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妻谁第28部分阅读
舍我妻谁 作者:欲望社
这个……这个……不会是……昨天的那只……”
韩裴的点点头,又似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见你似乎很喜欢,便去找那位姑娘,从她那买回来的。”
听了这话,元初一有点崩溃,“你……别告诉我,你花了一千多两……”
“那位姑娘十分厚道,只取了她的本金。”韩裴不傻,明白这镯子根本不值那么多钱,可……“你哪来那么多钱?”元初一终于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为了开铺子,身无分文了么?”
韩裴笑笑.“嗯……借了些银子。”
“借的?”元初一看看手中的镯子,有些肉疼,“借据拿来我看!”
韩裴还是笑,“没带在身上。”
“放哪了?我跟你去取。”元初一抬眼,盯盯地看着他,好一会,突然激动地站起来,“钱到底是哪来的?你那铺子……”
“初一。”看着她关切的神色,韩裴失笑,笑容中带些满足,他承认错误般地低下头,“银子的确不是我借的,我……当了点东西。”
舍我妻谁 第98章 喝点肉汤吧
元初一眼角一跳,“当了什么?”
“一把金锁。”
韩裴说出“金锁”二字,元初一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不过她很快抛除杂念,“一把金锁能值一千两?”就算那金锁很大,给孩子带的东西体积也是有限,加上工艺,二三百两可能是值的,可要说一千两,有点坑人。
“事实上,当了一千五百两。”韩裴的神情没什么波动,“那金锁是京城‘终一凿’的早年之作,若不是急着脱手,两千两也是值的。”
元初一彻底无语了。
终一凿她是知道的,是个手艺奇高的木匠。对,他就是个木匠,而且是手艺顶峰造极的那种。相传再低劣的成品只需他敲上一凿,便能力挽狂澜起死回生,终一凿之名由此而来。他四十岁时名动天下,五十岁时任宫廷御制史至今,掌管皇宫一切物品的督造,是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人怕出名,人人都知道终一凿在木活手艺上达到巅峰后,又开始涉猎其他行当,追求的是博而精通,这其中,他仅次于木活的手艺,就是制金。于是民间纷纷冒出打着“终一凿”标签的金饰,上次梅香买的那块假金的金锁,卖家便号称是终一凿的作品,坑蒙拐骗。
“终一凿的东西你也舍得当!以后想买都买不到!”元初一想到一件珍品变成了手中这只镯子,她整张脸都抽抽了,“当票呢,快拿来。”
“当票,我扔了。”不同于元初一的激动,韩裴依旧十分淡然,“我当了死当。”
“什么?你……”元初一急得跳脚,再看韩裴,笑容淡淡的,漆黑的眸子一瞬不转地盯着她,似在欣赏珍宝一般,她只觉得脸上又开始发烫,许多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就算……就算你要用钱,也不该当了它。”她好容易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重新坐到床边,闷闷的,“那金锁有特殊的含意,你宁可当了,也不想把它给我么?”
“我的确……不想把它给你。”韩裴的声音有些低沉。
元初一怔了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还不待她说什么,韩裴握住她的手,温柔,却十分用力,“我不想你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是何清婉吗?”
韩裴沉默一会,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呢?”元初一咬了咬唇,“你当了那把金锁,是为了不再想她么?”
问出这话,元初一也有点忐忑,韩裴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他缓缓地道:“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告别过去,我又有何资格站在你的身边?”说罢,他抿了下唇,认真地说:“初一,我的确喜欢过大小姐,但那些,已经过去了,何为过去,何为现在,我很清楚。”
他的性子,能明明白白地说出这句话,已让元初一十分惊喜了,多余的话似乎不必再说,他说到的,定会做到,他承诺的,也绝不食言。
“不管怎么说,那把金锁,总是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韩裴不太在意地笑笑,“反正你又不怎么喜欢。”
元初一眨了眨眼,抬头盯着他,莫名其妙地道:“谁说我不喜欢?”
