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妻谁第37部分阅读
舍我妻谁 作者:欲望社
本没那回事,我哥从来没在我面前编排过你什么,也没一个劲的跟我打听你的来历。”
元惜连连点头,这是实话啊!关键是……谁信?
韩裴听了一会,终于听出些许门道,别看他和元初一那会他挺迟钝的,现在毕竟是过来人了,见元初一这么一演,就知道事有内情,而元初一是谁啊,自个老婆啊!怎么能不支持!
于是,韩裴闪过堵在门前的元惜与云慕佩二人,走到元初一身边扶她坐下,温和地道:“放心,云大小姐是个很明事理的人,谁的账算到谁的头上,从来不会弄错。”
元初一紧握着他的手,另一手轻抚胸口,“这我就放心了……”
元惜想死啊!
就在这光天化日……不,是光屋化夜众目睽睽之下,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身清白被这没良心的夫妻俩生生玷污了!只是一句随口的问话,被他们一澄清,居然立时演变成积年累月的污蔑与探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冤案就这么产生了啊!
无视元惜杀人似的目光,元初一将头靠到韩裴身上,“坐了一个下午,有点累了。”
韩裴马上扶她走向床边,头也不回地道:“云大小姐明天再过来吧,我与初一好好招待你;大舅子,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元惜握拳!咬牙!眼睛里的无形飞刀全飞到韩裴的后背上去,其中包括了应该给元初一的那份。云慕佩倒十分镇定,听了韩裴的话也不勉强,原地转了半圈,面无表情地瞥着身边的元惜。她自然是记得元惜的,只是上次见面的时候元惜因为长时间赶路不修边幅十分颓废,这次倒是利利落落隽秀有加,站在那身上颇还有几分优雅的味道,自然让人眼前一亮。“走吧,不要打扰孕妇休息。”云慕佩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元惜咬着牙跟上她,临出门时回头瞪了元初一一眼。他不蠢,大约也猜到了元初一的用意,不过也不用丢这样的麻烦给他吧?他的形象全都破坏没了!说不定还给他盖了个登徒子的印章,哪多哪少啊?
腹诽着跟云慕佩出了房间,元惜轻轻关好房门,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与云慕佩道歉,便听云慕佩冷笑着道:“如何?小女子有无隐疾,元公子可有发现?”
元惜郁闷了,道歉什么的想法立刻模糊了,他早该知道,女人都是得理不饶人的,看元初一就知道了,她讲过理吗!
“不过公子大可不必担心。”云慕佩鄙视地睨着他,“小女子虽然不能出嫁,但对娘娘腔也没什么兴趣!”说完,一甩衣摆,拂袖而去。元惜还迷惑呢,娘娘腔?说谁呢这是……其实云慕佩说的也是气话,元惜外表隽逸气质温雅,看上去虽然没有什么男子汉的气概,但离娘娘腔也相差甚远,不过……恋爱与生气中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云慕佩属于后者。云慕佩没有丝毫留恋地走了,元惜在门前站了一会,也面有惑色地离开,元初一这才把耳朵从门缝上移开,满脸恨不成钢之色,“我哥他真是太没用了!”
韩裴就在她身边,听了这话虽未点头,眼中却颇有赞同之色,又道:“不过你这法子似乎有些过火,现在他们算是有了矛盾,将来如何发展?”
元初一“嘿嘿”笑了两声,“难道你还不懂?”
韩裴一扬眉,“我该懂吗?”
“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元初一叉着腰,很是骄傲。韩裴闭嘴了。的确,他和元初一就是从矛盾开始的,不过……适用于他们未必适用于别人,有多少因一点小事最后发展到世代仇怨的?但这话不能说,孕妇最大嘛,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啊……”元初一笑嘻嘻地揽住他,“我哥那人你不知道,看着挺精挺灵的,其实比谁都要迂腐,要是从正常途径给他们制造机会,我保证他都不知道跟云慕佩聊什么!侧还不如这样呢。”
她总是有理,韩裴笑着听她说完,也不反驳,心里倒也认同她对元惜的评价,而后又听元初一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心里再次升起的,却是对元惜深深的同情。“你是说 ……并不是因为你哥对云大小姐有意你才故意给他们制造相处机会的?”
元初一缩到床上去,奇怪地道:“我哥怎么可能对云大小姐有意?他们也才见过那么一次。”
“所以说是你一厢情愿的?”韩裴的神色开始有些古怪。他一直以为是元惜中意了云慕佩,所以元初一才这么积极,他也不介意撮合他们一下,谁想到这两人原来都是受害者吗?
