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荣华富贵第4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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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华富贵 作者:rouwenwu

    懿行冷冷地说道。“我倒想看看,她一个下堂妇,还想嫁谁?”

    “夫人不回来,侯爷就要成为琼姬公主的驸马,不,驸马之一。”

    听到“之一”这两字,宋懿行的眉头不由地拧了拧。他堂堂男儿大丈夫,岂能与他人共妻?当初胡姬公主纵然美貎无双,却没有皇子皇孙愿意娶,大抵也是这个理由。公主再好,需要散尽妻妾去娶,还要承着再招驸马的压力,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

    不过,宋懿行冷静下来想想,宋静提醒得也没错,现在并不是他与刘宜光硬磕的时候。温玉既然拒绝了去胡卢国,而以刘宜光的情况,是绝无可能留下的,那么他们二人之间,基本就没戏唱。他没必要把刘宜光放在自己的对立面来针对,相反的,他应当拉拢刘宜光。毕竟,他和琼姬公主的婚事还搁在那里呢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决这件婚事,少不得还得靠刘宜光去出面。

    另外,看他们“眉来眼去”的,分明还有几分情意在,但温玉拒绝了与刘宜光同去胡卢国,应该是念在父亲孤身一人的份上。所以,温如韬就是这个时候,他第二个应当拉拢的人。随即想到这些天自己都在刻意回避着温如韬,不由懊悔地真想给自己一拳,居然给一时之气给气昏头了,做出这么弱智的事情来刚才还跟温玉他们硬碰,倘若真把她气得狠心之下,说不定还真会跟刘宜光跑了那个女人,从和离那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平时闷声不吭,像个小绵羊一般。其实早就留有一手准备,真把她惹急了,发起狠来,做的事情还真够他受的。

    好好先劝回来再说等他们复了婚,刘宜光也回了胡卢国,看他怎么收拾她宋懿行停下脚步,略作思忖,一挥手,说道:“回京城。”于是,又披星戴月地连夜赶回了京城。一到京,宋懿行便直接去了温家新置的安平侯府,跟温如韬说温玉马上就要回来了,有些东西可以准备起来了。若是人手不足的话,他从盛阳侯府调过来。还有以前温玉常用的、用惯的,他也让人从侯府送过来。念叨着温玉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回京后,一定要让她吃得好、住得舒服、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之类的。一番话说得温如韬心酸不已,直拍着宋懿行的肩膀,说道:“贤婿……唉,是玉儿不懂事,苦了你了……”

    宋懿行神色惨淡地摇摇头:“岳父大人不怪责我这些天……主要是,我瞧见岳父大人,就会想到玉儿……”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温如韬想说等温玉回来,看能不能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但是想到宋懿行已经被琼姬公主看中招为了驸马,复婚是没什么指望了的。只能收回手来,暗暗叹气。

    宋懿行见状,明白温如韬是站在自己的这边,无奈地说道:“岳父大人,我先回去了……等玉儿回来,不要告诉她我曾经来过……我怕她会生气……”

    这话说得温如韬心里更是难受,多好的女婿啊,可惜那个傻丫头不珍惜,没有福气啊宋懿行回到盛阳侯府,本想做戏做到底,将温玉平时惯用的东西整理几样出来送些过去,聊表一下自己的“心意”。回到卧房里一看,才蓦地想起来,之前自己一气之下,已经命人将所有与温玉有关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丢掉了丢掉了……宋懿行感觉到一滴汗从脑门上流了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圈,忽而停下脚步,唤道:“宋静”

    “侯爷。”宋静又幽灵一般地出现了。

    “夫人的东西呢?”他既然这么热衷于他们复合,那丢温玉东西的时候,他肯定也留着神了。

    “侯爷不是下令丢掉了么?”

    “丢去哪了?”

