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山河赋第9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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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果然是西城大小姐才有的爱好,一看到勤奋向上的男子就忍不住要去关怀,毕竟——在西珉,一个男人想要上进又比我们安靖辛苦百倍是不是……”  原本有点微妙的气氛被卫方这么一开玩笑,顿时又轻松起来,西城照容年轻的时候就以喜欢提携人而出名,不少人都知道西城家的大小姐豪侠仗义,知人善用、施恩不图报。最特别的是照容不管是当西城家大小姐的时候,还是后来进阶为官,都对男子特别照顾,经她之手提携的男子总有十来二十个。最难的是提携了这么多人,对每一个都是单纯的爱才,从不曾有过情爱纠缠。卫方现在是知道她的性情了,新婚燕尔时为她这个性情却不知道吃过多少醋,特别是对涟明苏,有两次气得跑回了娘家。如今将这句话拿出来,两人都想到青年时的缠绵悱恻,照容也就收起一脸严肃,换上一抹笑,继续道:“既然做过西珉少司马,你们扶风军常与西珉联手御敌,应该见过他吧?”  西城摇了摇头:“西珉新君任命的这位少司马只在我方边境参加过一次战役,即是去年的松原之战,所以昭彤影殿上书记肯定是见到过的,我们被围在城中等援兵,没这个福气。”  “昭彤影殿上书记……”  “前两天我还向书记打听过,果然松原之战后与西珉军的几个主将见过,书记说这位少司马娇艳妩媚、弱不经风,想不到是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物。”说到这里他噗嗤一笑道:“说起来,我们殿上书记何尝象是能够松原大捷的名将。”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可西城照容总觉得这孩子还有些什么隐藏着,于是笑道:“不早了,你也该累了。一起去去看看你叔叔身子可好了。”  卫方自然不会去打扰妻子和侧室的温存,自己先回房了,西城应了一声跟在照容身后往洛远住处走去。从照容的书房到洛远住处要走过长长一条长廊,和半个花园,这也体现出照容对洛远的尊重,普通人家的侧室都住在正室居所之侧,带着“侍奉家主”的意味。照容却将他安排于府邸西侧,与卫方住处基本对称,配置上也相差不大。她虽然深爱卫方,纳妾也是迫于家庭压力,可她是个负责的女人,再怎么不情愿,小妾一旦进了门,她就安下心来好好对待,决不让他受办点委屈。  行到一半,照容突然停下脚步,柔声道:“西城其实是见过这位少司马的吧?”  洛西城一震,借着廊上灯光看着照容明净的眸子,终是说不出一句谎话,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见到时那人还不是少司马,西珉太子也没收复京城……”又犹豫了一下,在照容重新起步时突然道:“我觉得那人象极了他——那个和亲王府书记明霜。”  好书尽在  旧版 第十五章 故园当此夜 一  (起5y点5y中5y文5y网更新时间:20041210 8:31:00  本章字数:2581)  荒郊野外,面前是细长的山路延到无穷无尽的黑夜里,后面是追捕的队伍,他站在高处回首,看到蜿蜒山路上火把不断,曲曲折折,像是一条蛇,一条可以把他整个人吞下去的蟒蛇……  猛然惊醒,男子坐在床上大口喘气,将被子拉到胸口紧紧拥着,像是溺水的人抱住偶然飘来的一块木板,用了全身力气。不知道多久,梦里的情景才散去,他仰起头,象望着什么地方,又什么都没在看。  明霜庆幸自己今晚没有侍寝,才可以这样坐起,这样拥被等待天明。如果是侍寝,不管多可怕的梦,都只能全身冷汗的躺着,不敢动一下,生怕惊醒了身边人又是一场追问,又生生一场刺痛。  坐了不知道多久,恶梦的影响渐渐淡去,明霜常常觉得自己这一年的生活好像也是一场恶梦,就是怎么都醒不过来。昨夜他还在那人面前巧笑倩兮,拿出全身解数取悦她,而当那人沉沉睡去时,他却在满室黑暗中对自己冷笑,冷笑那个荡夫般的自己。  也不过就是四年的时间,看看他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曾经是连手都不轻易让人看到的尊贵男子,如今躺在和亲王府西侧窄小的房间内,随时随地准备笑着去迎合,不仅是迎合自己的主子,而是任何一个比他高贵的人。  