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荣华txt第51部分阅读
盛世荣华txt 作者:未知
拾茶具,也瞧见了那茶水的样子,不禁笑道:“四姑娘还真谨慎。hubaoer”
“但愿不是小聪明。”陆清宁微笑道:“若是她往后的为人处世全都如此,才算她真的长进了。”
兰心并不是太了解四姑娘——她进来服侍的时候,自家姑娘已经落过水,那事儿究竟关不关四姑娘的毛病,她不得而知。
可是灵心是与她一起进府来的,当初被分去服侍四姑娘,可是没少被打骂,她在姑娘面前想帮着灵心说几句好话,还被姑娘瞧了出来……
也不知这一次,灵心会不会又被送去清雅园服侍?若是那样,想知道四姑娘真正改了没有,问问灵心就知道了。
“姑娘不如求求太太,还将灵心送去清雅园吧?四姑娘被送走后,灵心就进了千叠园,如今也长进了不少,必然不会再怕四姑娘的为难了。”兰心笑着提议。
陆清宁不免微嗔道:“你这丫头记性倒差!灵心如今在东厢房服侍呢,已然做了八少爷身边的大丫头了,叫她去重新服侍四姑娘,亏你想得出来!”
“莫不是灵心害怕重进清雅园,叫你这丫头来试探我的?”
兰心大惊,忙施礼求恕罪:“瞧瞧奴婢这脑子,竟然忘了这茬儿……姑娘明鉴,奴婢跟灵心也有大半月没见面了。”
跟着姑娘去千叠园的差事,不是她的活儿,灵心又在东厢房伺候,哪有空儿偷跑出来,姑娘肯定也是逗她呢。
果然,陆清宁笑着叫她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逗你呢,你竟然也当真。”
“如今天气凉了,八少爷九少爷也大了,东厢房又添了服侍的,未免太过逼仄,灵心这几日正带着人收拾东西跨院呢,哪有空儿来找你杞人忧天,我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罢了。”
时不时的吓唬下身边人,是陆清宁的手段。她从来不信,丫头们的忠心能保证一辈子,因此她必须时不时敲打敲打才放心……
再有两个月,小八小九都该满周岁了。谢氏的千叠园,东西跨院都闲着,不如收拾出来给他们两人住,即便住到搬往外院前也足够了。
因此她才一给谢氏提议,谢氏立刻笑着说好——东厢房不过是两间大屋外加中间厅堂,十来个奶娘丫头们如何转得开,若不是前些日子天气炎热,她也早就叫人动手了。
“既是提到了这事儿,你不如替我打点打点,看看等八少爷九少爷乔迁之喜时,我这个当姐姐的能送他们什么,抽空替我送过去,也好跟灵心见见面。”陆清宁忙嘱咐兰心。
她太忙了,这些小事若不叫丫头们想着,恐怕也就只能失礼了;小八小九还是奶娃子,并不挑这个理,她也得事事做到圆满才好不是?
第二百零四章 张狂嘴脸
第二日一早,陆清宁去千叠园给谢氏请安,却不知陆清雅比她到得还早些,高妈妈便将陆清宁拦在门外,低声告诉她一件事儿。
“她说想要夏妍那丫头过来伺候她……”陆清宁冷冷的眯了眯眼,完全想不到陆清雅昨儿才到陆家,是如何跟夏妍勾搭上的,难不成这位四姑娘只是听说了二少爷的下场,知道博园的下人都没了去处,便想将夏妍收在麾下?
“太太怎么说?”陆清宁问高妈妈。
得知太太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陆清宁微微一笑,便跟着高妈妈一同进了厅堂。厅堂里的人还真齐刷刷的,来得都比她早,沈姨娘还阴阳怪气的笑说,三姑娘今儿比大家都晚,莫不是昨儿出去累到了……
“三姑娘大把大把的赚银子,怎么会嫌累。”沁玉不等陆清宁搭话,便笑着接了话茬儿,气得沈姨娘半晌没说出话来。
反而是宋姨娘,用帕子掩口笑了一阵,方才道:“若叫婢妾说呢,三姑娘也该放一放手了,姑娘家大了,总出去操持生意终不是长久之计,如今二姑娘和四姑娘都定了人家,三姑娘也不该叫太太操心不是?”
“宋姨娘这是变着法子说,三姑娘嫁不出去?”沁玉转头笑问宋氏:“不是我说你眼皮子浅,那米家与蒋家,可敢求娶三姑娘?我们家三姑娘可是连永宁知府的大公子都没看上,轮得到你冷嘲热讽么!”
