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96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醒了小小姐和小少爷就好。”
眼见着几女都上了马车安歇,木三也放下酒碗,“高兄弟先值夜吧,过一会儿我来换你。”
“好。”高睿收了一脸深思,点头笑着应了。
很快,岩洞里就静了下来,但是,除了心思单纯的九儿安稳睡了过去,剩下的众人都是辗转反侧,原本南下就是为了瞧瞧自家先生是否真的变了心,没曾想,还没到地头儿,就半路替他捎带了一朵桃花…
大马车里,九儿睡得深沉,梦里不知是否见到了她的赵家哥哥,嘴角挂着甜蜜的笑意,妞妞往姐姐怀里挤了挤,小声说道,“姐,妞妞抱着你啊。”
瑞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妹妹,也是安慰自己,“别担心,睡吧。”
妞妞动动小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慢慢也睡熟了,瑞雪睁着大眼睛,望着车顶,听着耳畔的呼吸声,思绪飞得很远很远…
同样的夜,赵丰年却是不知她的妻儿正同他的“桃花”睡在一处,这些时日他忙得是焦头烂额,赵家的生意被赵德败得几乎是瘫痪大半,要重新联络以前合作的商家,打通商路,折价卖旧货,添新货,样样都是费心费力之事。
虽是有风调雨顺和本家叔伯兄弟们帮衬,却还有大半杂事要经他出面料理,不只是因为合作商家只相信他,更多原因,是那些人也存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赵家大公子,是否真的“死而复生”?
这事儿常惹得他暗恼,却也没有好办法,索性大办宴席,请了彤城里所有商家赴宴,一次被人当猴子观赏个痛快,这才终于轻省了些。
这一晚,刚送走几个叔伯兄弟,还未来得及喝上一杯热茶,兰花就来禀报,老爷子已经两顿不肯吃饭了,他只得又转去正房。
半月来,彤城四周有些名望的大夫都被请来出诊,但是老爷子多年积劳成疾,中风之后,又遇儿子失踪,一时急怒攻心,导致完全瘫痪,那恶毒妇人时不时冷嘲热讽,气上加气,这病症就越来越严重。前些时日服下的那百日消,虽说已经吃了解药,但损耗的精气一时半会也补不回来,最重要的是儿子平安归来,赵家中兴有望,林林总总加在一处,老爷子也就失了活下去的兴致。
赵丰年开门进屋,瞧得父亲半靠在躺椅上,脸色青灰,越发消瘦,心底就是一紧,快步奔过去,半跪在地上,说道,“爹,兰花说你不肯吃饭?这是为何?可是她们做的饭菜不合口味?”
老爷子慢慢睁开眼睛,瞧得是儿子来了,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想要笑一笑,又好似牵动不了脸上的肌肉,只得作罢。
赵丰年看得心里泛酸,起身端了一碗温茶,慢慢喂老爷子喝了几口,就劝道,“爹,当日儿子中了寒毒,几乎丢了性命,幸得一位医术极高明的老前辈出手才康复如初。这天下的病症,但凡他出手,没有治不了的,儿子已经去信求药了,相信再有几日,就会有回复,爹才不过五十有五,还有半生好活,怎能就这么舍了性命不要。
儿子这几日忙碌,一直未曾同爹仔细说说,这一年,儿子在灵风城已是娶媳成家了,儿媳是个好女子,不但与我同甘共苦,还给儿子生了一对儿龙凤胎。我回来时孩子才出生几日,如今怕是都满月了。”
赵老爷子有了孙辈儿,本来半垂着的眼皮,猛然掀开,一双眼睛亮得好似着了火一般,死死盯着儿子,生怕瞧出他是在说谎。
当初那恶毒妇人也曾说起过,但这次儿子一人回来,他就以为是那妇人撒谎,不曾想,他居然真的做祖父了,还是孙儿孙女一起得了?
赵丰年瞧得父亲神色好了,就招手示意兰花把熬好的药粥端过来。兰花却是一脸惊愕的傻在那里,恨不得尖声惊叫,大少爷成亲了?大少爷连儿女都有了?
风调扫了她一眼,见她没动,就赶忙端了粥碗送到跟前,赵丰年接了,说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是,少爷。”风调应了,退后几步,扯着兰花出去,严严实实关好屋门,就拍了兰花的肩膀说道,“兰花,你如今也算是主子身边的近人了,一定要记得听得的话,都要埋在肚子里,主子不主动说出去,你绝对不能透漏半点儿。”
兰花回过神来,扯着手里的帕子,小声说道,“大少爷是在骗老太爷吧?大少爷眼界那么高,一般女子哪里配的上…”
风调想起自家主子小心翼翼对待主母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就带了笑,说道,“大少爷成亲了,这事是真的,而且夫妻相处极好。咱们的主母宅心仁厚,很好伺候,你不必担心,做足自己本分就好。”
“那…主母,比吴家小姐还要好?”兰花不知是替谁不甘心,扯了吴家小姐出来做比较,风调嗤笑一声,“根本没得比,用少爷的话说,家养的花朵哪里比得上高山雪莲!”
