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88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自觉已经是十二岁的小伙子了,怎么能让师娘看了光身子,羞得脸色红透,死死拉着衣衫不肯再掀半点儿。
瑞雪无奈,又问嬉笑的大壮和吴煜,“安伯给黑子把过脉了吗?”
吴煜点头,“安伯说没伤到骨头,擦些药酒化开淤青就行了。”
瑞雪立刻扭头喊了彩云,“去安伯那里拿药酒回来。”彩云应声去了,黑子闹着要去西厢房擦药,瑞雪就让吴煜扶着他出去了,然后留了大壮细问,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她在云家村住了这一年多,多次进城,都没碰到过这等恶事,就是码头和城里的铺子,也不见官差如何勒索为难,虽是有老王的一份功劳,但到底还是官员治理有方。
没想到,突然冒出这么个二世祖,盯上了奔雷,惹了这场麻烦,今日若不是武烈在这里,怕是真有些难办,毕竟赵家只算是个小商贾,官场无人,安伯木公子几个,是江湖人,行事颇多顾忌,还有她刚刚继承来的安国侯府,听得这名字很有气势,但一个去世十几年的候爷,怕是连个小吏都震慑不了吧。
今日之事,怕是还没有完结,以后定然还会有麻烦,说不得她还要继续“依仗”这万般不愿接近的少将军了。
“彩月,你同小翠儿去置办一桌儿酒席,送到东厢房,大厨房那里也让英子加两个好菜,就说大伙儿都跟着担惊受怕了,这是我赵家一点儿心意。”
彩月应了,就跑出去准备,大壮惦记黑子,也行礼去了西厢房。
老嬷嬷瞧得她脸色还是不好,就走去床前抱了孝哥儿瞧了瞧,说道,“小姐,孝哥儿怕是饿了,喂他几口吧。”
瑞雪心不在焉的接过去,解了衣襟,喂起了儿子,孝哥儿小嘴儿红艳艳的,紧闭着眼睛,用力吃着,小脸儿一鼓一鼓的,极是可爱,妞妞瞧得有趣,就拿手指去戳,惹得这小子皱了眉头,她就笑得清脆又欢喜。
老嬷嬷抱了怡然在怀里,慢慢晃悠着,低声劝慰道,“小姐可是担心明日那些人再找上门来?”
瑞雪点头,“嬷嬷,你是知道的,我如今不好同少将军有太深纠葛的,毕竟我已经是赵家媳妇了,但是,今日这般多亏他出面,已是欠了人情。就算这些都暂且不提,他毕竟不能一辈子住在咱们府上,他在时,那金家兴许不敢妄动,若是他走了,怕是赵家顷刻就要大难临头,有安伯和木公子,还有剑舞琴心在,保得咱们一家子平安避去彤城,倒也不难,只不过,怕是就要连累这一村的乡亲受难了…”
老嬷嬷心下一动,突然觉得前些日子她考量的那些事情,也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提出来,心下迅速转了几圈,脸上就显了难色,仿似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不好说出来一般,犹疑不定。
瑞雪瞧见了,就道,“嬷嬷可是有话要说,都是自家人,但讲无妨。”
老嬷嬷换了个手臂抱着怡然,想了想就道,“其实,小姐,今日这事,小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别说是一个府尹之子,就是当朝丞相阁老之子来了,也不敢随意欺到小姐头上的。
虽说候爷和夫人去的早,但府里可是给小姐留了些人手的。当年追随候爷征战沙场的几十位老兵,因为伤残,被候爷留在府里养伤,他们病好了之后,却正好听得候爷战死,于是就接了家眷过来,要替候爷护着小姐和夫人,不想夫人随后也去了,他们就一直留了下来,把他们家里的男孩集中到一起练武,组了个护卫队,发誓效忠小姐。
原本老奴一直在劝小姐把他们带进将军府,但是小姐却说,不愿惹让将军一家猜疑,死活不肯,老奴无法,就一直留了他们在候府。
小姐出事后,我随着少将军派回的护卫直接出来寻找,他们也没闲着,几乎翻遍了大半个武国,直到上月我传了消息,才赶回候府。
若是小姐点头,老奴就派人送信要他们前来护卫,保管小姐安全无虞。”
瑞雪听得有些发懵,她倒是不知,原来安国侯府除了那些无用的丫鬟婆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护卫力量存在,真正陈霜月真是傻透气了,若是只留得两个护卫在身边,怕是当日也不会那般轻易被将军夫人陷害吧。
一旁的剑舞和琴心,本来正在整理两个孩子的衣衫和被褥,听得瑞雪主仆的对话,彼此眼里都有些震惊之色,毕竟铁老大当初可是没说瑞雪的身份,她们就以为要保护的是个普通的小户主母,这几日少将军一行登门,她们瞧出些端倪,却也没猜出瑞雪的身份是如此尊贵,安国侯府小姐,这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啊。
老嬷嬷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们一眼,心下暗自得意,她自从回来,得知这俩丫头是来保护小姐的,就开始盘算着替小姐好好收服她们的心,今日左右也是要劝服小姐,索性捎带着也敲打敲打她们了,别仗着自己有些功夫,以后就不把好心肠的主子放在眼里?
