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第24部分阅读
十恶不赦 作者:未知
觉心里忽然一动。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以他的修为涵养,仍不免失神片刻。
比起他来,不赦却是心中敞亮,可这只能让他心里更加难受,那种压抑的,极不舒服的感觉从见到穆连松那一刻就在他心里膨胀,直至此时,他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
他曾想过与这人见面时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可真见面了才知道,那并非他预想中的那么简单——他甚至很难给这种感觉命名,只知道,自己不想见到这个人。
一点也不想……
看这两人表现,薛哲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赶紧插进来道:“哪里哪里,要这么好的菜还能不合口味,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我这弟弟性格古怪,不爱在人多的场合说话,唉,我也很是头疼……”
“哦……”穆连松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你们二位是……兄弟?”
“没错,亲兄弟,就是长得不太像,一个随爹一个随娘……”薛哲信口胡诌,竭力打消穆连松眼中的疑惑。
“原来如此。”
总算把穆连松糊弄过去,薛哲趁机表示自己身体不适,不得不提前退席。穆连松挽留几句,看他态度坚决,也只好点头放人。
他要走,不赦自然不会留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园。等走到四下里无人了,薛哲才小声开口道:“你……怎么了?”
“……”不赦并没开口,只是靠在一面墙上,把大部□体藏在墙上垂下花枝的阴影中。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可是”什么还没说出来,不赦便摇了摇头,薛哲叹口气,也不再说下去,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不赦的肩膀,以表安慰。
不赦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半晌,他开口:“阿哲……”
“嗯?”
沉默片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赦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薛哲。
熟悉体温传来那一刻,他闭上眼,低声道: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不日更不知道偷懒的好……唉唉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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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说完那句话之后,不赦便再没了言语,只是依然抱着薛哲不放,一开始力气还用得颇大,后来就慢慢松了开来,要挣开也容易得很,可看了眼把头搭在他肩膀上默不作声的不赦,薛哲觉得自己完全松不开手。
他叹了口气,也顺势把人抱住,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嘴里笑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小子怎么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薛哲自己都不知道他哪儿对不起自己了……
不赦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薛哲疑惑,可看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也不好再问,只是环着人,静等他理清思绪。
事实上,不赦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在抱住薛哲那一刻,他的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古怪的情绪,那种情绪以一种让他吃惊的速度在心中蔓延,随着自薛哲身上传来的温度而愈演愈烈。
他不清楚那种情绪的来由,可他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太好的想法。
不想松手……
想这样,一直下去……
怎样才能把他留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薛哲下意识动了动,不赦骤然一惊,再一想方才自己心里冒出的念头,冷汗,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为什么……他会那么想?
回过神来时,一句“对不起”已经下意识脱口而出,纵然薛哲不解,他也没法说得清楚。
半晌,不赦终于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微侧着头,避开薛哲眼神:“对不起,方才我……”
“哦,你说那件事啊,”薛哲松了口气——八成是指刚才宴会上那一出,他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那种事,一般人也未必受得了。”
“……嗯。”总算是搪塞过去,不赦悄悄松了口气。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看不赦的反应,他必然不会想跟那个穆连松多说哪怕一句话,可要是再在这儿住下去,想不跟他打交道几乎不可能。
毕竟他是小郡主的父亲,对自己“未来女婿”的考验,绝对少不了。
不赦沉默片刻,之后道:“我尽量不跟他说什么,早早找到东西,然后离开这里。”
薛哲略有些惊讶:“我还当你打算蒙他麻袋揍一顿……”
“没这个必要,”不赦眼睛一冷,“他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说,薛哲只能苦笑着答应。看不赦依旧有些低落,薛哲想了想,又拍拍他肩膀,鼓励道:“放心,那么多麻烦都解决了,还怕他这个?”