他说完,摆摆手,转身出了院门,留下兰花一人站在台阶上,脸色变换,最后只能懊恼低声道,“我倒要看看那雪莲是什么模样?”
屋子里,赵丰年一边说着两个孩子的趣事,一边喂着老父吃了大半碗粥,这才稍稍放了心,转身去洗手,说道,“待得爹爹病好了,儿子就接你去凌风城养老,那里清静,瑞雪和孩子也都在。这里的生意托给三爷爷家的赵扬堂弟,这些时日我带着他出入各处谈生意,瞧得他是个经商的全才,磨练一些时日,定然不会比我差了。”
赵老爷子原本挂着笑的脸孔,瞬间僵住了,瞧着儿子的后背神色恼怒。回灵风城?难道儿子要抛下赵家的基业不管?为了妻儿?还是那未曾谋面的女子如何蛊惑…
赵丰年转过身来,瞧得父亲神色不好,忍不住叹气,赵家的产业虽是经他的手扩了一倍有余,但是根基却还是父亲打下的,若是真要抛下,父亲反对是意料之中的。
“爹,儿子这次九死一生,看透了富贵荣华,争权夺利,只觉一家人聚在一处过平淡日子,才最是舒心,彤城虽好,但是人事复杂…”
不等他说完,老爷子已经闭了眼睛,显见是不想听下去。
赵丰年无奈,不好再劝下去,只得想着,待得父亲病情好转,可以开口说话时再商量这事。
老爷子却也同样在心里盘算,待得病情好了,一定要把儿子留下,赵家的根基就在这里,怎能放他远去灵风城?
初冬暗夜,无风无月,彤城各家饭后,说了闲话儿也就都自在睡去了,唯有那最近大热的闲话儿主角儿,没有心思安歇。
吴家后宅里,吴夫人坐在女儿的闺房,叹气不已,半是心疼,半是恼恨的拍着女儿的后背,“云儿啊,你就别闹了,喝口粥吧。”
吴湘云脸孔半埋在绣了大多朵牡丹的朱红被里,越发显得苍白,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不吃,与其…与其听得全城百姓拿女儿的婚事说笑,不如女儿自己饿死算了。”
吴夫人扯了帕子抹眼泪,哭道,“你这要逼死我和你爹爹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吴家是你大伯主事,你与赵家联姻,同朝中之事有牵连,哪里是我和你爹爹能做主的。”
“我不管,当初我是定给丰年…丰年哥哥的,是你们说他死了,一定要我改婚约,如今丰年哥哥回来了,他心里恼怒,连正眼都不看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重聚
吴夫人上午出去同那些平日熟识的夫人们喝茶小聚,也是听了几句嘲笑之语,惹了一肚子的气,这半会儿劝着女儿,心里也是恼怒委屈,忍不住眼泪掉得更急,抱着女儿心肝肉的喊着,母女俩哭成一团。
吴家老爷从外面回来,瞧得她们母女模样,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挥手撵了丫鬟婆子们下去,怒道,“哭什么哭,天又没塌,谁让她当初跑去赵家自找没趣,如今才知道没脸见人,不嫌晚吗?”
吴湘云哭得鬓发散乱,衣衫皱褶,听得爹爹喝骂,不敢反驳,又实在气不过,只得呜咽道,“爹爹既然当我是联姻的工具,先定亲给丰年哥哥,又转给赵德,如今丰年哥哥回来,为什么不能再把我重新定给丰年哥哥?”
“你,你这不孝女,我和你娘只得你这么一个女儿,谁舍得送你去联姻,当初也是你中意赵丰年,我才豁出脸皮亲自上门求亲,就是你大伯有些打算,也是再定亲之后的事,赵丰年失踪,把婚约改到赵德头上,你也点头了,如今又来埋怨我们,是何道理?”
吴夫人瞧着吴老爷脸色不好,赶忙擦了眼泪,上前替他拍着胸脯后背,又喂了他半杯温茶,这才劝道,“老爷息怒,女儿家选夫主是大事,那赵丰年确实比赵德强百倍,如今他又当了家主,于大哥的盘算并无冲突,不如…不如就再上门探探赵家口风?”