正文第三百四十章 慈母
瑞雪那般聪慧的人,瞧得老嬷嬷的眼色,也明白了大半,放下吃饱的孝哥儿,换了怡然到怀里,说道,“嬷嬷,你怕是还有话要说吧,不必避讳,剑舞和琴心,我信得过。”+
剑舞和琴心手下一顿,她们这种改换主子的,最怕的就是不得新主子信任,如今亲耳听得主子语气淡淡,却极笃定的说出来,都觉心下极暖,立时走过去,行礼道,“谢夫人信任。”
瑞雪微笑摇头,“自家人客气什么,去忙吧。”
剑舞和琴心又行了礼,这才继续去整理衣衫,但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因为老嬷嬷要说的事情关乎主子,也是她们区别与别人,更得主子信赖的证据。
老嬷嬷把一切瞧在眼里,很是欣慰,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小姐这收服人心的手段,比自己可是高明多了,不刻意不做作,只简单一句话就成了。
她起身在窗前听了听,又开门瞧了瞧门外厅里也没有人,这才回来重新坐好,压低声音说道,“小姐,你可知为何候爷立下那等功勋,获此安国侯的爵位,小姐你却没有封号?
瑞雪还真没想过这件事情,听得老嬷嬷问,就随口答道,“难道不是候爷去世的早,朝中无人…”
老嬷嬷叹气,“小姐错了,这是夫人自知时日无多,亲自写信给皇上求来的。夫人说,她不是个好母亲,不能陪着小姐长大,只求小姐平安过一辈子,找个好郎君。如若小姐获封郡主,加上候爷与其余几位将军的袍泽之情,甚至是陛下的愧疚,都容易引来有心人的算计,难免就要拿小姐的婚事说事儿,所以才求皇上不要加封小姐。
皇上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准了夫人的请求,私下派人送了两万两银子,说是给小姐的嫁妆,夫人把这些银子都置办了产业,连同咱们候府原来的一些,总共是二十八家了。虽说契纸都在将军夫人那里,每年的进项也都送过去,但是经管的人手都是咱们候府的,我家那两个小子还有几分能耐,当了总管,这两年也没出过大错。”
瑞雪倒是不知道,真正的陈霜月有这样一位睿智的母亲,如今她们母女必定是在黄泉相见了,不知要如何说起她这替代者呢。
这般想着,她心里的滋味就有些难言,很是愧疚,毕竟她占了人家的身体,人家的奴仆,人家的家产,可是个真真正正的强盗了。
老嬷嬷瞧得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些惊喜,转而又怕她强行回忆伤了脑子,赶紧说道,“都是老奴不好,上了年纪了,说着说着就把话头岔开了,老奴是想告诉小姐,咱们候府虽说没了候爷和夫人,可以不是好欺负的。
虽说朝中没有小姐的至亲为官,但每年候爷生前交好的那几位老将军,都会派人给小姐送布料首饰,就是皇上那里,咱们候府的供奉是同将军府一起送去的,皇上每每也要单独赏赐物件下来。若是真有人欺负了小姐,这些将军,甚至是皇上都是不会放任不理的。”
瑞雪可是没有老嬷嬷那般乐观,人走茶凉,这是个真理。
候爷在时自然千般好,候爷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若是寻常小事儿,兴许帮个小忙,得个不忘旧日袍泽的好名声,谁都愿意去做。
但是若要得罪个大有来头的,或者损害到自家利益,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镇北将军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都说他与侯爷如何手足情深,如何生死之交,如何收养她当亲女教养,如今证据就摆在了桌面上,他的妻子谋财害命。
可是结果呢,不是照旧还要儿子来调查一二,拖延几月,谁知道是不忍惩治妻子,还是舍不得放手那每年进项最少几万两的产业呢?
