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生于望族 下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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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于望族 下 作者:未知

    嫡亲闺女卖了?只怕他们前脚刚把女儿送出阁,后脚就要被御史参掉了官身!你二伯父进京谋官也有几个月了,多半是不成的,若是耐得住性子,先回家去读两年书,再谋后事,倒还有几分希望。如此上窜下跳的,反叫满京城的官儿都看了笑话。你心中不忍,收容你姐姐,这没什么,只是避着你两位伯父些,没得叫他们连累了名声。”

    文怡虽然赞同他的话,却也感到有些丢脸。她们顾家六房与长房的关系说不上亲密,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族人这般厚颜无齿,她脸上也无光呢。

    柳东行没察觉到妻子的心思,在他看来,顾家长房与妻子的娘家根本就是两家人。他这几日忙着与军中同袍们见面,在家的时候不多,但行事还是略收敛了些,出入家门时也会留意是否有文慧的丫头在走动,也不再随意请朋友上门喝酒说笑了。至于文怡提到的去疤药一事,他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其实那药是萧老大夫自己捣鼓出来的方子,他与罗明敏都会配,只不过有一两味药难得些罢了,如今他名下的产业里就有药铺,费了两日功夫,也到手了,配好了交给文怡。

    文怡把药送去文慧处时,文慧却推拒道:“我都说好几回了,真的用不着这个,你拿回去吧。”

    文怡有些气恼地将瓶子塞给了侍立在旁的踏雪:“赶紧收好了,每日催着你们小姐上药!”踏雪惊喜得眼圈都红了,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那药进了里间,仔细收好。

    文慧瞥了踏雪的背影一眼,回头对文怡说:“你当我先前说的都是废话么?!我没了这张脸,家里人才能容我几日清静,我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你如今拿这药来逼我用,万一真的好了,岂不是又把我推进火坑里?!”

    文怡白了她一眼:“你当这是仙丹呀?用一用就能好了?我告诉你,七哥的伤还没你严重呢,都要治上一年多的功夫,现如今脸上还留着印子,你这伤,没两年都休想好起来!我相公暂时配了这么两瓶药,你先用着,好不好的,总得让你的伤痕愈合了再说。等你治好了,家里的事早就过去了!”

    文慧沉默着不说话,但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抗拒的气息。文怡无奈,劝道:“你就算真不愿意,也别明着不肯用药,这伤一时半会儿地好不了,但只要伤势有好转,大伯母见了也少难过几分。既不碍着你的打算,又能宽慰大伯母的心,你就不能委屈一点么?!”

    文慧放缓了神色,半晌才轻声道:“知道了,我用就是了......”

    因为出了文慧这档子事,卢老夫人决定推迟出发的日子,为此专程派了赵嬷嬷去向罗四太太致歉。罗四太太倒没在意,只是听说了文慧的事,十分惋惜,不但送了不少治伤的好药材过来,还特地去侍郎府安慰了蒋氏。

    在文慧暂住羊肝儿胡同的第六日,蒋氏又来了,这一回,却是连眼泪都没有了,神色带着几分灰败,眼中却隐隐有几分怨恨。

    文慧一见,便什么都明白了,神色淡淡地道:“娘不必生气,女儿早就想到了。”

    文怡皱皱眉,问蒋氏:“究竟如何了?大伯母”大伯祖母和大伯父怎么说?虽说婚事做不成了,但先前就只是自家人说说,根本就没往外传,只当没这回事就好,等六姐姐养好了伤,外头都忘却了从前的风波,还有什么事不好办的?”

    蒋氏无力地摇了摇头:“老太太....无论如何也不肯饶恕慧儿,老爷倒是松了口,却又不能违了老太太的意思,便跟我说,让慧儿在这边住着,一直住到老太太消气为止.....”她冷笑一声,“当我不知道么?!他们是想巴着九姑爷不放呢!还有老二......他自个儿在京里四处逢迎,为了求官不知撒了多少银子,谁不知道他是个棒槌?!老爷劝了他无数次,他只当耳边风,还在老太太面前说闲话,怪老爷不肯为他尽心力,只要能打击我们夫妻,什么事他都能做出来!哼,他自个儿在人前出丑还不自知,谁肯给他官做?住我的房子,吃我的饭,用我的银子,还要卖我的女儿!”她咬咬牙,“他若能捞到官做,我也要把他的官职给弄掉,看他还张扬什么?!”