吴湘云听得母亲替她求情,也是眼巴巴盯着父亲,吴老爷无奈,长叹一口气,“大哥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是朝中又有了什么大事牵绊,我还不知他到底有何安排,若是贸然…”
吴湘云见得父亲犹豫,立刻下了床跪倒哭求,“爹,女儿不知大伯有何安排,但是什么安排也离不开银子,丰年哥哥如今是赵家家主,只要女儿嫁了他,赵家就与我们吴家分割不开,自然要一力帮着大伯行事。若是我嫁了赵德,赵家只要装装样子,分家另过,有事的时候,还怎肯出力?就是大伯在这里,听得此事,也必定会支持再改婚约。”
这话说得着实有道理,吴老爷虽然喜好诗书,稍显迂腐,脑子却是不笨,嫁赵丰年比嫁赵德有利,他如何会想不到。
只是吴家怎么说也是彤城里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当初赵丰年失踪,更改婚约,就已经被人暗地里诟病嘲笑,如今若是再次把婚约改回,那简直就是把脸面丢光了,吴老爷如何也拉不下颜面去赵家探口风,但是,吴家在朝中所图之事必定需要银钱支持,而女儿又如此绝食相求,吴老爷也是狠不下心。
吴湘云心下气恼,眼珠儿滴溜溜转了转,又道,“昨日,关家妹妹听得我病了,上门来探望,说起胡家已经下了帖子,要请丰年哥哥去赴宴,他们打着什么心思,不猜也知道。若是爹爹碍于颜面,犹疑着不肯上门,说不定,没几日赵家就成了胡家姻亲了,到时候,别说大伯要怪你,就是女儿宁可饿死,也不嫁赵德!”
“此话当真?”吴老爷这下可有些坐不住了,胡家在朝中与自家可是死对头,当初女儿中意赵丰年,定下亲事之后,赵家家业愈大,胡家可是后悔至极,如今若是被钻了空子,不就是白忙一场,还搭了个女儿?
“行,明晚我就去赵家走一趟,先探探口风再说,若是丰年哥哥还气恼更改婚约之事,爹爹一定要好好解释几句。”吴湘云大喜过望,一迭声的嘱咐父亲。
吴老爷无奈,瞪了女儿一眼,“为父行事,还用你教导不成?放心吧,就是爹爹此行不成,你大伯若是要用到赵家,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得偿所愿的。”
“多谢爹爹。”吴湘云吃了定心丸,浑身好似立刻就充满了力气,转向娘亲笑道,“娘,女儿要再裁两套新衣,首饰头面也要添新的。”
女儿欢喜,做娘亲的放了心,自然是满口应下,吴老爷想着这几日城中的闲言,嘱咐道,“这事有长辈出面,你就不要再去赵家吵闹了,若是再惹出什么流言蜚语,彻底毁了名节就完了。记得,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赵家不成,还有别的人家可选。”
吴湘云心里不以为意,脸上却很是乖巧的应着,“是,爹爹,女儿一定不再惹爹爹气恼了。”
吴老爷满意的点了头,起身出门,吴夫人又嘱咐女儿几句,唤了人重新上了热粥,看着女儿吃了满满一碗,这才离开。
自从上次冷言冷语撵走了吴湘云,赵丰年就认为两人之间那点缘分算是彻底了结了,待得父亲痊愈,哪怕再严厉处置那母子俩,念着血缘情分,也会留赵德一条性命,到时候分他个铺子,或者小田庄,再娶了这吴家小姐,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而他和吴湘云,充其量就是个兄长和弟媳,也只能是兄长和弟媳。
可惜,这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完全低估了女子的执着与厚脸皮,注定被这朵烂桃花把个安宁日子搅得天翻地覆。
这一日,把各个铺子里的事情安排下去,有几个堂兄弟和风调雨顺照料着,倒也不能出大纰漏,赵丰年难得空闲,吩咐厨下置办了一桌酒宴,请了几个知交好友饮酒闲话儿。
不必说,白展鹏算一个,书痴陈家鼎也摇着扇子上门来,一碰面就抱怨赵丰年重金轻友,回乡一月才想起友人,那模样语气,就好似这一年并不曾分别,只是隔日在碰面一般自然熟稔,赵丰年心头温暖,上前抱了他,大力拍着他的后背,倒惹得这书呆子也红了眼圈儿,之乎者也念了一堆,最后终是挣扎笑骂,“你个冷面财神,枉我还替你写了几千字的悼文,好不容易活着再见面,你居然就下死手拍我。”
赵丰年哈哈大笑,扯了他出来,顺手推到一旁,又与他身后的另一个青衫男子对视而笑,猛然同时出拳重重轰到对方胸口,那男子蹬蹬倒退两步,笑骂道,“你这家伙就是命硬,大难不死,功力居然还涨了不少。”
赵丰年笑得更是得意,“我就是三年不练功,栾鸿,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栾鸿也不反驳,上前重重回了他一个拥抱,白展鹏当先入了席,一边抓起酒壶倒酒,一边调侃道,“差不多就松开吧,再抱下去,怕是就有人以为千金公子失踪一年,转了性情,入了龙阳之道了。”
赵丰年和栾鸿同时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松开彼此,整理了身上的衣衫,彬彬有礼的互相谦让着入了席。
四只白玉酒杯碰到一处,声音清脆悦耳,赵丰年张了张口,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是挑不出一句完整的,最后还是白展鹏说了句,“干杯,庆贺暌违一年之久的相聚。”
栾鸿和陈家鼎都是点头,沉声附和,“为团聚干杯!”
