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茶香 完结第21部分阅读
盛世茶香 完结 作者:未知
一阵阵幽香,说不出是什么香味,可就是很好闻,让他全身都禁不住的发热。小腹下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肿胀感又出现了。
这种肿胀感让他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渴望,这种渴望憋得他受不了,让他想去摸一摸她,抱一抱她,甚至更多……
苦干舌燥的感觉,他又猛喝了几口水,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嗓子,他的身体,他的心都热得难受!
他将杯子递给她,秦天伸手接住,指尖轻轻碰触到他的手,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软绵柔滑的触感,让他的心微微一荡……
可就在这时,秦天浑身一颤,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接着挣开他的手,连退两步,惊恐紧张地看着他。
看着她的神情,庄信彦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全身忽冷忽热,说不出的难受。他的面色在霎那间变得雪白,被她甩开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
他低下头,缓缓地上了床,背对着她躺下,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没有人会知道,刚才他握住她的手是鼓起多大的勇气……
“……你这个不会说不会听的废物,我才不愿意一辈子跟着你……”
不自禁的,脑海中又回想起绿萍对他说过的话。
这边,秦天一直警惕地看着他,确定他不会再有进一步的举动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刚才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秦天不得而知,不过庄信彦如果真的有那方面的想法,她一定要告诉他,她完全没有成为他女人的意思。好在照他刚才的反应看,他并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无耻之人。
秦天吹灭了蜡烛,躺回榻上,黑暗中她仔细听了很久,见庄信彦那边没有声响,这才安心睡了。
第90章 咄咄逼人
接下来的日子,秦天因为伤势完全好了,又开始在庄信彦的身边跟进跟出。可是因为秦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同,对于庄信彦就收敛了很多,除了必要的伺候照顾外,一般都尽量避免跟他过近的接触。而庄信彦本来就不是主动的人,这段时间性子更是冷沉,以前还会和她用小本子交流,现在都是通过海富。跟秦天基本上没什么交集。不过这样更合秦天的心意。两人倒是相安无事。
很快进了十月,天气渐渐寒冷起来,王知府已经正式离任,由胡大人接替了他的位置。杨城商家纷纷献上贺礼,庄家也送上一千两银子的贺礼,大太太感于王大人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之恩,还特地在王大人回乡的那一天亲自相送,并送上两千两银子,让王大人很是感动。
而胡大人上任后便接到朝廷下来的旨意,明天四五月间,皇上将会南巡,会在杨城停留几日,让杨城尽早做准备。胡大人得到这个差事自然欣喜若狂,若是招待好了,讨了老皇帝的喜欢可是大大露脸的机会。他连忙联系全城的商家,半是商榷,半是下令,让杨城的商家踊跃捐银修建行宫,招待圣驾。
这种事情谁又敢推辞,杨城几大盐商纷纷相应,每人各拿出十万两,庄家身为杨城官茶之首,也拿出五万两。
可银子拿出来还没有多久,朝廷因为近十年鲜有战事,马已足用,景仁帝便下达了“开海禁”促进对外商务交易的旨意。并且废除官茶制度,只要有银子,就可以领取“茶引”
这对于盛世不啻为一个大打击。
之前茶引的经营虽然也有官茶和商茶之分,但是商茶很难拿到茶引,而官茶因为要运输大量的茶叶往边关帮朝廷换取马匹,所以茶引很容易到手,有时候商茶的茶引还需从官茶手上获得,这就造成盛世茶行一家独大的局面,在杨城无人能与之争锋。
可现在盛世已经没有官茶的头衔,也就是说以后盛世不仅将会有很多的竞争者,而且更加受制于胡大人,因为茶引由官府的相关部门批出,而这个部门直接隶属于胡大人。
这天,胡大人就派人将徐大掌柜请了过去,直接告诉他,之前批给盛世的官茶茶引完全作废,如果想让谈明年的茶引,还是那句话,他只跟庄信川谈。
大太太得到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马上和茶行几个心腹商议,大家都知道胡大人和庄信川的关系,有人说胡大人归根究底都是利益所趋,不如收买胡大人,有人建议干脆打通总督大人这层关系。
胡大人那边,其实大太太早就试过,只是胡大人似乎铁了心的挺二房,并不上钩。而总督那边,不知是不是和胡大人早已经蛇鼠一窝,利益相关,根本就不见大太太。让大太太一筹莫展。连续一段时间都吃不好睡不好。
这天晚上,大太太和庄信彦说起此事时,忧心忡忡地说:“这一次想要再让信川出面可不会区区管事就能解决的局面了!”
