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狮子踢到铁板(铁算盘受VS兽王攻,网游+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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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子踢到铁板(铁算盘受VS兽王攻,网游+玄幻+男男生子,HE~) 作者:未知

    汗,只有脸颊是湿热的。浩瀚书屋

    陈沅自认为自己很坚强,也许天生个性使然,连家人也不愿麻烦更别说他人,只是做过恶梦後会特别需要一个怀抱。他也很想相信兽王,只是他会不由自主地害怕,什麽时候兽王会厌倦放手,在被掳走前已逐渐安稳下来的心又不安地萎缩。

    这是谁的孩子?

    陈沅拉上房内窗帘,坐在黑暗中一遍遍地无法克制自己去想著无解的疑问。

    聿嘉默默地站在排往深渊入口的队伍中,少年稚嫩的脸上带著忧悒。

    现在到深渊很麻烦,通往两界的通道明显查缉得更严格,而且允许通行的人数更为稀少,在宽大圆弧状的白色房间,聿嘉跟著排队的人群往前走,现在也只是在领取明日或後日的号码牌。

    「…听说深渊现在有战事,所以查得特别严格。」

    「战事?我才离开深渊没多久,怎麽会发生战事?」

    「屠夫角山,他逃狱还掳走了雅尔梅斯大人跟猽王陛下的伴侣,听说角山被杀,猽王陛下的那位人类被救回,但是雅尔梅斯大人落到狼牙手里,现在还在谈判,但是陛下火气很大,已经打了几场仗,最近一次陛下已经重伤狼牙,但是被树族的救回。」

    「树族?」

    排队的群众即使瞥开目光,但是明显的都竖起耳朵专注偷听。聿嘉排在那閒聊的两个家伙前方,更是听得一字不漏。

    「对,还是树王,听说整个岩山都崩裂开来,那伸出的枝干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连水族全部的长老都出动了…」

    「为什麽?啊,水族的雅尔梅斯。但是树王,几千年都没出现过,人界树族都不晓得剩几个,两只手都数得出来吧,深渊树族也不多。」

    「嗯,树族万年成王,在人界是不要想了,也只有在深渊才有可能诞生树王,树族在开灵智後的几千年都相当脆弱,裂目棕狼族的先祖曾经救过树王,现在是回报吧。」顿了顿,又用稍微压低的声音暧昧说道:「你想想看,为什麽陛下发这麽大脾气,连雅尔梅斯大人在对方手上都不顾,简直想灭了整个裂目棕狼族…」

    「你是说那个人类被……你别乱说话啊。」

    房间内什麽声音都没了,充满压迫的沉默,即使没有正视,但那偷窥的目光都停留在聿嘉身上,如针刺。

    受不住这般沉默的压力,聿嘉转身看向说话的家伙,是个豹族。

    那家伙嘴边挂著冷笑,毫不掩饰鄙视的目光。

    「啊,原来王子殿下在场,听说你的人类父亲被“安全无恙“救回来,真是件好事,不过凯茵大人的婚礼还没举行也真是件好事,经过这件事,他应该要更有些自知之明。」

    聿嘉脑海中浮现了始终独坐在黑暗房中忧郁沉思的父亲,和另一个要他好好照顾父亲的父王。

    他很清醒也不激动,只是烦闷。不愿意让个陌生的家伙擅自评断他爸爸而自己什麽都不做,或者他更烦闷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低吼一声,低下身子,一只裹著金色光芒的狻狔出现众人眼前,身形只比得上普通中型犬大小,不顾对方是个成年兽族,拼了命地直扑而去。

    豹族青年轻描淡写地单手压住聿嘉,手掌一振,就把聿嘉震回。聿嘉还想再扑上,然而後颈一紧,他已经四足腾空地被拎起。

    「你,不用排队了,直接过去。」拎著聿嘉的男子指著闹事的豹族青年,他身後立即有两个狼族站出,一左一右挟制住青年,压往通道的门。

    「把这家伙刚才的话记录下来,交给凯茵将军跟猽王各一份报告。」

    「狐狼王大人,我早就录下来了,这当报告会更好吧,原音重现喔。」坐在办公桌後方审核身分并发放号码牌的狐族少女狡然一笑,抬手晃了晃手上最新型的手机,上面甚至贴满水鑚。