    “柴房。”

    这算丢吗?宋懿行却是吁出一口气,挥挥手说道:“全部搬回来。”

    “是,侯爷。”

    宋静转身出门的时候,宋懿行好似想到了什么,叫住他,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宋静停下脚步,说道:“是侯爷自己当局者迷而已。”说完,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身出去了。

    宋懿行在屋子里坐下,看着夫妻二人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屋子,往日的一点一滴在眼前慢慢地浮现出来,一边细细地寻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当局者迷了。

    在丫环们将温玉的东西一件一件搬进来,摆回原位时,宋懿行倏地站了起来,他想明白了温玉既然早就留了一手,却一直没有用,应该是要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用。他之前设计强迫过她两次同房,她都没有与他翻脸。后面几回,半推半就之下,她也是愿意的。对于女子来说,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应该就是与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她既然接受了,那也就是说……她是喜欢他的那后来与他彻底翻脸,是因为孩子的事情……但是孩子本来就没有的啊,她用得着那么生气么,她想要孩子,他们再生就是,又不是生不出来?想来想去,问题应当是在于他欺骗了她吧,他瞒着孩子的事情,没与她说,让她对孩子抱了那么大的期待。不过,她对他们的孩子投注了那么多的感情,不也正说明,她对他也并不是无感的嘛宋懿行叹叹气,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以前,他还是那么笃定地认为温玉喜欢的人是他,成亲后倒是踌躇了,果然是当局者迷啊理清头绪之后,宋懿行便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温如韬那边,很轻松就打点妥当了。剩下问题最大的,就是琼姬公主那边。于是便约请刘宜光到侯府一叙,然后席间装作喝得酩酊大醉,对着他酒后吐真言。无非是说自己对温玉一片真心,之所以欺瞒她,也是不想她背负太多东西。正因为他太在意她了,反而用错了方法,惹得她生气了。现在弄成这个局面,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宜光本便是心地善良之人,加之自身的病情,在温玉这件事情上,他一直都不敢多加坚持。如今更是明白了温玉的心迹,他也是希望能有个人好好地照顾她。回去便劝琼姬公主不要强人所难,还是另择驸马吧。

    琼姬公主却不是良善软弱之辈,冷哼了一声,说道:“我琼姬选定的驸马,没有拱手相让于人的道理”

    “小琼儿”胡卢王不悦地唤了一声。

    琼姬公主皱皱小巧的鼻子,说道:“好吧,我不欺负人。她要和我争,那就与我堂堂正正地比一比,谁输了谁就乖乖地退出”

    “你这还不叫不欺负人啊……”

    胡卢王却缓悠悠地点着头说道:“这法子倒是不错……就这么办吧”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心迹

    宋懿行与琼姬公主的婚礼原定在十二月十八,所以琼姬公主便将比赛之日定在十二月十五,谁赢了,谁就是接下来那场婚礼的新娘子此消息一出,一日之间轰动了整个京城。只听过争妻的,这竞艺争夫倒还是破天荒第一次。这才刚进十二月,离比赛之日还有半月之遥,早已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瑞王府和安平侯府,等着看热闹了。

    琼姬公主正式下了战书到安平侯府。温如韬之前便听说了这个消息,就问了温玉的意思,温玉对此表示毫无兴趣。虽然他劝了很久,但温玉态度坚决,所以这会儿他也不好随便帮她接下,便让丫环去内堂请她出来。

    温玉看了一眼胡卢族少女手里的战书,便抬了抬手示意她收回去,淡然说道:“我无意与公主争驸马,这战书自是不必了。”

    “玉儿……”当着外人的面,温如韬也不好说什么。

    那送战书的少女略一迟疑,心想不战而自败,对公主来说是好事。虽说没有完成公主交付的任务,但是料想也不会因此而怪罪于她。当即便也不再坚持,收了战书,向温如韬和温玉行了告辞之礼,便在小厮的带领下出门。

    一出门,那送信的少女便被宋静拦了下来,低声说道:“把战帖交给我吧。”那少女认得宋静是经常跟在宋懿行身后的那个男子,但对于要不要把战帖交给他,还是有几分犹豫。宋静见状,加了一句说道:“就说是侯爷代温小姐接下了。”

    那少女迟疑了一下,终还是将战帖递上。宋静接过战帖收好,道了声谢,便转身快步回了盛阳侯府,将战帖交给了宋懿行。

    宋懿行自打听说了比赛这事,心里便大叫不妙。温玉正生他的气,别着劲要跟他一刀两断呢,他使使力、用点小聪明,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还是有几分希望可以连哄带骗地将她哄回来。但这下好了,竟然是要让温玉主动地站出去跟琼姬公主争夺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啊就算是把他换成刘宜光,以温玉的性子,也是不会这样轰轰烈烈地去争、去抢的。果然,直接拒收了啊,拒收宋懿行斜眼看了眼那封血红的战书,心里无比的烦躁,迈着步子在屋子里踱过来、踱过去。