眼睛骨碌一转,他又笑道:“不过小赦,你要真有需求,我也不介意帮你一把——放心,咱的闷棍技术那是久经考验,一棍下去立刻就走,绝不给对方任何认出我的机会来……”
说着,他还露出一脸贼兮兮的笑,一副经验丰富的痞子样。不赦失笑,心里方浮现出的阴霾也总算散了些,不再那么沉沉压人。
之后几天,薛哲与不赦在越王府中暂住。不赦闭门练功,静待决战之日到来,薛哲却借着散心之名,在越王府中四处闲逛,趁机搜罗地形资料。
越王府占地广阔,薛哲逛了三天,其间没少马蚤扰府中下人侍卫,想知道些自己没写过的东西。他本就擅长与人交流,那些人也不愿得罪小姐可能的未来大哥,聊着聊着,便被薛哲挖出不少密辛来。
比如,这些年来老王爷大病虽然不生,小病却一直不断,渐有不支之态。府中上下事务皆由穆连松与妻子打理,不过老王爷对穆连松似乎有什么心结,即便他这些年来一直以待亲父的态度侍奉老王爷,却始终得不到老王爷的认可。连带着,老王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似乎不怎么热络,反倒对孙女更亲近些。
从下人的态度便能看出一二,府中下人大多管越想容叫“夫人”,也有几个老资格会喊她“小姐”,喊越王爷“王爷”或者“老爷”,对越忆云,则是众口一词的“小小姐”,可对穆连松,却大多称呼一声“公子”。
一个古怪的称呼,一个尴尬的身份……
府中年岁久的下人说到这儿,大多会摇摇头,叹一声大小姐,感慨一下命运弄人。
再比如,穆连松之妻越想容早些年便笃信佛教,屋中长供白衣观音,每日焚香叩首,从不懈怠。
这话听得薛哲心里直撇嘴——虔诚的佛教徒?她对不赦下手的时候可半点没有慈悲的意思……
玉牌应该在越想容手中,薛哲清楚,这件事穆连松和老王爷都不知情。他也用这几天的时间找出了越想容的房间,可让他郁闷的是,越王府下人不多,但越想云的房前却摆着两个面貌肃穆的丫头,腰上甚至还佩有兵器,显然不是寻常侍女。
询问,得知:“之前有人潜入府中想害夫人,吓了夫人一跳,病了三日。之后公子便叫人在这里看守,以防万一。”
这两个侍女的身手不知如何,以不赦的实力,要解决他们也不难,只是万一两人喧哗起来,引来家丁侍卫,那麻烦可就大了。
要是打草惊蛇,他们两个千辛万苦混进这儿,可半点意义也没有了。
把八卦和地形都搜集得差不多了,薛哲找了一天,拉着之前一直闷在屋里的不赦与府中其他三位选手聊了聊,彼此认识一下,对他们也差不多有了个初步了解。
三人中,姓吕的性子豪迈,有些不拘小节。姓柳的则略显阴柔,好在并不讨厌。剩下那个,也就是据祝言分析,小郡主真正钟情的那人,却只在见面时得知他姓杜,其他种种一概不知,他跟对方连话都没说上两句,那人就以“有事”为名,转身告退了——临走,还不忘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瞟了不赦一眼,他似乎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可惜薛哲还是不小心看到了。
切,狂什么,老子不但知道你,还知道你祖宗十八代~
面对某人一点不客气的背影,薛哲脸上若无其事,心里却不爽得很,好在他知道这人现在可以嚣张,将来却一定会倒霉,于是也不跟他计较什么,冲另两人告罪一声,就继续带着不赦认路。除了让他记清楚去越想容房间的路途之外,还有些重要地方,也被他一一指出,由不赦认真记下。
走着走着,天色渐暗。
“好像也该吃晚饭了……”薛哲摸摸肚子,眼睛左右一看,发现他们两个乱走居然走到一直少有人来的越王府左花园里,不由咧了咧嘴——这儿离他们的房间可有不近的一段路,要走回去,也不知得花多长时间。
“我帮你去拿?”不赦问。
“算了吧,就是吃个晚饭,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薛哲及时打消某人念头,“我知道一条近路,跟我来吧。”
那条近路能节约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间,只是要从茂盛的花木中穿过去,有些麻烦。走在紧窄的小路上,两边郁郁葱葱,香气扑鼻,惹得薛哲几次想打喷嚏。等走到一半,他忽然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你到底还要让我忍多久?”