    「你…你是那滛荡人类的姘夫,你敢这样对我──」

    跟著扔进通道的动作,扰人的噪音也消失。

    「good job,花儿,下个月我会帮你申请加薪。」

    关洛拎著手上的狻狔到楼上的办公室,关上门,他才松开手指。

    「小沅,到底出了什麽事?我得不到任何消息,我甚至没办法接近你们住的地方,而且我解决掉好几波想闯进人界的棕狼族,他们目标是小沅吧!」关洛急切地问道。

    未成年的狻狔直起上身,慢慢恢复成|人形,咬著下唇,脸上淌满泪水,只是摇头。

    「那只狮子不让你说?」

    聿嘉点头。

    「那你不用说,不对的摇头就好。」老掉牙的钻漏洞手法,但这次没有效,聿嘉又摇头。

    「我要…去见他,我爸…另一个……」

    两人站在通道的大门前,得到允许的人才能得到钥匙通过,关洛为聿嘉打开了那扇门。

    「我不能送你过去,我有我的职责…现在的我帮不了你任何忙。」

    「关叔,我兽王爸爸真的爱我爸吗…?」

    聿嘉第一次提出这个疑问,从他父亲出事到现在,他想了许久,以前没注意到的诡异处一一浮现脑海。

    爸为什麽有时候会对兽王爸爸露出害怕的表情?他在兽王爸爸面前为什麽会特别沉默?现在想起来,有些事情他觉得爸爸不会答应让他做,但兽王爸爸只对父亲说了句:让他去吧。父亲就会笑笑,再也不开口反对,当时只觉得高兴不用再去遵守那些他觉得很无理的规定,却忽略了父亲不自然的安静。

    「他们是因为爱对方所以在一起的吗?」

    「你问你的父亲吧,他们可以给你更清楚的答案。不过小沅最後是选了那只狮子,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轻易放手。」

    聿嘉忧郁地微笑:「关叔,我爸他一直拒绝你是因为我。是我不想让那些流言成真,不想让我爸爸真的跟了前後两任兽王,所以我跟我爸说我绝对不要再有新的兽族父亲,你知道他不会让我难过……」所以他任性地滥用了他父亲对他的爱。

    关洛的暗沉的灰眸闪过一丝希望的火光,但瞬间即熄,只剩下理智的灰烬。

    「别傻了,我很清楚小沅,他这辈子最爱的只会是你兽王爸爸,你是他赌命生下最爱的人的孩子,他只是偶尔会跟你的兽王爸爸闹别扭,说说气话。只要你兽王爸爸出现他眼前,对他招招手拍拍他的头,就什麽事都没了。」讥嘲的,对陈沅亦或对自己。

    「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忙,你还有什麽问题亲自去问你的父王吧。」

    狮子踢到铁板(63)

    (63)

    深渊的天空交叠著深红与艳黄的霞光,街上行人寥寥,迎面而来的风并不强,宁静中别有种肃杀的气氛。

    到王城的途中,路途对一个年幼兽族也不算长,但聿嘉走得非常慢,胃部翻搅得让他难受而不自觉地抿紧嘴唇,终究还是来到王城大门,他记忆中从没关上的门居然是紧闭的,澄铜色的大门附上同色的藤蔓牢牢守护,是为了不让进入或是……

    他呆立原地,瞪著那两扇比他身体高大了十几倍有馀的城门。他自小虽然只有一位人类父亲扶养长大,但陈沅尽力不让他缺少什麽,也不曾遇到什麽磨难,一时间居然无法反应过来,傻了好一会,才发现大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要走进王城时,聿嘉突然僵直了背脊,飞快转头。兽族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人在窥视!但是空旷的大街上根本毫无人迹,那感觉也瞬间消失。他停了一会儿,才放弃地依原路走进门内。