    宋静从旁说道:“侯爷要抓紧时间,只有半个月了。”

    宋懿行瞪了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宋静:“这个不用你提醒。”

    宋静笑了笑,问道:“侯爷为什么不敢去见夫人?”这些天,宋懿行找温如韬、找刘宜光、找刘朝绪,连郭家那边都走动过,托苏叶帮他劝劝温玉,就是没去温玉面前露过脸。

    “什么‘不敢’?”宋懿行不悦地扬眉。“我是不想见她见到她就烦”

    “那侯爷还是直接娶琼姬公主吧,何必非要每天对着一个让自己烦心的人?”

    “去去去”宋懿行烦着呢,他还打趣他。“出不了好主意,就赶紧回安平侯府盯着,有什么新的情况,立刻回报。”

    “是,侯爷。”

    等宋静出去之后,宋懿行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在窗前的位置上坐下,想了想,差了丫环去宋夫人那边说一声,然后在房中取了几样东西揣在怀里,便出门去了。

    温玉这几日都窝在家里,清清这几个月玩具店的帐,再做些新的小布偶,日子过得还是非常充实的,也懒得出门去听那些见风就是雨的传言。紫菱却听来了许多版本,温玉不听,她便说给小钗听。

    说外面在传琼姬公主硬要夺人之夫,拆散人家小夫妻。温玉伤心绝望离京,与宋懿行两地相思,数月之后,终于明白对方是今生挚爱,谁也离不开谁。所以夫妻俩决定不再向皇权盲目低头,联手保护二人的婚姻,排尽万难,才争取到这一次的比赛机会。

    另还有传言说,之前琼姬公主就要求过小夫妻俩离婚,但是温玉有孕在身,无法和离。不想,没过多久,温玉的孩子就被琼姬公主暗中下黑手给弄没了。温玉本是温恭本份、逆来顺受的女子,实在是被琼姬公主欺负得狠了、逼得急了,才跳出来争这一口气,誓要把宋懿行给抢回来传言五花八门,什么样离奇的说法都有,但是无一例外的,琼姬公主都扮演了棒打鸳鸯、抢人夫君的恶人角色,而温玉则成了万千京城百姓深深同情的含冤受屈的小媳妇。有时候紫菱故意在温玉看得见、听得见的地方说,温玉自然也有所听闻,只是她觉得她没办法再与宋懿行那样的人过下去。有时候夜深人静之中,望着漆黑冷清的屋子沉思,隐约觉得有些明白了当初梁玳雯与她说的话。

    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了。

    的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京城里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更是复杂,平日里要应付这个应付那个,端着样子做人,累得慌。出去了,摆脱了这一切,自然轻松快活。要重新回来,套上这一层一层的枷锁,就需要极大的勇气了。梁大小姐怯弱了,选择了用出家来逃避这一切。她虽然还是选择了入世,却是只想陪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活,再也不想与那一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了。但很显然,宋懿行不是那样觉得的。

    温玉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像往常一样放下手中的活,带着紫菱到花厅与温如韬一起吃晚饭。刚踏进厅门,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连忙收了脚,转身往回走。

    “玉儿”温如韬已然看到了温玉,连忙出声唤了住。

    温玉回过身,完全无视旁边那个人,朝着温如韬盈盈施了一礼,说道:“爹爹有客人在,女儿先行回房了。”

    温如韬叹声说道:“这里没有旁人在……懿行又不是外人。”

    “爹爹糊涂了,女儿与他已经和离了,怎么不是外人了?”说完,转身要走的时候,宋懿行却快步跟了上来,终在花园里追上温玉,唤了声“玉儿”,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腕。

    温玉急忙甩开,背向一侧,冷冷地说道:“你要说什么就说,不要拉拉扯扯。”

    宋懿行回眸瞅了紫菱一眼,紫菱便知情识趣地回避了。等四下一无人,宋懿行便挨近身去,柔声唤道:“娘子,我知道错了……”

    “别乱叫,谁是你母亲子?”温玉横了他一眼。

    “当然是你了我只有你一个娘子,一直都是。”

    温玉心中微微一滞,随即又冷冷地驳斥他说道:“若不是宜光赶来,你恐怕早就娶了琼姬公主了吧?”