这声音让他脚步一顿,心里闪过一个名字,却有些不敢置信,借着花木的掩饰,他偷偷露出头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错不了,果然是路白雯!
她是小郡主的好友,这几日也住在府中,只是薛哲没怎么见过她,想不到居然在这儿……
薛哲看了眼不赦,不由松了口气——不赦此时脸上表情有些惊讶和迷惑,却不见失落或者郁闷,显然,对他来说,路白雯这般哀怨的话语并不会让他产生什么异样感觉。
此时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雯雯,我……”
那声音掺了三分无奈,七分柔情,合成十分动人,薛哲听得脖子一缩,嘴角抽了抽,想到方才那声冷冷的“我还有事”,又忍不住多抽了两下。
没错,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据说被小郡主喜欢的杜某人……方才那两句话,已经迅速在薛哲心中生成一部狗血十足的八卦剧,除了在心里感叹两句自己当年怎么能那么恶俗,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那边两人还在继续说着,无外乎是“我不听!”“你听我说……”的情人吵架老一套。路白雯之前能不动声色的算计薛哲,此时却全没了那时的冷静,一味抱怨着什么。
杜某人倒是好耐心,一点点说服着路白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说得路白雯渐渐软化,不再像方才那边别扭。两人反复折腾了至少有十五分钟,薛哲心里算着时间,脚已经站得有些发麻。
“雯雯,我杜某人可以对不起世上所有人,却不能对不起你,若是没有你,我哪会是现在这样?”
好,好肉麻……薛哲恶狠狠地抖了一下,他身边的不赦似乎有些误会,伸手扶住他,恰好薛哲脚麻,便借了他的力站稳。不赦犹豫一下,又稍微靠近了些。
恰在此时,杜某人忽然一伸手,将路白雯整个儿揽进怀里,路白雯先是挣了挣,很快便软化下来,虽然嘴里还说着“你放开”,可任谁也看得出,她是根本不想杜某人放开。
“你可知我多喜欢你?……我多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永远也别分开……”
他声音压得很低,薛哲听不清楚,可却一字不差地落入他身后的不赦耳中。
他听着那些话,只觉脑子里轰得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
抱着你……永远也别分开……
喜欢……
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开窍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话说,居然有人觉得我会开虐……唔,其实确实是“开”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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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杜某人哄妹子哄得差不多,路白雯准备告辞。可惜情侣往往都是越到了要分开的时候越粘粘糊糊,拉着手红着脸说了半天软软情话,还是没有走的意思。薛哲瞄了眼黑得透透的天空,不由在心里哀叹了声自己不得不饿着肚子在这儿继续听墙角——要是能听到点有价值的东西也就罢了,全都是我好你坏之类写出来凑字数都嫌费力气的内容……薛哲听得有些烦,侧过头看了眼不赦,却见他魂不守舍的站在那儿,怔怔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顿感奇怪,伸手轻轻碰了碰不赦,不赦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慢慢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感情复杂,看得薛哲一愣。
若不是怕那边两人发现,他真想问不赦到底怎么了……薛哲正心急,粘糊着的两人总算把话说尽,分了开来,分两条路离开了左花园。
见两人走远,薛哲松了口气,连忙问不赦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总算是回过神来,不赦摇了摇头,低声道。
这般明显的敷衍态度让薛哲眉毛一皱,只是他一贯不喜欢逼迫不赦,便没再问下去,把疑惑按在了心里,嘴上道:“没什么就好……要是有什么,别忘了告诉我,放心,不管是什么我都帮你~”
不赦沉默一会儿,嗯了声。薛哲看他脸色渐渐好转,略微松了口气,转身引着他走出花园。
告诉你?
望着走在前方的薛哲,不赦心中五味杂陈——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可这件事……
想到方才自己心中窜出的念头,他用力摇了摇头,想将之甩出脑海,可那念头却似乎在脑子里生了根,怎样也无法去除。
这样……不行。
不行……
“小赦?”
前方薛哲脚步骤然停止,不赦一惊,下意识顿住脚步,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回了房间。
此时,薛哲正抱着手,歪头看他,表情有些奇怪看着他。
这个不能让他知道,得想个办法……不赦脑子里划过薛哲以往用过的扯开话题大法,略一思索,便道:“那个……晚饭吃什么?”