是啊,他也曾经是高贵的公子,庭院深深中长大的西珉二位大将军的儿子,从小聪明伶俐精通《男德》,品性举止为一族男儿表率的贵族公子……  他根本不应该是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明霜,他是——他是曾经的西珉建威将军之子桐城明霜。  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故乡的绿树红花,还有他长大成|人的庭院深深,洒下无数欢笑的秋千、与兄弟们嬉笑打闹的长廊,还有……还有子郴舞剑的杏花林。  对,还有子郴,和他青梅竹马的子郴,他父亲知交好友定南大将军的嫡女南乡子郴,自幼熟读兵书、勤练武艺,最受他母亲赞赏的子郴。据说他小的时候是和子郴打闹在一起的,这些他都记得不清楚了,记得最清楚的是十一二岁,他在绣楼上由父亲带着学刺绣,累了的时候从窗口看出去,清清楚楚看到校场上母亲带着子弟们操练,其中最英武的一个就是子郴。还有那一天,两家出去踏青,她在杏花树下折一支:“明霜,日后我要娶你为夫。”  然后他豆蔻梢头,而子郴随母亲赴任京城,那一日他哭了一场,母亲的几个妾室都在一边“小少爷长、小少爷短”的安抚,可他爹爹走过来抬手一个巴掌,骂他“不知羞耻,大家男子岂能为儿女情落泪,简直是放浪不堪”。他这才知道两小无猜的岁月已经过去,从此往后就是相逢也该垂帘对话,再不能执手欢笑、奔跑林中。  再从父亲口中听到子郴的名字是服礼之后,而那一刻,他已经成了子郴的未过门的丈夫。他打心底里欢喜,毕竟他们有过青梅竹马的少年时代,有过杏花树下的承诺。他的几个同族兄弟都被嫁给从没见过面的女子,最苦命的四堂哥还被许给一个长他二十来岁的官员作续弦,而他的子郴年少俊美、前途无量。  然后就是正亲王宫廷政变,皇族子弟一个个被杀,忠于皇帝的大臣也纷纷下狱,其中就有南乡家。那一段时间整个西珉士族都处于惶惶不安中,他的母亲自然也不例外,终于有一天母亲过来告诉他说,已经将他改许了丞相的女儿朝永之。  他见过朝家的女儿,毫无救药的浪荡千金,说来只能怪他贪玩好奇,跑出去看庙会,才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庙会上他狼狈不堪的摆脱那个人逃回家,不久朝家就上门提亲,那个时候南乡还是大将军之家,他家也圣眷正隆,自然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又说永之不甘心,到南乡府闹事,结果当然是被子郴好一顿修理。  一朝天子一朝臣,南乡将军下狱,子郴被全国悬赏通缉,他们家也因为先皇圣眷而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朝家又拿着聘礼上门,和聘礼一起来的是新君的赐婚。  母亲说“明霜,为了这个家,你就委屈一下吧”;父亲一边流泪一边还要努力寒起脸,教训他“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许有二心”。  然而,他做不到啊,做不到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披上嫁衣 ,不要说那人是出了名的浪荡,不要说那人曾调戏过他;就是那人完美无缺,他还是不愿,他从小读的是“好男不事二妻”和“从一而终”,即便是许配也不能反悔。  吹吹打打的迎娶路上,他看准机会从桥上一跃而下,跳入奔腾的江流,口中念的是子郴的名字,而当江水冰冷的淹过来时,他心中最后想到的不是子郴,不是母亲,而是云门慕——坚贞、淑贤,他自幼当榜样的云门慕。  后来的岁月里他常常想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能干干脆脆的死了。尤其是太子登基南乡与他们桐城家东山再起,皇帝册封“死去”的桐城明霜为“贞烈郡表”时,他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能够毫无愧疚的享用这个荣耀的称号,让后代的诗人称他为本朝“云门慕”。  然而,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桐城明霜,而是拉着子郴的手宽慰她,与她一起看牌坊高高竖起的西珉新任少司马——南明城。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具有军事天才,然而当他跳河后被水冲到浅滩上缓缓醒过来后,突然没有了求死的念头,他想要活下去,不仅活下去,还想和子郴共度。  