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
回家以后我蒙头大睡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才醒来。
陈太太很贴心地送上晚餐,我看她目光炯炯,便挥挥手示意她有话请讲,她便很不客气地占据了我的小沙发,问:“你跟垣徵进展到哪一步啦?”
“我听说他抛下工作去陪你出差呢,多好的男人啊,真浪漫!”
我噎了一下:“你找人跟踪我?”
她手指绕着流苏,很不屑地撇撇嘴:“什么跟踪啊,你们又不是秘密出行度蜜月,我问问大海不就什么都知道啦。”
把年龄比她大的外人叫大x反之叫小x是陈太太的习惯。
我戳着盘子里的茄子,有蒜蓉,不太开心:“什么进展啊,啥都没有。我爸呢,他在家吗?”
陈太太再次撇了撇嘴:“他去打高尔夫了,你说说他又不怎么懂这些,干嘛总是,总是,附庸风雅,对,就是这个词……”
陈太太您这样吐槽您老公真的好吗?
既然老陈不在家,我就等他回来再问吧——关于费家。就现在来看,我所知实在太少。我不知道费垣徵何时多了个小叔叔,也不清楚费家目前的形势。这个横空出世的费小叔叔在我调查到的资料里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如果能对的上,也只一笔带过,连姓名都没有。
但我却有预感,这个人恐怕要掀起费家乃至目前几大家族的风浪。
陈太太对我的不作为痛心疾首:“你知道有多少富家太太小姐盯着垣徵吗?他可常年登顶‘最想要的女婿’和‘最理想的丈夫’第一名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对你又很好……”
我打断她:“抱歉我有一个问题,既然他那么受女性欢迎,为什么要跟我这个大男人相亲啊?”
陈太太愣住了,显然以她的智商这种深度问题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她只需要看到表面的精华就好。
“我帮你问问。”她有些诺诺的站起身,像回答不上问题被老师训得头都抬不起来的差生,“灿灿,我说了垣徵那么受欢迎,你不会压力太大吧?”
“不会。”
毫无压力甚至还有点想打人。
“那就好!”她很快又开心起来,“我们灿灿绝对比那些娇生惯养勾心斗角的富家小姐们厉害多了!”
好不容易把陈太太打发走,我坐在书桌旁的躺椅上重新联系暗线的人调查费家。倒不是我好奇心有多重,只是各大家族利息牵扯不清,稍有不慎便要被拉下水。
不过费垣徵今天并没有找我,也许他在为他那位小叔叔忙得焦头烂额。我乐得清闲,打开微博准备刷一刷我喜欢的小明星。
这一看不得了,美图没几张,居然都在骂公司骂某电视剧,首页的内涵看得我一脸懵逼,只好随便戳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姑娘私信问她发生了什么。
那姑娘打字速度飞快,义愤填膺地给我发来一大段不带脏字的辱骂。我迅速提取重点,大概就是公司给小明星接的那个电视剧是跟我在晨报上看到的那个假脸小明星合作的,但剧方为*热度,竟然公开拉西皮,不但搞角色,还要影射真人,十分不要脸面。
这确实过分了,那假脸小明星倒贴我家小明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公司就能放着他次次成功呢?要不是我家没什么影视相关的产业,我肯定第一个解救我家小明星于水深火热。
思及此,我越想越气,于是问那姑娘:“最近咱们家有没有什么新代言,需要*销量的那种?”
姑娘热泪盈眶:“有一个什么面膜,需要购买xx万然后解锁新……”
我:“行了还差多少?链接发来。”
姑娘:给太太跪了
至于为什么我是“太太”,追星嘛还是留点隐私吧,用女号在圈子里没那么引人注目。我属于那种不撕逼不站队不产出只花钱的那种“人傻钱多”型大粉,花钱就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了。
我拿出打消消乐的手速下单截图发超话,心里美滋滋。
没过多久,费垣徵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那个‘只为单晨光买单’是不是你?”费垣徵直入主题,直切要害。
我面上挂不住:“你怎么知道?不是,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我刚路过x面膜营销部听说有个大单,然后随便一查ip,果然是你。”
“你这算人肉了吧?”我气急败坏,“你闲着没事查我干嘛?”
“我必须得了解我相亲对象的兴趣爱好呀,追星有什么好害羞的,灿灿真可爱。”
丁邡!你出卖我!
我翻出丁邡的微信,发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很快地发了消息过来。
丁邡:灿灿,你家那位真挺帅的
丁邡:看起来也有钱
丁邡:你们得好好的,我等着吃喜酒
我:……
我:你被他收买了?
丁邡:哇,这么明显的吗
丁邡:他居然能搞到我最喜欢的组合演唱会的前排vip,也太体贴了叭
我:就为了一张门票你就把我卖了?
丁邡:我那是给你们留二人空间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3^
我呸。
即舍得花钱又会玩心理战术,我这种渣渣自然比不过。
然后我反应过来:“x面膜你是你们家的?”
卧槽,那我这岂不是为费家贡献销售额?
费垣徵笑道:“我也很惊讶呢,没想到灿灿你这么迫不及待,已经把嫁妆送来了。”
噗!我简直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痛心,我也想骂公司了!
搞什么不好非给光光接费家旗下的品牌。
这件事对我打击相当大,简直要盖过洋葱炸弹的威力。
老陈回来后,见到的就是蔫了吧唧的陈灿熠本灿,吓了他一跳:“灿灿,谁欺负你了这是?”
我低声问:“老陈,你说费垣徵他怎么好端端的就傻了呢?”
“啊?”
“我说,他怎么好端端就冒出一个小叔叔呢?”
我扬起头,认真盯着老陈的眼睛。
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转眼珠,我们父子在这方面略有相似,特别是在想溜之大吉的时候。
我眼疾手快:“你别想跑!”
老陈便摸摸我的头,我真觉得我没长到180全是从小到大被七大姑八大姨摸头摸习惯了导致的。
他说:“灿灿,无论怎样,你跟费垣徵好好相处就行了,爸爸不会让你卷进这些事的。”
这样说基本就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看来费小叔叔的回归不仅仅波及了费家本家。
老陈看我不太高兴,又拍拍我的肩膀:“等你周一上班就知道了。”
诶?
怀着好奇与激动,我,周一,迟到了。
开天辟地头一回,我的全勤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严重怀疑费小叔叔跟我八字不合,不然那个站领导旁边发言并火眼金睛逮住偷偷溜进会议室的人,不是他还有谁?!
还有谁!
我定格在原地,像个逃课被发现的中学生,只听见费小叔叔清冷的嗓音宛如塞壬的魔咒,越过层层同事抵达我的耳朵。
“就是你了,那位迟到的。”
刹那间前排所有女同事都向我投来艳羡嫉妒的目光,我不知前因后果,只能傻笑,并试图用眼神与远在会议室另一角的丁邡交流。
显然以丁邡的小眼睛是无法接收到我的sos电波的,那段信号被正前方的费小叔叔截断,并残忍地公示出来:“既然我的新助理有很多疑问,那么稍后会议结束,请你尽快搬到助理办公室,会有人帮你解答。”
新助理?
那岂不是说费小叔叔就是我的新领导?
卧槽这是什么羞耻(划掉)的不和谐的上下级关系啊。
然而女同事们的目光变得更焦灼,我置身其中浑不自在,这才意识到费小叔叔的“良苦用心”。
新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找个靶子出来杀鸡儆猴吗是?
我与他遥遥对望,我不太清楚我的表情究竟崩成什么鬼样子了,但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突然发现,我又一次失去了奇异的嗅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