一旁的秦天说道:“太太的意思是说,他们会有更过分的要求?”
大太太点头:“只怕他们会趁机逼着我们交出当家之位,没有茶引茶行根本就不能继续经营,这一次,只怕宗家都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个胡大人如此力挺二房,一定是二房许给他不少的好处!”秦天气愤地说。
“我就是怕如此,二房急功近利,就怕会引狼入室,老爷辛苦一辈子创下的家业只怕都会落入他人手中!”大太太摇头叹气,转眼见庄信彦皱着眉头出神,不由问道:“信彦,你可是想到什么办法?”
秦天写下这句话后,也向着他看去。
庄信彦提笔写下,“不如鱼死网破。”六个字。
“鱼死网破?”大太太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的秦天就笑起来,道:“我明白大少爷的意思了!”
说着,在纸上写下:“大少爷是不是这个意思,二房一直吃定太太看重茶行,不敢让老爷辛苦一生的基业毁于一旦,所以才有资本咄咄相逼,可是退一步来说,茶行毁掉对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庄信彦看向秦天,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们趁机相逼,不如……”
庄信彦写下自己的计划,大太太依然眉头不展,过了一会,才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了!”
这时,一直陪在大太太身边的月娘,看了看对面站在一起的庄信彦和秦天,抿嘴笑道:“太太,他们两个还真是有默契对不对?”
大太太本来愁郁难舒,可是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地会心一笑,无限爱怜地看着两人。
对面的庄信彦看清了月娘的口型,心中隐隐欢喜,却不显露出来,他偷偷瞧了秦天一眼,见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使劲地扯着衣角,本来欢喜的心情又黯了下来。
他因为身有缺陷所以平时观察入微,和秦天相处了这么久,早已经了解到她一些小动作所代表的意思,这个扯衣角的小动作就表示她心中很不自在。她并不喜欢月娘这么说……
庄信彦回过头来。
正当大太太要和二房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二房的人却主动找上门来,同来的还有宗族的族长和各位宗家老爷们。
大太太请宗家老爷们坐下,互相见了礼后,便对下首的二姨太太说:“秀梅,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正想和你商量!”
二姨太太冷笑一声,伸手制止了她的话,“大姐,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她站起身,看向大太太,满脸的得意之色:“我曾经说过什么,风水轮流转,你总有求我的时候,眼皮子不要太浅!”
说着她转过身,看向宗家老爷们,继续道:“各位老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相信大家也知道,茶行要继续经营下去,靠的是谁?”她走到庄信川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靠的就是庄家的二少爷,庄信川!我可以说,没有我们信川,茶行明天就要关大门!”她转过身指着正位的大太太,“既是如此,我不觉得大姐还有理由霸着这个当家之位。我们今天就把话挑明了,你们说我是逼迫也好,说我是威胁也好,都没有关系!但是有一点……”二姨太太停顿了一下,昂起头来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大声说:“庄家二少爷庄信川,必须马上接替大姐的位置成为庄家的当家人!否则,什么都没得谈,茶行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听到此言,庄信川也挺起了胸膛,庄明喜嘴角孕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三姨太太面露惊慌之色。
而在座的宗家们也慌了神,原因很简单,如果茶行关了,他们手中的干股也是废纸,以后哪里还有银子收。这样一来,庄信川够不够资格成为当家人便没有那么重要了,就算是少赚点,也比没有的好。
宗族成员们都给族长庄志成使眼色,让他做决定。
庄志成摸着稀落的山羊胡子,还没想好怎么说,忽然听到大太太的笑声。
大太太轻轻地笑了几声,不慌不忙的样子,她看着二姨太太说道:“秀梅,我们吵了这么多年,今天可算是想到一块去了!”