他卖掉身上华丽的首饰,换上女装,投入了太子的义军。  然后,又是梦一样的日子,不过是美丽的梦,他南征北战、运筹帷幄,多少名将在他身边低头。他不是武将,不能上阵不能杀敌,可他纤手一指,笔墨一落,千军万马都可化作乌有。  他辅佐太子,提拔子郴。是的,他亲手提拔了最心爱的人,用生命作保,给她兵马,让她建功立业。  太子登基的那一天,他成了少司马,她成了平东将军。  即使是激扬江山、指点人物的华丽岁月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子郴,他只是在寻找机会能够功成身退,然后洗干净手,为她做羹汤。  子郴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说是四处躲避通缉的日子里帮过她的人,那人深深喜欢着她,天南海北跟随,尽管子郴没有娶他,因为她说要为她的明霜怀念三年。他并不妒嫉那个人,如果有功成身退的那一天,他愿意和那个男子共侍子郴,就像当年嫁给莲锋的西珉公主没有妒嫉云门慕一样。  然而,他没能等到那一天,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是太喜欢子郴才露了痕迹。昔日的太子,当今的天子,一手拿着朱砂笔笑吟吟看他——做朕的妃子吧,朕会宠爱你、原谅你。  他知道言下之意,那就是“如果敢违抗朕,就等着欺君之罪的发落吧”。  他用尽了所知的谋略换来三天宽限,然后,换上男装,在深夜里敲开平东将军府的大门。  好书尽在  旧版 第十五章 故园当此夜 二  (起1l点1l中1l文1l网更新时间:20041212 11:22:00  本章字数:3003)  晨光终于又一次照在和亲王府西院,明霜是被下人叫起来的,这才发现自己前一夜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可因为睡眠不足,头有点晕,身子也特别疲惫。本来到了京城后王府工作不多,他这个书记也没必要天天准时起来前去听命,可今儿也不知为什么一大早就说和亲王有请。  撑着起来梳洗完毕,问清来人亲王的所在,却不是书房、正厅,而是寝殿。清杨并没有起身,而且不知道召了什么人侍寝,隔着重重帘子和他说话。原来这天西珉使臣要抵达京城,清杨要他起草好接见使臣时的那些台面话,另外吩咐京城亲王府的女官们带着人将接待使臣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估计使臣参见过皇帝和两位正亲王后就会来此。明霜根本不知道有西珉使臣这回事,想了一下大着胆子问使臣的名字,帘幕后那人的声音说不出的慵懒:  “大约是个将军,家名叫南乡。”  南乡子郴——明霜脱口而出,随即跪倒在地道:“明霜不愿见到使臣,求亲王殿下成全。”  帘后没有声音,他又一次恳求,已经带上了哭腔。过了许久帘幕一开,他小心翼翼仰起头见清杨随便披了件衣服站在他面前。清杨低下头伸手勾起他下颌,见明霜已经满脸泪水,眼中满是恐惧,心中一软,柔声道:“就是那人负了你?”  明霜伸手拉住她衣服下摆,泣不成声。  清杨拉起他,轻轻抱了一下,笑道:“不见就不见,本王又没有逼你,就哭得什么似的,这么个美人儿哭坏了本王可要心痛的。”说了这几句用衣袖替他抹了眼泪,笑着打发他出去梳洗,又说只要起草好讲稿就行,要不要见随他的心意等等。明霜当即谢了退出。  一走出寝殿明霜当即擦干净泪水,也不在乎外头伺候的宫侍投过来的疑问眼光,脸色平平淡淡的往自己的住处走,一面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关。拿起笔写文章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进和亲王府已经快要一年了,心中更是感慨,如果子郴早上那么几个月来苏台皇都,他大概会手足无措惶恐不堪。而如今,他对清杨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旁人没有说错,清杨一旦宠一个人,可以宠到天上,百依百顺。可她只宠人,从不钟爱什么人,她的宠要的是对方绝对的服从,她喜欢的是娇媚的男子,柔顺乖巧,所以用泪水和楚楚可怜的眼光,远比用任何理由更容易打动她。  这一招他已经学会,而且总是用得恰到好处。  子郴作了西珉的使臣,他冷笑着想,看样子南乡家的这个女儿在仕途上又上前一步。当年她走时,那人是四位将军,如今能代表皇帝出使,而且能让和亲王认真接待,应该位在三阶之上。  