其实瑞雪这般想,有些冤枉镇北将军了,他还是很念旧情的,但是人人都有私心,他那原配夫人是与他少年结发,风雨与共,同甘共苦走过来的,还替他生了个如此优秀的儿子,任谁都会难免有些不忍吧。
老嬷嬷说这些话,是为了替瑞雪宽心,瑞雪自然不好打击老人家的信心,再加上刚才的愧疚,越发觉得她能偿还侯爷一家三口的,只有替真正的陈霜月讨个公道,还有善待忠于他们的奴仆了,于是,她伸手拍了拍老嬷嬷的手背,说道,“听的嬷嬷这般说,我心里好过多了,嬷嬷,我手里有两个铺子,以后还想再开个素菜馆子,兴许还有个更大的生意要做,家里添了两个孩子,我就没精力打理这些事了,若是嬷嬷家里的两个兄弟,能过来一个帮我忙儿就好了。”
老嬷嬷猛然抬头,眼里满满都是惊喜,人老了哪有不希望儿女在身旁的,但是瑞雪把她留在身边已经是勉强了,怎么好再开口把儿子调来,如今突然心愿得偿,简直欢喜的脸上都泛了光,“真的?小姐真同意了?”
瑞雪笑着点头,戏谑道,“嬷嬷刚才不还说我是金枝玉叶,说不得我身边也要有大批人手伺候,出个门前呼后拥的,好好显显金枝玉叶的威风啊!
没想到老嬷嬷用力点头,“小姐这么想就对了,我今晚就写信,把家里能用的人手都调来。”
瑞雪一想起那些比她还有主子模样的丫鬟婆子,就是头疼,赶忙道,“丫鬟婆子就算了,我身边人手够用了,倒是护卫可以调几个过来,家里以后产业越来越多,倒是缺人手护着。”
“好,好,小姐喜好清静,咱就挑十个身手最好的,要我家小二儿带着过来,府里还有些皇家赐下的首饰和料子,也让他一并带来。”
瑞雪这些日子想念孩子的爹爹,吃不香睡不好,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听得老嬷嬷要运些奢华的衣物饰品过来,兴许还真有些用处,也就没有拦着。
主仆两人商量好了,老嬷嬷就兴冲冲回去写信了,剑舞琴心帮着哄得两个乖巧的孩子睡下,瑞雪也靠在软榻上打个小盹。
待她醒时,已经是日上中天,东厢房里的酒席已经摆上,这次柔兰可没有再讲究什么尊卑,坐下就低头吃了起来,彩月和小翠在门口伺候着,互相挤眉弄眼,都是肚子里笑得转筋,喜儿在自家小姐身后看见了,气得直瞪眼睛,却也不敢开口叱骂,生怕又要饿上一日。
瑞雪问得西厢房里,几个孩子也吃上了,就喝了一碗鲫鱼汤,吃了一碗米饭,半碟素菜。
下午翠娘从娘家回来,听得黑子受了伤,吓得脸色发白,疯跑去西厢房,把笑嘻嘻同大壮和吴煜比划说笑的儿子几下扒了衣衫,瞧得都是皮肉伤,也就放心了。
倒是瑞雪见了她进房来,很是过意不去,直道没看好孩子们。翠娘怎会责怪她,骂起自家儿子笨拙,不过皮糙肉厚,摔打几下无妨,然后就拎了娘家拿回来的一块腊肉,说晚上给瑞雪炒着吃
那腊肉腌制的极好,仿似玛瑙一般,暗红通透,不只瑞雪,连带随后跟进来的妞妞都是垂涎欲滴,瑞雪就笑言,待得雪后杀猪,一定请翠娘的老母亲来帮忙多腌制一些,翠娘一口应下,欢欢喜喜下厨去了。
不提赵家如何,单说,那被揍得丑上加丑的金公子,趴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回去,疼得是鬼哭狼嚎,把个赶车的护卫码得是狗血淋头。护卫无法,就尽量放慢了速度,倒让后面徒步走着的一众伤员门没有掉队。
这样,不过十几里路,直磨蹭到未时末,他们这队伍才到了南城门
若说这城里谁的消息最灵通,不是茶馆小二,不是街头大娘,就是城门的守兵,他们长年累月守着城门,这城里不管权贵也好,普通百姓也好,只要出城就要打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各个都练就了一副好眼力好耳力。
金府尹的公子学艺归来,这些守兵迎了进门,不管他们是打了巴结的心思还是防着以后被无意得罪了这二世祖的心思,总之都把金公子的容貌刻在了心里。
今早,这金公子招摇过市,坐了大马车,带了大队人马出城,他们还嘀咕不知这公子又去哪里显威风了。
没想到,刚刚吃过午饭,睡个小觉儿,再一爬上城头,就瞧得他们如同被蹂躏过千百次的大闺女一般,委委屈屈,凄凄惨惨的从外面回来了,还是徒步走回来的,不时哀叫两声,咒骂几声,简直惊得差点从城头上摔下来。这可是灵风城府尹的独生子啊,恨不得一跺脚,灵风城都颤三颤的主儿,居然被这般修理个彻底,任谁也忍不住心惊啊。
有那实在忍不住好奇的小伍长,就伸手拉了队尾一个熟识的护卫,问道,“王兄,你这是怎么了,好似伤得挺重,先去兄弟那屋子坐会儿,上点上药吧。