听了这句话,二姨太太以为她是妥协了,还没来得及高兴,接下来大太太的话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大太太道:“一个家族如果不齐心,各自为战,争斗不休,这个家族绝对没有前途!就好比我们庄家,如今庄家遇到困难,你们身为庄家的一员,明明是举手之劳,却非要以此相要挟,实在是大大的不应该!”
说到这里,大太太已经是声色俱厉,她站起身,离了座位,一步步地向着二姨太太走去,边走边说,声音一声大过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庄信川没有成为茶行当家人的资格,他不具备这种能力,如果你非要以此相逼,那么与其将来他败光老爷一声的心血,或是给茶行带来灾难,还不如我趁早做个决定!”
大太太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高声道:“与其让庄信川败光家业,不如我趁早结束茶行,还能保留老爷的家业!”
此话一出,除了庄信彦等几个知情者之外,所有的人都震住了,二房更是震惊,他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一向视茶行为生命的大太太,竟然会结束茶行!
慌张之下,二姨太太叫起来:“江华英,你怎么敢如此,你想让老爷一生的心血都毁在你手里吗?如果老爷泉下有知,他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就是不想毁了老爷的心血才做此决定!”大太太丝毫不相让,“我现在还是庄家的当家,我有结束茶行的权利!”她转过身,指着二姨太太,一字一句:“李秀梅,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老老实实地跟我将茶引谈回来,茶行得以继续下去,你每年都可以得到属于你们二房的那一份!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你硬要苦苦相逼,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看我敢不敢结束茶行!老爷说过不准分家,以后所有人都吃财产,节衣缩食,拿着月银过活吧!”
“你……你!”二姨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将眼前的大太太一口吞了下去。
可就在此时,一直没出声的庄明喜忽然将二姨太太扯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二姨太太的双眼立刻亮起来!
第9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庄家族长见事情闹到这个份上,知道不出面不行了,他站在来,走到大太太和二姨太太之间,颤巍巍地说:“华英,秀梅,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盛世是四侄儿一生的心血,又岂能说结束就结束?如今朝廷下了‘开海禁’,茶行还有大好的前景,怎能因为一时意气而结束一切?大家都冷静一点,慢慢商量!”
庄志成不停地安抚。盛世不管怎么说,都是杨城茶行中的第一把交椅,规模最大,底气最足,就是之后转为商茶也会有不错的前景,他们宗族还等着收银子了,当然不能坐看茶行的结束。
大太太看着对面的二姨太太冷哼一声,“叔公,不是我不想谈,而是有的人逼人太甚,让人无法容忍!继承人一事上,我不会有半点妥协,还请叔公做主!”
庄志成见大太太态度如此强硬,只得看向二姨太太,语重心长地说:“秀梅,你也是庄家的成员,不管谁是当家,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又何必执着于此,和气方能生财!”
本来李秀梅一个妾室断没有在庄氏族长面前说话的余地,更不要说像现在这般讨价还价了,可就因为她的姐夫是胡知府,知府大人乃正五品官,除非李秀梅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否则谁又不敢不给胡知府的面子,为难他的小姨子?
大家越是顾忌,李秀梅越是嚣张,越是不可一世。
此时她更加不会相让:“叔公,怎能说是我执着?茶行是老爷一生的心血,是姓庄的,当然要传给庄家的子孙,她江华英迟迟不肯将庄家当家的位置交出来!直到现在,她宁愿结束茶行,也不肯交到庄家子孙的手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李秀梅虽然是个妾室,不比她正室嫡妻来得尊贵,可是我偏偏不想向她低头!她不想妥协,我更加不会妥协!”
说到这里,二姨太太忽然把眼一瞪,提高了声音:“既然都无法妥协,不如分家!今后各不相干!”
大太太听到她提起分家,不由地怔了怔。
其实大太太根本就没有结束茶行的意思,这不过是逼迫他们的权宜之计。
茶行不仅仅是老爷一生的心血,这么多年下来,她对茶行也有着很深的感情,她花了无数的心血和精力在里面,等于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哪里舍得结束?