南乡子郴,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那个伤他最深的人。  他暂时不想见到南乡子郴,因为他再也不愿意相信她,而他害怕一旦面对她,一旦听到她温柔的话语,又会陷进去。上一次对她的信任害死了陪伴他多年的一个少年,他不想再来一次,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付出的代价了。  那一夜他从宫中逃出,换上三年未穿的男装,投向南乡将军府,投向她的怀抱。然而子郴没有抱他,甚至没有隔世重逢的喜悦,反而一脸惊讶。等他诉说完过去三年的种种后,那人脸上看不出一点感动,而是震惊和愤怒。  他扑向她,请求她的帮助,她却一脸厌恶的将他推开,骂他不知廉耻。  他惊呆了,没有想到男扮女装,生死战场的三年换来的是一句“不知廉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没有半点平日朝堂上指点江山的少司马英姿,而是以一个普通男子的心,全心全意地望着她。  她皱紧了眉,离他远远的,说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颠倒阴阳,以男子之身混迹女子之中,这么些年还不知道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他惊叫起来,扑上去紧紧拉住她的衣服,求她不要走,她可以骂他抛头露面丢了大家男子的体面,却不能怀疑他的节操。他也不管那是书房,就当着她的面慌慌忙忙宽衣解带要让她看身上的守宫砂,一面说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生是南乡家的人,死是南乡家的鬼,他懂得什么叫做“贞烈”,就连皇帝都不能移转他心。  听到“皇帝”二字子郴的神情有了一点改变,又问他原委,等弄明白了沉下脸道:“你也是个臣子,该知道什么叫做‘君命不可违’,圣上不嫌弃你是你的福气,跑来我这里做什么?你放荡也就算了,不要给我召祸!”说着唤来了家仆毫不客气的把他往外赶。  他徘徊在夜的街道上,失魂落魄,可终究还是不甘心,他守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他决定逃走,那时想的是逃回故乡向母亲和子郴家求援,也许他未来的婆婆会理解他为南乡家作出的牺牲,毕竟,太子攻入京城后,是他第一个带兵闯入天牢放出了南乡一家老少十余人。  他是熟悉官府运行的,一路走的无惊无险,然而他了解西珉的官府,子郴更了解他。在距离故乡不满两百里的地方,子郴找到了他,那一夜的客栈内,面对他的愤怒子郴非常温和,拉了他在椅子上坐下,亲手奉茶。然后骂他糊涂,说既然皇上说出纳妃那两个字又怎么会放任他四处乱跑,皇上早就派了人在南乡府坐着,还传了话来让她想法子“让朕的少司马对你死心”,她又怎么敢对他温情脉脉呢。  见他气消,又陪着笑解释说:“你看,我这不是找你来了。你对我的情谊我怎么不知道,对我们南乡家的大恩我也不会忘记。现在皇上的人还没到这里来,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我带着你逃走,我们逃到别的国家去,从此终老山间。”  他顿时百感交集,就觉得有了这句话再多的苦都过去了,含着泪倒在她怀中。子郴温柔的安排他用饭,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完,又看着他上床休息才离开,温柔的让他想到多年前杏花树下折枝相赠的情景。  他在中夜里惊醒,不时叫醒,而是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醒。睁开眼见是子郴的妾,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一边对他的小厮说“快走快走,晚了谁也救不了你。”  他当然不肯,要叫起来,可他的小厮扑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说:“少爷,听这位公子说完吧。”  那人无可奈何,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解释,他说子郴根本不是来带他远走他乡的,而是奉了皇命抓他回去;为了怕他求死,更怕他挣扎起来伤了如花容颜,这才刻意温柔,还说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睡得太死,那是子郴在饭菜里下了药。  