“这几天多约云慕佩见面吧。”元初一喜滋滋地进行着她的计划,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为元惜出了个好主意,云慕佩怎么说也比柳眉强多了吧?
最要紧的,云慕佩是绝不会出嫁,而是一定要招赘的,如果元惜能够喜欢上云慕佩,届时不顾一切地离开元家,那才是元初一最乐于见到的。虽然她也知道,这样很有难度,别说元长山会不会答应,
就说元惜,也未必能接受得了这个条件,但她,只是希望元惜能够反抚一下而己,否则,就算他现在这么苦恼不愿娶柳眉过门,但只要元长山开口,他是一定会考虑的,而且答应的机率极大,如此的隐忍求全,真的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既然你哥不愿打破现有的平和现状,你何必逼他。”元初一的目的,韩裴想了想便心下了然,
劝了一句:“如果他有一天真的钟情于云大小姐,到时又难以舍弃家中的一切,岂不要陷他于两难之地?”
第130章 得寸又进尺
听了韩裴的话,元初一低下头半晌不语。她不想逼任何人做他们不愿做的事,只是,在她心里,
对元家的厌恶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更别提元惜是她全心信任之人,要她眼看着元惜为了所谓孝道无视自己的得失,她做不到。她的沉默韩裴看在眼中,心尖一拧,劝导的话是一点也说不出口了。最近他发现自己宠她宠得厉害,以前若她有什么要求发表什么看法他都会斟酌一番,过份的、不合理的他都适度规避,可现在,不管什么事,只要她想,他就总想替她去做,就像昨天她顺口说看见吕氏很讨厌,他就自觉去想有没有办法让吕氏忙一点,没空再来他们家串门子一一放在以前,他是不会管这些的。不过,他也有理由,她怀着身孕嘛,凡事顺着她点是应当的。
“听说你二娘也来了?”韩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提起柳氏,元初一这才记起要和韩裴商量什么,拍了拍身边床铺,待韩裴坐到她身边后,她才咬牙切齿地道:“她那个人最会得寸进尺,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早点回去!”
如果可以,元初一并不介意让卫四出马直接把她们丢出去,不过这里毕竟是韩家,她还得顾着沈氏的面子,柳氏可不是什么要脸的人物,要是真闹起来,她自己没脸不说,也会连累沈氏,之后柳氏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舆论可就都戴到沈氏头上了。到底怎么才能尽快赶走柳氏,又能相对平和呢?为这,元初一这一下午想得都快脱发了,和元惜商量也没有结果,真是烦恼啊!
看着元初一仿佛想把头发揪光似的劲头,韩裴扬了扬眉,“有这么为难么?给你父亲写封信就行了。”
元初一有点没反应过来,“给他写什么信?他和柳氏是穿一条裤子的,说不定柳氏这次来就是出于他的授意,不占点便宜他们是不会甘心的!”
“你忘了?”韩裴神色如常,似在阐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元忆还在我们手上呢。”
元初一眨了眨暇……明白了韩裴的意思,同时心下窘然。什么在他们手上啊……能不能别说得他们像打劫的似的?
不过这么说侧也没差,元忆还在京城当学徒呢!柳氏这个时候跑来耀武扬威,看来是不想让儿子过什么好日子了!最关键元忆在明媚坊的表现直接关系到一大笔红利,他们是绝不会放弃的,他们不放弃,那么就得顾得点韩裴的态度,免得韩裴暗中使坏,明明出师也扣着元忆说不合格,到时候罪也遭了钱还没拿到……
元初一越想越觉得,元家当初怎么会答应韩裴这个条件的呢?听说还立字为据,他们是生怕韩裴反悔,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把自己的把柄亲手送到了韩裴手中啊!这脑袋得长了多大的包啊!
“就……这么简单?”她料结了一个下午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能如何?”韩裴一摊手,起身到书桌那边去写信,笔起字落,没一会,拿了写好的信回来,递给元初一。
元初一接过看看,信写得言简意垓,大意为元初一有孕在身,要保持环境安静,请岳父大人早日接岳母回府最后祝岳父身休康健,财源广进云云。整封信没有一个字提到元忆,也没对柳氏发表任何不满,甚至还十分客气,但元初一着实从中读懂了一种情绪,名为暗示。
“你说……当初他们是怎么想的呢?居然肯同意你那个要求?”元初一捏着信百思不得其解。
韩裴笑笑,“利益使然。”而后又顿了顿,补上一句,“望子成龙。”
元初一马上又心里不平衡了。元惜也是元家的儿子啊!凭什么只望元忆,不望元惜呢?