    “没有,没有。”宋懿行连声否认道。“婚礼本来就是定在年底的……娘子是怪我没有去寻你么?”

    温玉侧过身不理他。

    “其实娘子一走,我就派人去追查了。只是当时我也很生气,我自认自成亲之后,我对娘子一心一意。只要娘子能在我身边,就算总是对我冷冷淡淡的,我也不介意,总想着,总有一天,娘子会发现我的好的。”

    “琼姬公主的这件事情,发生得有些让我措手不及。我以前,为了能让我们在一起,确实是做了不太光明的事情。你与刘宜光分开,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我的原因在里面。或许是心虚吧,总想着尽快解决、尽量不惊动娘子,但是事情却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娘子是气我不与你商量,欺瞒了你孩子的事情吧,我知道那是我做得不对……但娘子也不该那样决绝,总得给一次改过的机会。我若真娶了琼姬公主,那我们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温玉说道:“是……知错了,是可以改正,可以原谅。但是我介意的是你内心深处的冷酷,连自己孩子的事情都可以拿来设计、都可以若无其事地拿来谈笑。我现在每想一次你说‘阿福’时的情景,我心里就一阵阵地发寒……”

    “你对我的好,我看得见,但是我真不知道这里头你的真心有几分。你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别有所谋,我真怕某一天梦醒过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你布的局里的某一个环节,而我只是你达成某一目的过程中的一个棋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不想有那么一天……所以,我必须及早抽身。”

    宋懿行怔怔地看着温玉,猜来猜去,他终究还是没有猜对温玉的心意。原来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就是在于对彼此的不信任。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但正因为这份聪明,在将心中的爱表达出来的时候,便多加了一重又一重的掩饰和屏障。在自己的爱有所保留的同时,想方设法地去刺探对方的心意,疏不知,对方也正抱着这样的想法。宋懿行不由地苦笑一声,问道:“那么……我要怎样做,你才能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温玉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声。

    “无论如何,你都不相信么?”宋懿行顿时觉得有些无奈。

    温玉沉默,其实她是不知道该如何来测试他的真心。宋懿行看着她的表情,等待了半晌,似乎有些放弃了。低低叹了声,从怀中取出以前冬天里温玉经常抱在怀里的小暖炉,交到温玉手里,然后默然地往外面走去。

    温玉轻抚着光滑的炉面,指尖感受到残留在上面的丝丝暖意,想起了两人共同生活的那一年多时间里的点点滴滴。在宋懿行即将跨出院门的那一刻,温玉终于开口说道:“看天意。”

    宋懿行闻言,停下脚步。

    “如果明天早上寅时到卯时之间下雪的话,我就信你。”

    宋懿行不由愣了愣。心机重重的二人之间,最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来鉴别么?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意

    温玉在自己房里吃了晚饭,晚饭期间紫菱便一直在旁边念叨:“小姐,你这到底是想要原谅姑爷,还是故意为难姑爷呀?现在是寒冬腊月,寅时到卯时之间又是最冷的时候,极容易下雪。”

    “但是今年却是旱年,入冬以来,只下了一场雪。往年在这个日子,天已经极冷了,今年我的厚棉袄都还没出箱笼呢而且这两天还比前些天暖了些,下雪的可能性也很低啦”

    见温玉一直沉默不语,紫菱不由轻轻推推她的肩膀,说道:“嗳,小姐,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其实姑爷挺好的,虽然有时候心思重了一点,但是对小姐、对温家都好得没得说,而且老爷也很欣赏他。小姐与姑爷和离后,老爷每天都唉声叹气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紫菱不厌其烦地劝说着,之前温玉大出血,脸色惨白如纸,恨声说一定要离开宋懿行。紫菱被吓到了,只当是宋懿行害她成了这样,再呆下去怕是要被害死了,所以才帮着温玉离开京城。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然也觉得宋懿行不应该不与温玉商量就拿她的身体以及孩子的事情做设计,但是想到无论如何,宋懿行的初衷也是想要使两人在一起,所以一切又显得不那么恶劣、而值得原谅。