    卢老夫人听得眉头一皱:“好了,这种气话就少说两句吧。如今到底该怎么办?六丫头总不能长住在这里。我晚些回平阳倒没什么,但东行是领了圣旨的,不日就要出发就任了,到时候六丫头怎么办?!”

    蒋氏咬咬唇,忽然转向卢老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侄儿媳妇求婶娘一件事。家里既然不肯轻饶了慧儿,若真让孩子回去了,即便不让他们逼死,也迟早会给他们随意许了人。我做母亲的,怎能叫孩子受那个罪?宁可遂了慧儿的意,让她在家清修!婶娘既要回平阳老家,不如就把她带回去吧!好歹老家宅子如今没几个人在,她在那里也不怕受人欺负......”说着又掉起泪来了。

    文慧吃了一惊,苦笑着上前扶她:“娘,您忘了么?老家的族人..也是容不得我的!若不然,我倒宁可回去了,在自家家庵里清修,比别处自在些......”

    蒋氏哭道:“不会的,他们以前没让你去死,以后也不会,只要你安安份份的,且等些时日,母亲一定给你安排个妥当的去处...”

    文慧摇摇头:“算了,娘,我宁可在京城出家,好歹离您近些,您若得了空,便来看我......”

    “胡说些啥?!”蒋氏骂了她一句,又转向卢老夫人,“好婶娘,您就替我们慧儿说几句好话吧,四弟和四弟妹对您一向信服,只要您发了话......”

    卢老夫人叹道:“行啦,起来吧,我带她回去就是。这也没什么为难的,她叔叔的主意只会丢了顾家人的脸,她这样也算是维护了家族的名声了。让她回去享福不能,但在清莲庵里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还没什么问题。我会照应孩子的,放心吧。”

    蒋氏整个人松了口气,含泪郑重向卢老夫人磕了三个头。文怡连忙将她扶起,看向祖母,见她微微点头,便柔声对蒋氏道:“大伯母,六姐姐既要回去,随身的衣裳总要多收拾几件。如今眼看就要入冬了,平阳的冬天虽然不如京里冷,却也不是好过的呢。清莲庵里.....毕竟不如自家住的舒服。”

    蒋氏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点了点头,文慧看着她,忽然红了眼圈:“娘,我走了,您怎么办?”

    蒋氏微微一笑:“不妨事的,你嫂子站在我这边呢,你哥哥先前不知道,后来一听说这件事,也黑了脸,跟老爷说了半天的话。老爷就是因此才改了主意的。再说,我娘家虽然人口不多,却也不是没有根基的,我在京城还认得不少贵妇人呢。老爷再糊涂,也不会给我罪受。”

    她唇边微露嘲讽:“顶多就是叫那贱妾母子三个占点便宜罢了,但那又如何?庶出就是庶出,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我不点头,她的女儿连个正经人家都休想相看,我倒要瞧瞧他们能得意到几时!”

    蒋氏陪着女儿说了好半天话,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不过临行前,却想起一件事,悄悄警告了文怡:“我听说学士府那边又有盘算了,有可能是冲着行哥儿来的,你要心里有数。”

    文怡一怔,皱了皱眉,忙谢过她的提醒。晚上东行回来,她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夫妻俩商量半日,却始终想不出,到了今时今日,学士府还能做什么。

    就在夫妻俩等待着学士府出招时,东宫忽然下了旨意,召见柳东行。

    东宫的召令来得这样突然,无论是柳东行还是文怡,都有些措手不及。但宫使就在外头厅上等着,不好耽搁,文怡只得替柳东行换了衣裳,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多话:“在太子面前别忘了礼数,不管他叫你做什么,都先应着,千万别顶嘴.若是有为难之处,也要委婉些,千万别把场面弄拧了......”

    柳东行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唇:“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毫无根基,只能任人摆布的愣头青了。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对我生杀予夺。”

    文怡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再抬起来时,已是温柔轻笑:“那你小心些,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柳东行笑着点点头,再紧了紧她的手,便放开她,抬脚离去了。

    文怡一直送出大门,看着他上了马,随着宫使离开,远远地去了,方才怔怔地回转,倚着二门,只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

    柳东行之前被调入京南大营,冒险出征,就是东宫下的令。虽说那次进宫时,太子说了并非有意为难,但她实在是难以放心,若东行再出点事,她该怎么办?