而且结束后一直靠着茶行吃饭的工人奴隶们又该怎么办?这些人很多都是家生子,跟着老爷一起分家出来,跟着老爷一起艰苦打拼,真要关了茶行,这些人该怎么办?她该怎么补偿他们?还有更多的是从外边买来的奴隶,勤勤恳恳地工作,不过是为了能留在盛世过一点安生的生活,不用再被转卖出去颠沛流离受苦受难,她又该怎么安顿他们?那些老小呢?又该怎么办?
在大太太的眼中,这些人并不只是赚钱的工具,大太太和过世的庄老爷有着同样的想法,只要是尽心尽力为庄家的人,他们便觉得对这些人有一份责任,他们也是庄家的一份子。他们无法冷血无情,完全不顾及这些卑微之人的死活。
所以,只有盛世经营起来,大家才有安定的生活。
分家的想法,大太太早就有过,虽然老爷最反对分家,认为分家代表着家族不和,也是家族没落的开始。因为分家首先就意味着家族资金的分散,对于家族发展来说,尤为不利。但是如果家族矛盾无法解决,分家也是唯一的道路。
只是她没想到,一向不肯分家的二房今天竟然会主动提起分家。因为老爷为了避免家族轻易分散,特意在遗嘱中说过,他反对分家,但如果真要分家,也必须三房一致通过。就因为二姨娘不肯分家所以才一直分不成。
大太太沉下心来,缓缓道:“分家也不失为一条路,老爷在遗嘱中说过,如需分家,我们大房占六成,二房占三成,三房占一成。这样吧,茶行归我大房,我让江管事将这么多年的账目清理一遍,合大宅一起,分四成的银子给你们!”
虽然暂时拿不到茶引,但是他们手中还有贡茶,就算胡大人再怎么蛮横,看在贡茶的面上也必须发给他们茶引,只是茶引的数量肯定不会多,但是慢慢来,以后总会想到办法,总能维持庄家上下这么多人的生计。
一旁的三姨太太听到分家也非常激动,虽然只有一成,但是完全属于自己,以后自己有所依持,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一旁的秦天和庄信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两人都觉得奇怪,二姨太太有这么轻易?甘心只拿走庄家的三成,如果是这样,她还这么辛苦地争当家之位做什么?
果然,大太太话音刚落,二姨太太就笑起来:“江华英你真是有意思,你以后连茶引都拿不到,你还霸占着茶行做什么?”
说到这里,她忽然收敛了笑容,将脸一沉,“茶行归我,没有茶引的盛世也就值那么几个钱,折成三成已经是便宜你们了!这庄家的大宅归你们,至于你账目上的那些银子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们两房拿去分了吧!”
听了此话,大太太气白了脸,茶行包括囤积的茶叶,这么多的奴隶,船只,已经成型的规模和各条路线的关系,哪里只占庄家的三成,绝对占到六成,她没想过占她半点便宜,她竟然狮子大开口将属于她的这一份拿走!而且茶行到他们手上,以他们做生意的手段,哪里还会有好结果?这不是将老爷的心血,将那么多的工人往火坑里推?
“李秀梅,你疯了吗?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茶行就算没有茶引,也断然不止三成!”大太太怒道。
“你不甘心是吧,那好啊,全都卖了,茶行也卖了奴隶们卖了,我倒要看看,你眼中这么值钱的茶行到底能值多少银子!”二姨太太叫道!
秦天听到这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大太太激动之下,斩钉截铁的言语,“茶行不能卖!奴隶更不能卖!”
一旁的庄明喜忽然笑了,轻声道:“大娘,你既然已经打算结束茶行,怎么又不肯卖茶行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原来,这是大姐你的障眼法啊,差点上了大姐你的当了!”二姨太太也捂着嘴冷笑。
大太太脸色刷的变白,这才知道进了他们的圈套。
秦天和庄信彦互视一眼,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和焦虑,,事情并没有向着他们预想的方向走,对方也远比他们想象中要难缠。
秦天不禁看向前方坐在椅子上微微笑的庄明喜,可以肯定,刚才她在二姨太太耳边的一番低语,就是说的这件事,只不过她竟然能看穿大太太的心意,短短时间内就想出这么个试探之法,这小女孩的心思不是一般的可怕。
像是感觉到秦天的目光,庄明喜抬头向着她看过来,她嘴角的笑容一凝,冷冷地看着秦天,片刻之后,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来,接着又转过头去。
二姨太太笑得很是得意,仿佛已经掌控了事情的主动权,“各位宗家老爷,想必大家已经看到了,大姐也不想茶行落到关门大吉的地步,这人啊,不能太自私,什么都想死死地霸着,世上又岂会有如此便宜的事情?叔公,你是我们庄家的大家长,这件事情也只有请你来做主了!”