那被拉住的护卫,胳膊腿都没断,就是屁股被划了个口子,一挪步子就疼得厉害,听得这小伍长这般说,又怕回去因为没有保护好主子挨板子,就顺势点头道谢,同他拐进了城墙下的兵卒小歇之处,小伍长找了金疮药替他上药,就小声问询起来。
正文第三百四十一章 金家
昨晚回来太晚耽搁了,哈哈,刚才三点爬起来码的,有错字先忍一忍,闲下来,花期就改啊。)
那护卫恨得咬牙切齿,就把这事儿说了一遍,末了还道,“本来以为跟着那丑鬼,能捞些好处,哪里想到,好处没捞到,差点搭上小命儿,回去我就想招调去守院子吧,油水少些,起码性命无忧啊。”
“就是,就是,”小伍长附和道,“这些公子哥最会惹事,出了毛病,还只会拿护卫出气,王兄真不如同兄弟一般来守城门了,看看风景,偶尔还能有些油水。”
那护卫深以为然,自觉好过一些就走了,于是不过一刻钟,整个城防,甚至附近的酒楼茶馆都知道了,府尹公子抢马不成,反被人家胖揍的消息。
金家那座位于正街的大院子里,府尹夫人正扯了个摔了茶杯的借口在打骂金府尹的新欢,一个美貌小丫鬟,金府尹坐在一旁,眼见老妻犹如豺狼虎豹,新欢哭得如雨后荷花,那心里跟在油锅里煎一般。
以他本心倒是想喝退老妻,揽了新欢在怀里安慰,但是老妻娘家地位不低,他的官途还指望丈人帮忙扶持呢,他怎敢为了个丫鬟得罪老妻。
左右为难之下,一狠心,扯了个借口就出去奔了梨园,那里住的戏班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小旦也温柔体贴,拉了一起喝杯酒,听听小曲,排解一下心头郁郁。
府尹夫人一瞧得夫主跑了,冷笑连连,暗骂,还嘴硬说你们没瓜葛,那你这般肉疼模样是为何?
她越想越气,手下更是不留情,打得个小丫鬟就差满地翻滚了,哀哭求饶不断。
正是热闹的时候,突然院子外面跑进来个小丫鬟,脸色有些古怪,到了门外,扯了个大丫鬟就嘀咕了两句,大丫鬟也是变了脸色,赶忙进来说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少爷回来了,好像还受了伤。”
“什么?”府尹夫人正打得解恨,突然听得这话,立时好像被人家攥了心肝,哪里还记得喝醋,直接就走了出去,“俊儿伤在哪里了,他不是带了护卫出去的吗?”
未等她出了院子,走出几步远,就见一个护卫背了猪头一般的金公子进来,府尹夫人立时就暴跳如雷,“是哪个大胆狂徒,把我的俊儿打成这般模样,快去告诉老爷,发兵,抓了他全家下狱!”
不得不说,在下狱这一点上,母子两个是一般偏爱,但凡恼怒都是这句话,那大丫鬟也是听惯得,扭头就跑去梨园找府尹老爷。
金公子疼的哼哼,终于见得母亲模样,比只往日都要亲上三分,嚎啕大哭,“娘啊,孩儿被人家打了,孩儿差点儿没命看到娘了!”
金夫人心疼的直哆嗦,一迭声的喊着,“快背公子进去!”
那护卫赶紧小跑儿进了院子,难免颠簸,惹得金公子,又是杀猪一般叫唤,金夫人高声怒骂着也带着大小丫鬟跟进去了。
本来随在后面的一众上兵败将们,还指望府尹夫人赏些伤药,没想到人家连扫都没扫他们一眼,心心念念都是自家儿子。
有那伤的重些的,就低声抱怨道,“咱们怎么说也是为了公子受得伤,居然连点儿伤药都拿不到?”
旁边扶他的护卫就道,“以夫人的脾性,没有立时就骂咱们护卫不周,再挨个按倒打上几十板子就不错了。”
众人都是点头,心里难免就寒凉起来,互相掺扶着回了护卫居住的排房,找了些金疮药之类,简单抹了抹。
再说,金府尹正搂着小旦,坐在一片金菊前,饮酒作乐,不时还要唱上几句小曲,惹得小旦拍手夸赞,敬酒不停,金府尹就觉刚才心里的那点儿闲气都散了。
没想到,他还没欢喜上半刻钟,就有丫鬟跑来说,儿子被人家打了,伤得厉害,他吓得一个激灵就跑了回去,那可是他的独子啊,金家以后传宗接代,就靠这一个了。
待回了正院一瞧,儿子正只穿了个亵裤躺在床上,浑身满是青紫,那本就长得谈不上俊秀的脸孔,更是肿得比猪头还大,他顿时也觉心疼不已,上前怒道,“这是出了什么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府尹夫人正坐在床边拉了儿子的手哭个不停,听得夫主问更是怒火高涨,不等儿子回答,就高声骂道,“你还敢问出了什么事,要不是你这府尹当得跟窝囊废一般,儿子怎么能在自家地界上让人家打成这样,我不管,你今日不替儿子报仇,我就写信回娘家,让我爹、我哥哥派兵过来。”
金府尹最是头疼自家老妻蛮不讲理,跺脚说道,“说这些做什么,先请大夫把俊儿看看有没有暗伤?”