“……”这小子什么时候关注起晚饭来了?
要知道不赦可以说是非常好养,做什么吃什么,没有忌口绝不挑食。薛哲因为好奇他口味,变着花样做了一个多星期菜才勉强判断出来小鬼偏好甜食,所以对不赦来说,“晚饭吃什么”几乎没有意义,顶多是关心下什么时候开始罢了——这话要是从薛哲嘴里说出来那倒是正常,可不赦说这个……
“应该还会不错吧,王府这方面还是亏待不了我们的,反正吃也吃不穷他们”很快回应了不赦,薛哲笑吟吟转过身去,推开门,嘴里还不忘感叹,“……毕竟是可能的未来姑爷么~”
侍女很快送来晚餐,两人低头开吃,一天折腾下来都饿得厉害了,也没空多说什么,屋内一时静了下来,仿佛两人都已经忽视了方才那古怪的情况。
可惜,只是“仿佛”而已。
不赦吃得心不在焉,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咀嚼动作,他心里乱成一团糟,无数念头纠结成球,理不清思绪。
对感情,他始终看得不太明白,情情爱爱他知道,可放到自己身上,却足以让能把武功练得出神入化的不赦脑袋彻底混乱掉——就连薛哲都忘了给他上感情课,更不能指望他能凭这很少与人接触的性子自行领悟出来什么了。
可他至少明白,这世间的情爱,该是产生在男女之间的,两个男人,怎么想也不对。
那自己……无疑是错了。
还是很糟糕的错……
既然错了,就要想办法改正。
只是不知道,改正这个错误需要多久……
不、对、劲。
借着扒饭的掩饰,薛哲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赦就算真瞒着他什么事,也大多会直接就这么一直不吭声的瞒着,直到薛哲试探出来或者他自己肯说了为止。他不擅长,也很少会去刻意掩饰自己有所隐瞒,可眼下……
事有反常即为妖,看来可能有什么超出他掌握的问题出现了……可杜谁谁跟路白雯在那儿深情告白,至于把小鬼打击成这样么?
他又不像原本剧情设计那样倾慕路白雯,对之全心信赖——至少薛哲自认,在不赦心中如果要排信任度一二三的话,活着的人里面自己才是第一,路白雯能算上倒数就不错——看到她隐秘的恋情怎么想也不可能被打击成这样啊……
况且方才两人恋情方被戳破时,不赦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太大反应,他之所以发愣,是在两人开始你侬我侬之后,才莫名其妙变成那样的。
那段话薛哲没怎么仔细听,没什么营养的情话罢了,那种话能把不赦刺激到,难道是……
偷偷看了眼不赦,薛哲心里冒出一个他之前不曾想过,此时却极有可能的情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少年思春?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很有可能——不赦毕竟已经二十岁了,对古人来说已经是个足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之前不管是在他那儿还是在不赦谷中,他都接触不到同龄的姑娘,说过最多话的除了他娘就是薛哲的娘,自然不会太往歪处想。可最近他接二连三接触到路白雯祝铃铃甚至那位小郡主,都是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漂亮女孩,天性使然,产生些许想法也是正常的事。不过这种好感比较朦胧,甚至他自己都未必能想得明白,可方才听完路白雯与杜那谁之间的情话,朦胧的想法清晰起来,自然会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那么,呆一下也就正常了。
其实按照小说剧情,不赦此时也确实到对情爱有所向往的时候了,只不过原本让他开窍的是路白雯,薛哲横插一杠之后自然也没了机会,可有些事,外力顶多只能延缓,而不能阻止……
如此这般推理一番,薛哲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问题的核心,不由有些得意——这年头青少年心理难猜的就跟彩票头奖似的,而且猜错了还可能导致“他全家都完了”这种灾难性后果,想不到他薛哲虽然没养过孩子,可揣摩心理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嘛~
人一旦确定了错误的方向之后就很容易在错误的方向上越跑越远,薛哲很不幸也是如此。找到“原因”之后,他很快便开始思考解决办法。感情之事,堵不如疏,更何况不赦也到了该考虑这种事的年纪,就是对象比较难找——路白雯第一个被pass,心有所属还有“前科”,虽说两边故事走向已经截然不同,可薛哲依旧不想拿不赦的幸福去冒险。小郡主随之被pass,同样心有所属,两人还同父异母,从生理心理两方面讲都不合适。那剩下的,就只有……
想到祝铃铃,薛哲心里微微有些犯愁。