大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应对之法。
庄成志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转身看向大太太:“华英,不是叔公说你,既然你没有关闭茶行的心思,又何苦做这意气之争?如今既然孩子们都大了,信川和知府大人的关系又是如此的亲密,我看……”
话还没说完,忽然徐掌柜一脸慌张地从外面闯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太太,出大事了!”
徐福泉身为茶行的大掌柜,一向以做事沉稳周到而得到大太太的信任,此时他这种惊惶之色,却是大太太从没有见过的,大太太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庄志成的说话,转身迎向徐掌柜,惊道:“徐掌柜,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先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
其余的人见此也很是震惊,一时间大家也顾不得说其他,只是看着徐掌柜
徐掌柜在椅子上坐下,又端起月娘送过来的茶喝了两口,深呼吸几次后才道:“大太太,贡茶……虎丘……”
听到“虎丘”两个字,大太太的心急跳了几下,急道:“虎丘怎么啦?”声音情不自禁地颤抖。
徐掌柜双手一颤,杯子落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响,同时,两行眼泪就落了下来:“虎丘毁了!有人要人强行抢虎丘茶,和虎丘寺的和尚们发生了争执,杀了好几个和尚,住持大师一气之下放火烧光了虎丘茶树,住持大师死了,虎丘茶也没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虎丘茶了!”
大太太只觉脑袋里像是“嗡的”一声,喃喃两声:“虎丘……大师……”
说完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92章 各出奇谋
清音院
直到晚上大太太才醒过来,周大夫看过后说没什么大碍,众人才松了口气。
醒来后的大太太满脸的哀戚神色,今年她已经几人派人过去虎丘寺,可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让她再等一等,她也想到事情出了差错,但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严重的地步。
失去虎丘茶固然让她痛心,更是得到住持方丈已死的消息更是让她难过。
她对庄信彦他们说:“迦叶大师只因为在年轻的时候得到过你父亲的帮助就一直铭记于心,等他当上住持方丈后,寺里的虎丘茶再稀少,他每年总要给我们 留一些,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些虎丘茶,我们绝难在杨城取得贡商的地位,也不会那么容易成为官茶之首,迦叶大师对于我们庄家实乃有大恩,没想到如今我们的恩 人居然落到这么凄惨的下场。”说着泪水就落下来。
秦天见不得大太太伤心,连忙安慰道:“太太,先别难过,虎丘离这里遥远,消息也不灵通,说不定期间有什么差错,还是先打探明白再说。”
大太太抬起头来,说道:“你说得对,我要打探清楚这里面的情况,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也算是报答迦叶大师对我们的恩情。”
第二天,大太太又派了几个得力的人火速赶去虎丘寺打探情况,同时也让徐掌柜和冯管事一起想办法寻找新的贡茶品种。希望能尽快找出能代替虎丘成为贡 茶。以保全贡茶的地位,现在庄家刚失去官茶的位置,要是连贡茶的名头都失去,只怕很难在众多来势汹汹的商茶竞争者中站稳脚跟。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太太一边等虎丘寺那边的消息,一边焦急地寻找新的贡茶品种,心急如焚,寝食难安,急得出了一口的火泡,身形一日比一日消瘦。
好在二房这个时候也知道贡茶一事事关重大,没有在这个时候再来添乱,否则大太太的日子更难以安宁。
半个月后,派去虎丘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人回来报信,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原来住持迦叶大师还没有死,只是被人关了起来,而坏消息就是,虎丘茶树已然尽毁,从此往后,世上再无虎丘茶。
大太太忽喜忽忧,心力交瘁。
来人道:“听说这是一股来自京城的势力,连当地官府也不敢直接与之对抗,我们花了不少银子打听到,迦叶大师被他们关押起来,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做 主的人忽然回了京,下面的人正好不知道该拿主持大师怎么办,我们打通了路子,对方说只要我们交足五千两银子就放主持大师离开。”
大太太毫不犹豫,连忙叫来江管事,从账上提了五千两银子,让此人带去,吩咐务必要将迦叶大师平安带回来。
可是贡茶之事却让大太太一筹莫展,因为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未发现有可以代替虎丘的茶叶。
“大太太,我听说苏城的天池茶行正准备在我们杨城开设分行。”
这天,刘掌柜向大太太汇报。
“天池?”大太太抬起头来,神色中满是隐忧,“虎丘茶被毁这么大的事岂能瞒得了人?他们一定是收到虎丘茶被毁的消息。他们的天池茶虽然也是贡茶,可是一直以来被我们的虎丘压一头,早就不甘心了,现在他们是要趁着我们失去贡茶的时候抢我们的生意。”
一旁的月娘连忙安慰道:“太太也不要过于担心,虽然我们失去了虎丘,但是我们在杨城这么多年的基础,哪是别人说抢就能抢得走的?”