金夫人抹了眼泪,说道,“等你这当爹的想起来,儿子早就疼死了,早派人去请田老爷子了。”
“田老爷子?”金府尹皱眉,埋怨道,“怎么不去保和堂请王大夫,田老爷子是退隐御医,俊儿这样的小伤,还要搭份人情…”
府尹夫人一听金府尹都这时候了,还要顾及什么人情债,更是怒上心头,抬手就在他胳膊上行狠狠掐了一把,疼得金府尹“嗷”得一声差点儿没蹦起来,想要大怒发火,又瞧得一屋丫鬟拼命低头仿似在忍着笑,又不愿丢了脸面,就低声怒道,“你疯魔了,半点儿规矩都没有?”
府尹夫人眼睛都红了,恶狠狠道,“我掐了你一下,你就觉得受不了了,儿子满身青紫,岂不是更疼,你这当爹的,反倒不愿找好大夫。”
府尹自觉实在与老妻说不到一处,儿子不知是装的,还是真晕过去了,他问了两句也没有个声音,就踱步出了门,唤了一直在台阶下候着的护卫,问道,“到底出了何事?少爷是被谁伤的?”
那护卫是个心思最活络,最机灵的,若不然也不能几十人去了,就他一个没带伤回来,这半会儿就在琢磨怎么把护卫兄弟们摘出来,把责任都推到公子身上,又不惹老爷夫人恼怒呢。
突然听得金府尹问话,立刻行礼说道,“回老爷的话,小的是给公子赶车的。公子前些日子偶尔在街上看到一匹好马,就想着买过来送回师门,昨日终于探得消息,说那马匹是城外云家村的,公子就带了小的们去探看。马车走的慢,落后了几里路,其余兄弟骑马就先赶去了,等我和公子到跟前时,兄弟们已经被一伙人打倒了,公子下车一看就恼了,要我们抓了那些人送监牢里,结果突然又出来一波人马,瞧着都很是凶悍,那领头说…说…”
护卫一脸为难,好像很是不好开口的模样,金府尹着急,就道,“那人说什么,不要有顾虑,赶紧说!”
那护卫缩了缩头,半晌才道,“那人说,金家谋逆,擅夺一城,这消息不出十日就会出现在皇上的书案上,要公子,嗯,好好洗干净脖子,等着灭九族!”
金府尹浑身猛一哆嗦,谋逆、夺城,这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这是从何说起啊?
“那人是什么身份,为何这般说,是不是俊儿说什么出格的话了?”
护卫隐隐撇了撇嘴,心道,不愧是当老子的,对儿子的德行真是明白啊。
“回老爷,那人说少爷抢马,眼里没有王法了,少爷说…说…”
金府尹急得差点要跳脚了,怒道,“说什么,你再吞吞吐吐,就拉下去打五十板子!”
那护卫一听屁股受到威胁,立刻就崩豆一般,迅速说道,“公子说,天高皇帝远,灵风城就是金家的,他的话就是王法。”
金府尹脸色立时惨白一片,脚下一软,身子就开始晃悠了,“孽子,孽子,这是随便说的话吗?”
那护卫轻飘飘又来了一句,“老爷,小的听那领头的自称…将军!他手下那些人也都各个悍勇,怕是有些来头!”
这句话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府尹原本还有一丝希望,想着那人不过是吓唬自家儿子,若是多出银钱,封了在场众人的口,还不至于大祸临头,未曾想到,居然是位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他再也压不下心里的气怒,头上一晕,就倒了下去,惹得门口的丫鬟都是惊叫着围了上来,屋子里的金夫人听了动静,本来还要骂几句,一瞧是夫主倒下了,也慌了手脚,唤人半抬半抱进去,放在太师椅上,掐人中、喂茶水,金府尹终于悠悠转醒,眼睛正对着那床上半躺的猪头儿子。
一时恨不能把他掐巴掐巴再塞回娘肚子里才好,金夫人瞧得夫主盯着儿子不放,还以为他是惦记儿子,刚才实在是误会他了,就道,“老爷别心急,田大夫马上就到了。”
不想金府尹却是突然暴怒道,“还请什么大夫,这个孽子,怎么没被人打死,连累得一家人都要跟着陪葬,他就是个祸害!”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奔去了床边,伸手要掐死儿子,金夫人被吓得愣了神,待醒过来就拼命上前拦着,金公子也是畏缩着往床里躲,不明白老爹为何不替他报仇,反倒一味要杀他出气,于是喊道,“爹,孩子犯了什么错,你要这般对待孩儿?”
