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 上第68部分阅读
生于望族 上 作者:未知
低的男子话语,怎么听怎么象是顾文慧在与朱景诚怎么可以……顾文慧是什么时候勾引了她的景诚哥哥?是在腊月初八大护国寺一别之后么?是了,文慧这是故意的,想要向她报复……那什么痘症的风声,不过是掩人耳目
哼,顾文慧都不要脸了,她郑丽君又怕什么?她正要叫满京城的人瞧瞧,三皇子想要配给朱景诚的女人,是什么货色
她放轻了脚步,却半点也没放慢速度,迅捷地往笑声的来源奔去。她原也是武官人家出身,自小学了几手粗浅功夫,身手比寻常女子矫健,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房舍前。
房舍的窗户隐隐透出人影,瞧着似乎就是朱景诚。郑丽君心中痛极,放缓了脚步,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只有朱景诚一人。他就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桌面上是散发着热气的茶水与精致的点心,脚边是温暖的黄铜大香炉,散发出阵阵暖香。他身后有一座六扇的金泥人物图画大屏风,遮住了屏风后的隔间,只是从轻纱帐幔之后,隐约能见到里头精心修饰过的大炕与锦缎被铺。
朱景诚抬起头来,见是她,微微皱了眉头:“怎么是你?”声音中带着几分戒备与猜疑。
郑丽君心中越发痛楚,抬脚就奔向屏风后头,却见里头空无一人。她不死心地搜了一圈,方才回头问:“那个人呢?你把她藏在哪里?”
朱景诚心中更加警惕:“什么人?这屋里……如今可不是只有你我二人么?”却暗暗心惊:莫非她知道他还带了手下来?信中说要他单独赴会,但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怎会冒此大险?
郑丽君怎会相信?越发觉得是朱景诚在欺瞒自己,忍不住红了眼圈:“你怎能做这样的事……”
朱景诚盯了郑丽君几眼,试探道:“我做了什么事?不过是依约前来罢了。”眼珠子一转,脸上堆了笑,走近郑丽君道:“丽君表妹,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语气无比的温柔。
郑丽君却只是含泪咬牙道:“好好好你既然执迷不悔,我多说也无益,就此告辞了”说罢就要离开,朱景诚却连忙将她拦下,收起脸上的笑:“既然来了,那就把话说明白再走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丽君此时根本没心情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外走,朱景诚担心这一闹翻,她会将那名单泄露出去,索性一把将她抱住,发狠道:“不把话说清楚,你就休想走出这个门”
就在这时,女子娇笑伴随着男子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却是越来越近了,几乎是转眼间,那声音的主人便跑到了房舍外头,却是一个华服公子哥儿搂住了一个丫环打扮的美婢,亲香了几口,嘴里胡乱说着:“美人儿,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美婢娇笑着躲开,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张口问:“你们是谁呀?怎会在这里?”
那华服公子这才发现屋里有人,起初还笑道:“哟,你们倒会找地方,这里我早备下的,你们怎能占了先儿?”接着认出了朱景诚,虽不知道另一个美人是谁,却是立时拉下脸来:“怎么是东平王世子阁下呀?您不去四处勾搭美人儿,跑我家后花园来鬼混,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你当别人都是死人呀?”
朱景诚心中暗叫不好。他来前怎会不查清楚这里是谁家府第呢?这个人……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在结识永昌侯府千金前,他正与一位父亲在吏部有实权的官家千金打得火热,但在决定与何家结亲后,便冷落了那头。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家千金的表兄,原正打算与其议亲的。那婚事如今自然是不了了之。
那美婢又是一阵娇笑:“少爷,您瞧这位小姐好体面的模样,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那华服公子摸了她的小脸一把,不屑地道:“管她是谁家的?都正经不到哪里去。大白天的,还没关门呢,就搂搂抱抱的。”
郑丽君气急,张口欲骂,这时候,一大群男男女女忽然出现在那华服公子身后,嬉笑道:“黄兄,你怎么拉了美人就跑,把我们大家伙儿都丢下了呀?”其中有人看到朱景诚与郑丽君,失声惊道:“东平王世子?世子阁下怎会来?”“呀,郑大妹妹,你这是……”却是郑丽君舅家的一个表兄,就住在斜对门。
郑丽君愣住了,立时想到自己眼下正与朱景诚纠缠在一起,叫他们撞见,那岂不是……
老天爷似乎还嫌事情不够乱似的,她进来时经过的那个小门,也涌进了一大群人,为首的赫然便是她的舅舅,身后还跟着刚刚才离开的那四名护卫,还有菊韵、竹韵与一大群家丁婆子、丫头媳妇。
所有人都用无法置信的目光,盯着屋里紧挨着站在一起的朱景诚与郑丽君。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太尉府中
啪
郑丽君被一掌掴翻在地,雪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红手印。她捂着脸,眼中迸出气愤与委屈的神色,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父亲?”