大太太完全没有她那么乐观:“世人大都趋炎附势,跟红顶白,得势众人捧,失势众人踩,如今我们已不是官茶,又没有了虎丘贡茶,你觉得那些商家还会卖我们的面子?”
内忧外患,最坏的结果只怕连茶行都经营不下去……
大太太深吸一口气,只觉胸口处隐隐作痛。
另一边,菊香院里,二姨太太他们也在为失去贡茶的事情忧心。
“没有了官茶头衔,又没了虎丘贡茶,我们这生意也就越发难做了!”庄信川好歹在茶行里做了这么久,深知失去贡茶的厉害,“这才多久,苏城的天池就开始准备抢我们的生意,以后只怕有更多的贡茶商进来想分一杯羹。”
“那这么说,即使我们将茶行抢到手,说不定也是个烂摊子?”二姨太太虽然厉害但是对于生意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见庄信川神情焦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哎呀,那欠我爹的银子怎么办?前两天我爹爹还写信过来提起这件事了!”刘碧君也急了。
庄信川一听这话就来火,在桌子上用力一拍,怒道:“你就只惦记着你娘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们庄家的人!”
刘碧君是千金大小姐,在家里娇生惯养,又岂是省油的灯,听到庄信川的怒斥立马站起身,指着他尖着嗓子说:“庄信川,你好没良心,难道我做的还不够 多吗?我嫁进来才多久,可是我从娘家搬了多少银子回来?我一心一意地对你,可是你呢,你怎么对我的?一边说着只喜欢我一个,一边又是灵儿又是秦天的瞎折 腾,你怎么对我的,你倒是说啊,你倒是说说看啊!”说到后来,刘碧君又是捶又是哭的,让庄信川烦不胜烦,但因为到底欠着她家的银子,又不敢发作。
二姨太太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却插不上嘴,因为自己儿子做出的这种事确实不光彩,她给坐在一边喝着茶的庄明喜使了个眼色,让她来想办法。
庄明喜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平心静气地说了一句:“哥哥,嫂嫂,你们都不用着急,事情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听到这句话,刘碧君这才停止了哭闹重新坐下来,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明喜看向她,微微一笑:“嫂嫂,这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我哥哥为什么一直都偷偷摸摸的,还不是顾忌着嫂嫂的感受吗?如今秦天已经表明态度,灵儿 也卖出去了,哥哥也知道对不起嫂嫂你,一直变着法儿讨嫂嫂的欢心,嫂嫂如果还要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吵闹不休,伤了夫妻之情,嫂嫂难道就会开心了?”
刘碧君怔住,偷偷瞧了庄信川一眼,说不出话来。
庄明喜又看向哥哥:“哥哥,不是妹妹要说你,你也该收收心了,你仔细瞧瞧,真心对你的人又有几个?也就是坐在你身边的我们了,尤其是嫂嫂,更是对你有求必应,一心为你着想,为你打算,嫂嫂才是与你相伴终身值得你信任的人,你应当好好珍惜,再也不要惹嫂嫂生气了。”
这番话算是说到刘碧君的心坎里去了,她眨了眨眼睛泪水又滚落下来。
庄信川自然听出妹妹的话中话,他将来靠岳家的地方还多,得罪妻子可一点好处都没有,想到这,他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好了,别哭了,是我的不是,我让你打好不好?”
