷跟着张嫂子进了东厢那间招待过白展鹏等人的客房,张嫂子帮忙点了油灯,就退了出去,绿蕊立刻就问道,“嬷嬷,小姐可是答应回候府了?”

    老嬷嬷垂着眼眸,手里握着一杯温茶,好似想着什么出了神,半晌才道,“没有,小姐怕是不会同咱们回去了。”

    “不回去!”绿蕊惊得立时声音就拔高了三分,焦急问道,“小姐怎么会不回去?可是那穷书生拦着?我去骂他,他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小姐?”

    “站住!”老嬷嬷厉声喝止了她,狠狠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低声道,“小姐先前曾大病一场,前事尽忘,她连我们都不愿意相认,怎么能说动她回候府?她记得的只是这小村子,这院子,还有她的…夫主和孩子,我们才是陌生人!”

    绿蕊还是不能相信,上前拉着老嬷嬷的袖子,求道,“嬷嬷,你求求小姐,小姐性子好,又没有脾气,嬷嬷劝劝小姐,小姐一定会听的…”

    老嬷嬷想起刚才瑞雪的神色,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前事尽忘不说,还换了个性子,怕是劝不转了。”

    “那怎么办,绝对不行,小姐一定要回候府,少将军还等着她,少将军…”绿蕊近乎疯魔一般抓着老嬷嬷的袖子,好似她正抓着的就是把她们全忘了的小姐一般。

    老嬷嬷听她提起“少将军”三字,立时冷了脸,甩开她的手,沉声说道,“小姐忘了前事,自然不知将军府的事,你把嘴给我闭严了,若是小姐听得半句,惹得身子更不舒坦了,别怪我动家法!”

    绿蕊应声闭了嘴,但是那脸上却满满都是不甘和绝望,老嬷嬷眼睛眯了眯,又道,“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是何打算,马上给我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一辈子要以小姐的喜好为先,她嫁了谁,你就要喜爱谁!若是你敢有二心,哼…”

    绿蕊狠狠打了个哆嗦,脸上立时惨白一片,若是连嬷嬷都不支持她,她还有什么机会陪着小姐嫁给那个人,还有什么机会替他亲手穿起铠甲…

    老嬷嬷瞧着她脸上神色变化,重新垂下眼帘,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这丫头的性子,就是不懂回还,哪怕她这般严厉训斥,怕是也不会甘心放弃。

    她和小姐自小一起长大,虽说小姐是主子,可性子却太过绵软,凡事几乎都是这丫头在做主,她怎么能忍下小姐在这小山村里,嫁给一个穷书生?她必要动动心思,劝得小姐改主意。

    这般,若是她能劝转,自然最好,若是劝不转,惹恼小姐,自己也有个转圜的借口…

    老嬷嬷心里想得明白,心头也就微微松散下来,唤了小丫头翻出带来的家常衣衫,一路去了灶间,准备给小姐做几个她以前爱吃的菜色,若是能让她想起半分前事也是好的。

    绿蕊留在客房里,满地打着转,手里的一方锦帕差点被揉碎了,一心琢磨着要如何使得小姐回心转意,哪里知道她的这些心思已经被老嬷嬷算了个清楚明白?

    瑞雪小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老嬷嬷早就笑眯眯的坐在一旁等着,见得她醒了,满脸都是慈爱的笑着,端了温茶给她漱口,然后又要伺候她穿鞋下地。

    瑞雪凡事自己动手习惯了,买了彩云彩月回来伺候,足足过了半月才适应这‘地主婆’的日子,就算如今,拿她们两个也多半当做小妹妹看待,此时自然看不得老嬷嬷动手伺候,连忙伸手拦了她,笑道,“嬷嬷歇着吧。”

    彩云立刻上前蹲下,替主子穿了鞋,老嬷嬷笑眯眯夸赞一句,“小姐的这小丫鬟真是机灵。

    瑞雪扶着彩云出了内室,坐在饭桌边儿,笑道,“她们姐妹是先生进城买回来的,平日陪着我,都是懂事孩子。”她说完,在屋里看了一圈儿,问道,“怎么不见先生,还有煜哥儿、安伯?”

    彩云好似有些犹豫,半晌见得老嬷嬷不说话,实在无法,就道,“煜哥儿和大壮、黑子进山去玩儿,还没回来,先生和安伯带了人手去找了。”她说完,好似怕瑞雪担心,又劝道,“先生走时说,要夫人千万别惦记,煜哥儿几个身上都有些功夫,不会有什么凶险,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这样天色黑透的时候,哪怕野兽再少的山林,都比之白日凶险几分,瑞雪怎么能不担心?