“信件往返至少要三天,其中若有耽搁,所需时间会更多一点,但最多五天,你二娘也会走了。
不过”韩裴折好信塞进信封,写了地址上去,打算明天一早就找人把信送出去,“这几天还是不能大意,你有孕在身,为防意外,你这几天不要露面了,有什么事让我娘去处理。”
“娘?她行吗?柳氏占便宜可是很有一手的。”不是元初一不信任沈氏,实在是沈氏的战斗力太弱,极容易让人欺负。
“放心。”韩裴说完便去门外叫梅香打些水来供他与元初一洗漱,这才回来道:“她也该锻炼一平。”
元初一不吱声了,心中暗自决定,以后……还是少惹他吧 ……第二天,韩裴没有让元初一去堂屋吃早饭,而是让人送到了房里,自己也没过堂屋去,直接穿过月亮门,去楚楚怡人了。
元惜也一早就躲了,巧的是柳眉也没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元惜了,赵主儿一早又去了女学,一时间,堂屋里用早点的只有沈氏、包婆婆与柳氏,另有赵婶和几个丫头侍候在旁。柳氏迟迟不见元初一出现,侧挺高兴,笑着与沈氏道:“我这女儿自小谁也管不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好歹也是她二娘,你这个婆婆也坐在这,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了,呵,这不知道的,还不以为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管教好,平白的替她背了黑锅!”
沈氏真是不理解啊!这柳氏怎么就看元初一这么不顺眼呢?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不过心里这么想,表面仍得维持温和的样子,笑道:“初一身子不便,不来就不来吧,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侧不用干预太多。”
柳氏眉稍一竖,“亲家夫人,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在说我多管闲事?”
沈氏面上一滞,连忙道:“亲家夫人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柳氏轻轻哼了哼,“没有就好啊,我这么说也是为你着想,像她这样难驯的媳妇,你得多多管教才行,省得将来吃了亏,别说我没提醒你。”
听着这话,沈氏的神情带了些不自然,但仍是敷衍地点点头,正想寻个由头躲回房去,便听柳氏又道:“亲家夫人,不是我这做亲家的说你,按说我和眉儿也是大老远来的,那丫头不懂事,你怎么也糊涂起来了?把我们扔在那边就不管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们昨晚想要洗漱都不知去哪打水,差丫头过来问,竟是大半天也没敲开你们家的门,怎么?可是不欢迎我们?不欢迎就直说,何必故意遭尽我们!”
沈氏愣了下,“这……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许是那丫头来得晚了,赵叔他们已经睡下,没听到叫门之声?”
柳氏哼了一声,看样子早已备好了长篇大论,不想包婆婆在旁道:“你带来的那丫头也算笨了,院子就那么大,往哪找水井还不知道吗?偏还要过来问。”
柳氏本就是借题发挥,她昨晚担惊受怕了半宿,早上这是找人撤气来了。此时被包婆婆一堵,心中火气更足,怎么看这小老太太怎么不顺眼,不过同时,对沈氏愈加不屑,认为沈氏根本没有一合之力,还不随她发作么!于是,柳氏暂时忍下包婆婆的挤兑,目光一扫四周,摇头道:“亲家夫人,
你们家按说也是行商的商户,怎么家俱摆设如此寒酸?也不找些衬身份的摆件。”
沈氏心中长叹一声,强打起精神道:“我们小门小户的,不讲究这些。”
“那怎么行!”柳氏眼睛一转,笑容便扬了起来,“不如一会我陪亲家夫人出去走走,给你们选些合身份的摆设。”
沈氏有些为难,想要推辞,柳氏却已站起身来,只能也跟着站起,这时包婆婆沉着脸道:“是你出钱还是我们自己出钱?要是我们出钱,还是算了。”
柳氏闻言眼中嘲弄更甚,唇角却扬得更高,“说了是我选,还能让你们出钱?亲家夫人,你家这老夫人真是精打细算,连亲家也要算计。”
听听,这不是倒打一把么?沈氏可算明白元初一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这个继母了。沈氏心中烦闷,但苦于不知如何拒绝,又见柳氏根本不惧包婆婆,便叹道:“干娘,我与亲家夫人出去走走吧,你歇着,要不就找初一说说话,省得她闷。”
对于对付柳氏,包婆婆侧也没有持别好的办法,心里合计着要跟元初一好好商量商量,便同意了。沈氏则再叹一声,跟着柳氏出了房门。不过,才到院中,柳氏见包婆婆进了元初一的房间,便转了方向,与沈氏笑道:“亲家夫人,不如去你屋坐坐?我看看你屋子里的装饰,也好给你更多的意见。”
沈氏不好拒绝,便也转了方向,带着柳氏回了自己房间。才一进门,柳氏的眼睛就是一亮,盯着屋子正中的那套桌椅心中合计,这是黄花梨的吧?
