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多绝色第24部分阅读
世间多绝色 作者:未知
就让它过去好了。
夏衍一扫方才的忧虑,抬眸笑了。好不容易,他和小妤儿单独呆在一起呢!
……
骆明然走到半道,却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容剪秋和背着包袱的阿青,心里一惊,纠结地开口:“阿秋,怎么早就出发了?还是先用饭吧!”说罢,呈上托盘上的早点,满脸期盼。
容剪秋看着他浮肿的眼睛,眉头一皱,眼神沉了下来。
阿青斜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我早就给公子送过早点了,现在我们吃完要出发了,骆公子要是还没用饭,那就先用着吧!不过,我们可得先走了!”
“阿秋……”骆明然心里一酸,只得巴巴地看着容剪秋,眼里都快哭了。一大早的,他忍着饿来给阿秋送饭,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
容剪秋看着他这幅可怜的样子,冷淡的眸子有些不忍:“你手上不是有早点么,有时间磨蹭不如赶紧吃。”
骆明然闻言一喜,心里美滋滋地,养尊处优的大公子居然顾不上讲究,就地大快朵颐起来,嘴里塞着包子,一边看着容剪秋,含糊地说道:“阿秋,你对我真好……”
容剪秋看着他不甚讲究的模样,垂下眼眸,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怅然:“明然,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非要逼我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吗?”记得刚见他的时候,对什么都挑剔得很,动不动就拿银子砸人,现在,居然连这种粗粮都吃习惯了。
四年前在炎国京都,他一开始没把他当回事。后来,自己好几次邪功发作,他居然毫不推脱地解燃眉之急。他隐约觉得这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直到有一天在闭目养神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睡着了,竟偷偷地亲自己。他才发现,骆明然想的跟自己根本是两码事。他只是情非得已,根本没有龙阳之好,不想误人子弟,所以冷言把他赶走。谁知道两年后,他居然又找来了,这次,怎么都赶不走。
闻言,骆明然鼓动的双颊一僵,含着满嘴的食物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容剪秋,眼里居然有些湿润,狠狠咀嚼了一下食物,哽咽着咽了下去,语气却透着无尽的悲凉:“阿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吗?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我也不想断袖的,我试了两年,根本没法忘记你,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你。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妖术,让我变这样这样……”
骆明然眉头纠结,一脸痛心。他也想回到过去那个风流公子,美女环绕,锦衣玉食,而不是现在这样苦苦追寻还不招人待见。四年前,他明明是去醉红楼看那个第一头牌林袖烟的,却对这个红衣美人一见钟情,等发现他是个男人,自己的心已经收不回了!以至于后来见了林袖烟,他觉得那个头牌也不过如此。
这一番凄苦深情的模样,哽咽真挚的语气,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之动容的,只可惜……
容剪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语。要是平常男人,这样死缠烂打,他早就一剑解决了。对于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他却下不了手。从小历尽世态炎凉,对自己好的人,他其实十分珍惜。骆明然为人很好,若不是有这番心思,他们或许能成为好朋友。
容剪秋别开眼,突然瞥见楼下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丫头?”容剪秋身子一动,跑到扶手前朝下张望,一脸惊喜。
骆明然还在伤心,闻言猛地一震,一脸惊吓!不会吧!那个女人这么快就出现了,他一点都没准备啊!
只是,容剪秋快望断了秋水,也没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窄短的甬道只有几个陌生的客人匆忙地走过。
“我明明看到一个穿绿衣服的女子……”那人的背影跟夏丫头如此相似,怎么又不见了,难道去大堂了?
闻言,阿青也朝楼下望去,没见着夏妤,不由得纳闷道:“公子!穿绿衣的姑娘那么多,别不是看错了吧!”
骆明然想了一下,倏然开口:“我刚在路上也见了个穿绿衣服的姑娘,用白色丝带束发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不过,你把那个女人说的像仙女似得,可我见的那个女人,虽然身姿窈窕,脸上确实不怎么的。而且她已经有夫君了,小两口感情好的很,她刚才就跟他夫君在一起。”心里酸涩,还是好心地回答。阿秋,你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看朱成碧,对我怎么就那么无情呢?