这姑娘是三个女孩里面他最难掌握的一个,虽然设定上她是女主角,长得不如路白雯小郡主也是青春俏丽,可她相关的剧情早被薛哲忘了个一干二净,连点影子都没留下。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试试看,要是不成可以再换,总能找到一个不赦喜欢的。
主意打定,薛哲也松了口气——谈恋爱而已,他虽然没有实际操作经验,可纸上谈兵还是谈过很多次的(薛哲选择性忽略了自己笔下的情侣一般没有好下场这个事实),如果不赦想,莫说一个,三妻四妾也不是不……
筷子忽然一顿,上面挟着的一块鱼肉落入下方汤碗里,溅出小小水花。
薛哲愣了愣,才从汤里又把鱼肉捞出来,再放到嘴里。
……还是算了吧,那小子应付一个都未必搞得定,何况两个三个……
用戏言压下心中异样,薛哲如此想。
两人各怀心思,彼此相处间难免有几分别扭。好在很快,一个消息吸引了他们两个的注意力,也让他们暂时放下心中所想,开始全力应付即将到来的那件事——
似乎是觉得给自己的未来女婿候选的时间足够长了,穆连松终于定下,一日之后,两两对决,把“四人”,缩减为“二人”。
而对手选择,靠的是抽签,由小郡主亲手抽出,保证公平。
而据侍女不小心流露的口风,那位一直抱恙不出的夫人身体似乎总算是好些了,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一次,她与穆连松都会旁观比试,换言之,离开自己的房间。
难得的平静生活终将告一段落,薛哲呼了口气,心里居然感到几分遗憾。
老实说,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还是挺中意的……
“怎样,有信心么?”
“嗯。”
看看,这就是高手……“想不想知道你的对手会是谁?”
“谁?”
“让那位小郡主抽签,她不作弊才怪。”薛哲嗤了声,“你的实力她应该很忌惮,因此第一回合你绝对不会跟姓杜的碰上。偏巧,你们两个的武功都偏向以快打快。剩下那两个,吕家霸王枪威猛绝伦,巧劲上却有不足,比较容易对付。逸山剑法却以飘渺著称,相较之下棘手得多……所以你的对手,大概就是那个姓柳的了。”
“柳……”不赦沉吟,他也见过对方的身手,确实难缠,一手剑法凛冽如风,若要空手对付,很是麻烦。
似乎是看出他心事,薛哲一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手在怀里一掏,摸出样东西砸在桌上:“我就知道你不能一直这么拽下去——喏,上等神兵一把借你,不用说谢了~”
被薛哲拍在桌子上的匕首通体墨黑,一眼看不出奇特,唯有隐秘处,那小小的两字“墨麟”,道出了它的特殊身份。
“据说只要这场能赢,第二名也有厚礼拿,”薛哲拍拍他肩膀,“租金我就不多要了,你就直接拿厚礼来抵,我也不介意。”
看他言笑晏晏,不赦微微一愣,拿过墨麟匕握在手中,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微凉,他沉默一会,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他……一定会赢。
作者有话要说:八十章了啊……希望努力把状态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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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比试当日。
薛哲坐在擂台下,双眼紧盯着台上两人,手按在椅侧扶手上,力度不自觉地加大,按得手指发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赦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麻烦……
不赦的对手在小说里面只是个被他寥寥几笔带过的角色,毕竟原著里面不赦并没能跟他打这一场。薛哲之前闲来无事的时候曾经看过几场此人的比试,只觉得平凡无奇,虽然快,却没什么看头,心里更难免有些轻视——可此刻,他却在台上跟不赦打得仿佛疾风劲雨般旗鼓相当。
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若只是他实力出众也就罢了,薛哲对不赦的实力还是有自信的,可不知为何,今天的不赦有些发挥失常。好几次,明明能轻松避过的招式成了险险擦过,虽不至于受什么伤,可却看得台下的薛哲捏了一把冷汗。
而他失常的理由……薛哲往旁边扫了眼,看到同样坐在台下的两人,眉毛慢慢拧了起来。
看来他虽然嘴硬,可当着穆连松的面,还是会有些不适应啊……
穆连松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两人的激烈碰撞。他原先对这场比试其实有些不以为然,毕竟以他的实力,几个江湖后辈的之间的笔试很难让他找到什么乐趣,前来旁观也不过是为了礼貌——可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台上两人吸引,甚至连一旁妻子微蹙的眉都不及关注。
