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 上第100部分阅读
庶女攻略 上 作者:未知
来给我更衣!”神色间带着几份蛮横。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十一娘突然意识到一一徐令宜喝多了。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十一娘一句多的话都没有,温顺地站起来,一面叫了小丫鬟打水,一面跟着他住净房去。
从背后看,徐令宜的步子很稳,可进了净房,他就坐在小杌子上起不来了。
小丫鬟过去就被他瞪一眼,吓得在那里直哆嗦。
十一娘只好服侍他梳洗。
徐令宜一直很安静,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
她见过酒醉的男人。
通常都会借着酒胆说一些清醒时不敢说的话,做一些清醒时不敢做的事。
像徐令宜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喝醉了酒,反而一句话都不说,一件事都不做。
她明白这种感受。
好像她自己,实际上是很能喝酒的。可她从来不敢放开量喝酒,偶尔需要,会沾一点,但是一定会在控制的范围。就怕自己喝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样一想,十一娘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默默地帮他穿了衣裳,扶他上了床。
琥珀过来:“侯爷是直接回了正屋。”她低声道,“没去杨姨娘那里。”
十一娘望着安静地侧身而睡的徐令宜,犹豫了片刻,道:“就让他歇我这里吧!你去跟文姨娘说一声。杨氏那边也打个招呼。就说侯爷喝醉了!”
琥珀应声而去。
十一娘帮徐令宜掖了掖被角,又放了冷开水在床头小几上,吹灯歇下。
半夜被人叫醒:“默言,默言,倒杯冷茶。”
十一娘起寻将冷开水递给他。
徐令宜一饮而尽,翻身睡了。
十一娘怕他等会还要喝水,起身去倒了开水凉那边嚷着:“默言,默言,你跑哪里去了?”
十一娘应一声,上了床。
徐令宜眼睛都没睁,迷迷糊糊地摸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又睡着了。
十一娘被他半压着,挪来挪去好半天才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阖了眼。
感觉刚有睡意,又被他吵醒:“默言,茶!”
十一娘起身给他倒水。
一个晚上就这样折腾过去了。
十一娘神色疲惫,徐令宜也不好受。揉着太阳||狂c|叫了小厮问顺王:“那家伙起来了没有?”
“没有!”小厮小心翼翼地道,“临波去请太医了。”
徐令宜重新躺下:“让太医进来给我也开两剂药。”
小厮应声而去。
十一娘让人熬了清粥:“侯爷喝一点。”
徐令宜勉强喝了小半碗。
姨娘们来问安。
十一娘见徐令宜没有起床的意思,帮他在身后垫了个迎枕,起身去了厅堂。
人影绰绰中,她一眼看到了杨氏。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个子,身材却玲珑有致。穿了件粉色的素面湖绸褙子,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绾了个纂,插了支玉兰花头的银簪。白皮肤,鹅蛋脸,长眉入鬓,大大的杏眼,眼角向上微挑,波光流转间,就有妩媚的风情扑面而来,偏生她又神色端庄,举止优雅,一副大家闺秀的娴静模样,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想知道这女子到底是妩媚还是娴静。
媚而不俗,十一娘惊艳。
明白昨天厅堂片刻的沉寂是怎样来的了。
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她曲膝给十一娘行礼,然后笑盈盈地上前虚扶了她:“夫人!您这边坐!”往正厅的太椅去。
是乔莲房。
十一娘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品红色素面杭绸小袄,乌黑的头发梳了个坠马髻,戴了朵碗口大的白芍药,耳朵上坠了绿汪汪的弱翠耳坠,有种靡丽的明艳。
十一娘不由暗暗叹气。同样是侍寝的小妾,杨氏端庄明媚,乔莲房本来胜在娇柔,现在却一副唯恐别人不知道的美艳绮丽……
她坐下来,乔莲房立在了她身边,文姨娘、秦姨娘和杨氏上前给十一娘行了礼,然后文姨娘指着杨氏:“夫人,这是杨姨娘。”
