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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 作者:贺喜
时候,哐哐就是一两茅台,吓得满桌老头不敢接话。辜小鹏则和我舅越长越像,两个人长得都颇为斯文,但却一致的暴躁,老是叽叽歪歪骂骂咧咧。辜小鹏因为辜松年痊愈这事,特地跑回了杭州看望,辜松年自豪得不得了,把辜小鹏带出去到处展览,让圈里看看他有这么一个大儿子。我看他那行为,隐约有点故意气我的意思,大概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有儿子你没儿子,你比我差太远了那一套。
辜小鹏和辜松年更神似的一点,是他们都思想传统并且乱搞封建迷信,他自从看到辜松年身体越来越好,深信是当年雪山神庙的功劳,非要拉着大家去还愿,说向佛爷许下的愿必须好好还,不然要反噬的。我说你这是搞邪教啊,他不理我,只顾安排。我居庙堂之高,他处江湖之远,他的地盘我也说不上话,只能任他去了。
于是就在二〇一八年的冬天,我们重新回到西藏。还是开着皮卡,还是高原反应,这一切我都十分熟悉。到了那片雪原一看,大家都傻眼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全球变暖还是怎么着,当初的雪山塌了不少,神庙被崩乱雪流削去半个,喇|嘛全都跑路了。听周围藏民说,喇|嘛都转移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庙去了。我们这天没法继续行进,很多队员、特别是齐金明,高原反应特别严重,只好在雪原上驻扎下来,至于要不要前进,都等到明天再说。
我们过去只顾着爬雪山,却没有好好注意下面山脚的景色,这下才有空好好欣赏——就在天地之间,雪原之上,藏民为祈天而立起华柱,那些高柱日日夜夜伫立着,牵起了满山的五彩经幡,经幡随着山风而摆动,终年不息,猎猎作响。
齐金明一直是我架着,这会儿实在站不住了,于是他溜了下去,冲天仰面,躺在我的脚下,和我一起看着这盛大场景,他的护目镜黑亮,反映着雪山炫白的山峰。他躺了下来,高原反应仍没缓解,艰难地大喘着气,但还是冲我笑着。他笑的时候,脸颊不怎么饱满,微微凹陷进去,我就是爱他这个样子,外人见了只觉得他混不吝,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只有我知道他在乎什么。
庙虽不存,辜小鹏依然贼心不死,他高原反应也挺严重,明明人都快躺下了,还是挣扎着半跪起来,喊了一声:“大家全都跪下!不管庙在不在,还愿都要到位,给佛爷磕三个头!”于是身后人纷纷拜倒,向崖上遗庙磕头,以感谢佛爷赐福东家,保他余年安康。他们表面是听了辜小鹏的指令,不过我想,也许他们也有自己的愿望,譬如希望所爱之人快乐平安,正如我一样。
我抬头望着,山崖之下,经幡招展。那些经幡分作五色,红的表火,蓝的表天,绿的表水,这些世界上最基础的原色,全都祈求着吉祥安宁、幸福绵长。我听着呼呼风声,那些狂荡的、欢喜的、悲伤的往事一一浮上心头,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我终于站不住了,一下子双膝跪地,伏在齐金明身旁,我向天、向地、向雪山磕了三个响头,以感谢这命运对我的厚爱。
《不蠹》 完结
贺喜 二零一八年圣诞节
注释:
[1]金牛出水:西湖一景点,湖中铸有一金牛,周边不少网红饭店。
作者有话说:
《不蠹》今天完结啦,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谢谢大家快三个月的陪伴,不蠹里的时间线也从二零一三年起跨越了六年之久,终于和现实齐平了。
我知道一些读者会因为完结感到失落,但不蠹并不是少爷和老齐故事的完结。不蠹完结之后,我会写一些各种视角和人物的番外,除此以外,明年还会写一本新的故事,是少爷和老齐在爱痕居里住下后的故事。《不蠹》只是开辟一个世界观的爱情故事,剧情线以后会慢慢展开~
就这样,我去过节啦!(一个人过TUT
番外一 仙草堂记
番外一 仙草堂记
这是光绪二十一年的深冬,也就是齐金明的太爷爷的那个年代。
在西安某座塔下的盗洞里,有两个人已经困了很久。他们是一对姓齐的孪生兄弟,生得一模一样。这时候齐家还没有和关外人通婚,因此两兄弟长得并不夺目,都是中等个子,面容和善,一人剃一个和尚头,更显得慈眉善目,很像好人。
他们俩是如何落到这个地步的,说来话长。其实是兄弟俩趁着内忧外患,官府无暇顾及平民犯罪,因此两人剃了头,扮成假和尚,到处偷盗宗教文物。可惜到了这塔下挖坟时,不幸被机关困住,原路被封,他们已经半月不得脱身。
齐友谅是弟弟,脾气一贯暴躁,擅长火法热攻。他被困后静不下心,只穿着一件秋衣,拿着铁锹硬干。他心想,管你埋得再深,凭爷硬干,就不信挖不穿这个破坟。而哥哥齐友直套着两件棉衣,两手拢在袖子里,缩在一个干燥的角落假寐。他裹得像个球,身子动不了,脑子倒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