得了丈夫的软话,刘碧君的脸色才好看些。
二姨太太却着急着庄明喜之前说过的话,她坐到庄明喜的身边去,拿着她的手说:“好闺女,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说事情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件事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
“皇上不是明年会南巡到杨城?‘庄明喜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姨夫是知府,皇上在杨城的一切事宜自然是由他来打点。”
说到这里,庄明喜打开桌上的青花瓷小盅,里面存放着上好的茶叶,庄明喜捏起一些,放入掌心,用手指扒拉着这些茶叶,
“世上好茶不少,只要我们能找到一种有些许特色的好茶,再让知府大人呈献给皇上饮用,皇上只有赞一句‘好茶’,这贡茶头衔便逃也逃不脱,从此以 后,茶引和贡茶都掌握在我们手中,大娘不让位都不行了!”庄明喜忽然抓紧拳头,将手中的茶叶捏得粉碎。可既是如此,面上的神情依然云淡风轻。
二姨太太和庄信川立刻露出笑脸,可没过一会,庄信川忽然又皱起眉头,“可是我到哪里去找能代替虎丘的茶叶,听说大娘一直再找,一直都没找到了。”
“哥哥真是好糊涂!”庄明喜笑道:“好东西有时候是捧出来的,天下贡茶繁多,难道都是天下极品的好茶,皇室中人一定就能分出好歹?只要有人在皇帝身边多说几句好话,捧赞一番,只要这茶有些水准,皇上金口一开,就能成为极品好茶!”
庄信川听得双眼发亮,一拍大腿,“妹妹所言极是,要找能代替虎丘的茶很难,可是找有些特色的好茶却很容易!为兄这就去办此事!”
庄明喜起身,向着哥哥盈盈一福,笑道:“那妹妹就先在这里祝哥哥马到成功,早日坐上当家之位!”
而另一边,秦天和庄信彦一起在制茶房里和冯管事,徐掌柜,一起研究这些日子从各地收集回来的茶叶。
种种茶叶都一一尝试,可大家连连摇头,“根本不能与虎丘茶相比!可谓高下立分!”
庄信彦想起一件事,在纸上写道:“冯师傅可还记得曾经有一次,有几位公子从山上采来新鲜茶叶让我们帮忙炒制的事情?”
第93章 应对之法
冯师傅每天事情多,一时没有想起来。倒是旁边的徐掌柜先反应过来。
“大少爷可是说的前两个月谢公子带过来朋友周公子?”
庄信彦瞟了秦天一眼,然后写道:“正是他。冯师傅觉得那位周公子带过来的茶叶怎么样?”
冯师傅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天我觉得那茶叶很不错,炒制好了以后也试喝过一杯,虽然茶汤清香鲜亮,可是要与虎丘相比,还多有不如,别说是虎丘,就是和别的名茶,比如雨花,二泉银毫之类的相比,似乎也及不上。”
庄信彦听他这么说,手中的笔不由地停下来,冷沉的面孔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一旁的秦天见到,便在纸上写下:“大少爷不是研究过这种茶叶,是不是有别的发现?”
庄信彦看了她一眼,“有别的发现倒也说不上,只是我觉得,那种茶叶如此清香,炒制出来不应该这么普通,我觉得是不是我炒制的方法不对?”