这么一套,至少几百两银子。”
“亲家夫人,随便坐吧。”沈氏示意丫头去侧茶。柳氏坐下后,视线不停地在屋子里游移,最后定在沈氏头上,目光微闪,“哎?亲家夫人,你这暂子给我看看可好?”
沈氏不疑有它,随手将头上那枝冰种翡翠如意暂取下,递了过去,“这还是初一给我置办的。”
柳氏仿佛没听见似的,仔仔细细地就是在看菩子,末了到铜镜前,将管子插到发髻之上,左右看了看,笑着说:“那丫头对你可真是孝顺,对我可就差多了,别说誓子,柴枝也没给我买过一根。”
第131章 忍无可忍时
对于这话,沈氏不好说什么,毕竟柳氏还是元初一的继母,附和或偏帮元初一都不是什么好办法,只能装做接茶忽略了过去。
柳氏此时也转回桌前,从丫头手里接过茶碗,却不喝,把茶碗举高了些来回打量着,末了道:
“亲家夫人,你们家对过日子可太不讲究了,家俱摆设随意些也就算了,自个用的东西一定得精细,要不然这成了习惯,随随便便的,可不是亏待自己么?”
沈氏随意地笑笑,“我们家的确是不太讲究,
只图用着舒服。”
“这可不太好,”柳氏小口抿了下茶水,本是应付,不料茶水入口毫无滞涩之感,一口下去颊齿留香,倒是好茶。连着又喝了两口,她这才把茶碗放下,“我那姑爷好歹也是个生意人,不应如此随性,一会出去我瞧着有没有好的,一块给你换了吧。”
“那就……有劳亲家夫人了。”沈氏看着柳氏头上的那支芽翠如意慧,心中微堵。柳氏却似忘了这茬一样,压根不提簪子的事,
又在房中转了两圈,最后到梳妆台前驻足,笑着说:“亲家夫人,你现在用什么脂粉?可都是明媚坊的?”
沈氏缓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柳氏身旁,随手打开脂粉匣子指着其中两个圆形瓷盒道:“我这个年纪没那么多讲究,平时只用这两种。”
柳氏也不客气,伸手便拿出一个,打开来轻轻一嗅,便知只是寻常的迎蝶粉,是以粟米粉加各种香料制成的,只有极微弱的增白修饰作用,另一盒就更是常见,也是以米粉为原料,却连香料都没加,一般人拿来敷脸,俗称妆粉。
柳氏怎么说家里也是做着脂粉生意,对此甚为了解,查看之下明白这些根本不是明媚坊的精品,
只是普通货色,再看那脂粉匣子里,也只有一块画眉青黛,一瓶桂花头油和几把梳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让柳氏有些失望,却也不便表露出来,将东西放回匣子后说:“亲家夫人真是朴素。”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有丈夫的和寡妇还真是不一样,她们年纪也没差几岁,她的胭脂水粉还在大把大把的用,而沈氏,却已单调得如同老妇一般了。
目光一转,柳氏的视线又落在旁边一个稍大的匣子上,这匣子上有三个抽屉,最下边的一个抽屉上还挂着一把精致小锁,如无意外,应是沈氏的首饰匣子。“这是……”
“夫人,何夫人来了。”
柳氏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进门的赵婶打断了。沈氏松了口气,“是么?我马上过去。”虽然最近吕氏常会在她面前唠叨何清婉是因为韩裴才会去庵堂,但在此时,她是宁肯去听吕氏唠叨的。柳氏无疑是十分失望的,但人家有客人,她也不能硬赖在这里不走,便跟着沈氏一同出来去了堂屋,进门便见一个面容丰润的妇人,身着素锦暗纹夹袄,身上的首饰是成套的翡翠攒金,数量不多,却别显贵气,又见她仪态端庄,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夫人,柳氏脸上的笑容马上又灿烂了一些,待沈氏与吕氏打过招呼后,笑着说:“原来您就是何夫人,昨天亲家夫人还提过您呢。”
吕氏也打量了一下柳氏,虽然她现在在姐妹中的地位大不如前,但眼光还是有的,草草看了几眼便断定柳氏并非出身大户,这与穿着首饰无关,只从气度便看得出来,柳氏身上带着一股躲躲闪闪的小家子气。