韩裴眉稍微挑,“有一次,我听你与梅香说的,说金锁很俗气什么的……”
元初一郁闷了,拄着腮帮子好一会也不说话,让韩裴猜了半天。
“我说……”元初一郁闷了一会,总算调整好了状态,把那只玉镯穿在手指头上转着圈,“其实那个金满楼……我是东家。”
韩裴的脸色黑了黑,但总算维持着没有失态,“哦”了一声后半天没有动静,也郁闷了。
“你说那个什么姑娘是哪的?能不能退货啊?”元初一问得挺认真。
韩裴看了看她,从她手上将那镯子拿下来,放回盒子里,盖好。
“既然金满楼是你的,也就是说你有意抬价让她吃亏,这么做总不太好,她是桐城最大米商的女儿,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所以买回来也好,以后碰面不致过于尴尬。”
“我也不是心疼银子,就是那把金锁……”元初一扁着嘴低下头,终是有些不甘。
韩裴叹了口气,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件东西,放到了元初一的手里,是一个香囊。
“这个,以后别再还我。”他想起她还他香囊时的情景,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元初一捏了捏手中的香囊,又闻了闻,“怎么没有味道?”
“初一香不是只有你才能用么?”韩裴的眼中又泛起些笑意,“下次去楚楚怡人,你自己装上。”
“嗯……”元初一忽然有些不敢直对他的眸子,总觉得他盯着她好像有别的意思似的,还动不动就想起刚刚那个轻吻,让她本就微红的脸涨得又红了些,怎么就……那么一下就完事了呢……正想着,忽觉肩上一沉,却是韩裴将床上的棉被重新裹到她的身上,为她隔去满室凉意。
韩裴蹲在元初一的面前,细心地将棉被在她身前拢好,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元初一瞄着近在咫尺的清隽容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揽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脸就冲了过去。
“初一!”韩裴却是一声惊呼,措不及防之下被元初一一扑,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
还好有棉被垫底,倒也不觉得地上很凉,元初一冲击失败却仍是搂着他的脖子死不撒手,极近极近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听到他的心跳。
“初一……”韩裴轻喘了一下,再不顾什么冲不冲动,身子一偏,将元初一压至身下。
吻,轻柔细密,略显青涩地落到元初一的唇上,不似刚刚的蜻蜓点水,这次的热情悠久绵长,浅啜轻啄,直将二人间的微凉空气烧得火热,“初一……初一……”
每唤一声,他们就更贴近一分;每贴近一分,他们对对方的索求就更为急迫,元初一的中衣不知何时已褪下肩头,韩裴的衣襟也松散地敞开,他压着她,急切地吻上她白皙的颈子,圆滑的肩头,优美的锁骨……再向下……元初一难忍地轻吟一声,随即又死死地咬住下唇,生怕让他听了去。
“初一……初一……”嵌着两朵红樱的雪白绵软几乎让韩裴彻底迷失,他的手抚上她的腰、她的腿,再从她的膝窝向上游移,直抵最为温热的源头。
元初一的身子瑟缩一下,双手抓着他的肩头,也不知是衣服还是皮肉,攥得死紧,她害怕那种陌生的酸麻,却又不想逃开,想要更多。
肩头上的疼痛让韩裴微微清醒了些,他抬起头,看着她眼中不明含义的乞求,看着被她咬得微微泛白的下唇,心中微疼。
他再次俯下,却不再有什么动作,轻轻地抱着她,将脸埋至她的颈侧,重重地呼吸,几次下来,他的心跳终于平缓了些,声音微哑地道:“放心,放心,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元初一迷迷糊糊地好一会才从那陌生的悸动中脱离出来,面对他的突然停止,她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小心地攀上他的肩背,细若蚊声地说:“你……哪有逼我……”
韩裴略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仍带着迷乱的双眼,伸手触上她的脸颊,发现她竟在微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太过紧张。
低头吻了吻她,他起了身,将她抱到床上去,将她散乱的衣服拢好,又找来外衣,一件件,替她穿戴妥当。
“韩裴……”元初一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停止。
韩裴的手顿了顿,而后默默地替她穿好鞋子。
“初一”他抬起头,笑得轻松,“你现在迷迷糊糊的,如果明天你后悔将自己交给我,我不确定我能接受。”
元初一怔怔地,“后悔?我怎会……”
“我不想你是一时冲动……”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我不想你想起叶公子的时候,觉得对不起他。”
元初一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所以,我愿等到你确定心意的那天。”他继续说着,微带黯然,却很坚定。
“咕噜噜……”这是元初一给她的回答。
“饿了?”韩裴失笑,站起身,“走吧,梅香早备好饭菜了。”
元初一低着头,不发一言地跟在韩裴身后出了房间,往堂屋走的一路上,她就在想,该怎么弥补自己之前的那个错误呢?是直接告诉他叶真根本不会来,还是该从叶真的喜好说起?关键是……说完这个,再继续那件事,会不会太刻意了?可要是不说,总不能任他一直误会下去。
“其实……”她清了清嗓子,叫住前头的韩裴,“其实我和叶真根本没有打算在一起,他不会来找我的。
韩裴的步子骤然停下,扭过头来,眼睛眨也不眨,“你说什么?”