那人一边说他的小厮一边点头,说他刚刚亲耳听到子郴对一个女官模样的人说一切都打点好了,明天就往京城送等等。  那人拿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给他,要他快走,问为什么要救他,说是感动于他对子郴的情意和贞烈。  他相信了,因为他可以怀疑那人是不是想要独占子郴而来欺骗他,却无法怀疑自己的小厮。他救过那孩子的命,更在后来的战斗中同生共死,那少年早知道他的身份却从没透露过一星半点,这一次也一样,让他自己逃走说什么都不肯,陪着他东躲西藏。  他逃走了,在黑夜里冲入崎岖的山路,走向群山深处。不久就听到嘈杂的人声,然后就是一次次将他从梦中惊醒的场景,他在山路上回头,蜿蜒的火把越来越近,象一条蟒蛇,要吞没了他。  那一夜他终究是逃脱了,可身边再没有那少年伴随,后来他听说少年穿了他的衣服去引开追兵,最后跳下了悬崖。夜里看不清楚人,追兵们以为死的是他,放弃了追捕。  他相信了子郴一次,变得一无所有,唯一得到的就是一个提示“逃到别的国家去”,于是,他冒险翻过群山,来到了安靖。  他们要他用死来维护“贞烈郡表”这四个字,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愿。他们要他死,他就要轰轰烈烈名扬天下的作出一番事业来,让子郴侧目,让他的双亲知道,纵是男儿,也能光宗耀祖、青史题名!  好书尽在  旧版 第十五章 故园当此夜 三  (起3s点3s中3s文3s网更新时间:20041213 11:27:00  本章字数:2373)  西珉新君登位后仍然面临篡逆残余势力的影响,军队四处镇压疲于奔命,乌方虎视眈眈。深感四面楚歌的新君,决定竭尽一切可能巩固与安靖之间的睦邻友好关系,于是国内形势稍缓就派出得力的平东将军南乡子郴出使安靖。  南乡子郴晌午前抵达苏台京城,当天下午皇帝就在昭明殿接见了她。南乡子郴代表西珉国君表达了两个意思,一个就是重申两国间的友好,并希望在面对乌方时一如既往的协同合作;另一个就是和亲。西珉国君有意将自己的兄弟,或在宗室中选择德才兼备的男子许配给苏台皇室成员,最好当然是在正亲王、和亲王中选择其一,如果皇帝愿意接收为妃子,那就是西珉的莫大荣幸。  西珉君臣眼睛看着几位皇室成员婚姻状况的同时,苏台王朝的选后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女官长卫秋水清五月里与水影一番商量后,每天打起十万分精神,用足了水磨工夫劝皇帝偌娜尽快选后。理由很简单——陛下总不希望皇长子出生时连可以冠以父名的人都没有吧。  幸好皇帝虽然任性,还没有糊涂到真的打算让箫歌堂而皇之的成为皇长子的父亲而公示天下,可也不肯乖乖的迎娶皇后,她觉得自己还没好好享受年少风流的滋味,弄一个皇后进来杵着,往后临幸人都不尽性。特别是万一皇后没有情调,自己还是得看在“皇后”这个该死的名号上,施以雨露,否则要被女官长那些个烦死。说一些“皇上必须有嫡子方能保江山稳固”之类,那不是要郁闷死她。  再说了,历朝历代皇后这个东西都不是皇帝两情相悦下迎娶回来的,而是皇太后、皇叔、大宰、少宰、大司徒、女官长一群人在一起,这家势力大,那家有用处的鼓捣出来的。还加上“娶后娶德,容貌尚在其次”的理论,一个个都面目平淡,性格乏味,身世来头还特别大。不能冷淡,不能打骂,等闲更加不能废,只要想到这许多规矩就让年轻的苏台偌娜无限心烦。  从五月发现怀孕起一直到西珉使臣出现的前一天,年仅十七岁的皇帝偌娜与大宰、皇傅和女官长展开了讨价还价的拉锯战。最后让皇帝乖乖答应选后的还是女官长卫秋水清,原因无他,就是她在最后关头丢出一张王牌——只要皇后诞生,臣子们就不反对皇帝迎箫歌为妃,只要不是四妃之一,随便她给什么封号。  这个王牌一丢出来,少年天子顿时听话了,大宰和皇傅两人在一边直瞪眼,意思是这么低贱的人给他的嫔号已经够过分了。秋水清只当没看到,半哄半骗得让皇帝当场在选后诏书上盖上玉玺,再把大宰等人拖出去好好安抚。卫暗如当然埋怨女儿自作主张,秋水清秀眉一颦道:“大宰真是的,我们是有足够的耐心和皇上说道理,可咱们的皇长子可耗不起,再两个月就遮不住了,就算两三天就选中皇后,要准备皇上大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退一万步想,就算是不赶在皇上临盆前册了皇后,也不能到皇长子周岁了还不知道要叫谁做父妃吧。”  