郑太尉满面寒霜,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盯着地上的女儿:“孽障郑家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
郑丽君咬牙,不甘心地道:“我是叫人算计了是顾文慧设计引我去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朱景诚会在那里”
郑太尉冷哼一声:“你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就敢去?顾文慧引你,你就跟着走了?我的女儿几时变得如此愚蠢?你自己行事不慎,叫人钻了空子,还有脸在我面前辩解?”
郑丽君闻言,心中大恨,若此时文慧就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撕成碎片她并不是愚蠢之人,就在她与朱景诚齐齐在那小屋内被人发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被人算计了,甚至这计策还是她当初对付杜渊如时用过的,只可惜她当时被妒火遮住了眼,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就这样落入了顾文慧的圈套。
没想到顾文慧那样色厉内荏的角色,居然也有胆量设下这样的圈套,这是对她当初转嫁罪名的报复吗?还是……为了那日在大护国寺内她所说的话?
郑丽君勉力忍住痛楚,扶着多宝架站起身来,眼珠急转,脑中飞快地想着一切可行的应对方法:“当日护送我过去的几个大内侍卫都可以证明,我是跟着顾文慧的马车走的,不过是才进门不久,其他人就来了。我根本不可能事先知道东平王世子也在那里。世子也不会甘心就这样担下这个罪名,他总会说清楚的。还有,那宅子里的人这样多,一定有人见过顾文慧,只要证明她也在场,我就……”
她话音未落,一个青年便从门外冲了进来:“父亲,打听到了”正是她的嫡亲兄长郑轩辰。她不由得眼中一亮,不等父亲发话,便抢先问道:“如何?可找到顾文慧了?”
郑轩辰却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叹气道:“找是找到了,但是顾文慧今日根本没有出过家门,她自从腊八以来,就一直在家养病,已经有超过半月不曾出过门了。今日也没有妹妹描述的那样一辆马车离开过侍郎府。至于黄家后巷的那辆马车,并未挂有写着顾字的灯笼,车里也没什么能证明是哪家所有的痕迹,后巷里的另一扇门,里头是一处空宅,至少有半年没人进去过了。”
“这不可能”郑丽君愤然道,“那是我亲眼所见的定是顾家上下有意包庇她根本就没病大哥,你有没有查清楚?”
郑轩辰不悦地瞪她道:“事关重大,我怎会轻易被人哄骗了去?千真万确顾文慧患的是痘症,养了半个月,病情总算有了好转,除了平日看惯的大夫以外,今日还特地请了另两家医馆的坐堂大夫前去诊脉,我都派人去问过了,两家大夫都说顾文慧眼下已经没有了大碍,只是身子仍十分虚弱,还需慢慢调养。我派的人连大夫身边跟班的药童都问过了,所有人都能证实今日顾文慧不曾离开过家门。大妹妹,你是不是看错了?那辆马车上的人,当真是顾文慧么?”
“那辆马车与她平时出门时惯坐的那辆一模一样,又挂着有顾家名号的灯笼,不是她还是谁?况且那时她身上还穿着以前我见过的衣裳……”郑丽君忽然住了口,倒吸一口冷气,黑着一张脸跑出门去叫人,“竹韵呢?赶紧叫那丫头给我滚过来”
竹韵来了,又是害怕,又是恐惧,但还是清清楚楚地说出了她当时看到的情形:“那辆挂着顾家灯笼的马车就停在斜对面的路口,停了一阵子,里头的人又掀起了车帘,与车夫说了好一会儿话,方才掉头离开的。奴婢起初还没留心,后来觉得那人身上的衣裳有些眼熟,方才望了过去。奴婢当真看清楚了,那车里的人穿的衣裳,就是腊八那日在大护国寺遇到顾六小姐时,她身上穿的那一件。那个料子极少见的,小姐从前也曾叫奴婢做过一身衣裙,只是颜色不同,顾六小姐那身是梅红色的,小姐那身却是秋香色的,只是那回进宫时,不巧遇到沪国公家的大小姐,也穿了一身秋香色的衣裳,小姐回府后便把那身衣裳剪了。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郑丽君瞪着她,忽然问:“大护国寺那天,在我跟前侍候的是菊韵,见到顾文慧的也是她,你一直在静室那头看守行李,又怎会知道顾文慧穿了什么衣裳?”