逸山派的人他也见过不少,这位柳少侠可算其中翘楚,如此年纪便有这般实力,着实少见……但是,真正吸引他的,却是另外一人。
比起对手足以耀花人眼的凛冽剑光,他的招式并不那么起眼,手中黑色匕首更是完全看不出一点锋芒,可每当他挥动之时,纵以逸山剑之疾,也不得不狼狈回防,堪堪挡住袭击。
简单,利落,毫无花哨,每一击都力求发挥出最大力量——以穆连松的眼光判断,若不是这是一场点到为止的比试,让他有些顾忌,他的对手要遭遇的险情还会比现在多得多。
他……不像是个江湖人。
他的招式其实并没有多么精妙,只是简单的动作,可彼此衔接却近乎天衣无缝,只有少数几次会出现些许破绽,却也能很快被他弥补上。如果不是经过无数次练习,很难将挥刀的动作做到如此娴熟。而一般来说,一个江湖人,除了武功之外,还有无数事情值得他们分心,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花费在这上。
除非是被人从小训练出的杀手……可他同时也有着颇深厚的内功底子,以他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进境,想必是不错的功法。一般训练杀手就算让其也同时修行内功,也不会给什么好的功法——防人之心不可无,谁都明白的道理。
穆连松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摸不出对手的底细,心里不免有些挫败。
可惜他身手虽然漂亮,性格却闷了点,以忆儿性子,多半不会喜欢这样的夫婿……不过,要是努力说说,或许也能成?
说来也怪,穆连松平日并不愿干涉女儿喜欢谁这种事,可看着台上人,他心里却浮现出一种异样的亲近感。
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明白,却让他很希望与他多点接触,甚至……让他成为自己的家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
穆连松心中失笑,恰在此时,台上战况愈烈,他也不再想别的,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不赦的对手似乎是被逼急了,他的内力比不上不赦深厚,一时还无妨,时间久了,呼吸便渐渐粗重起来,注意到自己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他也不再留手,招式反倒更加猛烈起来。
这样下去,若想再点到为止,便更难了……
薛哲看得心里发急,可台上不赦却脸色未变,只略一思索,便下了决断。
此时对手正将长剑上撩,斜切向他左肩,这种剑招避起来并不难,可这一回,不赦却并未避开,而是直接伸手挡住长剑,自己不躲不闪,直接向前。对手一愣,却已止不住去势,长剑划向不赦左掌时,自己也难以避免地让不赦撞进怀中。手中匕首调转,不赦用刀柄在对手胸口一敲,原本聚集在此的真气顿时被打散,他原本便只靠这一口真气硬撑,此时散了开来,整个人为之一滞,再想重新集息,已是来不及了。
输了……
不赦向后退了两步,没去看有些失魂落魄地半跪在擂台上的人,而是抬起左手,微微皱眉。
手掌与长剑接触的一刹他用了巧劲,并不是直接以肉掌硬挡,可那一剑来势凶猛,之后对手跪下时又带了一下,在他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深,算不上麻烦的伤,可是……
瞄了眼台下某人一黑到底的脸色,不赦偷偷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跳下台,走过去。
薛哲黑着脸把不赦的手拽过来,仔细看了看——还好,不深,血也没出多少,只是从指根一直延伸过整个手心,红得有些吓人。
“你就不怕把手切下来?”薛哲一边磨牙一边摸出药瓶,小心往上面撒了些药粉。
“只要能在他用力之前打到他……”
“那万一呢?”薛哲横眉怒目。
“……”不会有万一……看看薛哲脸色,不赦理智地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其实薛哲也知道比武这种事,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很难保证双方都毫发无伤的结束,留下这么点小伤已经算不错的了,只是……低头盯了眼白皙手掌上触目惊心的血红,薛哲叹口气,摸出纱布来,把伤口小心包了包,这才放开。
原本包裹着手掌的温暖忽然消失,不赦动了动手,心中居然生出了些许遗憾来。
只是很快,他又微微皱了皱眉,把心中那点不该出现的情绪压了下去,只说了声“谢谢”,便不再开口。
这小子又怎么了?