杨氏在十一娘面前跪下:“夫人,妾身杨氏,给夫人磕头。”然后恭恭敬敬地给十一娘磕了三个头,行了大礼。又转身喊了一声“杨妈妈”,进来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穿了靓蓝色比甲,捧了红漆描金的托盘,里面放着两双大红色的绣鞋。
“夫人,”她拿了绣鞋,“这是妾身给夫人做的,也不知道合脚不合脚,夫人试试。”
琥珀接过来递给十一娘。
一双绣鹦鹉衔桃,一双绣寒梅凌放。针脚细致,用色讲究,如果是杨氏做的,那她的女红很出色。
“辛苦杨姨娘了!”她让琥珀收了绣鞋,“这针线很不错。”然后指了文姨娘:“文姨娘想必你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多说了。”又指了秦姨娘,“这位是秦姨娘,我们府里二少爷的生母。”
自从徐嗣谕走后她就病了,十一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但她还是每天按时来给十一娘问安。十一娘也就随她了。她脸颊上泛着潮红,显得怏怏的。见十一娘向杨氏引荐她,忙朝杨氏福了福,倒让杨氏一怔,怯不迭地跟着还了个礼。
十一娘最后指了乔莲房,“这位是乔姨娘。”
这样一来,就定了几位姨娘的大小。
乔莲房就笑着朝着杨氏微微颌首,神色间显得有些倔傲。
杨氏不以为意,笑盈盈上前一一见礼。
庶女攻略第376章芳菲(上)
十一娘让小丫鬟端了锦机给几位姨娘坐。
南永媳妇抱了徐嗣诫来问安。
十一娘微微有些吃惊。
这才卯正三刻,天还没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她望着南永媳妇,南永媳妇却垂脸把徐嗣诫放在了地上。
徐嗣诫给十一娘行了礼。没有像往常那样扑到她怀里,而是垂手立在了一旁。
十一娘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这些日子赵先生一直在教他礼仪,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指了杨氏吩咐徐嗣诫:“这是杨姨娘。”又向杨氏引荐徐嗣诫,“这是五少爷!”
杨氏听了忙笑着朝徐嗣诫喊了一声“五少爷”,曲膝给徐嗣诫行礼。
徐嗣诫却看也没着他一眼,望着十一娘很敷衍地喊了一声“杨姨娘”,然后回头望了望南永媳妇,又望了望十一娘,很委屈地嘟了嘴。
是南永媳妇嘱咐的吧!
自己常把徐嗣诫抱在你里,都说自己太宠徐嗣诫,少了母亲的威严。今天是杨氏第一天给自己问安,她怕杨氏着了因此而轻瞧自己吧!
十一娘望着南永媳妇笑了笑,朝徐嗣诫招手:“来,到母亲这里来!”
徐嗣诫灿然地笑,像出笼的小鸟一样扑到了十一娘的怀里。
“母亲,母亲,我今天可以吹笛子给您听吗?”
昨天忙着杨氏进门的事,十一娘早早就让南永媳妇哄着徐嗣诫歇了。
“可以啊!”十一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徐嗣诫听着喜笑颜开。
有丫鬟进来:“夫人,四少爷来给您问安了!”
“快请进来!”十一娘笑着吩咐。
依很在十一娘身边的徐嗣诫就踮着脚张望。
穿着宝蓝色湖杭道袍的徐嗣谆走了进来。
“母亲!”他恭敬地给十一娘行礼,抬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知道是父亲新纳的妾室,不由好奇地打量。
十一娘就为他引见杨氏。
杨氏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就是永平侯府的世子爷了。
她曲膝行礼,用眼角的余光睃了他一眼。
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样子,皮肤雪白,身材瘦弱,颇有些若不胜衣的味道。
他很随意地朝着自己揖了揖,就跑到了十一娘身边。
“五弟!”他和徐嗣诫抱成了团,徐嗣诫也笑嘻嘻地回抱着徐嗣谆。然后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徐嗣谆就拉着十一娘的衣袖撒着娇:“母亲,我好几天没到您这里来吃中午饭了。您今天中午让找到您这里来吃中饭吧!我要吃上次吃的猎肉豆苗玉米饺子。”
“母亲,母亲,”一旁的徐嗣诫也去拉十一娘的衣袖,“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欢快起来。
“好了,好了,别把我的衣服袖子给扯破了!”十一娘笑着打趣两兄弟,“我让竺香他们中午给你们包猎肉豆苗玉米饺子就是了!”
两个小家伙欢呼起来。
徐嗣谆就牵了徐嗣诫的手:“母亲,我们去上学了!”