金府尹一把推开老妻,上前就给了儿子两巴掌,骂道,“你说你犯了什么错,你居然当着一个将军的面儿,说灵风城是我们的金家的,说金家就是王法,这是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传到皇家耳朵里,我们一家就要被灭了九族!”
正文第三百四十二章 转圜
(欠账补齐了,今日的两更,我睡醒再码啊。)
金公子捂着脸,疼得嗷嗷直叫,“我就顺口一说,谁能把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是有人这么干,半路找人截下
金府尹实在要被气疯了,听得儿子还是满口胡言,抬手又是两巴掌,然后转身就走,任凭儿子哭闹,老妻叫骂都不曾回头看一眼,罢了,罢了,他能保得金家不被灭了九族,就是尽力了,再不指望这蠢猪一般的儿子能光宗门楣了。
出得门来,见得那护卫还站在台阶下,金府尹更是叹气不已,自家儿子若是有这人一半机灵,金家也有指望了。
“那护卫,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护卫赶忙过去,躬身说道,“回老爷,小的叫楚二德。”
“好,楚护卫,你今日护着公子回来有功,一会儿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
“谢老爷赏赐,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好,识进退,知本分,是个好护卫。如今有件事要你去打探一二,楚护卫可愿接下?”
楚二德立刻道,“老爷尽管吩咐。”
“你去那云家村,打探一下,那位自称将军的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他会为了一匹马出头,消息越详尽越好,若是这事办得好了,重重有赏。”金老爷毕竟是官场混了十几年的,过了那暴怒的时候,脑子清明了,就把事情前后想了个周全,迅速作出了安排。
楚二德自然应下,却也没忘了那帮护卫兄弟,又求了些伤药,更让金府尹感慨不已。
楚二德刚刚退下,一身家常袍服的田老爷子就带了个小厮在丫鬟的引路下,进了二门,金府尹赶紧迎了上去,行礼说道,“田兄,可是让你挨累了。”
田老爷子回礼,笑道,“府尹大人客套了,左右老夫在家也是无事,写诗作画,多浪费纸墨,贵公子身子不适,怎么能不走一趟?”
金府尹勉强扯了个笑容,叹气道,“家门不幸啊,我这孽子不但自己一身伤,还给家里惹了大祸,田兄若是不忙,一会儿请去书房坐坐,给老弟出出主意。”
田老爷子笑呵呵应下了,一边随他往里走,心里一边猜测这金府家是出了何事,要知道平日金府尹待他客气,却也没有今日这般亲近,想必,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金夫人一见田老爷子来了,抹了眼泪就迎上来,絮絮叨叨,要田老爷子好好给儿子诊治,恨不能立时就见得儿子活蹦乱跳。
田老爷子笑着应了两句,替金公子诊脉,然后有仔细查看了各处青紫,这才说道,“没伤到筋骨,都是皮肉伤,老夫府上有瓶活血化瘀膏,这就派人取来给公子擦抹上,不过三五日就好了。”
“那可太好了,多谢田大夫,”金夫人大喜,高声唤了丫鬟,“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给田大夫做诊金。”
金府尹听得这话鼻子都气歪了,脸色涨红,实在对妻儿失望,儿子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老妻也这般没有眼色,田老爷子是御医,上门来看诊,是冲着他的颜面,让她这般一喊,倒好似为了这区区五十两银子了。
他开口刚要叱骂,田老爷子已是极有眼色的笑着道谢,然后拉了金他的袖子说,“府尹大人,老夫一路赶来,口渴难耐,舍杯好茶喝吧。”
金府尹知道人家这是给他台阶下呢,赶紧接话道,“有,有,前几日有朋友送了二两接天峰玉蕊,正琢磨着请田兄来一起品品呢。”
田老爷子就撵了小厮回府去取药膏,然后两人一路去了前院书房。
一进书房,有长随沏了茶水送上来,金府尹就撵了所有下人,亲手给田老爷子倒茶,说了两句闲话,金府尹终是提起了今日之事,当然对于那谋逆夺城几字可是含糊带过,只说儿子口出狂言,让人家抓了把柄。
田老爷子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末了细思片刻,就道,“府尹大人,那与公子起了争执的人,可能确定是出自云家村?”