薛哲心里纳闷,可穆连松偏巧挑这个时候走过来,不知为何,此时穆连松眼神看起来与之前不同,透着股发自内心的热切——自然不是对薛哲,而是对他身后的不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心里嘀咕着,薛哲迎上前去,拉出满脸灿笑:“穆大侠,我弟弟身手如何?”
“很不错。”穆连松毫不犹豫地赞道。以他一贯严格的眼光来说,这评价已算极为难得。
他有心直接与不赦谈谈,可惜薛哲把路挡了个严实,绕过去或者把人推开又实在不够礼貌,不免有些心急地瞄向不赦。可惜不赦全然不领他的情,站在薛哲身后,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想他穆连松自出江湖以来,从来只有别人追着捧着找他攀谈的份,哪有这般被人全然不屑的情况……穆连松心中先是苦笑,随后却微微一动。
好像曾经也有一人,对自己不屑一顾……
心中紊乱的思绪一时难解,耳边却传来轻轻一声:“夫君?”
穆连松微愣,随即转头冲身边人一笑,又对薛哲说:“这是我夫人,她之前有些小恙,一直未能出来看看,现在总算好些了。”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不由轻软计分,站他身边的优雅妇人微微一笑,对薛哲略略颔首。她本就生得极美,虽是出身高贵,举止间却并无多少倨傲,岁月虽让她失了青春活力,却也赠了她从容气度,一眼望去,极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意。薛哲动作顿了顿,也向她一拱手,不冷不热地道声“夫人”,却没了方才与穆连松说话时那种热络。
这态度的转变常人一般看不出,可却难逃越想容的眼。心里虽感疑惑,她脸上却不见异样,笑吟吟地与薛哲拉起了家常。
她自然能看出夫君对不赦极为欣赏,不过她清楚,女儿早已心有所属,只是为给情郎增光才硬拗着办下这场比武招亲。这种事自然不能告诉穆连松——他虽然宠溺女儿,可这种近乎耍弄天下英雄的事情却是做不出的,而是由越想容一手操办。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多了几分变故……不提夫君对那人异乎寻常的热情,光论身手,她也看不出女儿心仪之人的胜算。
趁着薛哲与越想容说话的功夫,穆连松总算找到机会越过薛哲,走到不赦身边与之攀谈起来。薛哲心中暗暗叫苦,可越想容还绊着他不放,他也没法帮不赦化解难题,只好一边应付,一边想办法脱身。
穆连松总算得偿所愿,可惜还没开口,他就对上了不赦冷淡的目光,不免有些受挫。
好在他也不是脸皮薄的人,很快便重振旗鼓道:“方才我见了你的身手……”
沉默。
怎么说也该表示一下对我的评价的好奇吧……我再怎么说也可能成为你的岳父不是么?
穆连松有些郁闷,只好说下去:“以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水准,着实不易。”
这次他总算没再得到一个沉默,不赦抬眼看了看他,张口,发出一个音:“哦。”
“……”这一声“哦”比沉默还让人不好受……穆连松也不是看不出不赦对他全无兴趣,可他实在好奇,又总想与不赦多多亲近一下,只好再接再厉下去:“容我冒昧,请问你的师……”
他话还没说完,不赦忽然转身走了出去,一直走到薛哲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我们……先回去吧。”
“……不好意思,先走一步。”薛哲这话却是对越想容说的,说完,他也不管越想容是不是皱眉了,很快追着不赦走了出去。
越想容沉默着站在原地,眉头慢慢皱起。穆连松走过来,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古怪。”
除了古怪,他也想不出什么来形容不赦了。
“确实如此。”越想容淡淡道,“怎么,看上眼了?”