“你父亲昨天喝多了酒,正在内室歇着。”十一娘就笑着帮徐嗣谆整了整衣襟,“你们先去给你们父亲请个安再去上学。”
徐嗣谆一听,就嘟着嘴在十一娘身边磨蹭起来。
站在十一娘身后的乔莲房一听,目光就落在了内室的门帘子上。
冷眼旁观的文姨娘不由暗骂乔莲房愚蠢。
就算是要争宠献媚,也不应该在杨氏进门后第一次来给十一娘问安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不由朝杨氏望过去。
杨氏正端坐在锦机上,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没有听见十一娘的话似的,不动如山。
文姨娘不由暗暗苦笑。
这位只怕又不是个省油的灯!
思忖间,耳边却传来了秦姨娘含笑的声音:“四少爷,有夫人在这里,你只管去就是了。侯爷是不会喝斥你的。”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侯爷对徐嗣谆行事间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很是不满,遇到徐嗣谆给他请安,十次到有七、八次是要说教一番的。
秦姨娘当着杨氏说这话可大有深意。
如若侯爷不训斥,不过是幅母慈子孝的场景;如果侯爷训斥了……
文姨娘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秦姨娘是想告诉杨氏徐嗣谆虽然是世子,但并不得宠呢?还是想说十一娘不过是个小小的继室,侯爷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呢?
她朝徐谆谆望去。
徐嗣谆和徐嗣诫都依在十一娘的身边。一个眉目如画,和十一娘有几份相似;一个凤眼明亮,和徐令宜有几份相似。两人都有徐家男子悬胆般的鼻梁,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同胞的两兄弟。
这样的两兄弟站在侯爷面前……
文姨娘微微笑了起来。
秦姨娘这次,只怕打错了主意!
念头闪过,她心促狭,笑着接了话茬:“是啊,四少爷,有夫人在这里,你只管去就是了!”
十一娘有些奇怪地看了文姨娘一眼。
秦姨娘话里有话是。别人不知道.以文姨娘的聪明,肯定听得出来。她一向是个不掺合的人,怎么这样却跟在秦姨娘身后推波助澜起来?
文姨娘见了,就朝着十一娘眨了一下眼睛。
十一娘不解其意,却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心中狐疑更深。
两个孩子哪里知道大人们的心思。徐嗣谆更是觉得秦姨娘和文姨娘的话有道理。十一娘一向护着自己,如果真的被训斥了,十一娘一定会为自己说话的,何况自已本应该去给父亲问安。
他神色一振,拉着徐嗣诫的手去了内室。
琥珀不动声色过去帮着打帘,然后跟着两兄弟进了内室。
十一娘放下心来,端起茶盅来啜了几口茶,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杨氏。
一时间,厅堂里静悄悄,闻针可落。
内室传来徐令宜比平常更柔和的声音和徐嗣谆磕磕巴巴的回答,偶尔还会夹着徐嗣诫的嘻笑声。
十一娘就看见杨氏放在膝上的手动了动。
她微微一笑,朝文姨娘望去。
只见文姨娘嘴角冷笑的望着秦姨娘,眼中满是揶揄。
文姨娘怎么这么肯定徐公宜这次不会训斥徐嗣谆呢?
十一娘很是不解,却知道这寂静的局面不适宜继续下去,她笑着对文姨娘道:“这是年前宫里赏的武夷茶,你喝着觉得怎样?”
文姨娘是凑趣的高手,立刻笑道:“我是不懂茶的人,什么好茶到我嘴里都是牛嚼牡丹。乔姨娘,你最讲究,你觉得这茶怎样?”
乔莲房心里此刻像是在油锅里煎一样。
昨天晚上听说侯爷歇在了十一娘屋里,她当时还暗暗庆幸,要么是这杨氏女相貌丑陋,实在是入不了侯爷的眼;要么就是自已在十一娘面前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十一娘使手段把侯爷留在了屋里。可今天早上见到了杨氏,她的心不由凉了半截。
没想到太后竟然赏了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给侯爷,更没有想到的是,就这样十一娘还把侯爷留在了她屋里,给了杨氏一个下马威。
再想到自从自己坏了侯爷的子嗣后,侯爷对自己就像隔了层纱似的。如今又有美人进了门,自己要是再不努力一把,侯爷哪里还会想到自己。
可想对付杨氏,却只能借助十一娘正室的位置。
因为有些事,只前正室做出来才名正言顺。
主意打定,她进门就亲亲热热地搀了十一娘,想和十一娘缓和一下关系,也顺便暗示杨氏,她和十一娘亲如姊妹,关切密切。
不曾想,这杨氏却进门就献鞋袜,跪起十一娘毫不犹豫,比秦榴宝那个婢女出身的身姿还要低。
她不由胆战心惊。
这样下去,十一娘只怕会与这杨氏交好。
她又想到她和十一娘之间的恩恩怨怨。
要是十一娘用这杨氏来对待自己……那自己……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啊!