    温玉原本是打定主意和离之后,就不再嫁人,常伴温如韬膝下,侍奉他终老的。但是温如韬作为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无法接受女儿孤独终老,而且他对宋懿行这个女婿非常满意,在和离这件事情上,俨然已经站到宋懿行那边去。每回都是帮他说话,劝温玉不要任性,夫妻之间总会有些摩擦,不可一吵架就闹着分要离的,要多些包容。温玉原本坚定的决心,在温如韬期盼的目光下,终还是渐渐地有所软化。想着若是他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能够有所改变,那便试着再原谅他一次吧清完最后一笔帐,紫菱打了热水给温玉洗漱的时候,站在旁边说道:“小姐,姑爷没走呢,在外边院子里等着……等天上下雪呢”

    温玉只“唔”了一声。紫菱抬眼看看温玉,又说道:“小姐,外面挺冷的,侯爷白天过来的时候穿得也不多,要不要……”

    温玉冷冷淡淡地说道:“他自找的。”

    紫菱小声嘀咕着说道:“小姐对侯爷也太冷淡了,以前对世子明明很好的……”

    温玉闻言,瞪了她一眼说道:“这么多废话。知道天气冷,就赶紧做完事去休息。”

    “是,小姐。”紫菱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收了洗漱工具出去了。

    温玉在灯下看了会书,温如韬过来了,也是为宋懿行求情的。说这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的,他半夜三更在外面等下雪,实在让人于心不忍。温玉不想逆了温如韬的意思,便让紫菱去劝他不要等,先回侯府去,明天早晨起来看结果便是。

    等紫菱出去后,温如韬无奈地叹了一声,说道:“真不知你们二人命中犯了什么冲,分明是脾性都极好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却有这么多矛盾。玉儿,若是果真无法接受懿行,那便直接回绝掉吧,不用顾忌到爹爹。爹爹我虽然是对懿行这孩子非常满意,但毕竟爹爹最希望的,还是玉儿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爹爹……”温玉心中隐隐动容,抿抿唇,说道。“是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忧了。只是此事,女儿心中自有计较,一切明日可见分晓。”

    温如韬神色微微滞了滞:“玉儿,难道真的要让老天爷来抉择?”

    温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看天意吧。”

    温如韬见温玉执意如此,也不再劝,低低叹着气,出门回房去了。紫菱过来回报说宋懿行已经被她劝回去了,温玉心中微微顿了顿。坐在灯下,却也再看不进书,便吹了灯上床去睡觉。辗转反侧到深夜方才睡着,半夜里,被几声异响吵醒。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子,倾耳分辩了片刻,察觉出仿佛是冷雨敲窗的声音。

    “是下雨了,还是下雪子了?”温玉略一沉吟,翻身坐起来,离开温暖的被窝,趿着鞋子来到窗前,轻轻地将紧合的窗打开一条缝隙。淅淅沥沥的,竟是下起一场雨来。已经是丑时三刻了,马上就到寅时,看来是不会下雪了。

    温玉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便合窗,睡回了床上。心中思绪烦多,一直在半醒半睡之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紫菱轻声唤醒:“小姐,姑爷在外面……”

    温玉定了定神,看向窗外,发现天已经亮了,略作沉吟,问道:“没下雪吧?”

    紫菱摇头:“没下,下雨了,姑爷他……”

    “他、怎么了……”温玉微微怔了怔。

    紫菱一拉温玉的手,说道:“小姐,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温玉迟疑着下床,也没顾上整理妆容,直接推了门出去,却见向来注重仪表的宋懿行如同落汤鸡一般地站在门外。长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蜿蜒而下,一副狼狈的模样,若不说是他,谁还认得出眼前这人就是那风华绝代、被琼姬公主看中硬要选为驸马的盛阳侯爷。

    温玉凝了凝眸,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宋懿行苦笑一声,眼中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娘子,没有下雪,是不是……”

    温玉以为他是因为没有下雨,失望之下拿自己的身体出气,跑去淋雨了。心里颇不是滋味,侧身进屋,说道:“还不快进来,淋成这样,难道不觉得冷么?”

    “娘子……”宋懿行有些怔怔地看温玉。见她进屋之后,便吩咐紫菱去温如韬那儿取套宋懿行可以穿的衣服过来,又让其他丫环打热水的打热水,添碳火的添碳火……看这架势,难不成是相信他了?

    “娘子……”宋懿行站在门外,踌躇着不肯迈步进来,犹犹豫豫地问道。“娘子是相信我了吗?”不是说下雪了,才相信他么,难道他昨天晚上听岔了?