    “你在这里做什么?”文慧站在客院门口,歪着头看她,“方才是宫里来了人?”文怡忽地眼中一亮,转身去看她,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

    一向熟悉京中诸事的文慧,兴许能给她一点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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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四章 姐与妹

    文慧瞥了一眼茶碗甲残余的一半茶水,皱着眉头看向文怡:“九妹妹,有话你就直说,难不成你是来找我喝茶的?真不知道你在犹豫此什么,真不干脆!不想说就赶紧回去吧,我还有经文要抄呢!”

    文怡抿了抿唇,放下了茶碗。不是她行事不干脆,而是她对东宫用心的担忧,严格来说要追溯到她与前康王世子朱景深的纠缠,她自问是从未有过出格之举的,但受人凯觎,本身就是对女儿家清白闺誉的一种玷污了。她对文慧虽有几分改观,却还没到完全信任的地步,不敢轻易将事情的起由坦白告知。

    然而,除了文慧,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助她解惑。蒋瑶远在锦南,李春熙正在备嫁,而且,她进京也不过是一年有余,又是将门之女,对京中各种复杂的人事关系未必清楚。而祖母卢老夫人,对京城的局势只怕还不如她了解呢。因此,方才她才会一时冲动,走进了客院。

    斟酌再三,文怡还是决定保持沉默。正如柳东行临行前所说的,太子不可能随便处置他,不论他此去东宫是凶是吉,等到他回来时,一切也就清楚了,横竖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不论是福是祸,都与他一并承担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便站起身来,微笑道:“打扰六姐姐了,妹妹这就告退。姐姐若要抄经,也请多多保重身体,不要累着了。”言罢就打算走人。

    文慧一瞪眼,将茶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你这是玩儿人呢?!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哪里来的那么多顾虑?!不就是东宫来人叫了九妹夫去么?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是好事!满京城多的是九妹夫这样的年青才俊,都巴不得太子殿下能多看他们几眼,能得东宫相召,睡觉都要笑醒呢!你倒好,得了这么大脸面,还要担心来担心去的,也不怕叫人笑掉了大牙!莫非东宫是阎罗殿,别人去得,你男人就去不得了?还是说,太子殿下是只老虎,会吃了你男人?!”

    文怡回瞪着她,心里有气,脱口而出:“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笑话我?!”

    “那你划说呀!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文慧双眼瞪得更大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对太子殿下的为人...哼哼,不是我夸口,还真是比你清楚一百倍!你不是想知道太子殿下会对你男人做什么吗?

    那就老实给我说清楚!九妹夫可是闯过什么祸?还是得罪过太子?我听说你跟太子妃还有些交情,可你仍旧如此担心,想必不是小罪过吧?”

    文怡努力沉住气,闷声道:“没有!如果那回救了太子妃一次不算是得罪太子的话,那无论是相公还是我,都不曾得罪过太子,只不过.....只不过.....”她咬咬唇,“只不过我们曾无竟中跟太子身边的人结过怨罢了。年初相公武举高中,按理来说,应该是授以武职派守地方的,却无缘无故被派上了战场,还进了最凶险的京南大营,听说就是东宫下的令!由不得我们不多心,这种事,若说太子殿下不知情,那是假的。如今相公不但平安回来了,还立了功升了官,若是那人心怀不满,还要再加害相公,相公此去东宫,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凶险呢!”

    文慧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忙问:“你们得罪的是什么人?说来我听听,兴许是认得的?”