心有余悸之余,突然听到文姨娘喊她。
乔莲房身子一震,半晌才回过神来。见屋里的几个人都望着自己,她一面努力回忆着刚才文姨娘说了些什么,一面强露出欢笑来:“我,我……”
“我”了好一会也没有下文。
内室的门帘子突然被撩开,徐嗣谆和徐嗣诫兴高采烈地走了出来。
大家的目光都投在了两兄弟的身上。
乔莲房暗暗松了口气。
“母亲,我和五弟去上学了!”徐嗣谆朝着十一娘大声地喊道,声音里有着不容错识的兴奋。
十一娘起身要送他们:“你们路上小心点。”
两兄弟齐齐点头,贞姐儿来了。
“大姐你来迟了!”徐嗣谆显得比平常都要活泼,“我和五弟已经给母亲和父亲问过安了,就要去学堂了。”
贞姐儿脸色微红,辩道:“我去给母亲摘花了。”
徐嗣谆这才注意到跟着她身后的小鹂手里抱着今天青色的胆瓶,里面插了四、五枝碗口大的山茶花。
贞姐儿上前给十一娘行礼。
“母亲,”她接过小鹂手中的胆瓶,“一品红,您看这个好不好看?是我特意吩咐季庭媳妇养的——用这个暂时代替木芙蓉,待过几天,又有玉兰花了。”
十一娘爱在窗台插大朵的花,家里的人都知道。虽然有暖房,可受技术限制,并不能一年四季都能供应。这山茶花少了木芙蓉的恣意,却多了木芙蓉的庄重,何况是贞姐儿特意送来的。
“好看!”十一娘笑着接过胆瓶,“很好看!”又道,“这个季节,要季庭媳妇帮你养茶花。季庭媳妇被你吵得头都痛了吧?”
贞姐听着抿了嘴笑,并不回答。
庶女攻略第377章芳菲(中)
十一娘持胆瓶交给琥珀,为贞姐儿引见杨氏:“这是杨姨娘!”
贞姐儿笑着和她见了礼,然后来亲热热地挽了十一娘的胳膊。
徐嗣谆就拉了徐嗣诫要走:“……赵先生让我们早点去,说今天要教我们做风筝!”
“那你们快去!”十一娘持两人送到了门口,“到时候我们到后花园去放风筝。”
徐嗣谆和徐嗣诫笑眯眯地点头,手牵着手走了。
贞姐儿去了东次间,十一娘等人回厅堂坐了,问了杨氏几句“住得习惯不习惯”,“还缺不缺什么”之类的话。
十一娘一开口说话,那杨氏就恭敬地站了起来,待十一娘问完,她忙道:“夫人给我安排的院子和我在家时住的十分相似,我看着就觉得亲切,像回到家里似的。东西却比家里置办的还齐备——仅衣架就有分大、中、小各备了一个。我在家里的只有一个。”然后特别提到文姨娘,“……待人热心爽快,像姐姐似的。我初来不懂事,多亏有她指点。”
文姨娘听了打着哈哈:“不敢当,不敢当。指点说不上,只能说我进门的早,知道的事多,你问些什么我能答得上来罢了。”
“文姐姐待人真是谦逊。”杨氏夸她,神情很是真诚。
十一娘想到今天文姨娘的异样,笑道:“既然这样,你有什么事以后就直接跟文姨娘说吧!我在孝期,不常出来动走。你新进门,有个知根知底的人陪着,我也放心些。”然后朝着文姨娘微笑颌首。
文姨娘见她笑容温和,眸子却一闪一闪的,微带着几份狡黠,不由一愣。杨氏已恭声应喏。
十一娘就端了茶。几位姨娘鱼贯着退了出去。
杨氏立刻挽了文姨娘的手:“文姐姐,平常我们也不用服侍夫人梳洗、早膳吗?”
文姨娘只觉被她挽着的胳臂铅一样的沉,勉强地笑道:“夫人待人十分宽和,并不要我们在跟前立规矩。”
杨氏听着就长长地吁了口气,笑道:“来之前我还一直担心。不曾想遇到姐姐这样热心的,还遇到了夫人这样敦厚的。这可真是我的福气!”