“我……”元初一有点心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很多事都瞒着他,甚至骗了他。飞速地将刚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她低下头,等待宣判。
沉默良久,她有些心慌之时,听到低低的一声……“你说的……是真的?”
她马上点头,抬起头来,正想进一步解释,便见韩裴已到身前,神情郑重,“真的?”
元初一再点点头,韩裴又问……“真的? ”
元初一重复着点头的动作,用力地,重重地,再抬眼,见到韩裴眼底闪动的一片笑意。
“我后悔了。”他贴在她耳边说:“刚刚应该做完的。”
元初一的脸顿如火烧,韩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了!
【实在是取名无能,这章。。。。咱就直白点吧。。。】
舍我妻谁 第99章 韩裴的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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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现滴分割线,以下正文一一“先去吃饭,嗯?”韩裴拉起低头脸红的元初一继续前进。
什么“先”……“先”过了,那之后呢……元初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吃饭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忍不住地想,他那意思是先吃饭,吃完饭后……要继续么……“在想什么
“要不要洗澡呢……”无意识地回答完毕,元初一猛地捂住嘴巴,看着韩裴脸上不明其意的笑容,她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心都有。
“小姐一会想洗澡么?”梅香连忙就往外走,“婢子去烧水。”
“不是!我……”元初一的脸红得透透的,不过梅香已经出了堂屋,哪还挡得住,她忙不迭地瞄向韩裴,却见他眉弯眼笑,比起平日的清泊淡然,暧昧可爱了不知多少倍。
“我不是……”元初一的脸快垂到饭碗里去了。
“吃饭,不要吃碗。”韩裴笑着提醒。
元初一马上抬起头,心里有些懊恼,直到一顿饭吃完,还是躲躲闪闪地不太敢看他。
用过饭后,天已经彻底黑了,韩裴今天是回不去了,只能住在庄子上。元初一红着脸让顾嫂去帮忙收拾房间给韩裴住,韩裴也没有异议。
“天冷了,小心着凉。”送元初一回到房间对,韩裴冷不丁说了一句。
元初一随口应了,韩裴见她不太明白似地,笑着又说一遍,“一会洗澡的时候,小心着凉。”
元初一脸上的红晕自刚刚开始就没消下去过,此时听他又提洗澡的事,羞赧极了,伸手就朝他的腰间拧了过去。韩裴居然笑出声来,伸手搂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他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的一泓柔情,早将元初一的心填得满满腾腾的。
自从与他说了实情,韩裴似乎少了许多束缚,这种转变让元初一暗暗窃喜,他们之间,终于修成正果了吧!
“初一……”韩裴轻咬着她的耳垂,“我想去你家提亲,好么?”
听到“提亲”二字,元初一的身子僵了僵。
她的家人,除了元惜,根本没有一个记挂着她,尤其现在她与叶真和离,元家再借不到叶家的光了,恨她怨她还来不及,加上韩裴身无长物,铺子都是借钱开的,这时候去提亲,不是自取其辱么?
“初一?”韩裴抱着她,不太理解她突来的安静。
元初一抿了抿唇,“再……等等吧。”她挤出个笑容,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和离的事还没和家里说,虽然现在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可是……我总得回去交待一下,跟他们……通通气……”
她说得结结巴巴的,期间一直没有看着韩裴,韩裴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听你的,不如你先写封信回去,等我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到你家去。”
元初一慌乱地点了点头,好一会才反应过……“你要去哪?”