宋姨娘忽悠一下就变了脸,不待说些什么,就听陆清宁轻叱:“都少说些罢!知道的知道你们来给太太请早安,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来示威,不分场合的吵嘴架呢!”
若在过去。只要请安的姨娘们到了,谢氏立刻便会出来,如今谢氏也学会了待在内室,随众人立等去。陆清宁轻叱罢几人,便进了屋,见谢氏果然已经打理好妆容,正坐在原地发呆呢。
“娘这是做什么?是听见了宋氏的话了?”陆清宁笑着上前揽住谢氏的肩膀,对着镜子笑问。
谢氏趁机微嗔道:“可不是?宋氏说得也算有些道理,我这里正寻思着,要不要将你拘在家里呢。代金锁家的早被你要了去。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她就是了,偏要自己个儿出去跑。我瞧你打理生意是假,在家呆不不住才是真!”
“娘既然知道我是在家呆不住,还要狠心拘着我?”陆清宁便与谢氏撒起娇来,不免惹得谢氏笑骂说,你揉搓的我头发都乱了。
“娘放心。船队就要回来了,到那时……您不拘着我我也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了。好不好?”陆清宁笑着告诉谢氏,脸上也不由飞起一抹红霞。
谢氏笑着说这敢情好,心头却又叹了几口气。女儿说得何其容易,可事情做起来又何其难?
陆清宁趁机提起了陆清雅要夏妍伺候的那事儿来:“她刚满十二,最早也要两年后才出嫁,您就不怕她伙着夏妍做坏事?”
谢氏叹气道:“娘怎么不怕?可你祖父毕竟已经说了,机会当给还是得给。她自己若是不珍惜,怪得了谁呢?她想做坏事只管做去,看你祖父可饶得了她!”
陆清宁低头偷笑——谢氏时而圣母,时而爱名,可有时候还真是有些腹黑潜质呢!
娘儿俩又闲话了几句。她便扶着谢氏走了出去;谢氏受了众人请安,又在沁玉的殷勤服侍下用了早饭。便将众人全打发走了。
陆清宁也想趁机溜走,却被谢氏喊住:“我还有事儿与你商量!”
等她装出副忐忑模样坐回谢氏身边,谢氏却笑起来,还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只要一到娘跟前儿,就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你当这就骗得过我了?”
“这是我拟好的、二姑娘与四姑娘的陪嫁单子,你抽空儿替我送到孙姨奶奶那里去,叫她找机会交给老太爷瞧瞧。”谢氏唤点翠从内室捧出个匣子来,取出一叠纸递给陆清宁。
陆清宁虽是接过,却颇有些疑惑:“娘为何不叫高妈妈送过去?再者说了,咱们这房头嫁女儿,老太爷还要插手不成?这才多大点儿事儿啊!”
谢氏长长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方夫人么?时隔这么久,一直都没得到她不好的信儿,娘还以为……她根本不是病入沉疴,而是借着身子不好相要挟,想早早定下你和可谦的亲事,心里对她也有了芥蒂。”
“昨儿却接了她的来信,她真的不好了……”谢氏话没说完,泪珠子已经滚滚滑落。
“娘是要将家里的事儿交代给我,自己去永宁看看方夫人去?”陆清宁忙给谢氏递帕子。
谢氏擦了泪点头:“娘毕竟与她姐妹一场,又有很久都不曾回永宁了,娘打算明儿一早就走。因此才告诉你,这些天你都莫出去了,有事就打发代金锁家的去做,你搬到千叠园来住几天,替娘照看照看你两个小兄弟。”
其实谢氏还想趁机问问娘家母亲,女儿与明郡王府六公子的婚事到底靠谱不靠谱。白六公子出海之前,总去谢家,谢家应该对这人有些了解,总不能光听女儿一面之词不是?
“我知道了,我明儿就搬过来,定替娘照顾好小八小九。”陆清宁忙点头应下,“娘带着谁一同回去,可都安排好了?”