    正文第二百四十七章 冥冥之中

    “这臭小子,真是许久不挨戒尺,又…”瑞雪恼怒,还没骂完两句,就听得二门外传来喧闹之声,很快,赵丰年和张大河就领了三个小子进来了,几人身上都沾了灰土,大壮和黑子更是泥球儿一般,一见得师娘瞪着他们,脸带愠色,两人机灵的立刻往吴煜身后躲了躲,吴煜最是清楚姐姐的脾气,与其找寻借口,还不如痛快承认错误。

    “姐,我们三个牵着奔雷去河边,奔雷被水蛇惊了一下,跑进山去了,嗯,我们怕它跑丢了…”

    “怕奔雷丢了,你们就都跟进去了?平日读书都读傻了,就不会派一个人回来报信儿,若是你们在山里走丢了,或者伤到哪里了,家里人如何得知?”瑞雪是真生气了,也不用什么戒尺了,抄起手边的筷子,就抽了弟弟几下。

    吴煜嘿嘿笑着,自己揉了揉胳膊,讨好的又上前两步,“姐,你别生气,我小外甥和外女在肚子里听见,该以为姐姐脾气不好了。”

    “你这惫懒小子!”瑞雪被他这般无赖模样,气得是哭笑不得,扔下筷子,道,“带着大壮和黑子,去洗洗,回来吃饭,然后把今日的课业补上,再有下次,就扔你们在山里,喂蚊子!”

    “嘿嘿,保证没有下次了。”三个小子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转而笑嘻嘻的结伴去洗漱,吴煜走了两步想起家里的异样,转身扫了一眼姐姐身旁的老嬷嬷,问道,“姐,家里来客人了?”

    瑞雪一时也没办法三两句就把事情说清楚,就撵他道,“先去洗手吧,晚上再同你说。”

    吴煜点点头,掩了眼里的惊疑之色,去了东屋。

    瑞雪又问张大河,“跟进山里接应的都有谁,这么晚了还辛苦人家一趟,记得告诉厨下给他们备些酒菜,在这里吃,或者拎回家都行,让人家也解解乏。”

    张大河应道,“村里附近的山上没啥野兽,就作坊这几个人手跟去了,多亏小六子机灵,下午找不到煜哥儿几个,他就在村里到处问人,这才知道几个小子上山了,若不然,他们就真要住山里了。”

    这时,正好张嫂子端了一陶盆米饭进来,听得自家孩子爹这般说,就恼怒道,“就该让他们在山里住一晚,吓破胆以后就不乱跑了。”

    瑞雪好笑,知道她是嘴硬心软,哪里就舍得儿子吃苦了,于是劝道,“半大小子,哪有不淘气的,这大半日在山上怕是都饿了,一会儿让他们消停多吃点儿饭吧,要打也是明日再打。”

    说完这话,想起刚才提到云小六就又道,“我昨日听云二婶说,小六子最近在相看媳妇儿,一会儿嫂子去库房帮我挑一块颜色好些的锦缎给他,他若是真相看成了,做个定礼也体面。”

    张嫂子笑道,“还是妹子虑事周全,我一会儿就去。”

    她们两人说笑着,老嬷嬷在身后看在眼里,惊在心中,先前只是觉得小姐变得有主见了,此时才知,变得何止是性情,一年之别,就把一个软弱甚至有些怯懦的大家小姐,变成了一个手段圆融、持家有方的主母,这差别何止是天地那般遥远?

    到底是谁教导她学会了这些,还是吃得苦楚太多,逼迫得她变得如此?

    赵家夫妻虽然众人一起谈笑风声,眼角可都留意着老嬷嬷的脸色,见她如此惊异,心中都是踏实许多,她们一众人等打算拖着时间,想要劝得瑞雪回心转意,他们夫妻又何尝不是同样想要他们看清,瑞雪已经不是她们原来的小姐?

    彼此都有心思,也彼此都在较量罢了。

    几个小子洗得干净,又换了衣衫出来,安伯也背着手,迈着步子从东园回来,一家人团团围坐,老嬷嬷伸手给瑞雪布了一回菜,到底被瑞雪几乎是按着一般,坐到了身旁,请她一起吃喝。

    老嬷嬷好似有些不适,但也没敢说什么,站在门口伺候的绿蕊,见得一桌子,男子、女子,半大小子,加上一个邋遢老头,半点儿规矩礼法都不讲究,那脸色黑的,那眉头皱的,简直像看到了什么世间最难以忍受之事一般。

    瑞雪轻轻嗤笑一声,就当做没看到了,虽然她极少的记忆里有这丫鬟的存在,这肉身的前主人好似对她感情也很深,但是,在她看来,这丫鬟绝对不是个心善的,很多时候甚至是狐假虎威,她若是还想,像以前一般拿她当傀儡,可就打错主意了

    一家人吃了饭,老嬷嬷还要伺候瑞雪洗澡,却被瑞雪劝回去歇息了,吴煜补完了功课就聚到了姐姐屋子里,一边给姐姐剥瓜子吃,一边问询家里出了何事?