文姨娘讪讪然地笑了笑,拒绝杨氏提出来去她屋里坐坐的邀请回了自己屋。
“秋红,”她鞋也没脱就倒在了临窗的大炕上,“得赶紧想想办法才行。照这样下去,我们迟迟早早要卷进去的!”
秋红不以为然地笑道:“姨娘有什么好怕的?您不是说,侯爷如今和夫人一条心吗?从前您还担心奉承了先夫人得罪了侯爷,奉承了侯爷得罪了先夫人。现在只要一心一意跟着夫人就行了,比从前可容易多了。”一面说,一面给文姨娘脱鞋,“难道还比从前更艰难不成?”
“你不懂!”文姨娘上了炕,“我着那杨氏漂亮不说,还沉得住气,十分能忍,可不是个简单的。我就怕到时候……”说到这里,她缓缓地收了音。
“怕到时候怎样?”秋红听着十分好奇,帮文姨娘搭了床夹被,忍不住道,“您是怕夫人斗不过扬氏吗?可就算是斗不过,夫人也是正室。侯爷多多少少要给几份体面。我看夫人待身边的人都挺好的。像冬青、滨菊,是从小服侍她的,她一直带在身边照顾着。我们要是帮了她,到时候夫人也不会丢下我们不管。大不了就像先夫人在世的时候一样,不受侯爷待见罢了。再说了,就算我们不帮着夫人……”她说着,语气顿了顿,把“侯爷还不是一样不待见我们”的话给咽了下去,然后脑袋一转,换成了“夫人要我们帮她,我们敢不帮她吗?”又想到文姨娘的心事,“何况大小姐以后要依仗夫人的地方多着呢!”
文姨娘听着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你让我仔细想想……”
秋红不敢打扰,轻走轻脚地出了门。
送走了几位姨娘,十一娘先去看了看在东次间绣花的贞姐儿,然后去了内室。
徐令宜歪在迎枕上睡着了。
十一娘帮他抽了迎枕。
徐令宜睡眼惺忪地望了她一眼,翻了个身又睡了。
十一娘帮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吩咐竺香给徐嗣谆包饺子,在西次间吃了早饭。见徐令宜还没有醒,她先去了太夫人那里。
知道徐令宜喝多了酒,太夫人嗔道:“你以后要多劝劝他,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不过是偶尔为之。”十一娘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提到徐令宜要请太医来给他瞧瞧的事,“侯爷是个有主见的人。”
媳妇不管,婆婆有些担心;可媳妇真把儿子管着了,更担心。
太夫人不再言语。催她回去:“……老四身边也得有个照顾的人!”
十一娘辞了太夫人回了屋。)
太医过来了。
帮徐令宜把了脉,开了几剂药,建议道:“……最好做成药丸,酒后不舒服就服两粒。”
徐令宜觉得这主意不错,让临波拿着药方去抓药做药丸。
这下好了,有恃无恐了!
十一娘从屏风后面出来,一面腹诽着,一面给歪在床上的徐令宜斟了杯茶。
有小厮跑进来:“顺王来了!”
十一娘起身回避。
徐令宜却道:“也不是什么外人,你也见见吧!”开始语气还有些迟疑,越说越坚定,“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见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在她的认知里,这表示认同。在他的认知里,又是什么呢?
十一娘凝望着徐令宜,目光有些晦涩。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枝头嫩黄的叶芽。
杨氏微微地笑了起来,刚才端秀的脸庞立刻明媚起来。
“小姐!”杨妈妈托着黑漆百合忍冬花镙铀茶盘走了进来,“是上好的碧螺春。”眼底忍不住露出几份欢欣。
“改口叫姨娘吧!”杨氏望着自己的|狂c娘,神色一敛,“以后都要叫姨娘,再也没有‘小姐’这个称谓。”
“是!”杨妈妈恭敬地应喏,垂脸将茶盅放在了炕几上,脸上流露出许些的悲怆。“有什么好伤心的。”杨氏笑着端了茶,“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纵是刀山火诲,粉身碎骨,也怨不得别人。何况你看我现在,住的是高屋广厦,穿的是绫罗绸缎,家里也有人照顾,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语里不禁带了几份嘲讽。
“小姐!”杨妈妈想到徐家的轻怠,不由眼眶一湿,“都怨太太……”
“这样的话再也不要说了。”杨氏掏出帕子递给杨妈妈,低声说着心里话,“她只是更心疼儿子罢了。我也知道,小罗氏一个庶女出身的继室,却能得到几位少爷小姐的敬重,决不可能是个温柔宽和之人。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难道还比进宫更凶险不成……”
顺王是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子,走进来的时候先看见他被紫红色湖绸裹得紧紧的将军肚,然后才看到他如满月般的脸。
十一娘微讶,忍俊不住微微一笑。
她曾在宫里的典礼上远远地见过顺王妃几次。如果说顺王是肉包子,那顺王妃就是芦柴棒……
而顺王见屋里有个美娇娘,颇为吃惊。
“是拙荆罗氏。”徐令宜简单地说了一句。
“哦!”顺王恍然,“原来是夫人啊!”