“也许真是我看错了吧!”那女子的确发上束带,身边也有个白衣男子。他们约好在京城见面,夏丫头应该还在京城。叹了口气,他突然转向骆明然:“你要是吃饱了,我们可得出发了。”
“还没!”骆明然一听,赶紧低头喝肉粥。现在不吃饱,也不知何时才能歇脚啃干粮,到时候,又得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而阿秋,肯定不会因为他而耽误行程的。他就是这样一根筋的人,容剪秋几句话,马上就忘却了方才的不愉快,一心只想跟紧他。
见此,容剪秋别开眼,暗自叹息。也许,等找到妤儿,骆明然就会死心了吧!他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
经过几天的修养,夏妤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伤口里的黑血也流干净了,伤口隐有血丝渗出,但血液是正常的鲜红色,和平常的伤口别无二致,意味着伤口有痊愈的可能。而萧鸿彦,因为有固定的休养环境,又仰仗夏衍和容熙的高超医术,各长所长,恢复十分迅速,虽然还不能活泼乱跳,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昏睡了。
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们决定第二日就出发去炎国。临行的前一天,容熙去置办马车,夏妤和夏衍则负责上街采买一些日常用品,萧鸿彦留在客栈看行李。
“小妤儿,还要买什么?”夏衍手上挂马了系着绳子的油纸包,手上也垒了好些个不同颜色的方盒子,就算他拿得动,手上也不够堆了。夏妤显然兴致勃勃,东瞧西瞧,很有购物欲。在客栈憋了那么多天,怎么也得购物发泄一下啊!
“听那个小贩说,横桥下边有很多特色小吃,我们去那看看吧!”赶路那么枯燥,没有零食打牙祭怎么行?说到底,自己,小彦还有老桃花都是吃货,得多储备一些。
夏衍看着手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东西,又看看夏妤面纱外雀跃的眼睛,无奈地妥协:“好吧!你在桥下等我,我先回客栈放一下东西,很快回来。”不然,他不敢保证回来的时候,自己还能走得了路。走回去,再用轻功跑过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好的!”夏妤咧嘴一笑,爽快地答应。
……
平安小镇,小横桥的四周人来人往,就连桥面的两侧也摆了好些小摊,拥挤的人潮,夹杂着热情的吆喝,热闹非凡。
横桥之上,有一抹白影特别引人瞩目,头戴斗笠,白衣翩跹,清冷绝尘。即使见不到脸面,周身所散发的独特气质,也让人心生向往,频频回顾。此刻,他站在桥上的一个小摊子旁,隔着斗笠轻纱,安静地望着那个小贩娴熟地做着活计,微微出神。
眼前这个情景让他莫名熟悉,这个泥人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
此时,那个小贩已经熟练地捏好了一个泥人,插在担架的木孔里,抬头看着这位站了快一炷香的顾客,笑呵呵地问道:“公子要来一个小泥人么,很便宜的,两文钱一个。”
楚孤轩见原初白出神的模样,心里一动,一挥手,对那小贩说道:“全包了!”
原初白却似突然被他的话惊醒了,猛然回神,掉头就走,竟是头也不回,脚步快的有些异常。
“白?”楚孤轩来不及诧异,顷刻间便跟了上去。
江源才打算上前付账,还没掏出银子,两位主子却突然都走了,纳闷时,刚要追上去,那小贩却焦急地拉住他:“客官,不要了么?”好不容易有桩大生意啊!
“不要了!”江源扯回自己的袖子,甩出几两碎银,匆忙地追了上去。
那小贩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拾起了银子。真是遇贵人了啊!
夏妤才到了小横桥附近,抬头望向热闹的横桥。一个白衣之人赫然映入眼帘,头戴斗笠,轻纱遮面,但那出尘的气质却让他万分扎眼,风吹起他的一截轻纱,露出精致的下巴一角,粉白的唇色有种清冷的绝美,那身形,是如此熟悉。
人群中,她第一眼便望见了他。
“小白!”夏妤一惊,腿脚已经先一步朝前跑去。人群拥挤,从桥上下来的人像一道洪流,逆水行舟,挤得她肩酸胳臂疼,一张小脸却满是坚韧。
好不容易挤到桥中央,夏妤已经满头大汗。过路的人来往不息,夏妤举目四顾,却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白!小白——”她一边张望,一边朝着桥的四周大喊,无奈,没有回音。
良久,夏妤停止呼喊,杵在原地,脸色黯然。来往的行人仓促间撞了她的肩膀,夏妤踉跄了一下,勉强在一个小摊前站稳,一抬头,便见到了几个插在担架上捏好的小泥人。
“姑娘要个小泥人吗?”摊主笑容可掬,十分亲切。
“不了,谢谢。”夏妤轻声说道,眼睛有点涩。犹记得,当初,她和小白也是站在这样的小摊前,小白笑容灿烂,拿着两个与彼此神似的小泥人,说要永远在一起的……
“小妤儿,发生什么事了?”熟悉的嗓音带着浓郁的关怀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夏衍的脸上惶恐而担忧。方才在远处才看见小妤儿,来不及呼喊,就见她突然往桥上跑去,看着她淹没在人群里,他都要急疯了。
夏妤叹了口气,放任自己靠在夏衍的怀里,声音有些遗憾:“认错人了!”