得知谢氏只带石妈妈与施红点翠,还有沁玉的老子娘都在谢家,因此也想带她回去瞧瞧,一应礼物早都准备好了,陆清宁便起身告退——还不知谢氏这一去要住多少天呢,她今儿得赶紧出去一趟,要不然终归是不放心。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谢氏便带着随从上了马车,一路离开天颖府,直奔永宁而去。送走谢氏,陆清宁带着水晶回到千叠园。在书房里的小填漆床上又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都来请安了?”陆清宁有些惊讶,可旋即便想到谢氏终归是大房的主母,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犯意不上与姨娘小妾知会,立刻笑起来。
“太太回娘家了,姨娘们都回去吧,太太回来之前都不用来千叠园,只管在自己房里做好分内之事便是。”唤人服侍她洗了脸梳了头,陆清宁便步出书房。说了一句话,就欲打发众人离开。
沈姨娘不免一声冷哼。拔腿就往外走,手中的帕子还就势甩了甩:“早知道这样,何苦起个大早!”
“你给我站住!”陆清宁厉声道。
这个沈彩萍,是跟死了的粉蔷姨娘一同进门的,那时候儿。陆清宁一是忙于外面的生意,二是也懒得与这些下贱种子打交道了。根本就不曾与沈彩萍有过什么来往。
谁知这人便以为她陆清宁是个软柿子了?还敢当面给她撂脸子!
“敢情沈姨娘认为,每日起早来给太太请安是个折磨?”陆清宁似笑非笑的问道:“既是如此,等太太回来了,你也不必来了。”
宋姨娘一脸笑容也不说话,远远的立在一边笑看着沈姨娘的反应。
不许给太太请安,听来省时省力,实际上却不是件好事儿呢——缺衣裳首饰不得求太太?要请郎中瞧病不得求太太?太太都不愿见的人。只管清苦的过日子去罢!
沈姨娘先是一愣,随即便撇嘴笑道:“不来就不来,三姑娘吓唬谁呢?”
别的姨娘都想瞧新进门儿的笑话,谁会告诉她三姑娘不好惹?因此上也不怪这沈彩萍太过张狂了……
“我用得着吓唬你么?”陆清宁失笑:“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姨娘没想到三姑娘说话如此直截了当,登时便红了脸。眼里还含着泪:“三姑娘!婢妾是你的庶母!三姑娘不给婢妾脸面,于三姑娘有何好处?!”
“我给你留了脸面。又于我有何好处?”陆清宁轻挑眉梢笑问道:“沈姨娘你可莫忘了,你是卖身进的陆家!”
“你若自重,我便唤你一声姨娘,你不自重,趁着太太不在家给我甩脸子,还敢自称是我的庶母?你信不信我随时能找来人牙子卖了你!”
沈姨娘又惊又气,迟疑了一下便红着脸道:“三姑娘若敢卖婢妾,定然无法与老爷交待,三姑娘莫吓唬人!”
陆清宁哎呦一声,面上满是悔色:“你可吓死我了,沈姨娘,敢情我卖了你就无法与老爷交待呀?”
沈姨娘不免自得的笑起来:“可不是怎么着!”
可见到这屋里其他人全都掩着嘴笑起来,沈姨娘不免有些纳闷儿。她说错了什么不成?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能随意处置老爷的小妾?
高妈妈见三姑娘都懒得搭理这位沈姨娘了,立刻板着脸上前几步斥道:“沈姨娘!你够了!先是给姑娘撂脸子不说,这会儿又妄图挑拨老爷与姑娘的父女情分!”
“也不找面镜子照照自己个儿,你是什么身份!论子嗣你比不上宋姨娘,论清白你比不上沁玉,也就你自己拿自己当个宝儿!还不不快快回去,等着三姑娘赏你呢?”
陆清宁确实很是无趣——一个个姨娘小妾都这么蠢笨,再跟她们说什么也没了趣味,有那工夫她做点别的好不好,譬如去厢房瞧瞧小八小九去?