金府尹点头,又说道,“田兄,莫要客套,请叫我一声金贤弟吧。今日逆子惹下的这祸患,还要田兄帮着想想办法
田老爷子瞧得他脸色急切,倒当真不像客套模样,就从善如流说道,“那好,我就托大叫你一声金贤弟。贤弟,你也知道,如今皇上病重,朝中各派纷争,互相倾轧很是厉害。今日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压下来,就是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若是被有心人抓住,就真是灭门大祸了。”
金府尹脸色发青,叹气道,“田兄,我如何不知这里面的凶险,奈何我那逆子已经闯下这祸患了,可要如何是好?据楚二德说,那些人手各个彪悍,恐怕真是兵卒。若那头领真是将军,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田老爷子喝了一口茶,说道,“金贤弟莫急,刚才我之所以问起是否确定那处是云家村,是因为,我在云家村有一位友人,家业很是兴旺,是那村里的富户,若是贤侄与之冲突的是他们一家,我倒能出面帮忙转圜一二。”
“田兄,这话可是当真?”金府尹突然听得事情有转机,大喜过望。
田老爷子点头,但也不敢把话说死,“云家村能养得起马匹的,只有我那友人一家,但那将军是否是他们家里的客人,我就不能确定了。不如等楚护卫探听了消息回来,咱们再行商议。”
“好,好,只要有田兄这句话在,我金家可是有救了。”金府尹高声唤了长随进来,要厨下准备了酒席,直接就放倒这书房里,两人饮酒闲话,三巡未过,就有人来报说,楚护卫回来了。
金府尹赶忙让人引进来,楚二德显见骑马跑回来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行礼之后,就道,“大人,小的刚才扮成了货郎到那云家村走了一趟,幸不辱命,打探出了一些消息。”
“哦,那可太好了,辛苦楚护卫了。”金府尹这话倒是真心,如此时刻,一个好帮手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田老爷子捋了胡子,也笑道,“楚护卫,那马匹可是云家村赵家的?”
楚二德抬头,瞧着田老爷子坐在左手第一位,猜得是自家老爷的贵客,就答道,“正是,那马匹据说是赵家娘子内弟自小养大的,很是喜爱。”
金府尹连声又问,“那自称将军的人是什么来路?”
楚二德脸色有些古怪,斟酌着说道,“小的没有在村人口中问出来,那些村民好像受了谁的嘱咐,不肯透露,不过小的用半斤花生糖,在几个顽童嘴里套问出来了,他们说,那些人是战场下来的,是杀北蛮的英雄…”
“战场?杀北蛮?”金府尹的脸色比最白的宣纸还要白了三分,只觉眼前一片金星乱蹦啊,“怪不得说十日内,就能把消息送到皇上案上,原来是…原来是镇北将军府的!”
田老爷子瞧得金府尹好似随时都要晕过去,赶忙出声劝慰道,“金贤弟不要着急,如今知道了那将军的来历,咱们想办法应对就是了。再者说,那人说的话,兴许也是存心吓唬贤侄,咱们上门道歉,多补偿一些,也未必没有转圜余地啊。”
金府尹听了这话,果然脸色好了许多,悲声道,“我在灵风城做了八年府尹了,自觉没有为百姓造福,但也没有大过,想着安老此处也是好事,哪里想到,生了这么个逆子,带累得全家都要跟着遭殃啊。”
田老爷子心底有些瞧不起这金府尹遇事没有主见,但金府尹毕竟是这灵风城的最高官员,他一个退隐回来的老御医,有事时难免要依仗一二,今日这事就是个契机,帮金家就是帮自家啊。
他又安慰了几句,就扭头去问那楚二德,“楚护卫可是探听到,这将军是否住在赵家?”