四人仰头喝干杯中酒,举筷夹菜,慢慢吃喝,慢慢说起这城中的新鲜事儿,却都是绝口不问赵丰年为何失踪一年之久,毕竟谁家都不是小门小户,那些阴暗之中的诡计,谁都见过经历过,却也都知道那不适合挑到阳光下谈论,哪怕他们是过命的交情,家丑却是不能分享。
陈家鼎最是不胜酒力,不过三巡轮过,就是头晕脸红,嚷着要回家,而且还要赵丰年亲自送他回去,众人都是大笑,多年的交情,谁都知道这书痴是个妻管严,这般行事绝对是怕他的妻子误会,想要拉着风评最好的赵丰年做人证。
栾鸿就打趣道,“陈兄,好不容易出来小聚,怎么也要尽兴而回,左右嫂夫人都是恼怒罚跪,起码你喝个痛快,也算够本。”
“就是,就是,”白展鹏帮腔道,“咱们兄弟成家的越多,以后相聚可是不易,都要看女子的眼色行事了。”
“这话是何意?”栾鸿眯着眼在白展鹏和赵丰年这间梭巡,半晌仿似明白了什么一般,浓眉斜挑,英气俊朗的脸孔,立时就多了三分促狭,笑道,“难不成,赵兄要与吴家小姐重续姻缘?不是我多嘴,那吴家小姐也是个女中豪杰,天下间敢冲进男子家门示好的女子,可没几个,显见她是对赵兄动了真心…”
不等他这话说完,那边厢陈家鼎已是大声反驳道,“错了,这话大错特错!赵兄千万不能娶那吴家小姐回来,要知道她当初与你定了婚约,就该从一而终,你失踪之后,不过三月她就改配给了赵德,不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都是变节,这样的女子妇德有亏,怎们能娶回来做妻子?”
栾鸿却是不以为意,伸手倒了一杯酒,硬是灌了陈家鼎喝下去,哈哈笑道,“你把家中悍妻制服,才有资格说这话。”
陈家鼎脸色红透,抓起酒壶,咕咚咚又喝了一大口,梗着脖子道,“我是怜惜我那悍妻,伺候老人,照料孩子,还要操持生计不易,跟了我这书呆子,让她受了委屈,这才多谦让一些。”
白展鹏扫了一眼慢悠悠吃菜喝酒的赵丰年,嗤笑道,“你们这些怕媳妇的人,多得是借口。”
栾鸿这次可是瞧出了端倪,抓了白展鹏的袖子,问道,“白贤弟这话是何意,难道赵兄也是怕媳妇的?赵兄成家了?”
白展鹏刚要开口,就听窗外有人应答道,“他不但成家了,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原本歪倒在椅子上的四人,猛然坐直身子,三个惊疑,一个惊喜。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世伯世侄
那唯一惊喜之人,自然是赵丰年,他起身大步走去开门,瞧得那门外背着包袱的白胡子老头儿,脸上的喜色立时又添了三分,“安伯,你怎么来了?”
安伯一瞪眼睛,假装恼怒道,“我怎么来了?还不是你折腾来的,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千里奔波,真是要散架子了。”
赵丰年不像木三那般机灵嘴甜,不会说什么话哄老爷子欢喜,只是满脸感激的给老爷子行了一礼,赶紧迎了他进门。
白展鹏一听得“安伯”两字,赶紧动手整理好半敞的衣衫,起身恭敬行礼,“安伯,一路辛苦。”
安伯点头,笑道,“白小子也在啊。”
栾鸿和陈家鼎不是江湖人,不识得安伯,但是瞧得白、赵两人神色,也知道这老爷子必定是个人物,于是也上前行了晚辈之礼。
安伯摆摆手,也不客套,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就道,“给我准备些吃的,这一路赶得急,真是亏待肚腹了。”
赵丰年立时唤人重新上了新菜,这才给老爷子倒酒,有些急切的问道,“安伯,家里一切都好?孩子如何?雪…嗯,秦氏身子可是将养好了?”