“方法应该没错!”冯师傅在一边摇头,断然道:“我炒茶几十年,每一种茶叶的特性可谓是了如指掌,可以说,茶叶只要一模上手,我就立刻知道这茶叶该如何炒制!那种茶叶听说是种在果树中的,茶叶上沾染了果香,所以新鲜的茶叶才会有种特别的香味,但是这种香味并不是茶叶本身所具有的,所以经过炒制的茶叶才无法很好的保留,这是茶叶的问题,应该和制作方法无关。”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秦天和庄信彦一时都无言了。
“不如我再多派一些人去远些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徐掌柜见大家都有些泄气,连忙说道。
冯师傅扒拉了一下桌上摊得到处都是的各种茶叶,叹了口气,说:“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庄家乃是少有的仁义商家,大太太更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希望老天保佑让茶行能顺利过了这一劫。”
庄信彦面露忧色。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临近年关。
天气越来越寒冷,连续几天的鹅毛大雪,将杨城变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庄家府宅也被大雪掩盖,屋顶上,围墙上,树上,皆是半尺厚的积雪,茫茫然银白一片。让庄家本来沉郁的气氛更添一分冷沉。
府宅无论何处,都不见半点过年的欢欣,人人面上都带着愁苦之色,只因为近一个多月来,茶行的状况越来越差,茶行的工人都无工可开,甚至连一年到头最为劳累的运输工人都纷纷返回来赋闲在家。任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状况。
大太太因为忧急太重,加上早些日子受了些风寒如今病倒在床上,每日汤药不断。茶行的事情都交给大掌柜和庄信彦处理。其实茶行最近如此清闲,也没什么好处理的。
这天秦天和庄信彦去到茶行,经过仓库的时候,发现工人将一袋一袋的茶叶往仓库里抬,而仓库里已经堆得满满的。有些甚至还堆到仓库外面来。
庄信彦皱了皱眉头,看了秦天一眼,秦天会意,上前看了看,叫来仓库的管事问道:“怎么回事,这些半个月前不是已经运上路了吗?”
管事指挥着工人将麻袋搬至最后一处空地后,转身回来看着秦天面带忧色地说:“这些本来都是官茶,已经上路了的,可是半路上忽然被堵了回来,因为这批茶叶领取的还是官茶茶引,可是路上却被告知,官茶茶引已经作废,必须换取商茶的茶引,运输管事派人回来报信,想让这边尽快送茶引过去,可是……”
管事叹了口气,秦天明白他的话,因为大太太和二房在继承人一事上的僵持,商茶茶引到现在还没有拿到手。
“路上耽搁了这么久,运输管事怕再耽搁下去河里结冰回来不得,只好带着这批货打道回府。”仓库管事继续说。
“可是茶叶如果没有如期运到,我们的损失岂不是很大?”秦天有些着急地说。
如果没有按期将茶叶运到,只怕是要赔银子的。
“姑娘,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管事摇摇头。
秦天转身走到庄信彦的身边,把这些情况告知,庄信彦走到麻袋成堆的地方,仰头四处看,沉静的面孔露出一分忧色。他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锦棉长袍,外面披着一件毛皮飞滚大氅,大氅上有厚重的貂毛,雪白的颜色,衬得他一张玉容越发的冷凝沉重。
这些日子以来,庄信彦几乎没有再耍脾气,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茶行的事情上面,常常半夜忧心地睡不着觉,可尽管如此,一到人前,又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秦天在旁边看着,觉得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这已经不是第一批堵回来的茶叶了,不仅是堵回来的,还有本该运出去却因为没有茶引而囤积的秋茶,将茶行的仓库都塞满了。因为茶行之前的信誉一向良好,所以庄信彦和徐掌柜商量后,派人去和各地的商家商量,延长交货时间。好说歹说之下,才有一些商家同意缓两个月的时间,而更多的商家则是取消了生意,转而向别的茶商进货。甚至还有一些商家还气势汹汹地索要损失。
可是再这么下去,茶行只怕坚持不下去了。
正想着,身后忽然有把声音插入进来:“本来事情可以很简单,可是因为一些人的私心却将简单的事情弄得很复杂!”
秦天闻身转头看去,却见庄信川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石青色的锦棉长袍,领口袖口皆围有白狐腋子毛,满身的金银暗绣,腰系嵌明珠厚锦带,非常张扬的富贵。
打扮就让人很讨厌了,面上的神色更是让人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他背着双手,笑着走过来,仿佛仓库里堆积的茶叶越多,他就越高兴似的。
他在仓库旁边站定,对着那些搬货工人说:“你们要怪啊,就要怪有些人太过自私,抓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手,所以才为茶行带来这么大的祸事。否则,现在你们一个个的都领着年终丰厚的红包吃香的,喝辣的了!那里会像现在这般艰难!”
庄信彦沉下脸,从内里走出来一直走到庄信川的面前。
“你瞪着我做什么?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庄信川看着庄信彦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狗腿子见主子笑也跟着肆无忌惮地笑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