十一娘笑着曲膝行礼,吩咐小丫鬟搬了太师椅放在床边,奉茶上点心。
顺王转动着他肥胖的身材,有些笨拙地坐在了太师椅上,眯着小眼睛和十一娘寒喧:“……上次你要我做的那个百宝箱,用着还适合吧?”
十一娘大窘。
自从那个变异的魔方从内务府拖回来以后,她就把它放置在了库房的最深处,想一想都汗颜。
徐令宜看到她有些不自在,想到她从来没把那东西拿出来用,又是他没有见过的稀奇东西,多半是从什么古藉看到,然后想当然让人做的,结果根本不能用。
“不过是让你帮着做了件百宝箱而已。”他笑着调侃顺王,“你倒邀起功来!”
“没有,没有!”顺王嘿嘿笑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然后又笑吟吟地望着十一娘,“夫人,我听说你开了个绣楼。过两个月就是端午节了,宫里要添些五毒补子。因数量不多,内务府出的价钱又不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绣楼。我正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价钱涨一涨,再找一家楼绣。要是夫人感兴趣,可以差了掌柜的到内务府找我。”
十一娘有些意外。
她想了想,道:“多谢王爷。只是我那喜铺只有四、五个绣娘。这补子又是十分讲究的物件。我这时冒冒然答应了,要是绣娘绣不好,到时候交不了差误了大事不说,还连累着您脸上无光。不如让我明天和绣铺的师傅商量一下,再差了掌柜去找您。您看如何?”语气很真诚。
顺王微微一怔,然后哈哈大笑着瞥了徐今宜一眼。
徐令宜早已垂了眼帘低头啜着茶。
“夫人说的有道理,”顺王神情极其愉悦,笑得如弥勒佛,“那我就等你的信好了。”说着,他又瞥了徐令宜一眼。
第三百七十八章 芳菲(下)
晚上送走了顺王,徐令宜道:“顺王这个人看上去嘻嘻哈哈,行事却很稳当。要不然,皇上也不可能让他掌管内务府了。他与我私交甚密,素知我的脾气。既然觉得这生意能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得。你的喜铺刚起步,能时不时地接接这样的小生意,多多少少能有些进帐。”
言下之意如果是顺王关照的生意,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十一娘并没有惊讶。
既然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彼此之间应该知之甚详才是。顺王明知道徐令宜不喜欢身边的人和内务府扯上关系,他还当着徐令宜的面给自己介绍生意,肯定是觉得徐令宜不会反对。再想想当时徐令宜虽然一副置身世外、顺王却透着几份戏谑的举动,此刻的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语重心长的关心,她不由猜测徐令宜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甚至怀疑起这桩生意原来就是徐令宜去打的招呼……
念头一闪而过,十一娘吓了一跳。
做内务府的生意,凭的是关系,只要关系到了,那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少人宁愿贴钱进去接些像添制补子这样的小生意先把关节打通,然后再硅步千里,慢慢蚕食,成了富甲天下的大贾。元娘、文姨娘的例子就在眼前。徐令宜又怎么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无论真相是如何,顺王、徐令宜都是好意,她笑着解释道:“受人之拄,忠人之事。与其到时候辜负了顺王的一番美意,还不如事先仔细思量,谨慎些行事的好。”
她是说做事要“以诚相待、言而有信”吧?