卫暗如仔细想想女儿的话也有道理,让皇长子生的有名目比操心一个低贱的男人的封号有价值多了。  大宰这日昭明宫陪皇帝接见西珉使臣南乡子郴后心情还算愉快,不管怎么说对方提出送皇子或者亲王来和亲总是安靖国富民强的象征。可是一想到要选择合适的迎娶人选,这位大宰又烦闷起来。这只能怪先皇太不好色,妃子人数本来就不怎么多,还不好好宠幸,宠幸了也还经常让司剂配药给妃子服用,结果呢,只留下三个女儿,怎么看都不够用。更糟糕的是宗室中适龄的女子也不多,有资格迎娶别国皇子的更加少。  要真正起到“和亲”的效果,就最好让西珉送来皇帝的兄弟,相应的这一边也需要王爵迎娶。然而正亲王迦岚明显没有娶妃的计划,和亲王清杨在前一位王妃去世后也一脸“不要给我找麻烦”的表情。  卫暗如这一年四十六岁,比西城照容少一岁,作为卫家嫡女,自小就被寄予无限希望。万幸的是暗如自己也是个壮志凌云的女子,刚刚服礼就以一等第一的身份通过进阶考,先后出任各地地方官,甚至担任过东方边关的鸣凤郡郡守,四十二岁那年登上苏台官员的顶峰——天官大宰。  和西城照容不同,卫暗如容貌秀美,风姿绰约,少年时候就被称为“稀世美人”,即使如今,照样光彩照人。另外有一点也与她官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照容不同,那就是她的婚姻远远不如照容幸福。秉承卫家的传统,卫暗如二十四岁时迎娶了一个能干的男子为夫,和她一样,那人也是进阶考一等第一出身。这位卫家家长的夫婿果然不负众望的能干,在官场上和妻子齐头并进,甚至比妻子更早一点登上一位大司空的宝座。也许就是太能干了,夫妻俩人很难好好相处,新婚燕尔时候还能彼此谅解,也有过一段甜蜜岁月,秋水清就是那缠绵光景的“见证品”。可随着两人官职越高,矛盾也越尖锐,到了秋水清十岁后,两人彻底分房而居,而卫暗如也就一个个侧室往家里迎,除了秋水清,她另外的四个孩子都是庶出。幸好后头都是儿子,妨碍不到秋水清的地位,大司空也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太太平平住在自己的正室度光阴。  这几日大司空带着人巡视皇都周围的几个要塞,关心去年被损坏的要塞和城防的整修状况,卫暗如最好这个结发丈夫不在,和那些美貌可人的妾室缠绵起来也少了几分尴尬。半个月前她那妹子送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给她,不但貌美,而且精通音律,很得她的欢心,害得她这些日子公务一结束就急着往家里跑。这天好容易等到使臣离开,皇帝也没额外叫,刚刚上车还没出端明巷就停下,她心叫一声不好,拉开车帘果然看到对面停着大司徒西城照容的车子,那人正下车朝她走过来。  探出身子询问原委,西城照容皱着眉道:“朱水州的清平关失陷了,正亲王召集群臣商议!”  “清平关!”卫暗如叫出声来,显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开什么玩笑,如果是边境上的镇平关陷落还可以理解,可是清平关尚在永州以东,最近连边关急报都不曾接到过一个,怎么弄出失陷。可看照容的神情绝对没有玩笑意味,也就压下疑问跟着她转道皇歌巷正亲王花子夜府。  好书尽在  旧版 第十五章 故园当此夜 四  (起8i点8i中8i文8i网更新时间:20041214 11:03:00  本章字数:2718)  南乡子郴在蒙皇帝赐见后又先后拜见了两位正亲王,只可惜突有军务,两位亲王都命司殿向使臣表达了暂时没空会见的遗憾和歉意,于是子郴比预定的起码提前了一个时辰来到和亲王府。  驻守永州郡的和亲王由于封地的地理位置,与西珉之间的往来远比其他两位亲王密切,爱纹镜雅皇帝驾崩后不久,清杨离开京城第一次前往封地,就曾在边境见过西珉当今皇帝,当时她还是惨遭夺位的太子。子郴倒是第一次见苏台清杨,那人在凰歌巷和亲王府大摆宴席,还请了不少年轻官员作陪。席间不谈国事,但赏风月,作陪也都是京城出了名风流倜傥的人,比如玉藻前等。  清杨知道西珉的风俗不比苏台,男子没资格抛头露面,尤其是有教养、有身份的男子,连和非亲属的女子说句话都被视作失礼。故而席间除了侍奉的宫侍,和席间娱乐消遣的歌舞伎外,没有让任何男性官员到场。席上一番言谈,众人惊讶这位二十八岁的西珉东关大提督,三位平东将军南乡子郴,居然是个性情非常严谨的人。清杨特地安排了席上最漂亮的青年在她身边伺候,这位平东将军却不擅动、不调笑,过了一会清杨看出她这份严谨,吩咐陪酒的青年们都退下,子郴才举止自然起来。  席间子郴起身更衣,由宫女领着返回时目光被一人吸引,那是个青年男子,一身简单的青衣,从花间穿过,一边向身边人吩咐些什么。