“去谈笔生意。”韩裴随意地笑笑,白净的手掌抚在元初一的颈子上,轻轻摩挲,眼中多了些不舍,“不过要去很久。”
“多久?”元初一急忙问。
“一个月吧。”韩裴想了想,“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二十天就能回来。”
“二十天也很久啊……”元初一紧紧地贴到韩裴怀里,蹭了蹭,“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太辛苦,你在家等我。”元初一的磨蹭让韩裴的呼吸稍稍加重了些,手臂略一用力,将元初一腾空抱起让她坐到桌上,低下头,双唇便寻了过去。
元初一瞬间就迷失在他热烈的索求之中,浅吟轻叹,唇齿纠缠。身子烧得滚烫,颊边像蕴了两团火焰,眼波盈盈,满含春意。
轻轻地吮了下元初一的锁骨,韩裴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看她难以自抑的模样,拉好她的衣服轻笑,“够了,一会梅香该送水来了。”
元初一双眼迷茫地看着他唇上润泽的水光,“我们……我们就不开门……”
好像与她做对一般,她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敲门声,让她有点郁闷。
韩裴的笑声低沉而动听,他迷恋地吻了吻她的唇,“初一……我们来日方长。”
一句话,元初一羞得将脸埋到他的怀里去。来日方长……说得好像她有多么急似的!
“明天我清晨就走,你不用起来送我,好好睡觉。”离去前,他仔细交待。
元初一点头答应,又想到一件事,“你一个人去?”
“嗯。”韩裴将元初一从桌上抱下来,这才回身过去开门。
“叫卫四跟你去吧。”元初一建议,“你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
韩裴考虑了一下,双目一弯,“也好。”
元初一简直爱极了他这副笑眯眯的样子,把一张淡泊的容颜硬是变得可爱起来,不过这分可爱只维持到梅香等人进来,然后他便渐渐收起笑容,又是那个宁静致远的韩裴。
元初一让梅香叫来卫四,认真地和他交待了一下。得知卫四要跟着韩裴出门,梅香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后,她帮着元初一沐浴更衣时,才道:“小姐,咱们是不是得在桐城找个住处了?总住在庄子上似乎不太妥当,总不像家似的。”
元初一擦着头发,闻言点了点头,“也是,在这里什么都好像在凑和。”
“是啊。”梅香让人进来将浴桶抬出,又接了元初一手中的布巾,揩干她发尾的水滴,“刚刚本想说姑爷一去这么久,不如婢子跟过去侍候,省得那笨牛做错事惹姑爷不快。不过婢子去了,这边就没人服侍小姐了,就是因为咱们安定不下来,人手也不够用。”
听她这么说,元初一失笑,“你哪是怕卫四不会做事?我看是舍不和他分开这么久吧?”
“哪有!”
梅香红着脸不再说话,元初一心里倒把她说的这件事上了心,的确,该布置个家了……第二天一早,元初一还是起来送了韩裴,那时天刚透亮,小风嗖嗖的,她披着披风还有点打颤,连忙又让梅香往车里装了几条毡毯,和几件厚实的披风。
“别忙了。”韩裴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屋,半天才出来,上了马车,车子渐渐驶动后,又忍不住从车窗看出来,便见元初一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车后,双颊红红的,唇瓣微肿,正挥手与他告别。
韩裴没有挥手,只是看着她,直至马车驶得远了,看不清了,才缩回身子,唇边笑意温暖悠长,久久不散。
元初一一直挥手到看不到马车,这才放下手,在庄子前呆站了一会,转身与竹香道:“备车,咱们去桐城。”
这是元初一一早打算好的,既然韩裴不愿她长途劳顿,那么她也不必非得坚持跟去,男人么,都是要去做事的,她是女人,自然也该做点女人该做的事,比如说……帮沈氏布置新家。
楚楚怡人的那个院子她极喜欢,不大不小,内外分明,前几回试香的时候韩裴还与她说过,院子后面的人家似乎有意出售自家的房产,若是能买下来,打通两家,将来就算他们人口突增也够用。
想到增加人口,元初一不争气地又红了脸,不过又马上苦恼起来,看韩裴那样子,是不会委屈她随便拜堂的,一定会去元家提亲,而她那些家人,尤其是柳氏,肯定会当面让他下不来台,听说元怡订亲的时候柳氏是看了人家的几处田契房契估计了产业才同意的,那他们到时候怎么办呢?