吕氏从称呼上便知道这位就是沈氏的亲家,所以对柳氏固然不屑,表面上却是十分热情,相互打了招呼后,这才各自落了座,可这么一来,她原想与沈氏私下说的话却是不能说了,只挑些场面话说,心中又实在急着自己的事,一时间,倒有些心不在焉了。
柳氏没什么自觉,只要话题稍往子女或婆媳的方面偏,但会扯出一堆元初一的不是,让吕氏惊讶之余又十分舒心一一她一直看元初一和沈氏婆媳美满的样子心中发堵,却不知道原来元初一和母亲不和至此。
“我家那丫头也是可怜的,原本一段好好的姻缘,可惜有缘无份啊。”明白了柳氏的态度,吕氏说话的尺度也稍稍放宽,不过论起说话技巧吕氏要比柳氏强得多,刚刚已不着痕迹地将何清婉的委屈叙述了一遍,却不埋怨谁,只说是造化弄人
。柳氏却一撇嘴,“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事,楚怡那丫头,向来抢东西抢惯了,连我这个做娘的都只能忍了,何况你家那丫头?”倒是把元初一归到破坏他人感情的无耻之徒里了。
沈氏着实不怎么舒服了。往日吕氏虽有议论,却也只是替何清婉不值,并不会以言语攻击元初一,这柳氏,倒真是仗着自己是元初一的继母,说话如此口无遮拦!做为元初一的家人,她都说这样的话,传到外头去,元初一成了什么人了?
“逢春,你来这是不是有事?”沈氏心中不舒服,说出的话自然也不太好听,较以往冷淡不少。
吕氏心里一惊,暗呼失策。她可是明白沈氏对她那儿媳妇有多满意的,自然是听不得别人说元初一的不好,她居然忘了这茬,一心以为柳氏是元初一的母亲,说说自个女儿的不是,还不是正常的么!却忽略了如果沈氏因此心情不好,极有可能连累到她这次来的目的。
吕氏心中懊恼,不由迁怒到仍在滔滔不绝的柳氏身上,对她说的话也不再像刚刚那么有话必接,一来二去的,屋中气氛竟显得尴尬起来。
柳氏也察觉了一些异样,说到最后,见根本没人理她,觉得十分无趣,又见吕氏的目光始终是在沈氏身上,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不用问,肯定是想避着自己了,便索性善解人意一把,起身道:
“你们有事就接着聊吧,我去看看楚怡。”
以前几年,柳氏在与和元初一的交手中无一胜利,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好不容易逮到元初一失去了叶家的庇护,还不想一鼓作气翻身作主么!不过长久以来对元初一产生的惧怕感已经形成,可能只要元初一发了火她还是得躲得远远的,所以她也没抱什么要占元初一便宜的打算。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啊!尤其元忆写信回来的苦诉,更是让她心疼极了,要不是看在奖励实在丰厚的份上,她也不能回信让儿子多多坚持。就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她才想到要过来,成全柳眉只是顺便,主要是想恶心恶心元初一,再试试在韩家混水摸个鱼,看看能不能讨点好处。
结果还是很让她满意的,在她眼里,沈氏就是个软柿子,等晚上客人走了她再找借口去看她的首饰匣子,就不信占不到便宜。还有那套黄花梨的桌椅,给沈氏这种不知享受的人用实在浪费,或许该趁帮她置换家俱的机会给倒腾出来,再想办法运回遥州去,下次她那几个姐妹过府,也好显摆显摇。柳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往门口走这几步路的功夫就想了好几套占便宜的方案,她已经认定沈氏这便宜她占定了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蕴含薄怒的一声,“站住!”