直觉她不太高兴,夏衍却没有过问,心却沉了下来。小妤儿,我不在的这两年,你到底认识了多少人?心里有种难言的失落,因为,她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小妤儿了!
……
远处一声模糊的呼喊,让原初白飞快的脚步猛然僵住,回头望去,不远处的横桥,人头攒动,根本看不出什么。轻纱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浅浅的波澜。
“白,怎么了?”楚孤轩追了上来,见他突然停住,眼里有明显的疑惑。
白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先是对无聊的街市来了兴趣,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个小摊发呆。每次他要付钱把东西买下,他又头也不回地走了,而且心情突然就变冷了。这样的白,让他越来越看不透,心中也越来越不安。
江源则跑得气喘吁吁,明显功力差人一截。
“没什么……”原初白淡淡地说道,面纱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刚才,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可是,那样熟悉又陌生的语气,根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楚孤轩沉默了,良久,上前手欲搭上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白,走了一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原初白眉头一凝,一转身,避开了他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楚孤轩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眼神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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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结鸟,第三卷京城复仇卷!珂珂歇口气!谢谢菱儿的钻钻,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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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卷三 第八十四章 我很想你
一月后,炎国京都,安阳王府。
慕安看着瘫在地上烂醉如泥的轩辕俊玉,脸色阴沉不定。轩辕俊玉喝干了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酒,把坛子一扔,又从七零八落的酒坛子里翻出一壶陈酿,一撕封口,作势就往嘴里灌。
慕安再也看不下去了,从椅子上站起来,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抢过轩辕俊玉手里的酒坛,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我让你喝!”
好生来跟他相商事情,却看他喝了一下午的酒,非要喝死才甘心么!
轩辕俊玉恍若未闻,神情恍惚地爬过去,小心地拾起一片剩了些许酒水的坛瓦片,凑到嘴边就要喝下去。慕安额上的青筋一抖,冲上前揪住他的衣襟,狠狠把他提了起来。瓦片里仅有的残酒被洒了个干净,轩辕俊玉皱了皱眉,眼睛却望着地上四溢的酒水,很是可惜。
慕安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颓废劲,狠狠摇着他的衣领,怒吼:“你当我想管你么?要换了别人,还不如喝死算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消沉堕落有什么用?怪不得夏妤活着的时候也不喜欢你,你这样,叫她怎么喜欢你!”
一提到夏妤,轩辕俊玉霎时清醒了几分,猛的挣开了他,眼神愤怒痛心,声音也有些失控。
“死的又不是你的爱人,你当然不痛不痒了!我最亲的人杀死了我心爱的人,你叫我怎么办?手刃我的母亲和妹妹吗?”轩辕俊玉蹲下身,痛苦地抱住脑袋,声音哽咽。
那天,亲眼见羽霏逼死小妤儿,他宛若万箭穿心,甚至想不顾一切地跟着“他”一起跳下去,可是,身边的侍卫死死拉住了他。
事后,他疯了一般寻找她的尸骨,不顾重重压力以爱妻之名为“他”立碑,即使母后斥责,皇帝震怒,沦为全京城的笑谈,他依旧坚持。本想为小妤儿伸冤,却查出此事跟轩辕羽霏有莫大关系,甚至牵扯到自己的母亲。至此,他绝望不已。
慕安摇了摇头,心很涩,眼神却有些欣慰。俊玉总算有反应了!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地扶住他的肩膀。
“俊玉,这一年,你也颓丧够了,过去的你不必忘记,但一定要学会放下。死者已矣,但活着的人却要替她一起活下去。皇上已经对你很失望了,你再这样下去,势必前途尽毁,他日太子登基,只有死路一条!”