元初一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其实金满楼加上那两处庄子若都迁至韩裴名下,还有合香居那六万两的银子,虽不算大富,但勉强也能算个小富,跟叶家是比不了的,但她一个再嫁,失了行情的,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也算是不错了。
想了半天,心里有了定论,总算安稳下来,到了楚楚怡人,与柜台内的满叔打过招呼后,便朝后堂走去。
到了后院,沈氏正领着几个丫头在打扫院落,见元初一进来愣了愣,接着喜上眉稍,过来拉着她朝院内喊道:“干娘,初一来了。”
元初一正奇怪谁是沈氏的干娘,便见包婆婆一溜小跑地从屋里出来,手中还拿着掸子,见了元初一极为高兴,赶过来挽住她另一边胳膊,也不顾院中还有旁人,大声道:“丫头,又怀了没呢?”
元初一脸上一红,连忙转向沈氏求救,沈氏笑呵呵地,看得出心情极好,拍着她的手道:“有什么好害臊的?早晚的事。”
元初一腼腆地笑了笑,又问道:“娘,你怎地叫包婆婆做干娘?”
沈氏笑了笑,带着元初一到收拾好的堂屋去坐,坐定了才道:
“我心里早把她当成母亲了,不过以前她怕给我们娘俩添负担,不让我们认,现在咱们不再是寄人篱下了,相互有个名分,给干娘养老是应当的。”
包婆婆听了这话十分感慨,但没说什么,只是笑,元初一听到这里乖巧地起身,给她福了福,叫了声“奶奶”,立时乐得她满面生花,从怀中摸出个红包,“看看,早备下了,来,拿着。”
元初一将她当做自家人,也不推辞,上前接了,免不了又得了她几句“早点生重别”,这类的话。
送完红包,包婆婆便出去了,说是要去给元初一做包子,元初一有心过去帮忙,沈氏拦下她,笑道:“干娘操劳惯了,冷不丁让她闲下来,她不适应,随她去吧。”
看沈氏坐着没动,元初一便明白她有话要对自己说,梅香和竹香已经自发去帮忙收拾了,堂屋里只剩了她们两个,元初一坐得离沈氏较近的地方,“娘,你有话对我说?”
沈氏慈爱地点了点头,“初一,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你真的很好。对裴儿好,对我也孝顺。”
元初一有点不好意思,想起上次见面也没怎么说话,冷着脸就走了,十分不该。
沈氏却笑道:“你若不在意裴儿,又怎会生气?你若不生气,恐怕裴儿也下不定这个决心搬出来。”
看沈氏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元初一抿了抿唇,“娘……从何府出来,您有没有……”
她说得吞吞吐吐,沈氏却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声,“我的确感念何家的恩情,可,谁愿意一生寄在他人屋下?裴儿这次出来,又开了这间香料铺,何夫人与何老爷都不太高兴,但裴儿大了,既然有这个能力,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委屈。”
一番话说得元初一连连点头,沈氏的性子是懦弱且不懂拒绝,但她是个明白人,有些事也想得通。
“娘。”元初一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封,“这里有两千两的银票,你收着,这铺子是他借钱开的,早还早了。”说完她咬了咬唇,“这银子你别说是我出的,就说是你的私房钱。”其实她本想打合香居那六万两合伙金的主意,但何家对沈氏母子毕竟有活命之恩,唯恐沈氏为难,她便撂下不提。
沈氏接过那信封,十分动容,看着元初一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元初一见她收了,这才笑了,“娘,你继续说吧。”
沈氏缓缓地点了点头,“你和裴儿之间的事,裴儿与我说过一些,我知道你们是因误会才走到一起的,这也算缘份,不过,你们始终是没拜过堂,我催裴儿,他只说自有打算,真是急得我……我寻思着,等裴儿回来,我与他去遥州一趟,到你家去提亲,然后你们尽快拜堂成亲,可好?”