    温玉并不作答,只是继续做着为他祛寒的准备工作。宋懿行隐约觉得有希望,提步快速进来,从怀里摸书那封皱巴巴、湿漉漉的战书递到温玉面前,轻声问道:“娘子,那这个……”

    取了衣服回来的紫菱见状,生怕温玉再次拒绝,连忙抢上两步接了过来,说道:“这个……小姐自然是要接下的了。”

    宋懿行见温玉只是回眸瞪了紫菱一眼,却并没有说“不接”之类的话,心头不由狂喜,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温玉,激动地说道:“多谢娘子”

    他身上湿漉漉的,温玉又是刚起床,被他这么一抱,顿时冻得一个机伶,打了个喷嚏。宋懿行见状,连忙松开,连声向温玉道了歉,称自己一时太兴奋了:“我先去沐浴更衣……娘子等我,我有好多话要与娘子说”

    “快去吧。”温玉催了声,他这身湿衣服再穿下去,不生病才怪“嗯嗯”宋懿行点点头,兴冲冲地去了。

    等他走后,紫菱笑盈盈地将战帖递给温玉,说道:“小姐,真的原谅姑爷了?”

    温玉并不作答,只是接过战帖审视了起来。战帖上并没有写怎么比,只是写了时间与地点,看来如何个比法,还是要到时候临时作约定的。

    紫菱从旁说道:“小姐,其实姑爷也真不容易这两天正遇上天气回暖,下雪的可能性很低。姑爷怕万一不下,就连夜骑马赶去了北边的滨城,运了一车子回来。没想到,倒霉事情凑一块了,快到京的时候下起雨天,更倒霉的是七封镇外面的土坡被雨水冲塌了,滑下来的泥土堵了路,马车被阻……等好不容易挖开了泥石,那一车子的雪,已经在大雨的冲刷下化得差不得……”

    温玉闻言不由变了脸色,虽然对于他冒雨夜行、又遇到山体滑波而感到心有后怕,但是更多的是对他的所作所为的又气又恨。她最是不喜宋懿行在他们二人的感情问题也使计动小聪明,所以才故意说由天意来定。明里的意思是由老天爷来决定,倘若下雪,便相信他。其实她真正想看的,却是宋懿行到底有没有明白她在气什么,愿不愿意改正?她昨天与他约定时说的话,有许多漏洞和空子可以钻,就是看宋懿行会不会以此来设计。本来看并没有下雪,还以为他已经大彻大悟了,不想,他动的还是设计的念头,只是天公不作美,运气不好,半路上雪化掉了而已“娘子,我回来了”

    等宋懿行沐浴完毕,兴冲冲地回屋,温玉便将战帖拍回到他怀里,愤然说道:“宋懿行你很聪明是不是?你点子很多,是不是?那这个,你也大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来找我做什么?”

    “娘、娘子……”宋懿行连忙抱住那封战书,使之不致于落到地上,一面怔怔地看着温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就洗一个澡的功夫,这天又变了?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齐心

    虽然说女人心海底针,出了名的难捉摸,但宋懿行也没见过变得这么快的。“被送客”送出来之后,一边走一边琢磨,明明之前温玉看到一身狼狈的他,眼中颇有担忧之色,还急急地吩咐人下去准备热水……观其言其行,应该是原谅他了,为什么洗个澡的功夫,就又翻脸了?

    “紫菱。”宋懿行朝紫菱招招手,示意她靠近前来。“我去沐浴这段时间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家小姐又生气了?”

    紫菱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只是与小姐说了姑爷昨晚去滨城取雪的事情……小姐是不是生气姑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冒雨连夜赶路,还险些遭了危险?”

    宋懿行苦笑道:“你何时见过你家小姐这么心疼过我?”

    “我也不明白小姐在想什么,不过……姑爷,小姐也是很担心您的。昨天夜里,小姐起了好多次,还悄悄开窗往外边看,估计是看姑爷是不是做傻事,等在外边院子里呢”

    宋懿行不置可否地笑了声。回房后又琢磨了一阵,想到温玉将战帖丢回来时说的话,心中忽然有所顿悟,她说他主意多,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是在气他主意多,连她说的事情,也都想方设法地来应付?

    午后,宋懿行算准温玉午憩完的时间过来请见。温玉想了想,还是让他进来了。宋懿行在温玉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作严肃状,沉声说道:“娘子,离比赛之日只有差不多十日了,我们必须早作准备了……”

    温玉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不快去想办法,来我这做什么?”

