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寸时光 作者:温清欢

    ......

    走了一会儿，脚已经冻得发僵了。加拿大纬度高，冬天冷的厉害，她穿着加厚的雪地棉也还是冻得不行。

    忍不住用手搓了搓露在外面已经冻得发红的耳朵，跺跺脚，伸手在路边打车。

    天冷，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辆车。

    毛毛顺利坐到车里，瘫在后座上，被车里一阵阵的暖风吹的舒服的不得了。

    摸了摸脑后帽子上的白色大毛球，已经被雪打湿了，压在头顶变得格外沉。

    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你说刚刚发什么疯？这么舒舒服服的坐着多好？！

    车很快就到了宿舍楼下，毛毛付了钱，转身要往宿舍走，却在看见楼底站着的人时瞬间定住。

    ......他来干什么？

    雪越下越大，毛毛却像感受不到那份刺骨的冷一样，呆呆站在原地，看那人头发上的雪越来越厚。

    那人突然看过来。

    毛毛吓了一跳，转身匆匆往外走。

    罗子浩今天在大雪里守了一天，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人了，怎么可能还放她走？

    三两步追上去，一把拉住毛毛的手腕。

    毛毛皱了眉，死命的要甩开，罗子浩看她把自己的手腕都折腾红了，没敢再握，放了手。

    毛毛一句话没有，转身就走，眼神冰冷的像从来不认识他。

    他没办法，只好又追上去，手握住她的手腕，既不使力又不会让她逃跑。

    毛毛挣不过他，只好停下来，脸冲着前面，不去看他，也不说话，嘴角紧紧的绷起。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握着她，看她在大雪里的侧颜，突然觉得心里安定多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连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都成了莫大的奢望。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终于是毛毛不耐烦了，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你想干什么？”

    冷冰冰的语气，冷冰冰的眉眼，一下子就冻得罗子浩遍体生寒。

    他顿了顿，终于开口，嗓子已经微哑。

    他说：“毛毛，对不起。”

    对不起，纵容我母亲那样伤害你；对不起，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这一个月来，他夜夜难眠，辗转反侧之际，都是拼了命的，想和她说这么一句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毛毛沉默。

    曾经的伤口太深刻，疼的她生不如死，如今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她真的不想原谅。

    她不想，也做不到。

    没必要自欺欺人。

    罗子浩见她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等着。

    手还一直圈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

    许久，她开口：“还有事吗？”语气里没有半分融雪。

    这次换是他沉默，终于：“所以......真的不能原谅吗？”

    呵。

    毛毛笑了声，这是他来之后看见她的第一个笑，却冷的让他骨子里都泛着凉意。

    她终于看他，眼睛里满是自嘲和对他的嘲讽：“原谅？你在乎吗？”

    “在乎，很在乎。”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他很在乎。

    是吗？

    她不信了，怎么办？

    毛毛没有再说话，手腕努力想从他手中挣脱，他怕再弄伤她，不得已放了手。

    她转身就走，他静静看着，没有再追。

    她就踩着雪，一直往前走，一直走，拼命压抑着自己。

    终于，终于......她没能抵过自己心中的那点执念，转身，看向他。

    他眼中分明亮起来。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带着困惑，认认真真的问他：“罗子浩，你爱过我吗？”

    我甚至不敢奢求你爱着我，所以，你爱过我吗？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他千算万算，却都没有算到她会问自己这一句。

    所以说......她对他，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了吗？

    他当初到底伤她到什么程度！！

    他现在简直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

    他看着她，想告诉她，他爱过，也还爱着她，很爱很爱。

    可他却突然说不出口，嗓子像被谁掐住一样，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

    他沉默，她就觉得是默认，默认他连爱过都不曾。

    心里的那道口子越来越深。

    既然连爱过都不曾......那么为什么还要来？

    她想要好好再活一次，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