徐令宜一边听,一面笑望着十一娘。
他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十一娘时的情景。
也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要不是当时他怕别人闯进来仔细地打量了房子一眼,只怕不会注意到她。
认真一想,不管是面对大太太的不公还是三嫂的自私,不管是面对丫鬟失德还是妾室的纷争,不管是面对自己的冷峻还是李夫人的奉承,甚至是元娘留下来的陪嫁,顺王带来的商机,她始终谧如静水,保持着宽和、淡泊心态。
为人诚信,不浮夸。
她从来都有自己的主张。既不随波逐流,也不孤傲狷介,既不阿世媚俗,也不曲高和寡。如湍中磐石,任你风吹雨打、湍流缓急,我自有胸壑。
念头一闪而过,他不由仔细地打量十一娘。
乌黑的头发很随意地绾了个纂,耳朵上垂了赤金海棠花耳坠,穿了那件常穿的缥色小袄,紧紧俏俏贴在身上,显得胸脯鼓鼓,腰肢细细的,勾勒出一副玲陇的曲线来。
徐令宜心中微动。
十一娘好像又长大了些。这件衣裳都有些小了……
思忖间,有更鼓声隐隐传过来。
倾耳细听,已是亥初。
十一娘听着就笑着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却并不叫小丫鬟进来服侍徐令宜更衣。
按道理,妾室进门有三天的吉日。昨天他醉酒歇在了这里。今天是第二天……
徐令宜点了点头,叫了春末进来给帮他更衣。
十一娘半晌才回过神来。
心不在焉地盥洗出来,徐令宜正歪在外侧床头看书。见她过去,也没有让的意思。
十一娘有些郁闷地从床脚爬到了内侧。
“你先睡吧!”不知道是本什么书,徐令宜看得津津有味,跟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十一娘“哦”了一声,倒头睡下。
徐令宜的身材高大,她睡在他的阴影里,倒也不觉得刺目。就是想起杨姨娘的事,觉得有些棘手。
他这样模棱两可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安置杨氏好——杨氏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妾室,徐家之前也没有先例,她的生活起居、日常嚼用总得定个规格出来吧!
她几揪了头着,徐令宜的眼睛都盯在书上,有一次还发现他在笑。
十一娘只好主动问他:“侯爷,杨姨娘那边,您有什么打算?”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徐令宜“扑哧”一声轻笑。
十一娘愣然,支身望去,就看见徐令宜急急地翻了一页书,然后又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十一娘颓然地躺下,决定不再理他,数着小绵羊睡着了。
身后有轻盈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徐令宜知道她睡着了。
像个孩子似的,天大的事,落枕就睡了。
念头一起,他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化成了水,轻轻地荡漾了一下。
徐令宜轻轻地翻了个身。
十一娘偎依在他身边,侧身而眠。乌黑的头发云一样堆在大红满池娇的枕头上,朦朦胧胧的昏黄灯光中,她的皮肤细腻白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像羊脂玉,又像细瓷。
他笑着帮她把落在腮边的青丝拂在耳后,笑着坐起身来准备吹灯歇息,眼角的余过却扫过十一娘修长的脖子,自有主张地落在了她的胸口。
雪光一般肌肤,让那白色的淞江三棱布做的中衣都变得颜色黯然起来。
他想起她穿着那件缥色小袄时的婀娜多姿来。
伸手想进去捉住她胸前那还稚嫩的玉兔,指尖却碰到了她挂在胸口玉牌。
那玉牌是他送的及笄礼物,雕了三羊开泰的吉祥图案。好像很喜欢。还编了个梅花攒心的大红络子贴身挂在了胸前。
鲜艳夺目的大红色络子,洁白无暇柔软身材,还有那随着那玉兔跳跃的玉牌……幻化成了动人心魂的眩目春光,让他的情欲如决堤的海,汹诵而至。
“默言……”他半覆在她的身上,一面贴着她的耳朵喊着她的小字,一面解了她的衣带。
或者是感觉到来自身体的压力,十一娘小小挣扎了一下,雪白圆润的肩头就从被徐令宜压着的中衣里解出来,裸露在了空气中,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徐令宜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宫里赏的那甜美多汁的大白桃来。
他毫不犹豫地就轻轻咬了一口。
十一娘一声惊呼醒过来。
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大太太去世后,他虽然歇在自己屋里,却一直……怎么今天突然……
“侯爷!”她一边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娇纵口吻喊着徐令宜,一边推搡着他,“妾身还在孝期呢!”