柳氏愣了愣,这才想起回头,却是大讶,喝住她的竟是沈氏。
沈氏脸上少有地挂着怒意,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才道:“你……初一有孕在身,需要休息,你就别去扰她了。”
这话开头还有三分气势,但等到说完,却已气势尽消,又是商量的口气了。柳氏开始还被震了一下,现在见状哪还不明白,沈氏这是在表达对她的不满啊!不顾尚有吕氏在场,柳氏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嚎道:“不得了了!我这做娘的连看看女儿都不行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
沈氏一下子就懵了,如果柳氏开口拒绝她还能还击过去,可现在该怎么办?眼见柳氏越嚎声音越大,沈氏当真是手足无措,连忙叫丫头,“快把她扶起来!”
柳氏哪是那么好相与的?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嘴里一个劲地指责沈氏的不是,又让吕氏给她评理,她不这么说还好,她一提吕氏,吕氏却是躲不过去了,冷着脸开口道:“元夫人,雅姐并未说你的不是,你何苦硬将这罪名往雅姐身上栽?莫不是以为雅姐为人温和好欺负不成?我却老实告诉你,雅姐与宫中的荣太妃娘娘是至交好友,就连当朝庆王爷见了雅姐也要视为长辈,虽然雅姐为人低调不愿张扬,可你在此撤泼,也是万万不行的!”
一句话,镇得柳氏半天没回过神来,宫里?王爷?这样的字眼离她实在太过遥远,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震慑之力。沈氏也十分意外,没料到吕氏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却不知吕氏她们一干姐妹询问那块金牌来由数次也没得到结果,便由猜测开始,得出这么个结论,当然吕氏也有怀疑,此时却是抱着试探之意说了出来。柳氏怔了半晌后终于回过味来,跳起来叉着腰厉声道:“她跟太妃有关系?是王爷的长辈?说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等我上官府告你个攀上诈骗之罪,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柳氏扭头就要出门,沈氏面色瞬间苍白,正要阻拦,门上棉帘一动,一个人将出口堵了个严实。
第132章 翻脸就翻脸
柳氏被这突然的阻挡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出来人,却是卫四。
元初一还在遥州的时候,卫四就一直跟着她作威作福的,也没少在柳氏面前露面,柳氏自然认得,尤其他那身材,往门口一站根本没人能出去,跟小铁塔似的,想忽略都难。
“你、你想干什么?”
柳氏是有点心虚,不然也不会看着人进来就问这么露怯的话。偏巧卫四又是个实惠的,人家怎么问他就怎么答,老老实实地道:“把你扔出去。”
屋内一片寂静,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功夫,卫四已朝柳氏抓过来了,柳氏尖叫一声,“你敢动我!”
沈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帮忙,不料卫四身后又传来一个不依不饶的声音,“是谁在家里大吵大闹的吵着小姐安胎?卫四!找着人直接扔出去,不用客气!”
这声音是梅香的,她被卫四挡在身后完全看不到身形,只有声音飘了进来,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犯事者就是柳氏,反正这话说的是一点余地没有,中心思想就是三个字:扔出去!
有了老婆支持,卫四如有神助一般,揪着柳氏的袖子就把她往外拖,柳氏还来不及说话,便故技重施地坐到地上以图拖延时间,这才有空叫到:“你个小蹄子!看我不跟你没完!”
拉扯之中梅香终于找到缝隙探进头来,看着丑态百出的柳氏哼哼一笑,不紧不慢地惊讶了一下,“怎么会是夫人?小姐在那屋听见有人闹事,还怕夫人有什么闪失,特叫婢子过来看看。”
柳氏气急败坏,“少跟我耍贫!快让他放开我!不然看我怎么整治你这蹄子!”
梅香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道:“行了,快放开夫人吧。”说是这么说,人却往旁边挪了挪,给卫四留下了出门的空间,卫四大概是常和梅香在一起,也学了点善解人意的本事,梅香刚让开,他就已扯着柳氏的袖子,把她拖出门去。
柳氏的嚎叫声嘶力竭,已然没有叫骂,只是无意义地尖叫,声高震天,让留在屋里的沈氏与吕氏都有点受不住,分别揉了揉额角。
“梅香,快把她放了吧。”沈氏终是怕事情闹得太大不好收场,连忙吩咐梅香。
梅香却进了屋,顺便把想跟出去看看的沈氏和吕氏拦下,笑道:“夫人莫急,我这就去。”说完,又磨蹭了半天,这才掀了棉帘出去,喝止了想把柳氏丢出门去的卫四。
柳氏此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已快被拖到外院去了,乍一获得自由还有点不习惯,又惊又怒地瞪了卫四半天,确定他不会再揪住自个,这才往地上一趴,大哭起来。
也不知柳氏是不是真的觉得委屈,反正还真见了眼泪,指天骂地的好不热闹,最后不仅元初一,连韩裴与沈氏也骂了进去,还冲着追出门来的沈氏吐口水,指着她骂道:“你们怎么待我我记下了!你包庇那个小蹄子打骂母亲,我这就去府衙告她个忤逆,告你个攀上冒认之罪!”