楚二德想了想,说道,“小的没在顽童嘴里问出确切消息,不过,他们可是说赵家常有贵客,赶着大马车上门。”
田老爷子点头,又对金府尹说道,“金兄,我在上元节时,碰巧给这赵家的家主治过病,后来总在一处饮酒谈诗,年节也有走礼,还算交情深厚。前几日还听说,赵家娘子生了一对儿龙凤胎,我正好借着这事,明日一早就备礼走一趟,先探探口风。”
“好,好,田兄可是帮了大忙了,若是这场大祸可以躲过,田兄就是我金家的恩人啊,田兄稍等,我这就去安排一份厚礼。”
田老爷子赶忙拦下,“不过上门探望,哪里用得到厚礼,我明早从家里拿两盒点心,两匹布料也就是了。”
金府尹却是坚持,“田兄为我金家去办事,哪里有让田兄破费的道理。”
他出了门就直奔回主院,金夫人正在替儿子擦药,屋子里满满都是哄劝和呼痛之声。
金府尹一进门就道,“库房钥匙呢,快备八匹上好绸缎,两盒首饰,最好是项圈金琐之类,若是有孩童玩物,统统拿来。”
女子最爱细软首饰,金夫人见得金府尹进门不先关心儿子,反倒开口就要这些物事,立时大怒,“俊儿都伤成什么样子了,你不问询两句,反倒要布料首饰,难道又看上了哪个狐媚女子,可怜我们母子…“她说着说着就又要哭闹起来。
正文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见如故
金府尹头上的青筋狠狠蹦了几下,回身喝退了下人,就把儿子闯下的大祸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镇北将军府,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咱们巴结都找不到门路,这逆子可倒好,狠狠得罪了人家不说,居然还送了把柄上门。若是那些胡话,真被传到朝中,别说咱们金家,就是你们陈家也免不了跟着砍头。”
金夫人这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伸手想要去掐儿子,但瞧得他脸色也是吓得青白,到底没舍得,转而去了库房,亲手选了八匹锦缎和两盒小儿首饰、两盒银饰,连同四盒上好点心,叫丫鬟抱了随着金府尹送去书房。
田老爷子也没再多客套,又是商量了几句,就告辞回了自家。
田夫人正好坐在院子里喝茶,极有兴致的赏着晚霞,毕竟冬日渐进,这晚霞也是越来越少见了。
几个丫鬟凑趣,说起一些市井之事给田夫人解闷儿,倒也热闹,正这时,瞧得田老爷子满载而归,都是诧异,田夫人迎了他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捧了热茶,笑道,“以往去金府,可没有这般丰厚的礼物捎回来,今日这是怎么了,金夫人难得大方啊。”
几个丫鬟都是笑起来,田老爷子挥手撵了她们把礼物抱下去,吩咐仔细放好,这才低声同田夫人把金府之事说个明白,田夫人也是惊奇,说道,“这赵家夫妻难道有何不为人知的家事背景不成,怎么连镇北少将军都要上门做客?老爷平日常与赵先生喝酒闲谈,就没瞧出什么异样来?”
田老爷子摇头,想起赵家夫妻的行事,笑道,“我先前只觉这夫妻俩比之平常人,要知礼大方,若说异样,倒是赵先生瞧着像是富贵人家出身,但是赵娘子亲手做吃食,开铺子,极能吃苦,哪里是大家闺秀能忍得了的。”
“老爷难道是猜测,少将军是赵先生的友人或者亲戚?”
“不错,不管是何等关系,以后只要将军府不倒,赵家在灵风城就不会受半点儿委屈。你没瞧见今日金府尹吓得那个样子,真是有失体面。”
田夫人却是叹气,“也不怪金府尹着急,那镇北将军府刚刚立下大功,整个武国百姓称道的大英雄,他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人家,如今朝中又暗流涌动的,谁敢这个时候跳出来,肯定挨刀。”
田老爷子想起自家小女儿的婚事,皱眉想了想,就道,“茜儿的嫁妆你加紧准备,下月荷儿的婚事一完,我就去信武都商量婚期,朝中不太平,这亲事最好早早定下,若是有事,也有个人给咱们通消息。”
田夫人心里舍不得两个女儿没隔多久就要出嫁,但是也知老爷说得有理,于是应了下来。
夫妻俩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儿,田老爷子换了出门衣衫,带了一个小厮一个长随就坐车出了城。
云家村里,因为有十几家得了马匹,都是欢喜的不成样子,纷纷找木料,请了木匠进村子打制马车,农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也不必多加上面的车棚,只要车板就好,拉货或者坐人都方便。
赵家的那十几匹,作坊里也是每人分了一匹,连同城里的高家和翠兰家、云家都算上,还剩下八匹,马厩一时装不下,张大河就带人在东园的角落暂时圈了一块地方,等着新马厩扩建好了,再挪回去。
奔雷有灵性,很是骄傲,除了吴煜,从不让外人骑上背,所以,大壮和黑子一直眼馋极了,如今突然多了这么多马匹,欢喜的都没睡好觉,一早晨就顶着黑眼圈儿跑过来吃饭,笑嘻嘻同师娘央求,瑞雪不愿扫他们的兴头,就说若是他们求得木三亲自教授,就同意他们学骑马。
两个小子飞跑出去,正好木三闲着无事,就拉了武烈一起教他们。武烈原本还想找瑞雪说话,但老嬷嬷劝说他再有几日,瑞雪就出月子了,与其现在隔了窗子说话,不如到时坐下当面说个清楚。
武烈无奈也就应下了,随了几个孩子在大门前面玩耍,倒也渐渐舒展了愁眉。
瑞雪昨日应了闫先生的请辞,就同翠娘商量着办置谢师宴,学堂里是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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