看服饰六七位上下,估计是王府属官,如斯夜里,从灯火通明的宴间走出,但见月色如水,但闻花香撩人,而那人修长身形从花间一路走来,仰头间淡淡灯光在睫在眉,真有一种飘然优雅的气息。  子郴被这青年的优雅吸引,也就多看了那么一眼,就在这一瞬间,青年也望过来,目光一交,两人都是一振。她疾步离开,却见他隔了长廊隔了花丛遥遥行礼,步子也不由得缓了一下,宫女只当她好奇,卖乖道:“这是我们王府的书记,叫做明霜。”  子郴冷冷哼了一下,然这和亲王府庭院做的玲珑精巧,长廊九曲、迂回转折,一个转折就见明霜反而从另一面过来。明霜在和亲王府就以谦恭知礼闻名,此刻果然礼节具备,远远就让于一边躬身等候。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子郴清清楚楚听到他冷笑了一声道:“将军,久违了。”  子郴没料到他敢和自己答话,怔了一下口中吐出两个字——贱人!  待子郴走远,明霜突然发现自己看到她的时候不再会脸红心跳,“贱人”那两个字清清楚楚入耳,却没有当年被她骂“放荡”时那种彻骨的疼痛;心情顿时大好,还觉得这件事有趣到了极点。  子郴想来很快就会知道他这个书记到底在和亲王府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听到自己的“未婚夫”,直到今天还有贞节牌坊高高树在家乡,有衣冠冢立在她南乡家祖坟的未婚夫,事实上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婉转承欢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么骄傲的子郴,以“持身严谨”为荣耀的子郴,却偏偏要年年夏冬在他这个“荡夫”的“墓碑”前祭奠,明明知道他已经人尽可妻,还要挖空心思想出一段话,洒两点眼泪来哀悼“为南乡家贞烈而亡的桐城明霜”。  一想到往后祭祀时子郴脸上的表情,明霜就想躲起来痛痛快快的笑一场。  顺手拦住一个清杨身边伺候的属官,打听西珉使臣停留的时间,回答说怕是要大半个月,皇上很喜欢使臣,要多留她几天。王府的生活多半时候是很无聊的,抓到一点新鲜的事情都能聊个大半天,年轻漂亮的西珉女将军当然也会成为打听的焦点。  明霜一方面得宠,一方面性子柔顺,人缘相当不错,不花多少力气就把子郴的近况打听到不少。说到南乡子郴,人人都赞美,说她不但才华横溢、少年得志;更难得重情重义、心胸如海。比如遇难时有一个青年帮助过她,虽然那人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家奴,子郴依然知恩图报,发达后立刻收他为侧室;更了不得的是前丞相朝家曾经构陷她满门下狱,还有夺夫之恨,可在朝家宣誓效忠太子后,为了维护朝廷稳定,不但相逢一笑泯恩仇,还迎娶了朝家公子为正夫等等。  明霜又是一愣,心道……来她已经娶夫了。当初传来“桐城明霜”死讯时,她流着泪说要为“夫婿”哀悼三年,原来,三年已经那么快过去了。再一回想,刚刚见子郴时觉得她丰满了许多,小腹还微微隆起,那么说连孩子都快降生了;西珉皇帝以驻守边关的大提督为使臣,就是派个轻松活让她能安安心心生下南乡家的继承人吧。  不知不觉间走上王府藏书楼,拿了一册书在桌前坐下,可注意力就是集中不到书上,反而总是想到献身给清杨的那一夜。向她述说了自己的无奈,坦白西珉逃犯身份,请求她的保护……然后,在清杨注视下褪下衣衫,献上自己清白之身。  从那一日起,那个忠贞节烈,不惜一死保清白的桐城明霜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事后他想的最多的倒不是子郴或者双亲,而是御书房里年轻的皇帝一手朱砂笔似笑非笑看着他说“做朕的妃子吧,朕会宠爱你”的那一幕。有几次他在清杨面前强颜欢笑的时候就会想,当初如果从了皇帝,也许还活的有尊严一点罢。  如今他背井离乡又得到了什么,一样失去了贞洁,一样被子郴抛弃,甚至还不如做一个妃子。做西珉的皇妃,只需要将心思花在一个女子身上,而现在的他随时会被人象礼物一样送出去。  唯一得到的大概就是“自由”,能够在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十丈宫墙中生活,能够有一个官职,并被人称作“大人”。只有这些了,就连这些也虚假得可怜。  他是才华横溢,可惜他不是靠才华登上和亲王府的幕僚册,而是靠容貌和身体,当他走出这一步的时候没有想到为自己打上了近乎“官伎”的标签。