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珊瑚岛
海楼说黑珊瑚岛是个很冷门的小岛,可我没想到这么冷门。
我俩刚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赶去车站,又坐了十个小时的大巴,才来到这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渡口。
甚至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渡口,只有两三个神情冷漠的村民充当工作人员,连售票处都是两张陈旧的大木桌合并起来将就着用的。
我们还算是运气好,赶上了发船时间。
售票处旁边立着一块污渍斑驳的铁皮板,上面的红字已经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写着‘黑珊瑚岛,40元人,每天15:00一趟’的字样。
一天发一趟,确实够冷门的。
不过我们这一趟船总共也没几个乘客,看着也都不像游客,估计是住在岛上的居民,难怪一天只发一趟船呢。
船舱看起来也很陈旧,如果是平时我可能还要担心一下船的安全性,但现在我实在太累了,只想着赶紧到岛上好好睡上一觉。
放好行李后我坐到海楼身旁,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像纸片一样,估计也累得够呛。
我拿出一盒话梅递给他,“含颗话梅吧,怕你一会儿晕船。”
他接过话梅盒,捏在手里,神色中竟然有些惴惴不安。
他问我:“江泊,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来这儿?”
我以为他看见渡口的破烂程度后担心黑珊瑚岛不好玩,于是安慰道:“没事,有我在,保准你玩得开心。”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取出一颗话梅含进嘴里,脑袋一歪靠在我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他说:“不许推开我。”
“好,睡吧,到了我叫醒你。”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真的睡过去了。
我哭笑不得,偷偷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头发,只轻轻一触,又收了回来。
再等等,我在心里说。
海楼没有说错,黑珊瑚岛确实很漂亮。
确切的说是海水很漂亮,剔透的墨绿色,虽然现在气温很高,水面却透着丝丝凉意。
我一向喜欢大海,下了船就忍不住捋一把冰冰凉凉的海水浇在脸上,特别舒服,似乎一身的疲惫都缓解了不少。
渡口离居住区很近,站在海滩上就能看见岛上形状别致的房子。
大概是因为游客少,我甚至怀疑没有别的游客,这里只有原住民的房子,什么酒店招牌、游客中心通通没有。
我四下瞅了瞅,也没看见专门拉客的车,瞬间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没有预定酒店,这山沟沟也不知道有没有住宿的地方。
海楼拉住准备去找人打听的我,摇摇头,“我有朋友在这里开民宿,他会来接我们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跑到这么偏远来开民宿?”
海楼瞪了我一眼,说:“我们还跑这么偏远来旅游呢。”
行吧,我无言以对,默默地跟着海楼穿过一个小菜市,站在路边等他那位开民宿的朋友。
那兄弟来得也挺快,我还没见着海楼给他打电话,人就开着电动小三轮来了。
开民宿的朋友是个圆圆胖胖的青年,虽然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但不知是为什么,我觉得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憨厚。
“你好,我是海楼的朋友石稻,可以叫我稻子。”
“江泊。”
我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无意中看见他手上赫然戴着海楼同款的手链。
这是个什么情况?我忍不住看了海楼一眼,发现他脸色竟然比在船上的时候还要苍白。
我连忙凑过去看他,“你是不是不舒服?”
海楼摇摇头,抓住我搁在他额头上的手掌。
“我们先去小楼吧。”那位开民宿的稻子兄弟说。
我怕海楼是真的不舒服,赶紧把他扶上稻子的小三轮,想着快点到住宿的地方让他休息。
小三轮的后座有些狭窄,我和海楼又都是高个子,虽然是分开两边坐,却几乎是头贴着头。
海楼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我刚想问问稻子岛上有没有药店,海楼就扣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那种扣。
吓得我一时间忘记要说什么了。
“怎、怎么了?”
海楼近乎呢喃地说:“这样的日子还剩多久呢?几天?几个小时?”
我担心地看向他,不知道海楼到底怎么了,其实从见到渡口的时候起海楼就一直不对劲,整个人恍恍惚惚,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起初我还以为是舟车劳顿的缘故,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我摸了摸他的脸,凑到他眼前,问:“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和我们来这里有关?”
海楼瞬间僵住了,我的心一沉,果然如此。
我问他:“不能告诉我吗?”
海楼静默了一瞬,摇摇头,“你会知道的,很快……”
等到了小楼,那些刻意逃避的,无意忘记的,全部都会回来。
那时候,江泊还会喜欢海楼吗?
海楼扣紧了我的手,终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