    甫入门,直到要撞上时,聿嘉才惊然发现前方站了个人,似乎等待他许久。

    「洵…洵?」聿嘉怎麽不认得对方,这个有些声名狼藉的长辈,但是洵洵向来轻佻的眼眉此时却凝重木然。

    「请跟我来,殿下。」轻抬手在前领路。

    强压下疑问,默然跟在洵洵身後,一路被领到执政塔,直走上顶层,那是他兽王父亲办公的地方,才一眨眼,那异常严肃的洵洵已消失无踪。

    深呼吸才敲门,他听见兽王父亲的声音,低沉地应允。

    整面的落地窗是开的,兽王站在窗边默默观看,火球穿透烧红的云层慢慢沉没地平线的景象。

    「你不照顾小沅,跑到这里做什麽?」兽王头也不回地问道。

    「……你什麽时候把爸接回来?」

    兽王沉默片刻,淡然反问:「你发了誓照顾他,做不到吗?」

    「他需要你,他不需要我他只要你。」聿嘉只是在陈述事实,带著悲伤。如果可以他愿意贡献所有以博取他父亲一笑,但他父亲不要。

    「……我过几天…」

    「不要敷衍我。」聿嘉断然打断兽王的话。「你要就现在去,出事後你把我爸丢在人界就不闻不问,你还要我们等多久,如果你真的不要我爸,我不会再来找你,你以後…也不要再来找我们。」

    「如果你让我发誓只是想把责任推给我,我本来就该照顾他,你现在可以放手,我爸受不了你第二次的欺骗。」

    兽王转回身,聿嘉毫不退让地直视著他。

    「我不是敷衍你,我也没有欺骗小沅。我需要一些时间解决这边的事,和你爸有关,我总要让事情都解决不让别人打扰他…」

    「都杀了,你真的做不到吗?」聿嘉稚气的金色眼睛透出森冷杀意,他忍耐够久了,他要是有能力就绝不会放任那些伤害他父亲的人。那些混帐──那些背著他父亲说三道四的家伙,那些蔑视他父亲的家伙,跟那些想尽办法想伤害他父亲、认为他配不上他的父王的家伙!

    那些人完全看不见他父亲的隐忍委屈,也不在乎伤害了他。

    「你要保护他,你为什麽保护不了他───」

    兽王似乎想起什麽地扯著嘴角。

    「回去吧。」兽王不愿再跟自己儿子讨论这个问题,转身徒留背影。

    聿嘉瞪著这样的兽王,失望而悲伤地微微颤抖,红了眼眶,转身摔门而出。一出门外,即见洵洵在外等待领他出王城,聿嘉毫不理会地奔跑离开。他绝不会再来!