沈氏顿时急了,之前她还觉得不管如何柳氏也是亲家,让卫四那么做终究是过分了,本来想好言和解,没先到柳氏会说出这样的话,唾弃与责骂倒都算了,但如果柳氏把心一横,真的告上府衙,自己倒好说,但元初一的忤逆罪名是跑步了的,她怎能不急!
“快!把门关上!”
沈氏指挥着赵叔和卫四,她本意是想别让柳氏出去,慢慢谈,可这关门的举动却让柳氏误会了,立时大喊,“你们还想关门打人不成!”
就连吕氏,看着沈氏的目光都颇有转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以免待会闹得更大,殃及池鱼。
沈氏连忙解释,柳氏哪里肯听?一口咬定沈氏就是居心不良,弄得沈氏也没办法,正在这时,元初一那屋的房门打开,元初一搭着竹香的手走了出来。
“别管她,让她去!”元初一冷笑着打量一下柳氏,“去吧,去报官!”
对着元初一,柳氏习惯性地瑟缩了一下,马上又挺起头来,翻身爬起,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元初一轻哼,微扬了扬下颌,“我就是认为你不敢,如何?”
“你就看我敢不敢!”柳氏说着作势就往外走,在她想来,元初一也就是吓吓她,自古官民两条路,为一点小事就要惊官?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不过,元初一出现得太过突然,导致院内众人都没回过未来,柳氏都走出二门了,也没人来拦她,她也有点 慌了,难道真要去报官?
沈氏快步走到元初一身边,一脸急色,“初一,快拦住你二娘。”
吕氏在后头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亲娘,她就说么,要是亲生的闺女,哪个做娘的会这么做!
元初一提高了声音,以足以让柳氏听得到的声音道:“拦她做什么?是她自己不顾大体不识好歹,也不想想元家的铺子还在遥州,元家的儿子还在京城,一味的玩蛮耍横,她能得什么好处!”
这话说得沈氏有些糊涂,柳氏却是一惊。她怎么忘了,早在元初一还是元掌柜之时,遥州就盛传过她与叶家五老爷戚步君的风流韵事,现在元初一虽然已经离开了叶家,可听说那个戚步君却是接管了叶家以前的产业,又与萧家联了姻,现在是遥州城内最大的势力群体,如果元初一与戚步君还有联系,让他多关照元家的铺子还不是举手之劳么?别以为元初一会看在那是自家产业的份上不这么做,她对元家有多少怨,柳氏可是清楚得很!
至于元忆就更别说了,那是她亲自送到人家手上的,别说她舍不得放弃那些红利,就算她舍得,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短时间内,元忆算是做了元初一的人质了。思及至此,柳氏又是后悔又是不甘,她原也没想闹得这么过分,要不是卫四想把她扔出去……说到底还是元初一先生的事端!
这么一想,脚底下就满了,柳氏想这么停下,又觉得没面子,除了沈氏,还有个客人吕氏在呢,她之前闹得那么没脸,现在说报官又反悔,人家还不定怎么看她呢!这么一犹豫的功夫,柳氏就走出韩家的大门了,直到出了大门也没人拦她,不过她反倒轻松了,拐个弯直接回韩家的隔壁、她昨晚的落脚之处了,既然怕被吕氏嘲笑,干脆就不见她,不就得了!她就不信吕氏永远不走!
柳氏这一出门,沈氏紧张极了,连连问元初一该怎么办,元初一也十分诧异,在她印象中柳氏不像是这么有种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豁出去了?不过,这倒也有些麻烦,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柳氏向来在意元忆,如果现在连他都能放弃不顾了,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略一沉吟,元初一叫过竹香,低声交代几句,沈氏听在耳中不由大诧,“初一,这……”
元初一摆摆手,“就这么办吧,恶人终须恶人磨,她不是要报官么?我成全她!”