竹韵哭道:“奴婢真的见到了……奴婢那天在寺里遇见了顾侍郎夫人,知道顾六小姐也来了,担心她会来寻小姐,便赶了过来,在小院门外见她与小姐有说有笑,不象是吵架的模样,才放下心来。因静室那头还有东西,奴婢不放心,便赶了回去。这是真的呀,奴婢在小院外头还遇见了路过的知客僧,小姐不信只管派人去问……”
郑丽君还要再问,郑轩辰这时忽然抬头看向门口:“母亲。”前者扭头一看,原来是郑夫人吴氏来了。
吴氏神色间带着疲倦,先是向丈夫见过礼,又问了竹韵方才都说了些什么,然后想了想,才用和蔼亲切的语气问:“竹韵,你别怕,你只要把知道的事儿都说明白,我们是不会怪你的。你方才说,那车里的人穿的衣裳,是你在大护国寺见到顾家小姐穿过的,但你在寺里只是隔远看过一眼,今日在路上见到时,也离得相当远,梅红色的料子原本也不少,你怎能确信那就是同一款呢?会不会是看错了?”
竹韵被她的态度稍稍安抚了些,有些迟疑地道:“奴婢只是觉得……料子颜色一模一样,瞧着花纹也象,那人的身段儿也跟顾六小姐差不离儿……再说,她见了小姐的马车就掉头走了,倒象是在有意避开似的,还有那马车,以及车上挂的灯笼……都是侍郎府的东西……”
“这么说,你只是觉得象而已?”吴氏忽然收了亲切的神色,柳眉倒竖,厉声喝道,“只是觉得象,就敢误导小姐了?你好大的胆子”
竹韵吓坏了,慌慌张张地伏下身去磕头求饶:“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象,就跟小姐提了一提,菊韵姐姐说不可能,奴婢也觉得有可能是看错了,但是小姐一定要跟上去……”
郑丽君抬脚就把她踢翻:“大胆奴婢,明明是你的错,还要胡乱攀扯人?”
吴氏板着脸命人将竹韵拖出去,等候发落,竹韵一路哭着求饶:“小姐小姐您不能这样啊明明是您要跟上去的……不关奴婢的事啊……”但随着她被越拖越远,很快就听不到声音了。
郑丽君有些心虚地偷偷看了母亲一眼,小心道:“母亲,照这么看来,也许顾文慧根本就没出现过,只是用一件衣裳做了诱饵,竹韵愚蠢,就这样上了当,连累女儿也……”
话未说完,吴氏已经反手一掌挥了过去,郑丽君只觉得一股重击袭来,整个人被那股力道带着,扑向了圆桌,接着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整张脸的都肿了。她猛地转过身来,忿恨地瞪着黄|色,高声道:“母亲你为什么打我?这明明是竹韵的错”
吴氏冷笑道:“这丫头是我亲自为你挑的,她的性子我最清楚,最是老实不过,就算她一时看错了,也绝不会挑唆你追上去,方才我也问过菊韵,是你坚持要跟,她劝你也劝不动。若不是你自己糊涂,便是人家设下十个八个圈套,也奈何你不得你还有脸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如今为了你,不但我们全家都成了笑柄,我这个做母亲的,今后出门见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郑丽君眼圈一红,心中委屈无比。曾经慈爱的母亲,自从路王府茶会以来,就开始挑自己的刺,如今自己出了事,再也不能给她挣脸了,所以……她对自己就只剩下了责备么?明明是别人恶意陷害自己,怎么就成了自己的错?
她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咬牙道:“这时候再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如今是别人在害母亲的女儿,母亲要操心的,应该是为女儿解困吧?您再生气,也当防备那背后下黑手的人会再设圈套,谋害我们家其他的人顾文慧或许没有这样的胆量,但顾家其他人也没有吗?若他们没有,那些素来不待见父亲与女儿的人呢?如今大难当头,母亲能不能先别管那些脸面小事,帮着想想应对之法?”