    门内,兽王站在原地,苦笑。

    妖媚地树族在房内现出身形,正是平日的洵洵。

    「我和我儿子说话你也要偷听吗?」兽王收起笑容。

    「不要怪我,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也违反当初和我的约定,不要伤害他们。」

    「我还不够退让吗?」兽王淡然。

    「那个孩子又不是你的,为什麽不交给对方?你也快让你的军队回来,不要一直停在岩山边。」洵洵努著嘴。

    「你不放了我我怎麽调回军队,凯茵是只认我的直接授命。」兽王抬起手腕,经脉处浮出绿色藤蔓。

    兽族善攻,树族善守。强大如兽王,让同是一族之长的洵洵封住也同样无力可施。

    「不封著你你早杀了裂目棕狼族上下全部,你答应过我的都忘了吗?」

    「打仗不死人吗,不愿死人就早点投降。」兽王悠然冷笑。「我和你的约定只到我的人被伤害之前,那你说这件事你要怎麽给我交代?」

    洵洵咬唇:「凶手也死了不是吗。这样好吗,我欠你那个人类一份情,要我帮忙我绝不二话,这样行嘛?」这

    条件他之前也提过,只是这次他巧妙地改成那个人类。

    兽王似乎有些松动,但仍是不给答覆:「再说吧,反正我不急,急得是被困在岩山的那些家伙。」

    陈聿嘉停在一扇褐色的,普通的公寓大门前,伫立许久,许久,迟迟不敢开启眼前的门。

    他徒劳无功的从深渊回来,他怕看见父亲伤心的脸。

    在他呆望著门板,门却打开,他惊愕地看著他父亲,原先憔悴的模样似乎收拾过一遍,看来又恢复以往的模样。

    「你怎麽这麽晚回来!」皱眉责怪道。

    「嗯…」聿嘉惊讶地在陈沅的示意下进屋。

    「吃过了吗?我留了饭给你,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吧。」

    「我、我不饿,爸你有吃吗?」抹著发热的眼角,聿嘉压抑激动的情绪回道。

    「吃过了,你不饿就先坐下。」

    隔著客厅矮几,父子面对面地坐著。聿嘉注意到烟灰缸被拿出来了,上面积著烟灰。陈沅也不在乎他的目光,从半空的菸盒取出一只烟点燃。

    「聿嘉,我问你件事。」

    聿嘉迟疑地点头。

    「我这个孩子不是你另一个父亲的,对吧?」

    出乎意料的问句让聿嘉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盯著他父亲。天气不冷,他却穿著深蓝色的长袖针织上衣,米色的长裤,两腿交叠著,没有穿鞋,自然地把手指贴近嘴唇抽菸的模样,有种过度疲倦的冷漠。

    陈沅看著自己儿子的神情,斜了嘴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不到巴掌大小的蚌壳,宝石般的外表,内层有如海水波般荡漾,打开来,是一只白色珍珠耳环,映著光,闪著特殊的虹辉。

    「那是…水族的白水琉璃…爸你怎麽会有?」

    「没用的东西而已,你之前rose garden的同学潍克,听说是传了好几代的兽族医生,应该有一些药吧,把孩子弄掉的药。你去帮我换来,如果药有效,会拿另一只耳珠去跟他换之後调养的补品,就这麽跟他说。」

    「不行,兽…那位陛下没有…处理掉…那个,一定是因为有危险,我不会去帮你换什麽奇怪的药。」

    陈沅毫不意外聿嘉会反对,吸了口菸淡然道:「你要逼死你父亲吗,你知道这孩子是怎麽有的吧。」

    聿嘉只能瞪著他父亲。

    「明天我要看到药,下午六点前,我不会多等一秒钟。」陈沅衔著烟,空出双手把打火机、菸盒跟菸灰缸拿走,起身不忘嘱咐著:「吃完饭把碗洗掉,不吃就冰到冰箱里。」

    「爸…」

    陈沅回头。

    「你还有我…不要丢下我…」少年红了眼眶,这几天的疲累跟痛苦纷纷涌上,争先滑过脸颊,沾湿了手背。

    陈沅凝望哭泣的半大孩子,悲伤地保持沉默。

    父亲回房後,阖起的门板就不曾再开启。

    聿嘉不敢违逆陈沅的话,他有预感,他要是没准时拿著药出现,他父亲不会在世上多活一秒,擦乾眼泪,怀里抱著宝石蚌壳,照著学校通讯录找到潍克的家。

    爸爸在某些方面是相当精明,如果他拿的是一对白水琉璃耳珠,他想他拿不到最好的药。短短几日,聿嘉却觉得他过了好几十年,每个人的贪嗔痴怨都一一刻在他的瞳孔中。

    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地崩毁。

    坐在公车上,一圈一圈地绕,秒针不曾停留,比公车还规律。

    在最後的十分钟,聿嘉回到家中,先敲过门,得到应许才进入他父亲的寝室,空盪得可怕,而且黑暗,他父亲站在窗边,开了灯。

    聿嘉把黑色的六角药瓶放在他父亲手中。「他说吞下就可以了。」

    「谢谢。」陈沅接过後打开闻了下,似乎不是什麽好味道,他又盖上了。

    「聿嘉,你出去吧。如果明天早上我还没有开门,通知你小叔叔来,陈安,晓得吗?」

    聿嘉苍白著脸。「我要留在这里。」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的样子,你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做了半年的恶梦。不要看好吗,明天打电话给你安叔就自己去深渊吧,你父亲不会不管你的。」陈沅说得直白,他已经没有能力去顾及聿嘉还是个孩子。