安伯笑眯眯点头,顺手把身后的包裹解下,拿出那只油纸袋子递给他,“这是雪丫头给你的,你想知道什么里面必定都有,就别逼问我这老头子了。”
安伯一路行来,晓行夜宿,倒也未曾吃好喝好,如今到得地头儿,连话都懒得说,手下夹菜喝酒,先把肚皮安抚好了再说。
赵丰年把油纸包塞到怀里,虽不停给老爷子布菜,但总忍不住用手去碰碰,这样才勉强心安一些。
白展鹏瞧不得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拉着陈家鼎和栾鸿喝酒,但是,陈栾两人却把刚才安伯那句话听在了耳里,百爪挠心般好奇难耐,好不容易瞧着老爷子吃了半饱,手下放慢了速度,赶紧殷勤的抓了酒壶,帮忙倒酒,然后笑嘻嘻问道,“老爷子,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可是当真?”
安伯故意装作不知,挑眉疑惑道,“什么话,我这上了年纪,容易忘事啊?”
陈家鼎号称书痴,可不是真痴呆,眼珠儿一转,就笑道,“老爷子,您刚赶了远路而来,怕是有所不知,我们赵兄马上就要定亲了,娶的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我们兄弟都羡慕极了。”
赵丰年听得这话,顿时就急了,反驳道,“胡说!我自从回来就忙生意,哪有空闲理会这事!”
栾鸿却是帮腔相助陈家鼎,“你就承认了吧,那吴小姐同你也算半个青梅竹马,若是能终成眷属,兄弟们也是替你欢喜。”
安伯吃饱喝足,也是起了促狭之心,“啪”得一声,摔下筷子,装作恼极叱道,“赵家小子,亏得雪丫头在家里吃苦受累,替你养儿育女,你居然忘恩负义,另娶新欢?”
“没有,没有!”赵丰年怎会不知众人是在拿他打趣,但是这大帽子他可是死活不肯担上半点儿,赶忙给安伯倒酒,求饶道,“安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夫妻的事情,怎么也帮着他们起哄。”
安伯哈哈大笑,拍了他的肩膀说道,“行,赵小子,就冲你这份心急,雪丫头也没有白盼望。”
赵丰年脸色微红,低声应道,“家里那边是不是都下雪了,可杀猪腌腊了?孩子满月摆酒宴了?”
安伯摇头,“今年气候暖着呢,家里还未下雪,也没杀猪,怡然丫头满月只舍了几百馒头,没摆酒宴,雪丫头说要等着你回去的时候,给两个孩子一起办百日。”
他们两人这般唠着家常,亲近又和气,倒是把陈、栾二人听得是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能相信。
这还是一掷千金的赵家大公子吗?自小穿金戴银,挥金如土,恨不得含着金玉下生,比之王侯之家也差不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居然关心起杀猪腌腊这样的农家事,难道他失踪这一年转了性情不成?
白展鹏瞧得他们脸色变幻,很是欢喜,自斟自饮了一杯,小声笑道,“怎么,听得新奇吧,你们若是见得赵二哥打水给媳妇洗脚,怕是大牙都要惊掉了。”
“打…打水洗脚?”陈家鼎舌头都打了结,磕磕巴巴说道,“我家那悍妻,虽是不时让我跪跪墙角,但是也不曾这般…”他想说折辱,但是又觉不妥,脑子转了半晌,彻底罢工了。
栾鸿则是死活不肯相信,拉了白展鹏的袖子说道,“白贤弟,你莫要骗我们,赵兄那清冷的脾气,怎么可能…”
白展鹏笑得差点儿打跌,连菜汤沾到了袖子都没在意,“这还算小事儿呢,我们这千金公子,还曾挨家挨户乞讨,就为了给那妇人熬碗粥喝。”
陈家鼎和栾鸿手下的酒杯“吧嗒”磕在桌上,齐齐扭头去看赵丰年,都是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神色,千金公子乞讨,怕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赵丰年与安伯说着话儿,却也听到了他们的嘀咕,脸色忍不住泛红,狠狠瞪了一眼白展鹏,然后才说道,“刚才未曾同两位兄弟详说,我出门在外这些时日,已是与心仪女子成亲,一月前刚得了一对儿龙凤胎,待得二位兄弟有暇,就去凌风城家里小住些时日,你们嫂子做吃食的手艺极好…”
他这般说着话,自然想起家里的妻儿,想起那安静平和的小日子,脸上那笑意就越发温暖起来,直瞧得陈、栾二人嘴巴越张越大,也更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把千金公子变得这般…嗯,没出息?
他们俩存了一肚子的疑问,还没等抓了赵丰年细说,就听得门外伺候的风调,禀报道,“少爷,门房通传,吴家老爷来访!”
“吴家老爷?”赵丰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问道,“哪个吴家老爷?”
风调在门外也是为难,听得主子这般问,实在无法,才谨慎应道,“嗯,是城东吴府,湘云小姐的父亲。”
赵丰年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冷声应道,“知道了,请吴老爷去书房奉茶,我马上就到。”
“是,少爷。”风调应了,迅速跑走。
白展鹏幸灾乐祸的敲着白玉杯,唱起了戏文里的名句,“新欢旧爱齐上心头,花开两枝欲采哪朵?”