“高妈妈说的是,沈姨娘还是趁着我没有真正发脾气前快走吧。若是觉得日日闷在房里无趣,你给太太做两双鞋,等太太回来我要查看。”陆清宁笑道。
站在宋姨娘身边的陆清雅不免转起了眼珠儿,怎么她离开家这一阵子,这陆三儿也变了,不再是一味的喊杀喊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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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他回来了
谢氏这一趟去永宁,一住就是小一个月。本来第十来天头上,她就说想念两个幼子,欲与娘家辞行,却刚好收到了船队已经进了港的消息,于是又在谢家盘亘了十几日,等谢二老爷到了家,兄妹间多多相处了几天,方才回转。
陆清宁带着陆文渊在大门口处接了谢氏,母子三人便带着下人一路回了千叠园。陆清宁亦不忘告诉谢氏说,宋氏与沈氏也想出去接太太来着,被她打发回去了……
“谁乐意见她们啊,打发了就打发了,姐姐何苦再提,娘还能挑你的理不成。”陆文渊调皮的说笑着,刻意拍马屁的小模样儿惹得谢氏笑了个够。
到了千叠园,午饭也被端上了桌,娘儿三个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用了饭,陆文渊便告了退,说是午后还有课。
谢氏又去看了看小八小九,两人儿刚吃完奶,睡得正香。携着女儿的手回到西次间,谢氏不免笑道:“二十几天没见到这俩小东西,倒比我走之前胖了些。”
母女俩又说了些闲话,提起方夫人来,又惹得谢氏洒了一回泪——方夫人这一次是真的不好了,又彻底得知陆清宁不可能嫁给方可谦,已经打算速速给他订下婚事,以免守丧三年耽误终身。
“可谦出仕了,如今人在京城户部呢,他娘病重,也没见他回来瞧瞧,怪不得你说这样的男子嫁不得。”谢氏擦了眼泪,冷声说道。
“你二舅父和你四表哥对白家六公子倒是满口夸赞,只是你外祖母也觉得,明郡王府家与商户联姻怕是不大可能,一直叫我劝说你,莫抱太大希望呢。”
“白六公子在港口便与你二舅父辞行。一路回京城去了,可曾给你来了信?他这是回去安置他带回来的货物去了,还是去与他的父母商量你们的事?”
陆清宁过去是与谢氏交过几次心,可她也想不到,就是那些交心,反而令谢氏如今也是生熟不忌、什么都敢与她探讨了,闻言不免有些扭捏,却还是点了点头:“送信倒是送信来了,也不过是报个平安。”
难不成她要告诉谢氏说,白鹤鸣在信里说了。他这次回京城,便是去请他的父母派媒人来。若是他父母不同意,他也自有法子?
“娘坐了一路车,进屋好好歇歇吧,我带着丫头们将书房里我的东西收回去,晚上再来陪娘吃晚饭。”陆清宁见谢氏面上很是疲惫。便起身与谢氏告退。
说是书房里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被褥与梳妆匣。还有小小的一个箱笼,里面装着几件家常衣裳——这二十多天,陆清宁几乎不出千叠园半步,只怕谢氏不在家,她若是也不在,小八小九会出……什么意外。
如今谢氏回来了,她也能交差了。小孩子虽然可爱。可若是日复一日的跟他们打交道,以陆清宁的性子,尤其是最后这几天,难免觉得无奈又无趣。
回了清宁园才发现,奶娘苏妈妈趁着她这许多天都不在这边住。带着几个丫头重新糊了墙——陆家的这处宅院,还是老老太爷活着时建造的。虽然房屋整体都还很结实,内室却难免显得有些陈旧。
而重新收拾过的墙壁和顶棚,也便愈加的雪白耀眼,陆清宁才一进屋,便轻声笑道:“若是不糊墙,还觉不出原来的墙壁有多么不好看,如今这么一对比,还真是……奶娘替我打赏了没有?”
苏妈妈笑着说赏了赏了,还不忘撇着嘴跟她告状:“前几日宋姨娘从门口过,听说咱们院子里在糊墙,阴阳怪气的说,四姑娘的屋子也该糊一糊了。”
“奶娘叫她等太太回来后,去跟太太商量,她反而站下拉着奶娘不松手,说都是一样的姑娘,为何姑娘你糊墙却不用商量太太。”
“奶娘就看不得她那小家子气,立刻啐了她两口。我们姑娘糊墙用的是我们姑娘自己个儿的银子,她管得着么!”
陆清宁顿时失笑。苏妈妈现如今也是理直气壮多了,不再像以往那样软性子了,恐怕惊了宋氏一个大跟头吧?!
“姑娘你知道不知道,那宋氏有多可恨?言语之间她哪里还将自己当做老爷的小妾啊,分明是将自己当成二房太太了!”
“还说什么三姑娘再能赚又如何,她们亲家蒋家,在乡下有大片的庄子和农田,等四姑娘嫁过去,她便跟着去享福了!”苏妈妈竹筒倒豆子一般,唠唠叨叨跟陆清宁讲着。
“太太才出门几天啊,这宋氏便想要上房揭瓦了!姑娘你说,要不要抽冷子寻这宋氏一个短处,好好打她几个嘴巴子才是!”