    「我也说不定会没事,明天说不定还要麻烦你做点早餐给我吃。或者拿另一只耳珠去换点补品给我。」

    「聿嘉…」

    陈沅看著这次不肯再让步的儿子,叹著气,在床沿坐下,对著一动不动的聿嘉,没有迟疑地倒出药仰颈吞下。

    那双专注的金色眼眸,担忧的望著自己,让陈沅有些遐想。他没有任何痛苦,只觉力气一点点流失,手指头开始麻木,血液彷佛停止了流动,身体冰冷,但是那双眼睛给了他安慰,让他很安心地闭上眼睛。

    如果还能醒来,他不会再当原来的自己。

    狮子踢到铁板(64)

    (64)

    兽王喜欢夕阳,只是因为有次忘了什麽缘故,居然在草原上睡著了,时近黄昏,风渐凉,但是馀晖仍带著温暖,让他很舒服,直到入夜被冻醒,反而更怀念落日的馀温。之後也常一个人溜出去什麽都不做,只是躺在草地上等著夕阳落下。

    但是与其说他喜欢夕阳,不如说他喜欢感受那份微妙的失落,有种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刺中的轻微疼痛,大约从那时候起,对陈沅背叛的愤怒和恨意都慢慢褪去。

    再爱上他就更简单,也许是重遇後的第一次见面,比记忆中平凡的模样更出采夺目,他怎麽能不爱他。即使是他防备冷淡的态度,皱眉的模样,跟他的强硬底下始终不肯承认的心软。但是也会恨他畏畏缩缩,什麽事都埋在心里,上床更是一点都不痛快,还不喜欢吃饭,养不胖兼养不熟……就像数落自家的宠物般,但比较下来还是自家的好。

    在逐渐被黑暗吞没的金色馀晖中,兽王有种心慌,什麽都抓不住的微妙慌张。

    对著右侧一大面花纹立镜,在黑色长毛地毯耸然直立,冰冷晶亮,反射黑暗与金芒。兽王踌躇片刻,才伸手虚抚著镜面,寒气刺著他的手掌。

    镜面出现黑暗的房,房内无人,不知多久,才听见开门声,赤著脚的瘦小男人侧头边擦发边走,在镜前,似有所觉地抬头,黑发湿透地贴在他额前颈边,滑下水珠湿了衣缘,

    他需要你……他只需要你……

    两人互望,谁也没有先开口。

    「聿嘉来找我……」

    陈沅仍是沉默地,略斜著头,直勾勾地盯著兽王。

    「再等我一阵子,好不好……」等他把这股愤懑发泄尽,他怕,自己会失控,在陈沅面前。

    瘦弱的男人温顺点头,让兽王心底涌出一股怜惜,手指贴著镜面,像穿透水面般地抵达另一个界面,以他现在力量被封住的情况下只能做到这点。

    「给我你的手。」他想触摸陈沅的肌肤。

    因为瘦了,只是微微一扬嘴角,却有十分笑意在陈沅脸上,冰凉的手指贴上兽王的,还有他同样冰冷的嘴唇,眷恋厮磨。

    兽王为这份温柔勾出了欲念,野蛮的,蠢蠢欲动──

    不够!他想要更多!想把这个瘦弱的骨架拆碎,他想把染在他身上的气味连皮撕毁!这个人类是他的!是他的!!!

    仓皇地抽回手,兽王从容的脸上难得狼狈。单方面而突兀地结束了镜面影像。

    失去法术的黑色镜面映出他真正的模样,血红色眼睛的狻狔,凶狠而杀意横溢,绿色的藤蔓束缚住狻狔要满溢的暗黑欲望……

    盯著镜中的自己,许久,才回复平日冷淡的王者。

    入夜了,月色照不进光芒的房内,他同样待在黑暗里,无法归去。

    而那天,非常奇特,而迟钝的人类依旧一笑置之,觉得是污染太过引来的天气异变,但是对任何其他对能量稍微敏感的特殊人类或者,非人类们,那是恐怖的一日。

    漩涡状的云层,雷电汇集,击中许多建筑。

    超过三千公厘的暴雨。

    地动。

    海啸。

    大地彷佛在锅中沸腾。

    绝望的气息攫住了所有能察觉的人,是末日。他们惶惶然地睁大眼不知看向何方。

    瞬间,一切都平静了。

    回到原点。

    狮子踢到铁板(终章)