一年前,轩辕俊玉为夏妤立碑,断袖之名,闹得满城风雨,之后又借酒消愁,颓丧如泥,让皇帝震怒不已,说他丢尽天家颜面。纵使自己已经入朝为官,累积势力,俊玉若是不知上进,他日皇上驾崩,太子掌权,他们迟早要被一网打尽。至于夏妤是个女子的事实,他当时鬼使神差,竟没有告诉俊玉。后来,此时闹得满城风雨,俊玉痴狂成疾,唯恐再刺激他,自己却不好开口了。心中也有一份小小的私心,想独守与夏妤之间仅有的秘密。
“大不了一死!这样,我与小妤儿感同身受,也好抵消了自己的罪孽!”轩辕俊玉凄然一笑,混不在意自己的处境,竟是生无可恋,一心求死。
他没法原谅自己的妹妹和母亲,毕竟是血脉至亲,也做不来伤害她们的事情,痛失所爱,心如死灰,又不能替夏妤报仇,绝望愧疚之余,只剩煎熬痛苦。自那以后,他对轩辕羽霏总是冷眼以对,也不待见自己的母亲,甚至拒绝入宫。
知道真相的那段日子,每当他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小妤儿满身是血的样子。一醒来,他的心没日没夜的抽痛,后来都不敢睡觉,只有喝酒。喝醉了后见到的小妤儿,身上干干净净,对他笑的很温柔,让他愿意醉死在酒里……
“俊玉,以往你怎样也罢了,只是,下个月初是皇上的寿辰,你这个做儿子的无论如何也得到场,否则,太子趁机大作文章,一棒子打死你,就真难有出头之日了。”慕安心里叹息,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小妤儿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还要这些虚名假利做什么!安,我知你是个有抱负的人,贤臣是所有君主都梦寐以求的,只要你跟我断绝关系,他日太子登基,你依然可以入朝为官,一展抱负。”轩辕俊玉眼神真挚,真心为这个好友打算。
“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能不管你!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进宫,我不会再让你这样自暴自弃了!我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慕安的脸色有些奇异,垂头看着轩辕俊玉,若有所思:“前几日,皇后提议让我娶轩辕羽霏,我答应了!”
闻言,轩辕俊玉猛地抬头,震惊愤怒,咬牙切齿:“以前叫你娶,你怎么都不肯娶。现在,她害死了小妤儿,你怎么就肯了?”
以前那个放在手里呵护的妹妹早已经死在他的心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杀他所爱的恶毒女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轩辕羽霏在明知他喜欢小妤儿的情况下,还设计陷害,毁容碎骨,最后逼“他”跌下万丈悬崖,尸骨无存。有好几次,他见了羽霏都想掐死她,可是,那是他的亲妹妹……
慕安不以为意,眸子里有某种精光,语气却冰冷:“你说,我若是娶了她,一辈子不碰她,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会为她出头么?”
以前不娶,是因为期待有一天遇到所爱,共结连理。如今要娶,是因为真正想娶的人已经成了奢望,所以,他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真情,为那个人尽一份心意。报复一个人,不是让她的身体受尽磨难,而是让她以为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了,却发现,比得不到更痛苦,终其一生,无法解脱。
轩辕俊玉看着慕安,眼神复杂,沉默的态度竟是默认了他的行为。自己做不来的事情,他没有权利阻止慕安去做,只是,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慕安那么恨羽霏?换做以前,他死也不会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安,我想知道,为什么?”轩辕俊玉垂眸,身体却有些紧绷。为什么要为小妤儿报仇?仅仅说为了他们俩的友情,说不过去……
“俊玉,其实,我和你一样……”慕安的眼睛望着窗外,苦涩地笑了,语气竟是说不出的悲伤和遗憾。我和你一样,喜欢她。
俊玉还可以倾诉心意,可他呢?她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心意,一直被压抑的感情,他以为很淡,其实已经根深蒂固了。如今,人已经死了,他不用怕夹杂在朋友和爱人之间难以抉择……
闻言,轩辕俊玉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挚友。
……
王府深夜,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走进了轩辕俊玉的院落。细看那人,一袭鹅黄衣裳,头戴一只简约的嵌花步摇,简约素雅,却是王府丫鬟的装扮,手上端着铜盆,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轩辕俊玉的房门。
屋里并未点灯,月光从门外洒进来,照亮了地上烂醉如泥的紫衣男子。慕安一走,他的心情更加复杂,理不清,只有照样喝酒,而且喝的更凶,直到不省人事。
来人叹了口气,放下铜盆,弯下身,吃力地把他扶上了床,给他脱了靴,这才去上灯。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她的脸。柳眉杏目,像香扇坠子一般温婉动人,却是半年前自赎消失的醉红楼第一头牌——林袖烟。拧好了布巾,她坐在床边轻柔地为他擦脸。
这张脸,胡渣邋遢,双颊消瘦,一点也不复当初的丰神俊朗,贵气风流,颓丧如斯,伤心如斯……
眼神一黯,她轻轻叹了口气。