这娘俩,倒想到一块去了,不进……元初一满脸难色,挣扎半天,终于将自己心里最难以启齿的难题说出,末了红了眼眶,又说出自己的打算。
“迁名过户的事我去办,娘,你、你先别告诉他,如果我们一起去遥州,到时……到时……”她说得小心翼翼,生怕伤了沈氏的自尊,“等你与我父亲单独会面的时候,再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若我父亲要聘礼什么的,直接在里面出便是,但是这些事……别让他知道,行吗?”
看着元初一紧张无措的模样,沈氏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忽然抬手,将她搂进怀中。
“好孩子,委屈你了。”沈氏眼中闪着泪花,“你能为裴儿牺牲到如此地步,难怪裴儿对你倾心相许了。”
听沈氏这么说,元初一心里甜蜜,但仍是担心,“娘,你答应了?”
沈氏笑着摇摇头,“傻孩子,我们家娶媳妇,怎么能让媳妇自己出聘礼?”看元初一急着要说话,沈氏拍了拍她的肩头,“你知道裴儿这次出去做什么?”
“不是去谈生意么?”
“这么说也对。”沈氏轻柔地用指尖顺着元初一的发丝,“当年,裴儿的父亲去世之前,交给我一张秘方,上面记载了明媚坊最珍贵的十几种脂粉配方,明媚坊能在京城渐露头角,凭的就是这张秘方。后来裴儿的叔叔因为找不到这张秘方,才一怒之下把我母子赶出来,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元初一听得一怔一怔的,“既然有秘方在手,那怎么……”怎么还能沦落到那个地步?
沈氏“呵呵”一笑,“那时候只想着这是裴儿他爹留下的东西,不能交给旁人,也没有要卖的心思,就想等裴儿大了,将这东西给他,不过裴儿一直也没动要回京的念头,他总说那张秘方是他爹留给我的,要给我做个念想。这次……”她的笑容大了些,“这次他从我这要过秘方,就像多对不起我似的,一个劲的与我道歉,其实我留那几张纸做什么?再过几年,怕不让我揉烂了。”
“那、那他……”元初一的脑子有点打结。
“他去京城了,去找韩家的人,他们买回秘方。”
元初一突然有些无语,“他们能买?”
沈氏看着元初一,目光中满是笑意,“明媚坊这些年虽然研制了替代的脂粉,也有新品不断推出,但每次印制的品目单上,总有几样是常年缺货的,就是秘方上的东西,他们也期待着有一天能找回秘方,将明媚坊继续发扬光大呢。况且,他们不买,多得是人要买。”
“能、能卖多少钱啊……”元初一实在不想问得这么直白,但太好奇了,明媚坊的秘方,随便卖给谁也是一大笔银子吧?
“这个不太好说。”沈氏想了想’“我们当年离开的时候,明媚坊便已值几十万两银子了,再加上韩家的家业,裴儿也是应该有份分的,加上这十几年下来,明媚坊的规模扩大不止十倍,那么至少……三五十万银子是好卖的。”
元初一震惊了,瞪着沈氏半天也没发出一点动静。深藏不露啊!
什么叫深藏不露?这就是啊!坐拥金山而毫不动容,情愿每天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这是什么境界啊!她一直以为韩裴清泊无争的性子是后天养成的,现在看来,绝对是出于遗传!
“这件事,裴儿本不让我告诉你。”沈氏被元初一的神情逗乐了,好一会才压下去,“不过我忍不住,还是与你说了,若非为你,裴儿绝不会回去争这份家产,他这孩子,一直担心自己配不上你呢。”
听到这,元初一眼眶骤然发热,眼泪不要控制地滴了下来,把沈氏吓了一跳,慌忙给她擦泪,又见她虽然落泪,可唇边却是笑着的,才知道她是被感动了。
这傻孩子。
沈氏现在看元初一是越看越满意,原先的一丝对她曾经和离的纠结也烟消云散,摸着她的头顶,笑得开怀。
元初一极为不好意思,生怕沈氏误会她是因为听到那么些银子才喜极而泣。可这不争气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连忙拼命用帕子擦眼睛,就在她拼命的时候,听到包婆婆的大嗓门,“哎?何家丫头,怎么不进去?”