    (终章)

    「呜哇!我住这里啊?!真的假的?靠,这麽大的房子,还看得到海,海耶!窗户好大一个──」

    年龄已经三十好几了,居然还有著少年般神情的男人,雀跃地在宽敞的房间跑著。

    正确说来,他才二十二───自认为。

    一个月前他出了场意外,醒来,只看一个外国人抱著自己大哭,居然说是自己的恋人,连儿子都有一个,这太夸张,现在的科技也太发达了。

    不知不觉过了九年,他完全不记得这中间发生过的一切,包括跟这个男人……

    靠著阳台,远方的海涛一波波被风推送而来,陈沅感觉到那人接近,不免有些紧张──恋人?!

    「喜欢吗?这里离你哥哥跟你弟住的地方开车只要一个小时,离市区也不远。」

    「可以啦。」偏过头刻意不看对方的脸,有些害羞自己一开始的大惊小怪。

    「小沅…」那男人呼唤著。

    「干麻?」陈沅仍旧不回头,目光飘移在远处的海浪跟阳光。

    「小沅…」男人不放弃地呼唤。

    「嗯?」状似不耐烦地回头,心底却是有些浮动。这个男人…说他爱我……

    「你不喜欢,我们就换个地方,哪里都可以。」

    「这里可以啦。」更加不耐烦地转回後脑勺相对。哼,那也不代表他一定要喜欢这家伙!不但是男的还长这麽大只,是外国人那东西肯定尺寸也很大,是要谋杀他吗!

    海风有些凉,但是站在阳光下只觉得很爽快,只是身边那个沉默的男人有些烦,说话烦,不说话也烦。

    「行李还放在那里。」陈沅提醒。

    「我去收拾,你在这里坐著就好。」男人拉开放置在阳台的桌椅,想让陈沅坐下。

    陈沅嗯地回应,却没有要顺从男人的意思。

    那男人有些手足无措,站了一会儿才进房内收拾行李。陈沅松了口气,更加惬意地瘫在白色栏杆上,半个身体都要跌出的姿态东转西晃。

    脚能动真好,虽然年纪一下子步入三十大关,但是身体健康真是件好事。

    也许是太得意忘形,一下子居然重心失衡地滑出栏杆外。

    「啊──」

    「小沅!」

    回过神,陈沅才发觉自己安安稳稳地站在地面上,同时那男人也到达他身边,用力地抱著他从头到尾地检查。

    「我不小心滑下来。」对著脸色发青的男人,陈沅有些抱歉地吐著舌头道。

    不过,他刚才好像飞起来了,毫无重量地飘在半空中。陈沅好奇地望向方才摔落的阳台,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再跳上去,就像一只鸟跳跃在林枝中般地简单。