一年前,轩辕俊玉对她失了兴趣,她便郁郁寡欢,后闻他有意中人,她更是积郁成疾。直到那件骇人听闻的杀人案告破,那人坠崖身死。她才知道,原来他喜欢的是那个夏大夫。只可惜,不得所爱,阴阳两相隔。
自那以后,他常常借酒消愁,喝醉了躺倒在家里,若不然,就跑出去,逮着一个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的人,就抱着不放,小妤儿小妤儿地喊着。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于是,在半年前,毅然用私房钱赎了身,想方设法进王府当了丫鬟,不求他的关注,只求在他身边默默地照顾他。
换了以前的轩辕俊玉,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在身边,可是如今的他,心跟着那人一起死了,整日泡在酒缸里,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对外界全不关心。对他来说,谁在他身边照顾都是一样。
每次来为他料理酒后残局,听他梦里喃喃自语,自责愧疚。她心痛之余,也为他心酸。同是天涯沦落人,她爱眼前这个男人,他却因另一个人变得行尸走肉。即使他不属于自己,她也宁愿他还是以前那个风流俊美的贵公子,而不像现在……
夏妤,如果你活着多好,哪怕回来只来看他一眼,给他一份活下去的勇气和期盼也好。你死了,那就让他忘了你,也好过这样生不如死,把他毁了个彻底。
林袖烟叹了口气,欲站起身,冷不防被身下的人紧紧地抓住了手腕,她一惊,抬眼便见到了一双紧紧盯住自己的眸子。
“爷,你醒了?”林袖烟微微一怔,看着他温柔地笑了。
轩辕俊玉一愣,下一刻,却在她的惊讶中,坐起身把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小妤儿,你来看我了!”他的语气十分激动,透着一股孩子般地开心和满足。
“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袖烟震惊过后,把手低在他的胸膛,一边推拒,一边解释。
轩辕俊玉却根本听不进去,听了她前半句,居然哭丧着脸,一脸惶恐:“小妤儿,你打我吧,骂我吧,不要不认我,我知道我错了,我没能救你,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闻言,林袖烟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看着他孩子般惶恐的神色,透着哭音的语气,心里一痛,却不忍心打破他的梦。一个用酒来麻痹自己的伤心人,好不容易在梦里遇见了心上人,将心比心,她真的不忍心。
“我不怪你,也不离开你……”嘴角展开一丝浅笑,她温柔地抬起手,擦去他眼角的泪,心里却微微发苦。王爷,你这样的人,也会哭么?在她为他夜夜以泪洗面的时候,从没想过,这个风流无情的男子也会有情伤落泪的一天。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一物降一物罢!
“小妤儿……”见她不再推拒,轩辕俊玉傻傻地笑了,握住她的手,眼里很满足。
“爷,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我守着你。”林袖烟温言软语,企图哄他入睡。等他睡过去了,她就离去。
轩辕俊玉反而越发抱紧了她,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讨好地说道:“小妤儿,我好想你,我想亲你,好不好……”话虽说着,他却猛地把她压在了身下,眼里满是对她的渴望。在梦里,他看着身影朦胧的心上人,从不敢走近,害怕一不小心就吓跑了“他”,如今,如此真实的触感,激发了他对“他”的强烈渴望。
“爷!”林袖烟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轩辕俊玉祈求地看着她,眼睛都红了:“小妤儿,我很想你,很想你,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闻言,林袖烟到嘴边的话,突然哽在喉间,心很酸,很涩,很疼。愣神间,对方已经亲上了她的脸,唯恐她反悔,他的动作有些急切,粗鲁地撕着她的衣裳。
林袖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伸手,缓缓地抱住身上的男人。爷,今晚,袖烟给您一个好梦,明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希望,您能好受一点……
此时,两人所不知道的是,院落的一角,枝叶繁茂的大树旁,一个浅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透过窗棂紧紧地盯着床榻上的两人,一只手扶住树身,指甲刮破了树皮。
俊玉,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吗……眼神一黯,她转身欲走,身后,那突然传来的呼唤,很轻,却深情,意外落入了她的耳。
他在唤:“小妤儿……”
她的脚步因那声呼唤猛地僵住,回过头,震惊地望着那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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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小妤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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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八十五章 糟了,被发现了!