    文怡小心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还是不说的好。这人有此身份,跟太子殿下情份也不浅。六姐姐,你不知道,也不是坏事。”

    文慧撇撇嘴,想了想,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得罪那人的?在九妹夫参加会试之前?你不是进过宫么?我听娘说,你还见了太子妃,若是太子真要找你们晦气,太子妃就没提过什么?我虽跟杜渊如不熟,但也听说过她的为人,若太子真的有意对付你们,她一室会暗中提醒几句的。”

    太子妃确实是提醒过,不但她,连太子也提过这件事呢!文怡想了想,隐晦地道:“有是有的,据说太子殿下在人前对相公并无不满,还道将相公破格派往北疆战场,是因为欣赏相公在武举文试中的出色表现——当初相公备考时,曾对北疆战局与蛮族的习俗下过不少功夫,故而射箭虽稍逊一筹,但总体仍十分亮眼。”

    “这就是了。”

    文慧重新端起了茶碗,神声轻松,“我敢肯室,太子殿下一定没有要害九妹夫的意思,即便他身边那人真的进了谗言,想趁九妹夫被派往边疆的机会借刀杀人,也一定不会明说的。太子又不傻,身汝的人再得宠,也不敢干预正事,这可是犯忌讳的。除非九妹夫得罪的是太子极为倚重的大臣,又或是他真心敬重的大儒,还得是你们这边理亏,不然他才懒得费力气去对付一个小人物呢!人家可是太子,是储君,哪有这么小的气量?”

    文怡听得有几分惊喜:“这么说,即便太子殿下身边有人存心要置相公于死地,太子殿下也不会由得他乱来了?”想一想,朱景深既不是朝中重臣,也不是名师大儒,上回叫他得手,那是侥幸,再想来一次,就不可能成功了。

    文慧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夫妻得罪的是什么人,但我可以肯定,他上回能把九妹夫弄到战场上去,只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老鼠罢了。兴许他就是夸一夸九妹夫的本事,让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可以提拔几个年轻才俊,增添自己的份量,才劝得太子殿下发出那个调令的。若是太子殿下自己要对付九妹夫,才用不着花这么大功夫呢,别的不说,只要在会试时不让九妹夫上榜就行了,又或是在他上榜后,把他派到山沟沟里做个不管事的小武官,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岂不简单?把人弄到京南大营去,自然有一半可能会死,但也有一半可能会活着回来,而且那京南大营死的人虽多,立功也多,能活着回来的,多半就高升了。

    既然有轻轻松松报复人的法子,为何要赌那一半的可能?可见你们的仇家也不是什么得脸的人,安心吧!”

    文怡心中大石放下了一半,面对文慧时,脸上的笑容也真心了几分:“多谢姐姐。只要不是太子殿下对相公有所不满,别的人有再多的怨恨,都不妨事了。”

    文慧瞟她一眼:“什么大的事,也值得你这般提心吊胆的。所以我说,你是见的世面少了,又对朝廷的事不清不楚,才会有这样可笑的念头。你相公又不是什么王孙贵戚,名门子弟,在北征之前,别人知道他是谁?一介无名之辈而已!太子是何等人物?想要对付一个柳东行,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儿?若是在一两年以前,他还是三皇子,在朝巾立足未稳,又在跟几个兄弟较劲儿,他兴许会有些顾虑,怕叫人抓住了把柄。如今圣上久病,所有的成年皇子里头,就藩的就藩,贬斥的贬斥,也就剩了他一个还在宫里,大权在握,储位稳固,想做什么不成?九妹妹当他是我们在平阳时见过的小家子弟么?为着一点小怨,就小鸡肚肠地记恨一辈子?”

    文怡咬了咬牙,即便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多虑了,但文慧的话实在是不顺耳,便稍稍撇开了头,硬掷梆地道:“叫六姐姐笑话我,妹妹不过是个小家子出来的,比不得姐姐见多识广,聪慧过人!”

    “你这是埋汰我呢?!”文慧冷笑,“我若是聪慧过人,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境地了一一这是你心里真正想说的话吧?!”

    文怡闭紧了嘴,视线往别处瞄,不去理她。

    文慧板了一会儿脸,也泄气了:“就算你真是这么想的,也没错,我确实是不够聪明,却以为自己很聪明,什么事都能做,结果就撞了个头破血流.....倒不如象你这般,什么都不懂,却有自知之明,不该碰的东西不碰,还能保得平安呢...”

    她神色落寞,文怡看了,又觉得不忍了:“六姐姐,你.....其实只是运气不好罢了,你确实是聪明人,看事情明白,懂得的也多。比如这朝里的人事关系之类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相公在外头遇到难处,我就只能私底下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文怡想起那一晚,柳东行瞒着她出去的事,神情一黯,“若是我可以再能干一些,兴许就能帮上他了.....”