陆清宁只管微笑着,听着奶娘不停的发着牢马蚤。在千叠园住的这些天太闷了,就连奶娘的唠叨声也如同天籁……
“您莫与她一般见识,我还不曾听说大顺朝有这规矩,姑娘嫁了要带着生母的,这生母又是个妾,到了婆家不得被婆家踩死啊!”兰心笑着接了苏妈妈的话。
“哎呀兰心姑娘,你说的我也懂,那宋氏还不就是挤兑咱们姑娘,说是四姑娘都寻了婆家,咱们姑娘还悬着呢?我就听不得别人说这些……”苏妈妈越说越气愤。
“咱们姑娘可是嫡女啊,是一个姨娘生的比得的?四姑娘那脾气又古怪,还想踩咱们姑娘一头,真是做梦梦魇了!”
兰心顿时无语,陆清宁面上也颇有讪讪——方才在千叠园,便被谢氏拉着唠叨了一通,这会儿回了自己院子,又被奶娘数叨,敢情不满十三岁的姑娘家还不定亲,就可能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奶娘带着她们将这刚拿回来的东西收拾收拾,我带着水晶出去一趟。太太回永宁这些日子,我一次也没出去过,也不知那几个作坊什么样子了,我实在是不放心,得去瞅瞅。”陆清宁交代了几句,转头便带着水晶离开。
其实作坊与医馆有代金锁家的替她来回巡视着,每个作坊又都有各自的管事,哪里用得着她操心?她不过是这么些天在家里闷久了,想出去散散心罢了。
带着水晶离开陆家,陆清宁先到了同福街的女子医馆。医馆新进了药材,只在前面留了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看店铺,其余人都在后院点数呢,她笑着叫那小丫头好好盯着门,就往后院走去。
黄芩不在家,不知又被哪个大户人家请了去,照顾孕妇去了;木香搬了椅子请姑娘坐下,又泡了菊花茶来:“秋日天燥,姑娘喝点这个败火。”
陆清宁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被空气中弥漫的药香给迷醉了。还是外面好啊,跟外面一比,陆家后宅就像个牢笼……尤其是最近这二十几天,对她来说就像度日如年。
不过眼下能坐在这里,陆清宁还是满怀庆幸——多亏陆家是商户人家,又地处民风开放的江南,她才有机会出来行走甚至经商。若她不是穿到陆家,或日日如同被圈禁,或日日要为衣食奔波,哪有现如今这般自在!
“婢子还说,要将这次进货的单子交给代金锁家的,叫她拿回去给姑娘瞧瞧呢,正巧姑娘来了。”木香回屋取了账册,递给陆清宁。
陆清宁也不过是略略翻了一回,便笑着将账册递回:“月底再一起看吧,我这次来就是来跟你说说话儿。”
“陈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大好,姑娘还是抽空去瞧瞧他老人家吧。”木香收好账册,便提起陈郎中来,目光中有着无尽的担忧。
“怎么,是病了?”陆清宁也有些担心,连忙发问。
陈老爷子待她可不薄,这医馆里的女郎中们,不论是木香,还是后来的几个女孩儿,皆跟着陈老爷子学过一阵子医术,虽然陈老爷子也是怕后继无人,可大半也是看她陆清宁的面子。
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像前世寻找代培机构那样,给陈老爷子付些银子,可皆被他推拒了;好在知道那老爷子喜欢各种香料,陆清宁时不常便嘱咐人去送些……
“病倒是没病,只是年岁大了,身子骨儿逐渐的糟了。”木香的担忧有增无减——若是年轻人,寻常的咳嗽吃些药便见好,可身子骨儿老透了之后,一咳嗽便是大半年,一口气上不来就背过气的也大有人在。
“眼下这时辰也不适合探病,何况还得备些礼物,我明儿一早去吧。”天颖府的习俗是过午不探病,陆清宁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入乡也得随俗。
又在医馆里停留了片刻,陆清宁便起身离开。趁着天色早,她还得往高家村走一趟,至少要告诉香料作坊的管事汤成,谢家船队回来了,叫他不用再担心原料供应不上。
马车离着高家村不算远了,远远能看见村口小河边玩耍的孩子们。陆清宁突然便听到身后路上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撩开后窗的帘子一看,她登时便呆住了。
“姑娘怎么了,看见什么稀奇事儿了?”水晶也往后窗凑过去,抬眼望去,顿时大喜:“是六爷,姑娘,是六爷!”