是小妤儿不是林袖烟么!
轻轻叹了口气,夏妤向前走了两步,又倏然止住,看着床上交叠的人影,眼里闪过一抹挣扎。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可是她也不想俊玉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将她错认,然后跟别的女人上床。
犹豫不决间,屋内猛然爆出一声怒喝。林袖烟哀呼一声,被人从床上扔了下来,倒在地上,惊慌地看着轩辕俊玉。
“贱人,你竟敢趁我酒醉勾引本王!”轩辕俊玉俊眉深锁,看着几乎赤身捰体的林袖烟,脸色阴沉的可怕。
差一点就将她误认成小妤儿了,当他触及到她的胸部,温软的感觉,女子的娇吟,瞬间如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冷到脚,所有的激|情在瞬间化为齑粉,失望伤心之余,便是极致的恼怒。他的小妤儿,绝不会有这样温软丰满的身体。尽管他希望有这样亲密的美梦,对夏妤的痴情还是让他在关键时刻残忍地清醒了。
“爷!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你,我只是不想你伤心!林袖烟委屈的流下了眼泪,望着轩辕俊玉,神情凄苦。早知如此,她何必……
“滚,以后,没我的命令,不准踏进我的院子!”轩辕俊玉冷言说道,额上暴起青筋,似乎花了好大力气才止住不去暴打林袖烟。一想到方才的事情,尤其是以前醉酒时看到的小妤儿,很可能都是错认的林袖烟,他就觉得窒息般地难受,他的小妤儿是如此遥远,即使是在梦中。
林袖烟心中委屈,又不敢多言,含着泪,忍痛拾起地上的衣裳,才一起身,突然瞥见窗外有一道模糊的黑影。
“有刺客!”林袖烟尖声一叫,手中的衣服也惊得掉落在地。
糟了,被发现了!夏妤一惊,仓惶地往回跑去。
轩辕俊玉眉头一凝,猛地望向窗外,只来得及看见那道隐在暗处的黑影略显慌张地向外走去。心里一跳,一丝异样的感觉流淌在心里,说不清是什么,就好似颓废了几年的心情突然被注入了一汪清泉,原本枯涸如沙漠的心田霎时涌起一根希望的绿芽,心底居然有些一丝莫名的期盼。那个背影怎么那么像……
“阿飞,截住他。”心思混乱间,他朝着门外高喝一声,语气有些急切。迫切像堵住那人,偏生自己头昏脑胀,力不从心。
侯在院外的阿飞听的林袖烟的尖叫,乍一赶来,又闻得自家主子的命令,怀疑是太子派来的刺客,立马朝着那道黑影追去。那人使用轻功,身手却略显凝滞,显然功夫不到家,加上王府地形特殊,占地广大,一时难以出府,阿飞很快便追上了她。
怎么有身手这么差的刺客?阿飞疑惑之余,更是信心倍增。
而夏妤则暗自叫苦,心急如焚,好不容易趁着夜深人静,加上轩辕俊玉吩咐闲杂人等不得打扰,王府守备松懈,她才得以用蹩脚的轻功偷偷来来看他一眼,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她绝对跑不过阿飞。
“小贼,哪里逃——”离她只有一步之遥,阿飞伸手欲扣住她的肩膀。
夏妤脚步一滞,心跳到了嗓子眼。
正在此时,一道白影从旁倏然闪来,二话不说,对着阿飞就是一掌,一手却利索地勾住夏妤的身子,把她牢牢护在怀里,身若惊鸿,身姿非凡。
阿飞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抽回手抵御攻击,双掌交击,只觉得一道劲猛的力道透过掌中直侵身体,竟被对方的内力震得后退几许,险些从屋顶掉了下去,稳住身一看,那两人早已失去踪影。
……
“师父,可以把我放下来了!”两旁的景物飞速向后退去,夏妤抬头望着夏衍。这都离开王府老远了,阿飞吃了那一掌,肯定是追不上来了。
“你才学了几天的轻功也敢夜闯王府?也不怕被当作刺客误伤了!”夏衍动作一顿,竟是找了个屋檐停下来,一手揽着夏妤,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脸色阴晴不定。居然还瞒着他和阿熙,若不是他恰好听到动静,悄悄跟在她身后,后果不堪设想。