元初一闻声抬头,见到堂屋之外,何清婉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似在出神,白净的小脸上带了些难以言喻的苍白。
舍我妻谁 第100章 初一很纯良
沈氏笑道:“大小姐请进,初一,”她用帕子擦了擦元初一的脸颊,才道:“我们才搬出来,夫人怕人手不够,特地调了几个丫头过来帮忙,大小姐也是一早就过来了。”
元初一深吸了口气,情绪平静下来,也不看何清婉,只与沈氏笑了笑,“何夫人与何大小姐真是太客气了。”没办法,她对何清婉的印象根本好不起来。
沈氏又对何清婉道:“大小姐快坐吧,忙了一上午,也累了吧?”
何清婉脸色虽然不好,神情却十分温婉,走到沈氏面前的时候,笑意又重了些,“雅姨,现在又不是在那有外人的地方,哪来的什么‘大小姐’,像小时一样叫我清婉便是了。”
“这怎么使得。”沈氏应对了一句,却也没再说推辞的话,笑着坐回位置上去,略有忧虑地道:“老爷……还在生气吗?”
何清婉明显在走神,沈氏问完等了半天,她才缓过神来,柔柔一笑,“哪能呢?爹爹只是不习惯你们搬出来罢了,这么多年,他对韩大哥比对我这个女儿都好,冷不丁一走,他心里空旷,我娘昨晚还在说他,别说韩大哥还管着合香居,只说我们两家情谊深厚,韩大哥纵然出去了,还能与我们疏远不成?”
沈氏轻轻一笑:“是这个道理。”
“只是……"何清婉清抿了下唇瓣,“只是我娘这两天有些伤神,舍不得您呢。我就与她说,这才多远的路?咱们过来,或者您回去,多走动便是了。”
听完这话,沈氏点了点头,叹道:“这乍一出来,我多少也有点不习惯。”
“那就把这几个丫头留下。”何清婉的脸色已渐渐恢复了红润,“回头我再与爹爹说说,让他分几个伙计过来,只有满叔在这,实在是不够用。”
“这……"沈氏犹豫了下,看了看元初一,见她神情和平地回望过来,只是鼓励地笑了笑,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还是不必了。”沈氏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拒绝过后,心情倒轻松不少,朝何清婉笑了笑,“铺子的事裴儿有打算,家里的事初一也有安排,就不劳烦老爷夫人操心了。”
何清婉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这笑容中多少带了些勉强的成分,她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一直刻意忽略的元初一,轻声道:”那就让嫂子费心了。”
元初一淡淡一笑,“我又没管别人家的事,怎么能叫费心呢?”
这话一出,沈氏立时紧张起来,她刚刚光顾着高兴,忘了元初一对何清婉有意见这回事了。
何清婉轻轻地咬了下唇,不知怎地,眼眶骤然红了,强忍了半天,用帕子遮住鼻子,啜啜地道:“我……是对不住嫂子的,我与韩大哥自幼玩在一处,情同兄妹,乍然听说多了位嫂子,心中难免吃醋,生怕韩大哥以后冷待了我,这才有些不当之举,惹恼了嫂子,也让韩大哥生我的气了。”
“唉,这……"眼见何清婉要哭,沈氏有些无错,慌忙看向元初一求助。
元初一的眉梢抬了抬,”原来……是这样么?“
“对不住……"何清婉吸着鼻子,急着转向沈氏,“雅姨,您快帮我想嫂子解释一下。”
沈氏有点蒙,不知道这“兄妹之情”是打哪来的,又不想真的去劝元初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初一长长地叹了一声,成功地吸引了二人的住以后,她极为诚恳地笑笑,“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我误会你了。”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何清婉面前,握住她的手,“你既是韩裴的妹妹。那么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前的事,嫂子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别在意。”
他这一举动让沈氏与何清婉都愣住了,何清婉的气息也不再那么抽抽咽咽的了,怔怔地盯着元初一。
元初一拉着何清婉的手,回头朝沈氏道:“娘,我想与妹妹聊聊天,交交心,您若是坐不住,便去看看奶奶吧,有事吩咐下人去做,自个别累着。”
沈氏眨了半天的眼睛,终是起身离开,出门前有些不放心地又回头看看,元初一露出个让她放心的笑容,这才低头道:“妹妹,不知我们出去走走?”