    听她这么说,宋懿行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底,便软声说道:“我想的法子,娘子都不喜欢,所以来问问娘子的考虑……”

    见他终于开窍了,温玉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宋懿行见状,连忙起身转而坐到温玉身旁,慨声说道:“娘子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独自生气,也不要兜兜转转的……为夫虽然很聪明,但是猜娘子的心思,实在是很费力啊我这几天,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温玉瞪了他一眼:“我前些天就明示过你,我们之间的问题在于,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偏你就是不当一回事。倘若不是我们夫妻之间自己有嫌隙,又岂会让他人介入其中。你不寻思这根本源头上的解决方法,却只想着用诡计混过眼前的难关。这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就算这次我原谅了你,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将来还是会出问题的”

    “我提出以是否下雪来决断我是否原谅你,揣测天意是假,实为看你是否相信我对你有情……结果,你还是走这旁门左道下那么大的雨,还半夜三更地跑去滨城运雪,亏你想得出来那泥石流……怎么不把你埋了才好”

    宋懿行知道温玉这是心疼他,连忙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这也是太紧张了……我不敢拿这件事情来赌娘子的心意,现在是非常时刻,万一娘子在气头上,一时不肯原谅我,错过这一次,今后就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听他说得恳切,温玉心中也隐约动容。这个男人,对于认定的人和事,就会从各方面、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努力到最后,不死不休。说好听一点是执着、不屈不挠,说难听点就是不择手段……虽然有时候觉得他非常可恶,但是论起对她的这一份心思,这世上却是再没有人可以及得上他了。

    见得温玉沉默,宋懿行便倾身揽了她过去,轻声说道:“娘子,剩下的时间不多,我们该好好地讨论下比赛的事情了。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输不起,必须要赢”

    温玉心里的气没顺,还想堵他几句,忽然感觉到紧挨着她的身体热得有些不寻常。以为他又动了什么歪心思,伸手轻推了他一下,却发觉他的脸色也呈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温玉自然不信他会纯情到因为碰到她的身子而脸红,当即抬手附到他的额头,果然手心处滚烫一片,连忙问道:“怎么这么烫,早上不是让人煮了祛寒汤么,你没喝?”

    宋懿行讪讪笑笑:“没来得及喝。”他沐浴完,想到没下雪,温玉竟也原谅他了,喜出望外的,换了衣服就急匆匆地奔过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喝什么汤。这会儿倒也没觉得什么不适,就是脑袋沉沉的,有些犯困。

    温玉责了他一声,连忙吩咐紫菱去请大夫,自己则扶了他躺去床上。“你躺着睡一会,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可以泡茶。”说着,起身要走的时候,却发觉袖子被床上那人给捉住了。

    “娘子……娘子是原谅我了吧?”

    温玉回眸看着他满脸的期待,心中隐约有一丝波动,闷声说道:“我原谅你也没用,要比赛能赢才行。”

    宋懿行闻言,终于释然地笑了:“只要我们夫妻齐心,就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我们一定能赢的”

    温玉不由轻骂了声,不过这家伙倒真是明白了她的心意,现在每一句都切中要点,将话说得无比中听。

    宋懿行极少生病,一生起病来,似乎就格外严重。这一病就病了十来天,直到比赛当日方才好转。这十天里,他自然就窝在温家,对外称是商议比赛的对策,事实上却是卧病在床,享受着温玉的伺候。若不是知道每日吃的那药奇苦无比,温玉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恹恹地装病没好,赖在这里不走了。

    琼姬公主似乎是想要更多的观众,将比赛的地点从宫里改到了京学府,最后又改到了香江畔。温如韬便一直与温玉念叨,说琼姬公主此举看来是胜券在握,想要当众让温玉难看。又抱憾说当初温玉不该避着比赛之事,应该出面与琼姬公主共商比赛事宜。如今所有事项都由琼姬公主来决定,这也太吃亏了。宋懿行听说后,笑着宽慰道:“岳父大人莫急,比赛的时间与地点都是次要的,随她定。比什么、怎么比才是关键,但这两点却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必须要双方都同意的。岳父大人放心,我与娘子齐心对外,绝对不会输的”

    温如韬自然也是信得过这个女婿的本事了,临行鼓励了他们一番。等他们走后,温如韬也准备去任上,但终是抵不过心头的忧虑,遣了随从去吏部告假,自己则坐了马车,一路出城,往香江之畔而去。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赛事

    一大早,香江之畔就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胡卢国的公主来朝和亲并不多见,这公主自选驸马,偏还选中有妇之夫,还要设台比人比赛、抢人夫君,这样的事情更是史无前例、空前绝后,怎么可以不来看个热闹?