第二百零六章 水到渠成
白鹤鸣风尘仆仆的骑着他那匹白马,出海七个月令他的面庞更加黝黑了,远远的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陆清宁能看见他额头上晶亮的汗水。
“四喜停车。”水晶掀开轿厢的帷幕高声吩咐赶车人,马车立刻嘎然站下。
陆清宁也不用水晶搀扶,极其利落的跳下马车,提着裙子就朝着白鹤鸣奔去,却在离他有一丈远的时候站下了,手里还提着裙子,脸却高高昂起来,望着他微微的笑。
为了迎接谢氏回来,她今日破天荒的打扮了一下。上穿一件嫩黄|色通袖短袄,领子袖口与衣角边都绣着紫金色的缠枝花,下着一条紫金色八幅襕边裙,这般静静的站在白鹤鸣身前,就像从天边七彩云霞里逃出来的仙子,一时令白鹤鸣痴迷起来……
两人这般静静的对视,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白鹤鸣哎呦一声跳下马来,直直奔着她跑过来,黑脸膛与往常一样泛起了红色,雪白的牙齿又一次绽放了明朗的笑容:“妹子,你还好么?”
陆清宁微笑着点头:“我一切都好,六爷你呢?”
白鹤鸣微微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这小丫头从来就这般清朗,从不会害羞,可他为何一对上她却有些像个大姑娘了?
河边的孩子们也早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们跟陆清宁早就熟悉了,因此也不惧怕白鹤鸣这个陌生人,立刻一窝蜂扑来,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
有人大喊道,三姑娘你认识这人么,用不用我们帮你赶走他;有人大声问,三姑娘你跟他是熟人吧。他是不是你没过门的夫婿……
二虎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头。陆三姑娘看着这黑铁塔的目光,就像他姐姐大凤看蒋先生,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立刻呵斥那几个要帮着陆清宁将黑铁塔赶走的几个小子:“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又与那几个说黑铁塔是三姑娘未来夫婿的小子相视一笑,神情极是得意:“你们几个不愧是我的兵,颇得我真传!”
心中又有些戚戚然。他姐姐大凤喜欢蒋先生,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可蒋先生却不喜欢他姐姐,蒋财主也就是蒋先生的爹还当面笑话过他姐姐,说乡野粗鄙女子不配为妻……
白鹤鸣与陆清宁听了二虎的话。同时愕然,又同时失笑。眼前这群泥猴儿们。不过都是七八岁岁的年纪,他们懂什么?竟然还、还说得跟真的似的!
白鹤鸣低头就去拽自己腰上的荷包。他是个大老爷们儿,从来不随身携带什么糖果,好在荷包里有些碎银子。
“他叫二虎,他娘在我那个砖茶作坊里做工。”陆清宁笑着告诉白鹤鸣。
白鹤鸣一边点头。一边与腰上的荷包较劲,无奈他越是着急越是拽不下来。孩子们却已经得了二虎的话,呼啦一下跑了。
“六爷莫拽了,这些孩子很淳朴的,不会轻易收人家的赏钱。我车上有小点心与糖果,我叫水晶去给他们分一分。”陆清宁笑着安抚了白鹤鸣,就回头唤水晶,将车里的小吃食给孩子们送去。
等白鹤鸣与陆清宁面对面坐在了香料作坊里。两人还都以为这是一场梦一般。她看看他,他看看她,一张嘴同时说出了个你字,又同时紧紧闭上了嘴。
“还是你先说。”白鹤鸣微赧着脸庞道。
陆清宁扭脸笑起来,笑够了方才道:“六爷不是十几天前才到港口么。怎么今儿就跑到天颖府来了?”
原来白鹤鸣在港口下了船,便将自己的那批货物托付给了谢玉麟。自己在港口附近买了匹快马,立刻快马加鞭赶赴京城。
从港口去往京城的路,必须要经过永宁府。到了永宁府,他将一日跑了五百里的马换掉,重新买了一匹,路上驿站又换了两次马,等他到了京城,历时六天整。用他的话说,他这不是六百里加急,而是八百里加急。
明郡王与明郡王妃足足七个月不曾见他,担心得嘴上燎泡起了又消消了又起,待见到他回来,王府里却炸了营——明郡王大怒,亲自绑了这个六儿子,意欲叫白鹤鸣挨足三十鞭,再去祖宗牌位前认了错才成。
有很多等待与期冀都是有期限的,一旦过了那个期限,反而不美。明郡王妃虽然理解明郡王的怒气从何而来,也气恼自己的小儿子如此不听话,却不能任由郡王那般处置,毕竟……她只有两个嫡子,一个还日日缠绵病榻。
“若不是王妃拼命给六爷求情,你恐怕已经被王爷打死了吧?”陆清宁心头觉得不好,却依然带笑问白鹤鸣。
明郡王妃这般维护他,他一定不会再提起什么婚事!人与人相处都是互相的,即便是母子也是如此,王妃才出言维护了他,他又怎么忍心叫王妃伤心?