吴氏气得不怒反笑:“好,我如今倒成了只顾着脸面小事,不顾大局的人了是吧?你倒是懂得顾大局,那又怎会中了别人的圈套?那个东平王世子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见了他就沉不住气了,不顾两个丫头的阻拦,硬要冲进那宅子里去?”
郑丽君一时语塞,咬住下唇,撇开了头。
吴氏还不依不饶:“没话说了?你敢说你心里没有鬼?你可知道自路王府茶会之后,我为你在宫里下了多少功夫?如今全都白费了”
“好了”郑太尉板着脸喝住妻子,寒声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吵又有什么用?丽君虽然犯了大错,但她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太子妃之位是别想了,如今我们要紧的是小心防范,免得再中了别人的圈套。我们乃是三殿下的外家,素来是三殿下至亲至信之人,对有些人来说,我们就是眼中钉必须小心防范,这兴许只是个开始”
他这话出口,屋中众人都沉默下来了。若说郑丽君出了这件丑事,只是对她名声有碍,不可能嫁给太子做侧妃了,但若那背后谋划的人要对付的是整个郑家,那影响就更深远了,他们必须小心提防
郑轩辰有些犹豫地道:“三殿下的侧妃……大妹妹既然已经做不成了,要不要再从我们的人里挑一个合适的补上?不然就要便宜别人……”
不等他说完,郑丽君已经厉声打断了兄长的话:“大哥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是清白的为何就做不成太子侧妃?”她好不容易才勉强接受了屈居人下的将来,如今却都成了泡影?
郑轩辰不满地看着妹妹:“当时目睹的人有这么多,根本就没有隐瞒的余地。更别说你先前又闹出了那件事。太后与圣上万万不可能让你嫁进宫去了,恐怕连贵妃娘娘,都无能为力”
郑丽君不服气地道:“只要证明了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陷阱就行了当时护送我的侍卫都能证明,我并不是与人私会去的”
“父亲父亲”少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门一下被撞开,郑家的幼子季重冲了进来,“大事不好了”
郑太尉有些不悦地瞪他:“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子?”
郑季重缩了缩头,忙端正站好了,向母亲与兄长见礼,郑丽君不耐烦,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什么事情不好了?你快说呀”
郑季重忙道:“大姐不是说,当时那四名侍卫都知道你是跟着一辆马车去的么?但他们回报三殿下时,却说没看到什么顾家的马车,只是按照姐姐的吩咐,将姐姐送到舅舅家而已。他们说姐姐坚持不肯回家,只想去舅舅家散心,他们觉得没有大碍,方才护送你去了。到了舅舅家门外,你就把他们打发走了,直到舅舅派人把他们找回来为止,他们对你在黄家后门做了什么事,完全一无所知。”
“你说什么?”郑丽君睁大了眼,“他们怎么敢……”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莫非……是被人收买了?
郑轩辰却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我就担心这一点。那四名侍卫是奉命将你送回家的,你要去别处,他们不敢得罪你,但你出了事,他们却要担上违令行事的罪责,为了自保,说不定就要想个脱身的理由,把罪名都往你身上推了。”
吴氏掩口惊道:“那几个人……不是说都是三殿下的亲信么?为何还会为了自保,置丽君于不顾?那三殿下那里……”
众人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郑家人早已习惯了三皇子朱景坤事事都站在他们这边,但这一回……他们还能得到对方的信任吗?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三殿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黄雀在后
朱景坤对郑家人仍是亲切、敬重的,态度似乎跟往日并无不同,而且还再三安抚郑太尉与吴氏夫妻,说表妹的事他巳经跟郑贵妃商议过了,必会给她一个好前程,绝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郑太尉虽然心中半信半疑,但也知道朱景坤既然这么说了,那宫里对女儿的处置应该不会太重,最有可能的,就是嫁给这桩丑闻的另一个主角一东平王世子朱景诚g虽然女儿将来不能入主东宫,生下能继承大位的皇孙,让他心中失望无比,但成为郡王正妃,总比因为闺誉尽丧而被逼出家来得强。只要女儿尽快嫁了人,这桩丑闻很快就会被人遗忘的。郑家的脸面也多少能挽回一些。
只是有一点,让他心中难免不安。那就是……东平王一家,似乎与圣上不大和睦,甚至还有大逆不道的嫌疑 女儿嫁过去了,他们郑家就跟东平王府连在了一起,万一日后有个好歹……
郑太尉心下担忧,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一脸惭愧地跪下道:“都是臣教女不严,致使丽君一时不慎中了他人的圈套,损及闰誉。如个事情到了这一步,贵妃娘娘与殿下还一心为臣一家的名声着想,费尽心力为丽君谋划,臣实在是惭愧不巳。佛陀说,有因必有果。丽君自己种下的因,就让她自己去承受后果吧,说来也是因为她没这个福气的缘故。贵妃娘娘与三殿下身份贵重,万不可为了她而耗费心神,更不可为了她违逆太后与圣上的心意。若是贵妃娘娘与三殿下因此受了委屈,臣就万死不辞了!”