吕氏在一旁很着急啊!先前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她特地远离了现场,也远离了沈氏,现在元初一和沈氏说的什么她都没听清楚,只听这一句“成全她”!说得还挺狠,看来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蹭了几步,来到沈氏身旁,看她愁容满面,吕氏安慰似地开口,“雅姐不用担心,你不是有庆王府的金牌吗?就算她敢告官,我们也有倚仗,官差们不会随便动手的,不过裴儿那边最好提前知会一声,免得出什么岔子。”
她这么一说,沈氏这才惊觉,连忙让赵叔去找韩裴,心里又是不安又是害怕,要是柳氏真的告了官……她的心更乱了,又觉得元初一有些冲动,要是开始就能和柳氏好好说说……
沈氏想着抬起头,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埋怨元初一,只是她还有着身孕,还是该以净心为上,正想劝她先回屋歇歇,却见元初一并未像她想象中那么得意,并没有因为可以对付柳氏而有丝毫欣喜,反而眉间微蹙,眼中满是萧索落寞之意,双唇也紧紧抿着,颇有难堪之意。
沈氏猛然一惊。
一直以来,她认为元初一对元家是十分不满的,这种不满大到足以让她怨恨元家的任何一人,可她忘了,元家人再不是,那也还是她的家人,她挣不脱甩不开,就连柳氏,就算她不愿承认,可还是她的继母,有资格告她忤逆!与家人永远敌对,在与家人的斗争中得到胜利,又让她如何高兴得起来?恐怕元初一此时心中极为难过,不是为柳氏,而是为她这个离她越来越远的家。
是自己的不是啊!沈氏心中突然也难过了起来,眼见着元初一以强硬之姿赶走了柳氏,可那并非是元初一所愿,早上韩裴来与她说过,让她这几天敷衍一下,待得三五日,柳氏就会回去,而这几日,尽量不让元初一与柳氏直接接触,她也是答应了的。可,只因她太过软弱,给了柳氏施展的空间,元初一不忍她受柳氏的委屈,这才站了出来,不得已与柳氏直接对决!说到底,都是她的过错!
第133章 勾起点回忆
桐城府府衙的大堂已经清静有些日子了,眼下这时候,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城中百姓都不愿意和官府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自从进了十二月,报上来的案子明显减少,有的也多是偷东盗西之事,让人越发觉得,年关将近,小偷也是要过年的。但这些偷盗之事在知府侯国成的大力施压之下,已鲜有出现,赢得桐城百姓一片叫好之声不说,也给他一个清静的年关一一这对一个年末时需要份外精神去打点媚上的官员来说,显得无比重要。
今天与往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侯国成在衙门待了一个时辰,照例没什么事情,已经准备离去,刚与师爷交代了两句,衙门口守门的一个差役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面亮闪闪的金牌,阳光下,晃得侯国成的眼睛有点花。
“大人,门外有位姑娘想求见大人,她拿着这块牌手请大人过目。”
侯国成在见到那块金牌的时候就留了心如此光亮闪耀,金牌的做工无疑是十分出众的,而精美的东西,不妨高看一眼。
伸手接过金牌,侯国成只看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又翻过去看了看,拿不准地交给身边的师爷,“你看看,这东西是什么来路?”
那师爷接过来,一眼便见金牌一面凸刻着“庆王府”字样,而背面,写的赫然是“赵熙”二字。赵熙是谁侯国成与师爷自然都知道,何况又有庆王府的标注,不过,这金牌倒有些蹊跷,因为他们两个以前都没见过。一般皇亲王公各府都有自己的印信,可大多只是标上某某府,鲜少有写主人名字的,侯国成就是因些拿捏不准。若按常理,主子的名字在下人来说都是属于避讳的范畴,平时说都说不得怎会把名字刻到金牌上再交给别人?由此侯国成认为此物不真,可,这牌子的做工可是实实在在的精美,绝非出自凡手,难道现在的制假技术都已经这么高超了?
正因为拿不准,侯国成才会交给师爷看,可此时师爷也是沉吟半晌说不出个门道侯国成便问那差役,“门外有几人?”
差役老实答道:“只有一位姑娘,看衣着像是哪个府中的下人。”
“下人……”侯国成捻着胡子想了想,“说没说什么事?”
差役摇头,“只说要见大人。”
“这样。”师爷在旁终于说话,“你先将那位姑娘请进来歇息一亚,我与大人稍后便到。”
差役看看侯国成得他认可后,转身退下了。
侯国成这时才现出几分急色“师爷,你看这……”
师爷冷静地道:“还得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