赵丰年顾不上理会他,心思转了转,隐约猜出吴家老爷的来意,眉头也皱得越深,他起身给安伯行了礼,说道,“安伯,我去去就来,您老人家若是累了,就让白四弟送您去客房歇息一晚,明日还要劳烦您出手,替家父诊治。”
陈家鼎和栾鸿眼见他要离席,正好是打探那神秘嫂子的好时机,怎么肯放老爷子去歇息,赶忙道,“你去忙你的,我们来陪老爷子喝酒闲话儿。”
安伯笑眯眯的点头,冲着兆丰年的摆手,“你尽管去忙吧,记得云家村里还有人在等你呢,莫要做错事,到时我这里可没有后悔药给你。”
赵丰年苦笑,赶紧应下,这才开门出去。
夜色如水,晚风吹过院子里四处的树木,惹得那些未曾掉落的叶子,摇曳作响,越发显得静谧安宁,赵丰年右手抚在胸前,捏着有些发硬的油纸包,极力按捺着立刻拆开的冲动,慢慢往前院书房走去。
一路上,不时有丫鬟上前见礼,语声清脆,脸带娇羞,他只简单点头便罢,目光从未多停留一瞬,心头甚至烦躁,院子大了,人心杂乱,还是自家那小院子好啊…
书房里,吴老爷背着双手,慢悠悠赏着墙壁上的书画,不时夸赞两句,神情好似极悠闲,其实心底着实有些尴尬不安,毕竟他所求之事,无论是从规矩礼法,还是情理上说,都是站不住脚儿,但是女儿和家族利益,又迫使他不得不来此…
风调半垂着头站在门口,不时附和两句,好不容易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就赶紧开了门,迎了自家主子进来,这才出去守着。
赵丰年当先拱手行了晚辈之礼,笑道,“吴世伯若是有事吩咐,派人来唤小侄一声就是,怎么还亲自走一趟?”
他如今是赵家家主,生意遍布十几城,家财无数,在这彤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吴老爷也不好托大,还了半礼,笑道,“世侄客套了,刚刚探访友人归来,正巧路过门外,惦记世侄多日未曾谋面,索性进来坐坐。”
“劳世伯惦记,都是小侄的不是。”赵丰年抬手给吴老爷又添了半杯茶水,笑道,“世伯尝尝这天山雾影,前日一个朋友所赠,都道常喝对身子有好处。”
吴老爷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点头夸赞道,“味道确实不错。”
“世伯若是喜爱,一会儿就捎些回去。”
“好,那我就不客套了。”吴老爷笑呵呵应了,又问道,“你家老爷子身子可有见好?”
“还是老样子,名医请了不少,也不见好转。”
两人慢慢品茶说着闲话儿,吴老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赵丰年,心下忍不住叹气,他虽是不知这赵家大公子流落在外的时日遭了什么劫难,但是显见那劫难没把他打倒,反倒越发出息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真心?
原本他眉宇间的那三分高傲之气,已是彻底不见,眉眼更显俊秀,气质比之先前越发文雅温润,浊世翩翩佳公子,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若是当初没有那般急着改婚约,是不是这样的好男儿就铁定是他吴家的半子了,可惜,谁也不能跑前边看看。
吴老爷心里感慨,终是忍耐不住,试探道,“前些时日,我家云儿听得世侄平安回来,都等不及同你伯母说一声,就独自跑来了,惹得外人笑话。若是有失礼之处,世侄可不要见怪,你们也是相识多年,情分不比一般…”
赵丰年半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了然,笑着接话,说道,“世伯当时不在,怕是同外人一般误会了,上次湘云小姐上门是来探望家母的,可惜家母身体不适,不能待客,舍弟又出门在外,幸好我刚刚回来,才没让湘云小姐扑空,说起来还是我们府上怠慢了。不过,她与我二弟有婚约,虽是未过门,但也算半个赵家人,想必也不会出言怨怪。”
闻弦歌而知雅意,吴老爷听得他一口一个二弟,一口一个婚约,就知今日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但是,他又不甘心这般作罢,于是硬着头皮干笑道,“云儿极是通情达理,又都是自家人,怎么会怨怪呢。
说起来,自从你失踪之后,云儿一直都惦记着,初一十五还要去庙里上香求祷,盼着你平安回来。可惜,当日你失踪之后,城中流言太重,都道她是克夫命,还未过门就克得你遭了难。我和你伯母一时情急,就把她又配给了二侄儿,如今想来,当时行事,实在有些欠妥当了。”
赵丰年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笑意温和又感激,“湘云小姐性情好,重情义,人人都看在眼里,若不然我家二弟也不会自小就把她放在心上,但凡得了些好绸缎好首饰,无不想着先送去世伯府上。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许是老天爷见得他诚心,就安排了我去历劫,成全了她们两个的好姻缘。不管先前如何,以后他们成了亲,我必定会多加看顾,世伯不必惦记,婚期到了,只管放心把湘云小姐送上轿子就好。”
吴老爷见得他死活不肯接话茬,心头也是恼怒,转而想起先前听得的传言,就道,“不知二世侄出门去了哪里,可是寻医找药去了?我先前听人说起二世侄最近也是有些不适,只是不知真假?”