“明明已经学了大半个月了,你不也说我进步神速!”夏妤撅着嘴,很不苟同。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偏生不肯认错。自个儿的轻功做不来飞檐走壁若行云流水,翻墙鼠串却是小菜一碟,而且飞起来也有模有样。听闻轩辕俊玉因自己变得嗜酒如命,形同废人,她心里难受,就想着来看他一眼,平日里连阿飞都被打发到院外,哪晓得今天那么倒霉,多了个林袖烟也就罢了,连俊玉也突然清醒了。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我这番日子惯着你,你就不把为师放在眼里了?非要我动家法,你才肯长记性?”夏衍眉头一凝,脸色故作严厉。再这样下去,他这个师父的面子往哪儿搁呀,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你敢!”听了前半句,夏妤还无动于衷,一听家法,她立刻有些炸毛。
“看我敢不敢!”话音刚落,夏衍手掌一动,她整个人都翻转过来,屁股朝上,整个人被他拦腰横在手臂间。
“别打啊,师父!哪有这么大的人还被打屁股的!”见夏衍抬着手臂就要拍下来,夏妤急得大叫。很丢脸好不好!小时候她离家出走,或藏起来让他找不到,每次被他逮着都会被打屁股。有一次他找了一天一夜,自个儿却在一户农家里吃香喝热,他当时眼睛都急红了。自此,他也怕了,以后每次闹矛盾,夏衍便自动走了,走谁不是走,走一个就对了。
“知道错了?”夏衍眉头一挑,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微微失笑,语气却故作严肃,一副你不认错,不肯罢休的模样。
“知错了,知错了啦!”夏妤磨了磨牙,回过头看着夏衍,笑的一脸谄媚。
见此,夏衍轻轻摇了摇头,双臂一动,又把她揽进怀中,眼里却有些叹息。傻丫头,师父哪舍得真打你,师父只是后怕,一时疏忽,你真出了事。
“师父,路还长着呢,就不麻烦你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夏妤咧嘴一笑,一副我很体贴的样子。
“你小时候怎么不这么说?整天央着我带着你飞来飞去,长大怎么反而生分了?我是你师父,以后,也别说这些见外话。”谁知,夏衍只是斜了她一眼,一脸理所当然。见不得她跟他这样疏离,夏衍的心有些苦涩。你若需要,师父愿意背你一辈子。
夏妤无奈,只得吐了吐舌头。那时不是不会轻功么!如今,毒也解了,没条件成武林高手,学个轻功飞来飞去也不错。
“你今日为何要去安阳王府?”夏衍望着王府的方向,突然说道,神色有些凝重。
“我就想去看看老朋友。”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过的那么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如传言般对她念念不忘,结果让她心酸中又有些小满足。
“你真的只把他当朋友?”夏衍皱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不是别的吗?在不知她是女子情况下,依然那么喜欢她,只可惜……
“我——”夏妤有些语结。对轩辕俊玉,她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别的,只知道他对自己只真心的,而此次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可能会伤害到他。
“小妤儿,我想知道你的打算,你学轻功,并且那么积极地挤进能进宫献艺的京城第一乐坊,真的只是兴趣吗?”夏衍叹了口气,神色忧虑。小妤儿是想复仇吗?若是没有师姐的遗言,他可以为她杀尽那些曾经害她的人,可是,师姐的愿望是让她认祖归宗,而不是让他们同室操戈。
闻言,夏妤深吸口气,抬起头看着夏衍,一脸坚定:“师父,我咽不下那口气,非报仇不可,若是师父不想插足朝廷之事,我可以自己——”
“说什么傻话,你若愿意,我可以帮你杀了皇后和轩辕羽霏。”夏衍立刻抱紧了她,语气有些揪心。在他眼里,没什么比她更重要。只是,他不想她以后万劫不复,因为,她针对的是整个轩辕皇族。
“我不会杀她们,只会抢走她们最在乎的东西,让她们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夏妤咬牙切齿,一脸愤然。心中的恨,一直牢牢记在心间,而今,容貌恢复,时机也日趋成熟,小九,姐姐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夏衍的神色纠结而挣扎,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看来,他得尽快把那个人请回京城,一月后,皇帝寿辰,但愿还来得及。