    文慧淡淡地道:“不能帮忙,未必是坏事,若是懂一些又不懂一些,只是半桶水,反倒会帮倒忙呢...”

    两人各自呆坐了一会儿,又齐齐叹了口气,面面相觑,对视良久,都忍不住笑了。

    文怡试着将对文慧的偏见放下,道:“六姐姐,你能给我说说朝廷的事么?我也不求能帮上相公什么忙,只盼着遇事能心里有数就行。我听祖母说,男人在外头做官,家里的女人只会打理家务是不行的,还要给丈夫提供助力,才能称得上是好妻子。我看大伯母平日也与外头的官家女眷时常往来的。

    文慧收了笑,点头道:“这话不假,若九妹夫只是个寻常的富家翁,你身为他的妻子,只要把家里管好就行了,但他做了官,你只会打理家务可不成。不但要跟九妹夫上司、同僚与下属的内眷打交道,还要在女眷们来往的场合里,为他打听消息,等等,要做的多了去了。我娘虽是个软性子,在家也不大得老爷宠,但她在外头还真的认得不少高官太太,就凭这个,那个姓余的即便得了管家之权,又在老爷跟前得脸,也不敢公然冒犯我娘。老爷甚至不敢在外人面前明着宠她!不象柳姑父,三姑姑的性子不合群,虽也认得不少诰命,但人家对她不过是面上情儿,压根儿就没把她当一回事,故而柳姑父才敢明着对她不客气。”说到这里,文慧的神色又暗淡下来:“不过三姑姑有一样比我娘强,就是她的儿女都给她挣脸,不象我......害得娘在外头时时被人嘲笑......”

    文怡见状,忙扯开话题:“六姐姐,那我都需要怎么做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其实不大喜欢跟人打交道.....”

    文慧瞥她一眼:“早看出来了,你这性子,说得好听,是端庄娴静,安份守拙,谁见了都要夸一声贤良;说得难听,就是个呆子!木头!”

    文怡沉住气,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叫姐姐笑话了......”却暗暗咬牙。

    文慧嗤笑一声,挑了挑眉,指一指桌上的茶杯:“既要我教你,那就正经倒杯茶来,行拜师礼。我虽是糊涂了十几年,但这点小事,大约还教得起你。”

    文怡都快开始磨牙了,只是想到那一晚柳东行的隐瞒,便忍住了气,真个起身倒了杯茶,双手捧到文慧面前,闷声道:“请姐姐教我。”

    文慧抬了抬下巴:“什么姐姐?要叫先生,你这也叫拜师?”

    文怡只觉得脑子一热,便将茶碗往桌上一放,双眼一瞪:“你爱教不教!”

    文慧哈哈大笑起来,文怡瞪得眼睛都快脱窗了,她方才把眼泪一抹,笑道:“我耍你呢,你居然还照做了?”文怡扭头就走,她连忙追上去拉了回来:“好妹妹,是姐姐错了,姐姐给你赔不是,你别恼嘛一一”

    文怡撇开头:“不敢当,姐姐自个儿抄经去吧,妹娃还有事要忙呢!”

    “好妹妹,好妹妹!”文慧抱住她的手臂,可怜兮兮地道:“我知道我过分了,你就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饶了我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但凡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自嘲地笑笑,“横竖那些东西,对于我一个注定要出家的人来说,已经没用了。”

    文怡冷笑:“你这样也叫出家?别算掉人家的大牙了,你知道出家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算回了老家,你住在清送庵也是吃穿不愁的,真正的苦头你只怕一辈子都尝不到!”

    文慧怔怔地看着她,小心地问:“妹妹......为何会出此言?我虽不知道外头的出家人过的什么日子,但妹妹’....也一样不知道啊?”

    文怡默了一默,扭头看她:“你是不是真的教我?那就说吧,咱别浪费时间了!”

    文慧微笑着放开手,歪头道:“九妹妹,老实说..你这样说话,我反而更自在呢!”