何清婉看她半响,垂下眼帘点头道:“一切都听嫂子的。”
于是二人也不带丫头,亲亲热热地出了门。道了外头,何清婉挽着元初一的手便松开了,在她想来,元初一这么做无非是想叫她出来放几句狠话,何必再做什么假象?谁知她的手才放开,又马上被元初一拽了回去,再度挽至一处。“妹妹(有两个字看不清)还在生气?”元初一显得有些不安,“以前的事是嫂子太小心眼,误会你与韩裴还有什么,可昨天晚上他与我都解释清楚了,他以前的确是喜欢你,但早就过去了,现在他专心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既这么说了,心里定然也是这么想的,妹妹千万不要再有顾虑才是。”
看元初一急切的神请不似作伪,何清婉心中惊诧,难道她表现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不在意了吗?可为什么……自己反而难受起来了呢?韩裴,,,,真的说过“过去了”这样的话吗?
“妹妹?”见她发呆,元初一唤了她一声,待她回过神来,有亲密地挽着她继续前进,极为交心地道:“妹妹不知道,我在这桐城无亲无故的,总担心他对我有二心,人也就敏感了些。其实我巴不得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温柔又识大体,你韩大哥没少在我面前夸你呢。”
何清婉心中“突”地一跳,面上却歉然一笑,“韩大哥是君子,说出来的自然都是夸赞之言。”
元初一瞄着她颊边的红晕,笑了笑,“妹妹过谦了,嫂子是真心与你结交,你再客气,就是还在恼我,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何清婉忙道:“怎么会,嫂子千万别误会。”
“那就好。”元初一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说起来啊,你还是我和你韩大哥的媒人呢。”
何清婉一愣,元初一继续道:“你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丢了条络子,恰巧被我捡到,就这么认识了,然后……"她娇羞了一下,“那络子就是你的那条。”
元初一幸福羞涩的模样刺痛了何清婉的眼睛,心也极为不舒服地鼓动起来。
“那条络子没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吧?”何清婉的语气有些生硬。
“麻烦还不少呢。”元初一掩唇而笑,“要是没麻烦,我还了他络子,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哪还有我们现在的事?所以我才说你是我们的媒人啊。”
元初一言到即止,并不细说,何清婉也不好追问,半天问出一句:“嫂子……是为什么事和离的?”
“这件事啊,一言难尽。”元初一面带唏嘘地摇了摇头,而后又笑着将话题转开,“不过我与你韩大哥可是在我和离之后才在一起的,你千万别想歪了。”
何清婉弯了弯唇,“怎么会。"
"你先不想知道我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元初一亲切地笑着,也不待何清婉说话便道:“说起来得感谢你母亲,何夫人。”说着,元初一将自己为何会留在何府之事简要地说了一遍,“要不是你母亲想把四小姐嫁给韩裴,韩裴也不会临时想出这么个主意,我们也不会动了感情……”说到这,她倒真的脸红了,低声说:“我也没想到,我一个和离过的女人,他会如此珍重我,能与他在一起实在是我的福气,你说,我怎么能不好好谢谢你与何夫人呢?”
何清婉的脸色又变得苍白,元初一却像没看到一般,径自失笑道:“还有件可乐的事,你说你韩大哥有多傻,竟然卖了那把金锁把那天的镯子买来送我,他还以为我喜欢,其实那镯子才值多少钱?我问他为什么不送金锁给我,他居然说……|”说到这里,元初一好像自知失言似地住了口,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再说下去。
“他说了什么?”何清婉努力让自己好奇一点,可她面上的神色真的很难称得上好看。
元初一犹豫了一下,笑道“好吧,反正妹妹也不是外人,就与你说了,你可别在意。他说,那金锁他以前送过别的女人,不想拿来当我们之间的信物了。”
何清婉的身子晃了晃,面色苍白如纸,配上精致的容颜,十分的我见犹怜。
“妹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元初一伸手想去摸她的额头,何清婉退了一步,闪了过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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