郑丽君瞳孔一缩,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也跟着母亲与兄弟们一起跪下了。她了解自己父亲的本性,他会说这样的话,想必是为了让三皇乎更偏向他们郑家。别的不说,只听父亲头一句话,她还不知道他是在为她辩解么?
若是以往,三皇子理当会站在她这边,生气她被人陷害,怜惜她受了委屈。只是……想到今日离宫前,三皇子跟她说的那番话,她的底气就大为减少。
三皇子朱景坤似乎因亲舅舅的这番衷心表白而动容了,急急上前将他扶起,一脸真挚地道:“舅舅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我的亲舅舅,是母妃的亲兄长,丽君也是与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对我来说就跟亲妹妹一般,她出了这样的事,我怎能置之不理呢?您放心,黄家是我的人,我一听说这事儿,便派人去知会过了。黄家的儿子不会在外头胡乱嚷嚷的。至于在场的其他人,也大都是官家子弟,侦是再执绔,也都知道事情轻重。只是事情毕竟巳经经了外人的眼,如今之计,也只能把表妹赐婚东平王府了。所幸表妹跟景诚的年岁、品貌都相当,倒是一门好姻缘。母妃说了,恰好皇后娘娘那边看好了东宫良娣的人选,正打算明儿一早就去跟太后娘娘提呢,她明儿就索性一并把这件事说了,也省得夜长梦多,有不长眼的把些不三不四的话传进宫去……”
郑太尉与吴氏心下双双一紧,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朱景坤在提醒他们,也是在警告呢?确实,若能得太后赐婚,丽君成为东平王世子正妃,巳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吴氏有些踌躇地问:“贵妃娘娘愿意傲主,我们一家也放心了,只是……不知东平王世子那里……是什么意思?丽君往后……。总是要跟他过日子的……”
郑太尉也点头道:“是啊,我们家素来与东平王府没什么往来,我也只不过是遇见过世子几次,不知世子脾性如何,忽然要做亲,心里有些没底,就怕他与丽君有什么地方合不来。”他看向朱景坤,目光中带着几分试探。
朱景坤淡淡一笑:“舅舅舅母多虑了,丽君表妹才貌兼备,又出身高贵,景诚怎会不满意?大家都是亲戚,来往得少,是因为王叔一家常年在封地,而舅舅又驻扎京仔的缘故,分隔两地,见面自然就少了,但亲人情份却是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的。
表妹出嫁后,若是舅舅舅母挂念,自可常常书信往来,舅母也可以时不时前去探望。母妃与我也会掂念表妹的,可不能因为嫁得这,便生分了。”
郑太尉夫妻听了,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与东平王府结亲并不会让皇帝与三皇子对郑家心生猜忌,只是郑家往后也当随时留意东平王府的动静才好。
郑太尉心下暗想,若是女儿能早些为东平王府生下嫡孙,便是王爷世子都没了,也有依仗,还能成为东平府一地的主母,颇为尊贵体面。
吴氏却在暗暗忧心,女儿嫁了个亲王世子,本来还算体面,但听三皇子的意思,似乎要她当皇家的细作,可这样一来,不是太过危险了么?东平府离京太这,万一有个好歹,郑家可是伸手莫及啊…,
郑伯安与郑季重各有思量,郑丽君却是满面芥白,偏双颊通红,双眼隐隐带着火光,咬牙切齿地问朱景坤:“太子良娣的人选…,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殿下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却来这里说好话,您倒是骗得我好若!”她还真以为……表哥是真心为她着想的,所以才给了她最后的警告,让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朱景坤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情锗。郑太
尉心中一惊,回身怒斥女儿:“住口!三殿下好意为你奔波,你怎可这般无礼?!”吴氏更是沉下脸来,两步走到女儿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许胡闹,赶紧给我回房去!你还嫌不够丢人么?!”郑伯安与郑季重也知机地上前劝说朱景坤到前厅看茶。
朱景坤却抬起乎制止了他们:“让我与表妹单独说几句话。”郑家人面面相觑,最后在郑太尉的示意下,纷纷离开了。郑季重最后反手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朱景坤与郑丽君,一时间沉缺下来。过了一会儿,前者才淡淡地道:“人选是皇后娘娘看中的,其实也是父皇的意思,巳经跟东阳侯府打过招呼了,他们很满意。只是旨意一日未下,便还有回转的余地。母妃与我……原本是有意为你争一争的。”
郑丽君露出一个冷笑,睨他一眼:“所以,我一被人陷害,你们怕我带累了你的名声,就赶紧把人给定下来了?是哪家的千金这般出挑啊?!”