    这一章真不知该怎么说了,文慧这姑娘就是个贱脾气......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太子的要求

    柳东行低头盯着东宫偏殿的地面,听着太子朱景坤和气的话语,隐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来东宫之前,他还以为,这位才登位不足一年的太子爷即便对他不是太冷淡,至少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没想到,对方不但态度温和亲切,还表现得就如同寻常好友见面说话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

    加上太子今日只是穿着很普通的蓝色素面丝袍,瞧着就象是个寻常官家子弟似的,初进殿时,若不是引路的内侍朝他行礼,口称殿下,柳东行还以为对方只是东宫伴读之类的人物呢。

    太子不但待柳东行很和气,还表现得如同通家之好般,把太子妃与文怡的交情摆了出来。他声称太子妃怀孕期间,常常想起从前的闺中好友,只是除了阮家姐妹外,其他好友多数分散各地,仅有文怡一人还在京城,却也马上要离开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她临行前见上一面。

    太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柳东行也不好装傻,只能回应说会让妻子在临行前进宫辞别太子妃。其实他倒不担心,文怡对太子妃杜氏,那是真有恩情,而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太子若真要对付自己,根本用不着在家眷身上做文章。只是他对于太子意外的亲热态度始终抱有几分疑虑,即便对方言笑晏晏,亲切平和得一如朋友之间的对话,也丝毫不敢有半分松懈。

    太子朱景坤其实对此也心知肚明,脸上却半点异样都不露,反而笑吟吟地端详着柳东行一本正经的模样,闲话几句,便忽然转了口风:“柳将军似乎对我十分提防?我在这里说了半天话,你脸上连半点笑容都不见。”

    柳东行心下一惊,忙低头恭谨地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慑于太子殿下威仪,不敢轻忽冒犯。”

    太子轻笑:“我又不是凶恶之人,能把人慑住?你是觉得我原本不认得你,却平白无故把你召了来,因此觉得不安吧?”

    柳东行并不是这么想的,不过也顺着口风应了下来:“还请殿下为末将解惑,京中稗将无数,当中不乏出色出挑的年轻俊杰,末将不过区区一介武夫,何德何能受殿下垂青?且末将即将远行赴任外地守将,殿下将末将召来,莫不是有什么吩咐?”

    太子又笑了:“你虽年轻,但第一回上战场,就敢单挑敌将,又能独自领兵粉碎敌军的埋伏,有魄力,有才能,初出茅庐便广受军中大将好评,声名大噪,未满弱冠之龄,已经官至从四品宣武将军,任职康南驻军所驻将,镇守一方。你这样的人,还自称武夫、稗将,叫那些不如你的人怎么活?”

    柳东行低下头:“殿下谬赞了,末将不过是侥幸罢了。”心中却在猜想,太子以储君之尊,如此夸奖自己,莫不是有意拉拢?想来太子亲舅郑太尉手中虽有兵权,在军中无论资历威望都始终无法与沪国公府相比,难道太子是想拉拢现成的军中新人,好增添自己的份量?可是......太子已然迎娶沪国公姻亲东阳侯之女为正妃,便意味着得到了沪国公一系的助力,如今意欲另起炉灶,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柳东行在那里暗自思索,太子朱景坤脑中也迅速地转过了几个念头,面上却仍旧带着微笑:“你这可就太谦了。老实说,我虽是在父皇召见班师将士时,才头一回见你,但对你却并不陌生。早在你参加武会试时,在文试那一关,就因对北方地理战局以及蛮族风土习俗了若指掌而在众举子中脱颖而出,深受考官青睐,若不是你在箭术上略逊其他人,怕是早就点了武状元了,你不知道吧?”

    柳东行一怔,干巴巴地道:“这......末将一向对北疆战局颇为留意,因此知道得多些,但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值一提...”

    太子笑了:“虽说是纸上谈兵,但也要有本事去谈呀!你们这一科的武进士们,知道北疆蛮族的人不少,可真正了解地却没几人,甚至有不少只是仗着拳脚功夫或是骑射功夫比别人强些,凭着一股力气便来考了,连我朝与蛮族几次大战的细节都不清楚,还有人把蛮族与古时的匈奴混为一谈呢。相比之下,你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年轻,又非将门出身,能有这样的才学,着实难得。更难得的是,你本为世家之子,文武双全,却没有沾染眼下一般世家子弟的浮夸之风,性情沉稳,做事也认真,几位将军都在我面前夸奖你呢,说你不矜不躁,是可塑之材。”

    看来太子今日是真的想要好好夸夸他了。柳东行没有办法,只能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谦虚了好几句。

    太子道:“你年纪轻轻就有今日的造化,却还这般谦逊,可见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倒也不枉我当日的一片苦心,把你安排到京南大营去了。”见柳东行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他便笑道:“没想到吧?兴许你心里还曾经埋怨过我呢。我不过是因为身边有人提了一个建议,便把你送到边疆去了,害得你才新婚便要夫妻分离,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好不容易立了功回来,我却在你面前自夸这是我的功劳,脸皮很厚吧?”