赵丰年倒没有隐瞒之意,点头应道,“劳世伯惦记了,二弟出门是替我去跑一趟生意,毕竟他也是我赵家的男儿,自然要为家业出一份力。说起来,二弟这些时日确实闹了点儿小毛病,不过没有大碍,我刚请了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前辈回来为家父诊治,待得二弟回来,顺带给他把把脉,开两副药,用不上几日也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真是狐狸咬刺猬,无处下口,吴老爷怎么试探,都抓不住赵丰年的把柄,恼火更重,只得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说道,“说实话,我真是羡慕赵老哥有你这样的好儿子,接手生意之后,几年间就把赵家产业扩了一倍有余,诗书武艺又无一不精,若是我有一子,能有你一半的本事,我就烧高香了。”
“世伯谬赞了,湘云小姐的温婉贤淑,这城中也是无人不知,我二弟能娶到她,也是我们整个赵家的荣幸。”
吴老爷子脸色僵了一瞬,立刻又恢复了笑颜,说道,“我前些日子同家兄通信,听他谈及宫中负责采买的凌公公涉嫌贪赃被下狱了,先前的那三家皇商怕是以后不能再用了。这可是条通天之路,不知世侄想不想试试?”
赵丰年脸上收了温和之色,变得凝重,仿似在深思此事,但就在吴家老爷心有欢喜之时,他却道,“多谢世伯告知小侄这消息,不过,我赵家是小商贾,依靠几间铺子饱腹,只求平安和乐就好,却是不敢有那大志向的。再者说,皇商地位虽尊,但伺候皇家却也不容易,小侄无才无德,就不冒那风险了。”
从进了书房,两人言语之间,吴老爷子就没讨到半点儿便宜,如今听得连皇商这诱惑都不起作用,就彻底恼怒了,冷声说道,“世侄在外这些时日,可是没有白白浪费,这言辞功夫犀利许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本事也见涨。
老夫更觉可惜,若是世侄没有闹失踪,此时恐怕已是我吴家的半子了,不过,事情还没有定论,只要世侄有心,婚约也还是有回转余地…”
“世伯说笑了,湘云小姐与我家二弟的婚事已经下过小定了,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全彤城百姓都是艳羡称赞,怎么能随便更改。”赵丰年淡淡笑着,嘴上却还是不肯让步。
吴老爷袖子里的拳头,松了握,握了松,到底没有因为恼恨忘了正事,改婚约不成,怎么也要再拖些时日,兴许大哥那里就有主意应对,他勉强收了脸上的怒色,笑道,“嫁娶也有个先来后道,世侄还未曾婚配,云儿和二世侄怎好先行成亲,正巧我和你伯母也舍不得儿早嫁,待得哪日,唤来媒人,咱们两家再重新商定,改改婚期吧。”
他说完,起身就要告辞离去,却不想赵丰年伸手拦了他,笑道,“世伯且慢,小侄同世伯说了这么半晌,居然忘记说起一事。小侄在外这一年,因为伤了头,前事尽忘,被好心村民所救,养伤的时候娶了妻子,一月前,刚刚得了一对儿龙凤胎,欢喜之下记忆恢复,这才转回料理生意。所以,二弟和湘云小姐尽管如期成婚就好,实在不必顾虑到小侄。”
赵丰年不愿意吴家抓到半点儿借口把柄,硬是借用了瑞雪先前的说辞,把不愿回转说成了失忆不知归处。病痛无常,就是吴家想揪着他在更改婚约之前成亲一事不放,也是不能。
吴老爷子直觉眼前金星乱蹦,枉费他们一家人万般算计,没想到人家却早已经成亲生子,那他们父女岂不是同那跳梁小丑一般…
“好,好,世侄真是好深的心思,可惜了云儿一片真心…”
赵丰年仿似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笑眯眯的又添了一句,“对了,世伯,一月前,湘云小姐去珍宝阁订了两套红宝石头面儿,工匠师傅已经做好了,明日就让人送过去…”
吴老爷脸色青白交错,再也听不下去,一甩袖子转身大步出门而去。
赵丰年瞧得他的身影渐渐隐进夜色里,脸上忍不住就带了冷笑,“一片真心?若我没坐上这家主的位置,不能给她富贵奢华的日子,她怕是都要避之唯恐不及了吧?”