朱景坤没理会她语气中的挑衅 只是微微一笑:“陷害么?这倒也是个好惜口。”
郑丽君手上一颤,咬牙道:“不是陷害是什么?!你那几个侍卫也被人收买了,你还不知道!你这样还当什么太子?当什么皇上?!连身边的人都掌握不住……”
“你说的是卢惊霄他们几个?”朱景坤打断了她的话,“那都是我花了四五年水磨功夫,才收服的人,不可能背主,你用不着多说了。我知道他们对你多有不满,但那是因为你背着我做小动作的缘故,他们担心我会受你连累,其实不算什么。好的人才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木头人,再有才华也是不中用的。我需要的,是对我忠心耿耿的人才,可不是只幢得惟命是从的庸才!”他抬眼看向郑丽君,“你说的顾父慧,根本没有出过门,你所经过的地方,路人都只记得你那辆大马车与护送的侍卫,没有什么顾家马车。而那条路,也正好是你平日去吴家时走的路残。卢惊霄他们是分别向我回把的,与实情相符,彼此又没有矛盾之处。我不明白,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不顾事实,只听信你一面之辞?又或者觉得,只需要强辞夺理,世人就会相信你?”
郑丽君忽然露出冷笑:“原来如此,看来你根本就没相信过我!只是……”她收了笑,冷冷地看向朱景坤,“当日有人相信杜渊如的话,为何今天就没人相信我?!自你说了那番话,我就巳经有了觉悟,决心要地下自己的尊严,为子郑家,也为子你的皇位,奉杜渊如为正室,伏低做小……便是以往有什么小心思,也都抛诸脑后了。我巳经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事到临头,你却不相信我了呢?!”
朱景坤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相信你?丽君,有些事,既然巳经做了,就不要后悔!你听完我的话后,不是巳经选择了朱景诚么?!不然为何要赶去赴他的约?!”
郑丽君面色忽地一变:“赴什么约?朱景诚是约了别人在那里!”
朱景坤有些不耐烦了:“约他的人就是你!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信是昨日送去的,母妃忽然召你进宫,你心里着急了吧?所以我见到你时,你一脸的无精打采。等我派人送你出宫,你就连回家打发侍卫走都顾不上,直接去见他了。他听说我要把你许给他,虽有些吃惊,却是笑得极欢的,可见心里对这桩亲事相当乐意。这不是正合你的意么?你还在这里纠结什么?!”
郑丽君瞪大了眼:“你说他……他说是我约他去的?!”为什么?!朱景诚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这样一来,无怜她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了呀!难道心 …他对她 …也有仰慕之意?
她心下一片混乱,不等她想个明白,朱景坤那里巳经下了定论:“行了行了,虽然你们行事不密,叫人撞破了,名声有些不好听,但也算是称了你的意,还在这里闹什么?别告诉我你又后悔了,那我可真要瞧不起你了!”
郑丽君抬起头,死死地瞪着他:“我没有做。我选择的是你!”