    柳东行哑然,过了一会儿才道:“末将不就...”

    太子呵呵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骂我呢,不过不要紧,你爱骂就尽管骂,反正我心里清楚自己理亏。”笑完了,他忽然正了神色,诚挚地看着柳东行:“不过,有句话,我只跟你说一次,那就是当初我下令时,完全没想过你会死在边疆,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的本事,也相信你不会被一场战争挡住脚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柳东行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有一点感动,好象自己受到了赏识,受到了肯定,这种感觉让他打从心底里高兴,然而,理智却又告诉他,太子的这番话,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拉拢他才故意说的。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了。

    太子见状,笑了一笑:“好了,如今你确实立功回来了,我也为你高兴。日后你还要继续用心兵事,可别松懈啊!”

    柳东行醒过神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末将谨遵太子之命,到康南任上后,必尽心职守,镇抚地方,不叫屑小之辈有机可趁。”

    太子点了点头:“这样很好。康南那地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个太平之地,实际上,底下也有不少暗涌呢。”他看向柳东行:“南下赴任要做些什么准备,你都清楚吧?康城一带的风土人情,不用我说,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你的履历上写,你本是康城书院出身,在那里待过两年,然后才弃文从武的。我问你,你既在康城住过,那康王府......你可知道?”

    柳东行顿了一顿:“末将虽在康城读过两年书,但日常居住都是在书院之中,偶尔往市井一游,对康王府所知不多,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过据昔日旧友所提,言道自打康王爷去世后,康王世子进京,康城的王府便日渐败落,如今已经是明日黄花了。”他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向太子,小心探问:“末将曾听闻,康南驻军所,本是为了辖制康王藩地而设,不知太子可是......有所吩咐?”

    太子叹了口气,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康王叔去世后,父皇便将世子召进宫中抚养,直到前不久,世子年满十四周岁,方才出宫建府。但他年纪小,又少不经事,素来都是胡闹惯了的,父皇担心他回康城去,不但无法治理好藩地,反而会惹事生非。你也知道,康城北边的平阳、平阴,去岁才出过匪乱,眼下正是安抚民心的时候,可不能再出什么妖蛾子了。故而父皇与我问过康王世子的意思后,便给他封了个闲爵,让他继续住在京里,有我们皇家照应,随他玩乐就是了,等他日后懂事了,看他的志向再作安排。至于康王府,便收归朝廷管辖。”

    这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柳东行却心知肚明,康王府的藩地算是被削了。天下藩王众多,独康王一系无人可支撑大局,势单力薄,自然是头一个被削的,不过康王世子也算是有个好结果了,至少是无惊无险地得了爵位,将来也依旧安享富贵太平。

    但这话柳东行不能明说,只能应道:“这是世子的福份,能得圣上与殿下照应。”

    太子苦笑一声:“景深是在宫里长大的,就跟我弟弟一样,我怎能看着他为难呢?只是......他虽是个胸无大志又天真直率的孩子,却止不住从前的康王再一系,有人不甘心就此沉寂。你在康城住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康王府在当地的势力有多大吧?”他看向柳东行,眼中有着试探。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朋友之间亲切友好的谈话,向君臣应对转变了。柳东行看到太子的眼神,心中暗寒,不敢大意,只得坦白相告:“末将曾听同窗们提过,康城虽比不上归海城,却也是天下少有的大港了,城内客商云集,兴旺发达,而全城的商铺中,就有近一半是康王府的产业,又再有两成,其东家与康王府关系密切,余下的三成里,又有超过一半的商铺,其东家都是看着康王府名下的铺子吃饭的,除此之外的一小半才是其他世家所拥有的产业,但也无法在城中做大。康城天下名港,可说是康王府的囊中之物。”

    “你说得不错。”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柳卿确是胸中有丘壑之人,不过是浮光掠影,就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他正色道:“实不相瞒,早在深弟扶康王灵框进京次年,父皇便已经派人前往康城收拢王府产业,毕竟深弟年纪尚小,又养在宫中,无法亲自打理家业,但又不能就这么将它抛下不管,或是交给家奴一一深弟少年丧父,哪里是那些刁奴的对手,虽然王府产业归了皇家,但至少不用担心会被那些忘主的刁奴谋了去。只是......”