白鹤鸣却颇不以为然的笑着摇头:“王爷那人,就是叫得欢。几位侧妃都带着一脸笑旁观着,并不阻拦不说,反而唯恐天下不乱,似乎只有王爷打死我才能天下太平,王爷也不是吃素的……还有什么看不出来?”
陆清宁垂头咬唇——这明郡王府听来还真不是个好去处,一定会比陆家后宅有过之无不及!陆家只是后宅混乱,明郡王府却有六位公子,至今世子未定……
“你放心,我这次出来之前,去见过太皇太后……我不求世子之位,只要能令自己真心快活的姻缘。”白鹤鸣似乎看出陆清宁的犹疑,很真切的对她道。
太皇太后今年八十四岁,是当今圣上与明郡王的亲祖母,也就是白鹤鸣的亲曾祖母。由于年纪的缘故,太皇太后已经不理俗事,却答应为他下一道赐婚旨意……
陆清宁惊讶的抬头。既是太皇太后已经首肯赐婚,她与白鹤鸣的婚事自然是再无阻碍,可既然要去宫里求太皇太后赐婚,恐怕他已经在明郡王与王妃那里吃了反对票!
那么她岂不是还不曾进门就令人家母子反目、父子成仇了?
“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今后咱们过得……好。王爷与王妃也定然高兴。”白鹤鸣淡淡的说道。
他从来不称呼父王母妃,而是宁愿像外人一样……陆清宁不想问他这十几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心底却莫名有一丝丝心疼。就像她的上一世,从小与祖父相依为命长大,每每提起父母,都是用“他们”代替……
“那六爷要不要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去见见我们家老太爷?赐婚旨意突如其来太吓人不说,也容易叫人浮想联翩呢。”陆清宁颇带羞涩的问他。
白鹤鸣笑着点头:“要见,自然是要见的。”
他一直以为她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并不懂什么男女情事。可是与她的谈话。如行云流水般,如今竟然已经顺理成章谈到了这一步!这是他白鹤鸣的幸运。还是她的聪慧?
她的年纪又小,真正成婚至少要等三年吧?若不去见见陆老太爷,谁知道陆家后宅会给这丫头捣什么鬼!只有将她的所有全部嘱托给陆老太爷,他才能真正放心!
铁锤传给他的信儿他已经看过了,陆文渊的遭遇他也已经知晓了。那陆家后宅竟然如此凶险。竟然比明郡王府也不差?!
明郡王府再怎么着,毕竟是皇族宗室。几位侧妃与她们所出的几位爷,明争暗斗常有,却也不会像寻常人家这般动辄要人性命不是?
“那我就先行一步?”陆清宁试探的问白鹤鸣。
她总不好大明大摆的带着他一同回陆宅,再大明大摆的将他引荐给老太爷吧?姑奶奶还与肖大人早就相识呢,也没有这般招摇不是么。
白鹤鸣失笑。她的心意他都懂,可也不至于如此小心吧?他完全可以策马跟在她的马车后,一路将她护送回陆家。等半个时辰后再去上门拜访。
两人如此这般商量好,便欲离开。却不知是二虎去了砖茶作坊,将白鹤鸣的事儿当做好玩的说给众人听了,还是有别人也瞧见了白鹤鸣的到来,两人带着水晶才一出屋。便有一大群人匆匆躲回了作坊里,许多的黑脑袋却都露在门边。分明是想一探究竟。
香料作坊的管事汤成匆匆给陆清宁和白鹤鸣施了礼,便向那些黑脑袋笑骂道:“你们当心丢了姑娘的脸!还不赶紧做活儿去!”