朱景坤皱皱眉,只觉得心里十分失望:“你以前的聪慧果决都到哪里去了……行了,不管你是不是后悔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看在多年情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叫舅舅舅母知道了你那点小心思,不然舅舅可不会饶你!嫁进王府后,该怎么做,不用我吩咐,你也该知道了吧?别生出不该有的想头来,你一家子都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呢!”说罢回转身,甩袖离去,连一个眼神也没给郑丽君留下。
郑丽君看着他越走越远,回想起他方才看着自己时,目光中泄露出来的失望与鄙夷,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也许他该庆幸,至于朱景诚对他们的婚事是乐意的
西城区,黄家大宅后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巷中停留了一会儿,宅中便出来两个有力气的婆子,把一个捆得严严实实又蒙了头脸的女子推上车,交给车夫一吊钱,嘱咐几句,车夫应了,一甩鞭子,便将马车驶离了后门。那两个婆子听着车厢中传出来的隐隐哭泣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马车一路朝南行驶,很快便出了内城,没多久,便来到了一处繁华的街面上,这里四处都是青楼楚馆,女子娇声艳语不绝。车夫抹了把脸,有些贪婪地盯了站在街边招客的女人几眼,却没停下马车,只是径自朝前行驶,直到拐进一处无人的小巷。
巷中已经有一个低低戴着斗笠的人等在那里了,抬头看到他来,便掏出一个蓝布包,摇了一摇。
车夫大喜,忙跳下车抢过那布包,掂了一掂,眼中一亮,向那人笑道:“多谢大人赏钱!人就在车里了,一根儿头发丝也没少!”还主动把车里的女子拉了下来,摘下蒙头的布。赫然便是今日与黄公子嬉笑的那名美婢。
她看着那戴斗笠的人,神色间仿佛松了一口气,车夫给她松了绑后,她便一把擦去脸上的泪痕,向那人福了一福:“大人。”
那人点点头,转向车夫道:“你去吧,该怎么回话,你是知道的。”
“是!小的明白,您就放心吧!”
车夫喜滋滋地驾车走了,戴斗笠的人推开旁边的门,指了指里头:“你弟弟就在里面,还有备好的户籍文书,以及一些衣服盘缠。天亮会有人送你们离开京城,从今往后,你们便不再是贱籍了,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全看你们的本事。”
那美婢眼圈一红,郑重向他再行了一礼:“多谢大人。”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大人,您吩咐的跟先前那几位大人说的不大一样,这样不要紧么?”
“我自有主张,你尽快带着弟弟离开,省得黄家少爷知道你被黄夫人送走了,再打发人来寻你。”
那美婢闻言忙进了屋,不一会儿便传出男女哭声。那戴斗笠的人看了看周围,便趁着夜色离开了。
只是他才离开不远,便有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他面前,车帘一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东行,上车!”
柳东行脚下顿了顿:“罗大哥?你你几时回来的?”
罗明敏冷笑:“你干下这么一件大事,我怎能不回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好兄弟
柳东行随罗明敏坐着马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时,己经是一更天了(晚上19点到21点)。宅子里没有别人,只守门处有一个老头子,似乎是个哑巴,见有人来,也只是替他们点了灯笼,送上热茶水,便退下去了。
罗明敏与柳东行各自在屋里坐下,喝了口热茶水,身体渐渐暖和了几分,但这屋子里阴阴的,总让人觉得心头发冷。
罗明敏没说话,柳东行暗暗打量他一眼,轻咳一声:“这里是几时置办下的?从前怎的不见你提起?”
“置下有两三个月了,只是事忙,没来得及收拾,便也不好带你来瞧。”罗明敏见他主动开口,态度似乎还算温和,语气也略放缓了些,“这地方我是不打算告诉人的。这儿我还是头一回带人来呢。”说罢就直接切入主题:“说吧,黄家后花园那一桩,是怎么回事?!我听司里的人说,原本只是打算给东平王世子一个小教“给他添点麻烦而巳,为什么来的会是郑家干全?!”