    当得知姐姐被人推得落水,差点儿溺死之时,他立时暴怒了,直嚷着要找那两人出来,把他们碎尸万段,瑞雪听得他说的血腥,照着他脑门就是一个爆栗子,“做什么说得这般恐怖,你外甥外女听到,该以为你这舅舅是坏人了。”

    吴煜立即松了肩膀,脸色也缓和许多,上前学着姐夫平时的样子,小心翼翼伸手在姐姐肚子上摸了摸,柔声哄道,“外甥外女儿啊,刚才听到的是你们爹爹说的,舅舅可是好人啊。”

    瑞雪笑得直拍他肩膀,嗔怪道,“你这小子,居然还学会栽赃陷害了。”

    吴煜挠挠脑袋,“我不是怕我外甥长大,跟我不亲嘛。”说完,他想起那些丫鬟婆子和护卫,又问道,“姐,那些外人,来路怕是不小吧。”

    瑞雪点头,“我落水的时候,是那个护卫队长救了我,后来他们追到咱家来,才知道,他们是安南侯府的人,在四处寻找走失一年的小姐…”

    吴煜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半晌,才吐出一句,“姐,你不会就是那…”

    瑞雪叹气,无奈道,“猜对了。”

    若是一般人家,吴煜也许还不清楚,但这安南侯府的名字,却是从小就听熟的,据说,她的母妃没有入宫之前,曾经在军营里杀敌立功,当时与安南侯陈锋进、镇北将军武国安,私交甚好,两人都拿母妃当妹妹一般看待。若不是父皇微服去阵前,对母妃一见钟情,纳入宫中,兴许母妃最后就会嫁给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可惜…

    安南侯战死的时候,母亲还在寝宫里哭着祭拜过,这事儿被后宫之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父皇虽是相信母妃,但是耐不住人言,母妃郁郁寡欢了几年,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

    安南侯府和镇北将军府,每年在他生辰的时候都有人送礼物进宫,他的奶娘是母妃的陪嫁丫鬟,对着些旧事知之甚深,常告诉他要好好亲近这两府。

    但是,他那时有父皇护着,过得顺风顺水,从没在意过。直到出事那日,奶娘临死前要他来找镇北将军,他才知道,那是他救命的依靠。

    没想到他千辛万苦赶到白露城时,将军却出征去了,他冻饿将死之际,救得他性命的姐姐,居然是安南侯府的小姐,这也许真是母妃在天之灵,冥冥中保佑他…

    瑞雪见弟弟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惊到了,就拉了他的手道,“煜哥儿,别担心,姐姐脑子烧坏了,以前的事都忘记了,什么候府,什么小姐,都与姐姐无关,咱们一家还是要照样好好过日子啊。

    吴煜轻轻握着姐姐温热的手,突然半跪着扑到姐姐腿上哽咽起来,这可把瑞雪吓得着实不轻,这小子倔强又任性,是个硬脾气,就算动戒尺打手板儿都不掉眼泪,今晚这是怎么了,在山上吓到了?

    “煜哥儿啊,怎么哭了,跟姐说,是在山上吓到了?还是怕姐姐走啊?姐说过,到哪都领着你,你别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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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煜眼泪掉得更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原因,就是想好好哭一场,瑞雪也瞧出来了,这小子大约是心里不好受,不是吓到了,虽然她猜不出他为何这般,但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慢慢哼着那首最爱的蜗牛和黄鹂鸟,轻柔的声音,欢快的语调,轻易就安抚了吴煜的悲伤,他抬手擦了眼泪,靠在姐姐腿上,静静听姐姐唱歌…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丰年从外面进来,见得瑞雪脸上有些担忧之色,就狠狠瞪了吴煜一眼,还以为他又惹了什么小祸儿,吴煜却出奇的没有反驳,也没有多话,爬起身,低低说了一句,“姐,我睡了。”

    然后就出了门,瑞雪趴在窗缝儿上,看得他确实进了自己屋子,就小声说道,“掌柜的,煜哥儿这孩子有心事了,他来咱家快有一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伤心。”

    赵丰年却是不以为意,脱了外面的长衫挂到屏风上,然后扶着瑞雪一起躺好,劝道,“别替他担心,半大小子,多摔打几下有好处。”

    瑞雪气得掐了他的腰上软头,嗔怪道,“不是你弟弟,你当然不心疼啊。”

    赵丰年怕她真动气,连忙投降,“好,好,明日我就找他谈谈。”

    瑞雪扭过头不看他,“你们两个,就是两只斗鸡,碰到一处,不打架就好了,还指望你去你去劝慰。”

    赵丰年笑得讨好,把妻子轻轻搬过身子,揽着她枕在肩头,这才说道,“可不是我不心疼这小子,他都这么大了,也该有些自己的心思了,你总不能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总护在身边啊,男子汉总有出去闯闯,长长见识的时候。”

    正文第二百四十八章 起因

    瑞雪还要再说话,赵丰年已经拍着她的背,劝道,“早点儿睡吧,你受了惊吓,这几日可要安心静养才行。”

    瑞雪想起白日里他吓得那般脸色苍白,心里愧疚,就道,“嗯,我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好好养着咱们的孩儿。”

    “嗯。”赵丰年口中应着妻子,心里却是叹气,那小子身份不明,热衷于学武,甚至还有…治国之策,将来怎么可能一直陪在妻子身边,与其到时候妻子伤心太过,不如现在就常提提,兴许事情临头,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这一日,夫妻俩过得都是疲惫无比,相拥着不过片刻就沉沉睡去。

    院子里,浓密的桂树枝桠后,一个黑色身影,抱着一把长刀,望着暗下来的房间,长久沉默着,半晌低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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