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所以父母死后,在室女要守三年,出嫁女只要守一年。因在夫家生活,过了七七,有些事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可如果闹出个什么意外被人捉了把炳,也是件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事。
可她那力道对徐令宜来说如蚂蚁撼树,哪里能动他半分。
“我知道。”徐令宜眉眼含笑地望着她,“给我看看!”然后握了她的手朝他身下探去。
十一娘像被烫着了似的缩手。
徐令宜知道她不喜欢,也不勉强,只凑在她耳边低语:“给我看看!”
十一娘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上衣却被徐令宜褪了个干净。
她这才明白徐令宜说的看看是什么意思。
“不要!”十一娘伸手去够被他丢在床旁的中衣,却被徐令宜乘机褪了亵裤。
十一娘跌在床上,又惊又羞,胡乱扯了东西就往身上裹。
徐令宜见她脸色通红,不敢太过份,忙把她抱在怀里,用被子裹了,又是亲,又是哄:“……给我看看!”还握了她的手探到他下身去,却不像上次一样让她轻易地挣脱。
十一娘只觉得脸像火烧。
徐令宜放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
他坚挺的欲望就戳着她的俏臀,十一娘想着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自己屋里,别过脸去,抿了嘴不做声。
徐令宜就掀了小个的被褥缝朝里看,在她耳边喃呐:“……腰还和以前一样细……别人说肤若凝脂,多半就是你这样的了……”
十一娘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先是拽了被子左支右绌挡,后来见越说越没谱,瞅着机会推了他就跑。结果被徐令宜伸手就捉了回来,还顺势被压在了身下,兵临城下。
“徐令宜!”十一娘真的怕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别怕!”他温柔地抱着她跨坐在了自己身上,“有我呢!”然后来吻着她的面颊,一点一点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不行!”十一娘挣扎着,腰肢却被他禁锢,只能清晰地感受自己被攻陷。
“徐令宜!”十一娘身子僵了起来。
“默言,”他用被子裹了十一娘,“别怕,有我呢!”
他?
十一娘望着徐令宜。
他的目光火辣,却也真诚,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来。
她想到那场半途而废的欢愉,想到半夜的那杯温水,想到他酒醉时紧闭的唇……
十一娘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揽了徐令宜的脖子,把主动权交给了他。
身体如在惊涛骇浪里颠簸,而徐令宜抱着那软苦无骨地依在自己怀里的人儿,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才好,温柔时想着肆意,肆意时又想着温柔,只苦了十一娘,一会是火,一会是水,不知道如何是好,抱着徐令宜细细地抽泣起来。
昏昏沉沉时,有人在她耳边道:“默言,这里是永平侯府,你是我徐令宜的妻子。”
十一娘睁大了眼睛,看见徐令宜在紧急头退出了自己的身体。
被子里充满了栗子花的味道。
吱吱言:咳,咳,咳,今天做了肉汤,主要是想贿赂一下大家。
明天会陪女儿去西安考试,要到3月1号能才回来。所以这几天的更新时间有些不稳定,然后周末的双更没办法更新了。不过,我一回来就会补上的,不便之处还请大家多多谅解!
第379章 晚春(上)
十一娘伏在徐令宜怀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里是永平侯府,你是我徐令宜的妻子。”
她耳朵嗡嗡作响。
很多以前被忽视,或选择遗忘的人和事都一一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心里就像开了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腾腾地翻滚着。一会儿感觉有些酸,一会儿感觉有点涩,一会儿感觉有苦……纠缠在一起让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些事她从来没想过会得到;有些事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
可一切的一切,都印证着某种迹象。
怎么会这样?
她把头埋在徐令宜的肩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
徐令宜随手摸了件中衣帮她拭着背上的薄汗。
“怎么了?”见她身子有些僵,他低声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从前他没敢像今天这样随性恣意。
“没,没事!”十一娘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徐令宜,她脑子还有些糊。
徐令宜不相信。
十一娘是个很能柔顺的人,有时候受了伤也不做声。
他仔细打量她,如往常一样被她推开:“就是有点累!”
徐令宜望着她眉宇间闪过的一丝慌乱,哪里还不明白。
十一娘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何尝又不知道她的心思。从颁懿旨到杨氏进门,她看似镇定自若之下的患得患失,犹豫不安,迟疑彷徨,他都看在眼里。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懿旨已经接了,日子也定了,这时候说什么已经太迟了。只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还好十一娘从来都不是那种自怜自爱地躲着钻牛角尖的女子,很快就明白了他?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