“怕是他看不上我……”穆连松颇有些受挫地说。
比起穆连松单纯的郁闷,越想容的眉毛却是越皱越紧。
虽说只有一句话,可她却听得分明,那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耳熟,好像不久之前,她曾经听过一般。
薛赦……薛赦……
“你觉得他当忆儿夫君如何?”耳边传来穆连松声音,越想容微微一笑:“孩子也大了,让她自己定主意比较好。”
“也是,就是不知怎么的,他总让我觉得……有点不一样。”穆连松困惑地皱眉,“真是怪了……”
不一样……?
心中猛然掠过一个可能,越想容眼神不由一冷。
不会吧……
若真是与那人有关……看来,她有必要好好查一查这兄弟两人了。
再看一眼穆连松,越想容双眼又渐渐转暖,带上笑意。
这是她的夫君,她的挚爱,没有人可以抢走……没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提前更新时间(虽然好像也没多早)≈恢复日更中……
父子天性是个奇妙的东西╮(╯_╰)╭
82
82、第八十二章
如果说要薛哲评论一下穆连松这个人的话,之前可能是“英俊潇洒”“一代大侠”“温文尔雅”之类的褒义形容词,不过最近,以上种种完全被“百折不挠”给替代——或者说的直接点儿,死缠烂打。
他算是服了穆连松的韧性,自从比试那天以来,这人以每天少则一次多则三次的频率跑来拜访,全然不管被他拜访那位的脸色有多难看,依旧一次一次不屈不挠地上门来,其心志之坚定,毅力之强劲,连薛哲都只能自叹不如。
而不赦这几天来心情简直糟糕到极点,穆连松找他找得这么勤快,虽然薛哲常常能帮他解决一下,可总也会被穆连松抓到薛哲不在的机会。
穆连松也不是傻子,不赦那态度谁都能看出是在抗拒他,以他的性格,怎么也不该对个小辈如此相逼,更别提这样一次一次的撞钉子……只是他心里一种有某种渴望促使他接近对方,这感觉强烈到让他坐立难安。好在他还有个绝对说得过去的理由——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他可能的未来女婿之一,自己见见他,问点什么,不过份吧?
“你的哥哥呢?”这次找人居然找得这么顺利,让穆连松有点惊讶。
“出去了。”不赦言简意骇地回答。
准确来说,是被人约出去了——之前没多久,祝铃铃忽然找来,送了薛哲一封信。
一封写有娟秀字迹,还带着淡淡香气的信。
“也不知你是交了什么好运……”把信拿给薛哲时祝铃铃显然有些不敢置信,她看看惊讶的薛哲,再看看他身后的不赦,嘀咕道。
“……我也想知道。”看了一眼信,薛哲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佳人有约,居然约的是我……难道这个世界上总算有哪位独具慧眼的美人儿,注意到在下了么?”
他这般轻浮的语气自然难得人好感,祝铃铃咧咧嘴,只说了句“准时去啊”就离开了。薛哲把那封信收了起来,对不赦说了声“我出去一下”就跑了个没影。
也因此,穆连松这次找人虽然罕见地没遇到薛哲,可不赦心情的恶劣程度也是前所未有。
好歹也碰了这么多次钉子,穆连松自然看得出不赦心情极糟,甚至懒于掩饰他对自己的反感。他沉默一会儿,忽然笑道:“有个问题我早想问你……我们之前见过么?”
“……没有。”
“那就怪了,在下自以为也不是面目可憎之人……”穆连松摸了摸脸,苦笑道“那么到底是哪儿,让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呢?”
“……”不赦沉默。
看他这般反应,穆连松也不急着问什么,干脆从一边拿过茶壶,倒出一杯,还不忘把不赦那杯也倒上。不赦不说,他也不问,就在那儿沉默地慢慢喝着,若是不赦那杯凉了,他还会记得帮他也续上一杯,如是再三,不赦终于开口。
“你为什么……要入赘越王府?”
听他这么问,穆连松微微一愣,原本手中捧着的茶盏也被他放了下来,微侧着头,似乎在思索答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