    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柳东行:“当时能收拢到的,只有王府明面上的产业,而当时随着那些产业被遣散的王府侍从,也只有花名册上记有姓名的人而已。当时父皇并未多加留意,直到最近,父皇身体不适,命我接手政务,才发现...康王府的旧人里头,恐怕有不少人心怀异志,意欲在康城掀起波澜呢。他们不肯听从深弟号令,意图自立山头,这倒也罢了,但康城乃是南北交通重地,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对南方的安定可没什么好处。”

    柳东行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青州乃是郑王府藩地,与康城相距不远,若郑王在青州控制住相距甚近的归海城,而康王府旧人又控制住康城,那就等于将本朝南北疆土横刀截断了,若是再加上东面的东平王府,三方夹击,便能直接威胁到京城,若是事情不成,三家王府退守南方,也无不可。南方土地肥沃,地广人稀,却有丰富的矿产,又通海航,相比之下,无论是青州还是东平,都不过是弹丸之地罢了。

    他飞快地瞥了太子一眼,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发现到这一点。若太子发现了,仍旧把自己调往康南,那就不是存心要将自己投置闲散,反而是极大的重视与抬举了。

    太子仔细留意着柳东行的神色,没有错过对方眼中那一抹恍然。

    他满意地笑了,能打仗的年轻武将有许多,但真正有眼光、有头脑的却不多,这柳东行果然是个可塑之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柳东行离开东宫时,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他看着远方的晚霞,不知为何,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好象方才所经历的事,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东宫的内侍轻声细语地在前招呼他,他忙醒过神来,随着那内侍往外走,忽然想起,自己一进宫便是大半日,妻子在家想必已经担心至极了,又不由得生出几分愧意。

    正走着,忽然,引路的内侍向前方行了个礼:“深世子,您来了。”柳东行不由得脚下一顿,抬眼望去,正好与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年相对而立。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王者心术

    柳东行觉得有此奇怪,他好象跟这位“深世子”并无来往,只是凭着曾经远远见过两三面的印象,再加上内侍的称呼,勉强能认出对方的身份而已,可这位前任康王世子为何一见自己,那眼神中就透出怨忿来呢?不,不仅是怨忿而已,似乎还有几分嫉妒?

    朱景深看着柳东行,心情有些复杂,如果不是对方的存在,他恐怕早就娶得心上人了。柳东行出征北疆一事,不过是他一时气愤,打算给对方找点麻烦罢了,只要柳东行真有本事,也不会轻易死在战场上,若是没本事,死了也免得连累了顾文怡。然而,柳东行不但平安归来,还立下大功,眼看着前程大好,节节高升,看着对方得势,朱景深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若不是他当初在太子面前发了话,柳东行哪里有今日的风光?不过是在小武官位置上苦熬罢了。可如今他所得到的,却是倾心之人的怨恨。柳东行算什么东西?为何上天如此眷顾他?!

    想到这里,朱景深便盯紧了柳东行,冷笑一声:“这是谁呀?见了人连个招呼都没有!”

    柳东行顿了一顿,有些为难。他知道这位深世子就是前任康王世子,本来早就已经不是世子了,但方才那内侍如此称呼对方,他又不好改口,只得抱拳一礼:“末将见过深世子。”

    不料朱景深脸色一沉:“谁不知道我早就已经不是世子了?!你这么叫我,是在寒碜我呢?!”

    柳东行微微皱了眉头,只得改口:“是末将记错了,请朱将军见谅。”朱景深受封为镇国将军,唤他一声将军倒也使得。

    但朱景深的脸色更难看了:“跟你这个将军一比,我算哪耳子的将军?你这是在嘲笑我呢?!”

    这下柳东行就算原本不知道,也明白对方是在故意找碴了,虽说心中讷闷,但心里也不是不生气的。他自打经过战场洗礼后,性子已经改了不少,但本性难移,当即便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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