柳东行心念电转,最终还是决定对好友和盘托出:“本来是这样没错。朱景诚这些日子闹得大不象了,那些高官权贵家的千金,有不少明里暗里为他争凤吃醋的,甚至有些本来两家世代交好的,或是在朝中多年都相处融洽的,都为这事儿生了嫌隙。圣上有些怀疑,他这么做,未必完全是为了寻一门有权有势的姻亲,恐怕也有故意给圣上添堵的意图。加上最近他又搭上了永昌候府的大小姐,万一东平王妃真的向太后娘娘请旨,赐婚令一下来,便是圣上再不乐意,也拦不住这门亲事,到时候,本来已经有些偃旗息鼓的郑王,又要不安份了,若他与东平王两家联手,京中更是永无宁日。圣上不想杀骨肉手足,更不想惹大后不快,因此便传了秘令,让通政司想法子给朱景诚一点小教“坏了他与永昌候府的亲事。只要他名声坏了,婚事又不成,圣上便有理由,越过太后给他赐一门不好不坏的亲事,然后把他赶回封地去。”
罗明敏皱皱眉:“圣上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你怎么也卷进去了?这事儿好象不归我们管。”他们办的差事都是情报那条线上的,而这种在暗地里使绊子设圈套的活计,另有人负责。
柳东行不想说是自己主动争取的,只是道:“我跟你在东平府办差事久了,对朱景诚身边的人事比较熟,他们也是觉得我能帮上忙。”
“那后来呢?”罗明敏抬眼看他”—既然只是从旁提醒,刚才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最后怎么又把郑家小姐给卷进来了?我听说过郑家小姐做的事,但圣上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将她塞给朱景诚!郑家虽是三皇子的身家,却也有兵权在手呢!”
柳东行犹豫了一下,才道:“本来,司里是打算设个美人局,先将朱景诚哄骗过去,然后让他在屋里跟那婢女搅和在一起,黄家儿子带人来抓j,立时就能把凤声传开来。黄家那儿子与朱景诚素有旧隙,近日又结了新仇,他本人又是个好哄骗的,我们巳经收买了他身边那婢女,必会让他把这事儿闹得满城凤雨不可。永昌候府若是因此消了联姻的念头,那自然最好,若是仍旧执迷不悟,圣上与皇后娘娘在宫中也有借口坏了这门亲事,给朱景诚另寻姻缘,然后将他打发离京。在太后那里,也有合理的说辞,便是太后心里再不乐意,也只会怪朱景诚不争气。至于黄家的婢女,我们已经事先将她亲兄弟从戏园子里赎了出来,答应她事后会让她兄弟脱籍为良民,从此清清白白做人。”顿了顿,“不过这婢女巳经做好送命的准备了,出了这件事,说到底是因为她怂恿少主人趁黄大人夫妻不在家时,设宴款待那帮纨绔子弟的缘故,才会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一旦她与朱景诚有了首尾,便等于是失宠了。黄大人回府后得知,断不可能容她继续活着。我觉得她有些可怜,倒是不忍看她因此送了性命 …”
罗明敏笑了笑:“于是你就把那通j的女子换了人选,她就只剩下一个怂恿的罪名了?司里不知道这件事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急着把人送走。”说罢脸色一沉“但接谁也不能换上郑家的千金!你知道郑家是什么人家么?!事情闹成这样,若是上头执意追查下来,你有几条命在?!”
柳东行低咳一声:“我有万全的准备,不会叫人疑心的。司里事后虽疑感,也只以为是黄家儿子缠住了那婢女,致使她不能及时到达小屋罢了。朱景诚断不可能说出实话,只会推说是郑家小姐约他去的。而郑家小姐出了这样的丑事,郑家忙着躲风头还来不及,只会拦着别人去查。等风声过后,他们想要再去追查时,所有人证物证都消失了,又能查到什么呢?”
罗明敏恨恨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说,你终于承认自己在这件事里头做了手脚了?!郑家小姐是你引过来的吧?!这是…,…,…,这是做什么?我听说了路王府茶会的事,也知道文怡妹子在那天得罪了郑家小姐,但也没见郑小姐对文怡妹子有什么报复的举动。你别告诉我,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设了这么一个大局,把郑家小姐给陷进去了?!”
柳东行抿了抿啃,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那个郑家女。。。。,心
思深沉,手段狠辣,为求目的,可以不达手段,什么情份都不念。这样的人,——留着太危险了,便是我没有私心,不为九妹着想,只看郑家女在三皇子跟前的体面,…,容她成为三皇子的妻妾,恐怕对世人而言,并非福份。更何况……,他眼神一闪”—若她成了未来的太子妃或太子良娣,日后再生下皇嗣,三皇子定会更偏向郑家。郑家虽有兵权,却只限于京城周边,负责的是拱卫京师,顶多是对付过一些小打小闹的民乱,真正的大战却是从未经过。然郑太尉的野心,你是知道的,怎会满足于此?一旦他有心取代沪国公府一系,执掌天下兵权,沪国公府、东阳候府一脉必会受到打压。实话说吧,我曾受过沪国公府一系的恩情,断不能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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