其实库房里已经没有原料了,只等永宁谢家派人来送……
众人哄笑一声,各自散去。几个从砖茶作坊里专门跑过来的女工,一时无处可去,只好垂头站在门边,以便等陆清宁和白鹤鸣离开后,赶紧赶回砖茶作坊去。
等陆清宁上了马车,白鹤鸣也上了马,一车一马缓缓离去后,女工们重又凑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唠叨起来,这个说,那位公子爷也太黑了些,好像配不上我们三姑娘,那个说,别看那位爷长得黑,这样的爷们儿更威严……
陆清宁当然想得到那些嫂子们的话,不免两个耳根又热又红,一直快到陆家大门了,方才好了些。撩开后帘,见白鹤鸣跟在后面的马已经不见了,情知他是找地方避了,她这才偷偷叹了口气……
其实他的各种做派,跟那些纨绔没什么大区别,比如他太自我,说不动自己的父母,还去宫里请动了太皇太后……不过好在始终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譬如他比那些人多了正义感,又不拿着出身自以为是,遇事也会跟他认为合适的人商量……
在眼下这种时代,还求什么呢?只要他真实……就是她之大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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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必有后福
谢氏正在为女儿烦恼呢——她头午才到家,那孩子午后便又离了府,外面真有那么好么?才在家里待了二十几天便迫不及待往外跑?
在永宁的日子,娘家母亲也不止一次隐晦的埋怨她,说她太惯着孩子了。亲事上任宁儿挑三拣四不说,还叫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出去做生意,长期以往下去,宁儿的婚事也堪忧!
尤其是得知陆家的二姑娘与四姑娘全都订了亲,唯独陆清宁却悬而未解,谢老太太接二连三叹了几口气。
方夫人已经给方可谦聘下了天颖府梁知府的次女,只等可谦那孩子在户部告了假,便回永宁办婚事呢;谢老太太始终想不通,可谦那孩子哪里不好了,她的女儿放着这么一门好亲事不要!
谢氏如今已经回到了自己家,自然不用再怕惹娘家母亲不高兴,轻声与高妈妈又说起方可谦来:“您说我和三姑娘担心的有错儿么?那孩子连自己娘都护不住,还指望他以后护着媳妇?”
高妈妈自然知道太太这是为什么。别的姑娘择婿可以看门第,看官职,看家财,她们太太却只想看人品……
“三姑娘当初落了水还捡回一条命,分明是吉人自有天相,太太只管踏踏实实将心放在肚子里便是。”高妈妈笑道:“您可还记得那慈济庵的无念师太说过的话,三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且不论三姑娘落了一次水后,人儿变得比过去厉害多了,只说八少爷九少爷的降生,也有三姑娘莫大功劳不是?
主仆俩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叨着,陆清宁已经到了家。她本想先回清宁园洗洗脸,又怕白鹤鸣来早了。径直便来了千叠园,想着由她说给谢氏听一听,总比谢氏从别人口中知道强些。
不想快到千叠园门口,却遇上了宋姨娘。那宋氏见她今儿打扮得很是光鲜亮丽,怪话儿立刻脱口而出:“三姑娘这条裙子价值不菲吧?我瞧着像是紫金缎?一匹紫金缎要二十二两银子呢,三姑娘一条裙子便花了四十多两……”
陆清宁的裙子是大八幅,一匹料子不够用,确实得用两匹。
“宋姨娘好眼光,确实是紫金缎,也确实要用两匹。只是你还没算上手工钱与绣工钱。”陆清宁笑着回了宋氏一句,脚下也加快了步伐。不想跟这人废话。
宋氏却不容她走得太快,见她步伐加快了,自己也紧走几步,始终跟在陆清宁身后一尺来远,口中也酸酸的叹气:“我瞧着四姑娘的嫁妆单子上才两匹这个缎子而已。”
陆清宁登时站下脚步。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向宋氏:“四姑娘的嫁妆单子怎么到了你手里?姨娘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宋氏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这才嗫喏道:“婢妾、婢妾去四姑娘院子里串门,瞧见那单子摆在四姑娘书房里,便拿起来看了看。”
“可我听着你这话里话外是嫌弃四姑娘的嫁妆寒酸?宋姨娘不妨四处打听打听,陆家的庶女出嫁是不是有定例!”陆清宁冷冷的看着宋氏。
“太太为了四姑娘好,还特意将些华而不实的物件儿都换了银票,说是给四姑娘压箱。女子嫁到别人家,有银钱傍身总比些看样儿的玩意儿强不是。难不成四姑娘不领情!”
她本来不欲与这宋氏多纠缠什么,可既然提到了四姑娘的嫁妆,她也少不得多说几句——若等宋氏忍不住了,嚷嚷到太太跟前去,也叫太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