小妤儿,不管你的选择如何,师父都会支持你。只是在此之前,师父会努力给你创造条件,原不原谅,选择权在你自己。
……
山野林间,夜深人寂,一处孤茔前,站着三个沉默的身影。为首的红衣男子死死盯住那块明显被人劈过的残碑,以及上面被泥土模糊了字迹,脸色阴沉,连那双潋滟的眸子也阴鸷异常。
他的身后站着打采的骆明然和一脸苦相的阿青,两人俱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阿秋,你再站下去天都要亮了,我今个儿带了只烧鸡,不然你吃一点吧!不吃饱怎么有力气伤心呢?”望着手里的烧鸡,骆明然吞了吞口水,但一想到阿秋,他还是忍了。
话说,他们一到京城,就闻知夏妤的死讯。而阿秋,一直不肯相信,直到见了夏妤的坟墓,也只是沉默地站在她的坟前,他们怎么劝都无动于衷。这都好几天了,期间他晕倒了两次,他和阿青就把他抬到就近夏妤的住处,一不留神,阿秋又跑过来了。
闻言,容剪秋原本木讷的神色突然有了丝异色,侧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她死了,你很高兴?”
“她死了我当然高兴——”话说一半,他突然捂住嘴唇,连烧鸡也顾不上了,直让它落入了泥里,脸上满是懊恼之色。见容剪秋越发阴冷的眼神,他不禁吞了吞口水,立马哭丧着脸,补救道:“我当然高兴不起来,好好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英年早逝,真是太可怜了!”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心里却叫苦不迭,阿秋一般很少跟他说话,所以一听他说话,他条件反射就是实话。
见此,容剪秋却别开了眼睛,扫了那墓碑一眼,突然转身离去。
夏丫头,你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你还活着?而我站在这个坟前,却感觉不到你在这里?无论如何,我都会彻查此事,把害你的人一网打尽。这一年来,我是如此思念你,你千万不要离我而去……
“阿秋——”骆明然还在懊恼,乍一见他离去,立马就要跟上去,却被阿青死死拉住了手臂。“阿青,你干嘛拉着我啊!阿秋现在正伤心呢,我得去安慰他呀!”趁虚而入的绝佳机会啊!骆明然一脸急切,偏生挣不开阿青的手掌。
“正因为公子伤心,才需要冷静。你跟上去,是想讨打么?”阿青满是不屑。
“那冷静之后呢?”骆明然想想也有道理,阿秋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自然是去查夏姑娘的真正死因了!”阿青斜了他一眼,一副你很白痴的样子。
“不是离开京城么?”骆明然一脸惊诧。这人都死了不是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么?
“你呀你!”阿青摇了摇头,一副无可救药的模样。“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招公子喜欢了!”刚才见他掏出一只烧鸡,他都不知道要说他什么了。
“为啥?”骆明然不明所以,但一脸好奇。
“自个儿想去吧!”说罢,阿青摇了摇头,往来时的路走去。
留下骆明然站在原地,回过头,看着那处坟墓,又移到地上的烧鸡,满脸疑惑。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死了,他很高兴的缘故?不过,哪个死了情敌不高兴的?早知道他就该带一束金菊花了!这个夏姑娘也挺可怜的,那些村民一口咬定她是被冤枉死的,死了还被人掘了棺材,还是好心的村民给修的坟。只是,她要是活过来了,他的爱情就真的只能进坟墓了。
“夏小姐!祝你下辈子投个好胎,除了阿秋,你要啥我都烧给你。”骆明然双手合十,念叨一阵,这才朝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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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八十六章 醋坛子再次打翻
一处开阔简洁的院落中,一道绿衣身影正在翩翩起舞,扭动的腰肢,旋转的脚尖,身姿婀娜,舞姿灵动,一回眸,巧?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