    宋懿行掀开车帘,露了个小脸,温家的马车终于在御林军的开道下,无比艰难地驶进了赛场,停在了围观人群最里侧。看到这驾势,人们大概也能猜到估计是正主到场了,纷攮之声一时之间高了几个八度。温玉不由地在宋懿行臂上拧了一把,责道:“托你的福,这下要出名了”

    宋懿行不客气地回捏温玉的脸蛋,不满地哼声说道:“若不是娘子那天在紧要关头‘临阵倒戈’,我们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

    “你的意思,这全是我的不是了?”

    宋懿行连忙说道:“当然怪不得娘子倘若不是我当初做得太过份,如今也就不会有琼姬公主这件事情。又假如不是我过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琼姬公主也不会在刘宜光出面阻止之后,还不肯罢休……这些都是为夫的不是啊”

    温玉忍不住笑道:“你就臭美吧不过,看这架势,似乎是要武斗,拳脚功夫,我可是不会的。”

    “放心,不太可能武试。”宋懿行解释道。“你见过有哪个公主会武功的?”

    温玉摇摇头。

    “胡卢国的公主,比咱们的还要金贵许多。拳脚功夫肯定是不会的,骑马射箭么,就难说了。”

    “那我也不会。”

    宋懿行笑着说道:“不会比这些的,而且真要比,娘子估计还会略胜一筹……娘子早时为了对付我,不是跟着刘朝绪学过一阵子拳脚功夫么,这时候就可以用了。”

    温玉闻言不由吃了一惊:“你连这个也知道?”

    “嘿嘿。”宋懿行得意地笑而不语,怕温玉深究,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娘子,一般而言,这种比赛都是采取的三局二胜制。呆会不管是比三样,还是一样比三场,可以让琼姬公主选择挑什么比,但是怎么来比,一定要咬紧了,要由你来决定。”

    温玉点头:“她决定比什么,我决定怎么比,倒也公平,但要是她选了由她来拟定规则……”

    “那就更好了。娘子就挑绘画与女工与她比,三局两胜,还没比娘子就赢了”

    “被你说得我好像赢定了似的,万一我轻敌输了,可都是你的错。”

    宋懿行一想也是,不过温玉既然如此说了,说明她肯定也是留了心眼,不会输在“轻敌”上,便继续鼓励道:“娘子放心去吧,有为夫在这里坐镇,为娘子出谋划策,想输也难。娘子先过去,等到定了比什么,为夫再帮娘子想比赛规则。”

    温玉点点头,说道:“到时候你派宋静过来说。”

    宋懿行点头,今天这情形,他还是不要露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琢磨了一下,又说道:“我若有什么话,必是让宋静带去,娘子勿信他人。”

    温玉会意:“我若有事,也会遣紫菱过来说。”

    比赛的场地是在香江之畔新搭起的一个台子,铺着腥红的地毡,台下有两几层御林军森严地守卫着,将围观群众控制在一丈开外。台上搭了个棚子,算是看台,里面除琼姬公主之外,还坐了好几个人,温玉认出了胡卢王和礼部尚书大人,八成是来做评委加见证人的。

    温玉上台之后,琼姬公主打量了她一番,又盯着她坐着过来的马车看了好一阵,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盛阳侯爷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

    温玉微微一笑,说道:“侯爷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有失体统,还是低调些好。”

    琼姬公主看着温玉的目光猛然一利,冷声说道:“温玉,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当初将和离书送到我处,让我助你出城的是你,如今坚决要与我相争的又是你,你这女人如此反复,真是太可恨了”

    温玉说道:“这多半还是公主的原因。侯爷不想娶公主,公主却再三逼迫,侯爷无奈之下,只能以复婚来躲再婚,所以就不得不逼迫于我。我为了平静的生活,又不得不站出来与公主相争。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不如我们都各退一步,我不复婚,公主也不招他做驸马,大家相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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