    正暇想著,又被那神经兮兮的男人打断神思,实在是不耐烦透顶了。

    「你好像真的很爱我呢!」陈沅故作憨态,眼中却闪著狡狯。「可是…你还是不要太喜欢我,我什麽都忘记了,所以以前你喜欢的那个人恐怕不会回来,我也有可能会喜欢别的人…」

    陈沅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男人悲伤的表情让他住口,那近乎绝望的眼神。

    「那时候…我不会阻拦你,可是在那之前,我陪著你可以吗?」

    陈沅抿著唇,皱紧眉头。他根本不想跟这男人一起生活……这男人对他而言跟陌生人没两样。

    随著陈沅沉默的时间拉长,男人缓缓松开手。

    「我帮你把你的行李收好,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陈沅依旧不语。

    男人黯然进屋,过不了多久,他提著自己的行李出来,注视著陈沅的模样,似乎在祈求陈沅让他留下。

    陈沅只是爽快地说:bye。

    陈沅趴在客厅地毯上,书籍摊得一地,穿著白色休閒帽t跟同色系五分裤,赤脚摇晃。

    黑色的休旅车开进车库,升起再下降的铁门嘎嘎地响,来人随意将车钥匙丢在客厅桌上,在陈沅旁边盘腿坐下。

    是个金发青年,虽然才十七岁但是却比实际年龄看来更老成,他亲腻地靠在陈沅肩上,看他在读些什麽。

    「你下午没课?」陈沅啪地阖上书,转头问道。

    「老师请假。你吃中饭了吗?」

    「他有可能让我饿著吗?」陈沅挑眉。

    「他呢?」

    「我让他去菜园拔草,不然我的高丽菜都长不好。晚上叫他割两个炒给你吃,我会叫他放很多肉丝的。」

    聿嘉转过头,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远处菜园,不大,却是陈沅的宝贝,台风来的时候他还特地从学校赶回来,跟另个男人合力让台风转向。

    现在那个男人正赤著上身只穿著工作裤,弯腰拔著杂草。这几年下来,聿嘉心情有些复杂,怜惜跟“他活该“反覆出现。

    「你还不跟他说?」

    「说什麽?」

    「你根本就什麽都记得。」他毕竟跟陈沅生活了七八年,没多久就看穿了陈沅的伪装。

    从那时候陈沅性命垂危後醒来,他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没有必要,他不比你迟钝多少。」陈沅哼地翻身,眉头有些皱。

    「……他昨晚睡哪?」聿嘉敏锐地有所察觉,面容有点僵。

    「哼。」陈沅瞟他儿子一眼,不答,脸皮却薄得泛红。

    青年脸色铁青,太疏忽,一不注意这男人就得寸进尺,当初根本不该帮他求情让他搬进屋里!青年气得浑身发抖,腾地站起,呼地卷一阵风向外而去。

    陈沅皱眉看著被卷开而布满蜘蛛网状裂痕的安全玻璃──家里全是安全玻璃,因为特殊需求。

    「小心我的菜!!!」他情急下吼道。

    远处已交起手的两道人影同时停下,一致往更远方移动。

    觉得自己激动过头,陈沅深呼吸,冷哼地起身,准备换套衣服出门。他可是个勤奋的人类,无所事事白吃白喝这简直是谋杀他,所以除了种菜这项主要工作,他还有能赚点小钱的副业。

    「隐王徵信社」

    即使过了快十年,那男人失去了大半能力甚至头衔地位,仍是馀威尚存。十年前的末日前夕对所有异族而言清晰得跟昨日没两样,『隐王』,只被在台面下谈论著,却能影响著所有势力作的任何决定。

    不过对外人而言,隐王也许指得是那男人,但是对熟悉内幕的一些家伙,这个家庭说一不二的可不是整天在拔草浇水打扫作饭的旧日王者。

    所有要是有了麻烦的人类或任何兽族,请拨手机给陈先生,他要是高兴,很幸运你的麻烦就不再是麻烦!不过当然得付出点东西…这个陈先生可不是做慈善事业,他只是有点小心机跟小小的精明,你会很仁慈地被允许留件内裤回家。

    现在这位小小精明的陈先生开著另外一台房车,不名贵但保持如同新的一般,沿著海边公路行驶,直至市区才遇到第一个红灯停下。

    旁边大楼正在施工,很久远的记忆前,似乎有两个长像跟个性都截然不同的男孩准备进入大楼,一个骄傲年轻如旭日东升,一个狡猾畏缩如阴暗处攀附的藤类。

    藤类因为太过炙热的阳光枯萎,旭日因为害怕再伤害藤类而甘愿落下熄灭光与热,满身伤痕的藤类相当自得其乐地偷笑,笑中带泪。

    陈沅胡乱想著,正准备踩动油门,却因为斜前方扑来的人影而受惊停下,两个男孩被另外一台车撞上,翻滚在地,留了一道血迹。

    一个野性难驯如恶兽,目光冷厉地瞪视任何人类,被护住的另一个,那张脸苍白而仓皇,赫然就是年轻的自己。

    陈沅如堕冰窖。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而今日种种,将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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