他对西珉了解得太少,只当不管怎么样书记总是有位阶的正式官员,却不知道书记、文书这些职务常常是苏台贵族用来安置情人的花样。真正的宗室女子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的婚姻,就算纳妾也不能太随便,于是对一些出身低微又非常宠爱的男子,就会赠以“书记”“文书”之类位阶不高,职务不紧要的官职,这样既可以名正言顺带在身边,又让情人有了位阶。他是书记,又与和亲王同车入京,就等于告诉天下这个男人不过是亲王的爱宠。这类事情在苏台贵族中屡见不鲜,连封疆大吏们也常常在幕府中养着一两个。不要说他一个七位官,就连当年堂堂女官长水影也被不少人视作爱纹镜的宠姬,碍于出身低微不能册妃,又不舍得以嫔妾了之,故而不断的拿后宫官职来安抚。  发现自己看了半个时辰居然不知道眼前的书本到底在讲什么后,明霜放弃了例行夜读,走到廊上眺望。藏书楼本来就是和亲王除角楼外的最高建筑,站在第三层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的皇歌巷,但见如此深夜居然车如流水,都是从巷子最深处过来,显然去的是正亲王花子夜府。  努力辨认出几辆车子的归属后姣好的眉皱了起来,喃喃道:“什么事情要让这么多显赫人物在正亲王府谈到深夜——啊,迦岚亲王府的灯火也亮起来了,难道,连迦岚亲王也在花子夜殿下那边说话?”  好书尽在  旧版 第十六章 载舟覆舟 一  (起5k点5k中5k文5k网更新时间:20041215 9:17:00  本章字数:2261)  苏台历两百二十五年六月十日,朱水州下辖三镇中的清平关失陷。  清平关位于丹霞山口,是至西入白水平原的必经之路。与镇西、青龙两关不同,清平关不以险峻闻名,应该说清平关更像以上两关的统领。那里城墙高耸,护城河又宽又深,配合敌楼、碉堡、兵营,成为牢固的关城。此外,这里还是三关粮草囤积之地,也是内地向永州和扶风郡输送粮草物资的转运站。因此,朱水州司库的官署虽然在州治,可一年中至少有半年于清平关关城办公。  清平关失守不仅意味着通向富饶的白水平原的最后一道防线崩溃,而且将截断整个扶风郡的粮草物资供给。  十九日,朱水州八百里加急入京,因为皇帝和大宰都在陪使臣,急报直接送到了这天因为风寒而没有上朝的花子夜那里。  清平关失守,不是因为外敌,而是源于内患。  苏台历两百二十三年秋天,永州郡下属宸县村民少朝在连年大旱而官府持续追加赋税的情况下,揭竿而起,带领四邻八乡武装抗税。两个月内,少朝的队伍连续攻破两个县城,洗劫了当地的官仓,又在官府聚集大规模军队前隐入丹霞山腹地。此后,朝廷几次派兵清剿,可丹霞山峰高谷深,地势多变,少朝又深受当地民众爱戴,故而不知道让多少将军和行政官员将前途折损余次。  苏台历两百二十四到两百二十五年,永州、朱水再遇大旱,尽管永州和亲王清杨两次下令打开官仓,缓解了饥荒并让百姓能有一些种子用于春天播种;但是干旱已经延续了好几年,一点粮食解决不了全部问题,更糟糕的是由于去年的用兵,扶风、永州等地都被要求加固城防。官府再度追加本年度赋税和徭役,尤其是大量抽调青壮年劳力服徭役,已经造成很多地方春种无劳力、四海尽闲田的局面。  所谓官逼民反,地方上群情激动之时,聚啸丹霞山的子朝也加紧了活动,派出最精干的兄弟深入民间,挑动百姓的反叛情绪。  苏台历两百二十五年五月十七日,距离清平关仅三十里的近关村村民与前来抓徭役的衙差之间发生了冲突,愤怒的村民用锄子等将衙役们赶出村庄。无法交差的衙役向上方报告说“村民造反”,于是悲剧发生了。  五月十八日夜晚,来自州治的兵马于深夜中包围近关村,接着就是一场屠杀,将近六成的村民死在刀剑和烈火中,其中包括不满周岁的幼儿。残余的幸存者被押解到州府,不分男女老幼都被吊在城门边示众,直等十日后处斩。  村子遭屠杀时也有一些人侥幸逃了出去,为了援救自己的亲人,在小心翼翼徘徊两三天后,终于有一个人提议到丹霞山去找少朝。  五月三十日,也就是预定处斩那些村民的前一天,少朝的“叛乱军”袭击了关口县县城,在内应帮助下打开城门,斩杀巡城司马,抢夺村民。这一夜,县城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翌日天明,县官沮丧的看到四散丢下的几十具尸体,以及一片狼藉的城门口。而被俘村民和袭击县城的山贼已经无影无踪,而再过一天,当州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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