风调在门外等了半晌,才躬身进来小声问道,“少爷,得罪了吴老爷,会不会对咱们府上的生意…”
赵丰年摇头,“不会,赵德和他女儿的婚约还在呢。”
“那若是吴家悔婚呢?”
“悔婚?已经改了一次婚约,若是再悔婚,吴湘云就嫁不出去了。再者说,他们还指望当赵家是聚宝盆呢…”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含在嘴里一般,风调没听清,却也不敢深问,转而说道,“少爷还回前院吗?”
赵丰年摸摸怀里的油纸包,摇头说道,“你去客院…不,就在快意园里拾掇一间屋子,安顿安伯住下,我要晚一会儿回去。”
“是,少爷。”风调扫了一眼已经被拿出来的油纸包,笑嘻嘻应了,回身出门,正见雨顺进院子,就扯了他一起回了前院,雨顺挣扎,恼道,“铺子有事,我还没禀报给少爷呢。”
“晚一会儿禀告会出大事?”风调不以为意。
雨顺摇摇头,“不会,只是绸缎庄的账目有些对不上。”
“那就先等着,咱们少爷在看少夫人的家信。”雨顺愣了愣,立时转身笑嘻嘻跟在风调后面一起出了院子,少爷这些日子可是想极少夫人,晚上梦话不断,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家信,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去打扰。
微微发黄的纸张,裁成了七寸长,三寸宽,叠得整齐,用结实的麻线缝在一处,除却第一页上的“先生亲启”四个大字,剩下的每一页都是花生粒儿大的黑字,细细密密布满纸面,仿似生怕有个空隙就浪费了那纸张一般。
赵丰年未等默读,只瞧着那些亲密的挨挤在一处的小字就觉得心里温暖,仿似看见那心爱的女子坐在灯下,执着眉黛石小心翼翼在本子上书写的样子,烛光映在她额头上,越发显得那脸孔娇美,红唇诱人,粉颈细腻…
他猛然摇了摇头,阻止自己想下去,尴尬的清咳两声,四处看了看,确信屋子里没人,才低了头仔细去读那些字句。
随着一页页翻过,两个孩子的可爱乖巧,家中的大小事务,以及那少将军的到访,内情的曝露,还有吴煜的出走,就放似画作一般,在他的眼前一一闪过,直到书册到了尽头,他沉默良久,终是叹气出声,轻轻抚摸着那书册,就像在抚摸心爱女子的长发,万般心疼,万般愧疚。
命里注定吗,注定他要亏欠那女子良多,她需要依靠,无助心伤之时,他从来都不在她身边…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人夫人父
书名:《瑞雪兆丰年》,作者:花期迟迟
安伯一路疲惫,早早由风调引着离席去歇息了,留下白展鹏三人撤了酒席,一边慢慢喝茶解酒,一边说着闲话儿,好不容易等得赵丰年回来,就半是埋怨,半是打趣道,“赵兄去了哪里?难道嫂子给你带了什么好物事不成?相思红豆还是同心结?”
赵丰年伸手替他们满了茶水,转而问起他们分别这一年的琐事,陈家鼎和栾鸿对视一眼,各自掏了一锭十两重的银锞子给白展鹏,叹气道,“白贤弟,你这银子赢得可是不光彩,你去过灵风城,自然比我们要深知赵兄畏妻…不,是疼惜嫂子,不愿拿嫂子酒后闲话儿。”
白展鹏哈哈笑得得意,“刚才可是你们不肯相信,不是我没有提醒。”他说着话,就伸手去拿银锞子,可惜眼前残影一闪,那银锞子就少了一只。
赵丰年笑眯眯抛起手里的银锞子,接下后就塞到了怀里,“既然涉及你们嫂子,我替她收一半赌注作酬劳吧。”
白展鹏赶紧把剩下那一锭攥在手里,气恼道,“二哥这是打劫!”
陈家鼎和栾鸿幸灾乐祸,拍手笑道,“这酬劳该收,该收!”
笑闹过后,陈家鼎喝了口茶,温声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嫂子的颜面,但瞧得赵兄性情比之过去圆融许多,想必都是嫂子的功劳,这样的女子哪怕没有倾城美貌,也必定宜室宜家。”
栾鸿也道,“待得赵兄何时回返灵风城,亦或者接了嫂子来此长住,一定要让兄弟们瞧瞧嫂子到底有何不凡之处?”
赵丰年扫了他一眼,继而挑挑眉梢却不应声,栾鸿等了半晌,疑惑的看向白展鹏,白展鹏放下茶杯,一摇折扇说道,“二哥此时怕是心里正在腹诽,他家嫂子又不是山上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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