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代嫁第11部分阅读
庶女代嫁 作者:未知
大王姨娘说:
“我就不用过去看了,让红玉抽空过去看看,还缺什么,有什么不合适的,找人改了,过了半月之期,红玉就搬过去吧。”
萧俊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看向梦溪。
“二奶奶,眼见入夏了,您看今年的夏装怎么个做法?”
大王姨娘毕竟心机深沉,见二爷应了,觉得不好在这事上继续纠缠,便说起了日常家务。
“往年府里的定例是怎么个做法?”
“往年府里的定例是二爷四套,姨娘二套,丫鬟们每人一套,只是大丫鬟用的料子要好些,我们院里除了府里的定例,每个姨娘也有两套,丫鬟们人各一套,除了这些,二爷平日里喜欢,也有个别赏的。”
“就按这定例做就是,找一日打发个裁缝来量了尺寸,一起做了吧。”
“那奶奶的定例?”
梦溪看了看二爷,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开口说:
“就比照着大奶奶的做吧。”
大姨娘一愣,心道:大爷常年不在平阳,我怎么知道他院子里是什么定例?又不敢说不知道,不知道不会去问吗?二奶奶有现成的话等着她,想到这不觉有些气苦。
“那缝衣店我们用哪家?”
靠,这事也问,我怎么知道?梦溪是真头疼这些家务事,想了想,淡淡地说道:
“就用往年的吧,那些厚重的穿不到的春衣,该收的都洗净了,好好熏熏,仔细收好了,小心招了虫子。”
“是,婢妾这就去安排。”
正说着话,丫鬟倩儿进来报:
“回二爷,二奶奶,大太太派教习规距的孙嬷嬷来了,说是教二奶奶学规矩。”
厅里众人听了这话都一愣,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二奶奶,有兴灾乐祸的,有不解的,怎么好好的,大太太派人来教规矩?
“请进来吧。”
梦溪见二爷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便轻轻地解释说:
“这不,刚刚说了一堆,婢妾还没来得及和二爷说这事呢,早上在寿禧堂时,老太君和大太太商量,二爷的身体尚未恢复,就不要一起去拜宗祠了,这才找人来教婢妾拜宗祠的规矩。”
萧俊心头一惊,凝视着眼前的梦溪,只见她说得云淡风清,就象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难道她不知他现在已经好了,却不陪她拜宗祠,意味着什么吗?
正沉寂间,孙嬷嬷已经走了进来,上前一福:
“老奴给二爷、二奶奶请安。”
“孙嬷嬷快快请起,红杏快给孙嬷嬷看坐,上茶。”
梦溪忙说道,这些教席嬷嬷,都是有些身份的,她可不敢装大了。
孙嬷嬷坐定后,接过丫鬟递过的茶放在一边,说道:
“老奴奉大太太示下,来教习二奶奶拜宗祠的规矩,二爷、二奶奶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孙嬷嬷急急得赶来,先歇歇脚,下午开始吧。”梦溪说道。
“那老奴先去二奶奶房里候着了。”
大太太派孙嬷嬷过来,特意嘱咐她看看二奶奶房里的情况,孙嬷嬷便直接说出要去东厢房。
“孙嬷嬷还是先到西厢房歇下吧。”梦溪想了想说道。
“二奶奶的房间老奴进不得?”
孙嬷嬷脸立时冷了下来,她们这些教席嬷嬷,日常都是调教小姐,少爷的,颇有些身份,往日来这院里,连二爷都要礼让三分,何况今日又有大太太撑腰,才不会看这个二奶奶的脸色。
梦溪正要说话,丫鬟知秋上前回到:
“想是孙嬷嬷误会了,二奶奶这两天正找人收拾东厢房的后院,乱得很,不方便的。”
萧俊也不解地看着梦溪,心道,她又穷折腾什么?梦溪见二爷看她,便知他的心意,缓缓地说道:
“婢妾不太喜欢东厢后院的格局,想着要常住,这样天天看着心里不舒服,今早上便打发知春找了几个人过来改改,重新修整一下。”
萧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点小事,他是不会上心的,又不是他的园子。
孙嬷嬷暗道:这才过门几天,只一个不喜欢,就大兴土木,真是个败家子,这事一准得回大太太,这样想着,起身回到:
“既然这样,那老奴先告退了,二奶奶下午别误了时辰,老奴一切可是按规矩来的。”
说着起身向二爷、二奶奶福了福。
“孙嬷嬷慢走,红珠,送孙嬷嬷去西厢房休息,看看孙嬷嬷缺什么,给准备了。”梦溪吩咐道。
红珠应了声忙过去扶了孙嬷嬷,将她送出门外,又叫过两个小丫鬟领着去西厢安排了,这才回到大厅。
“二奶奶既然这两天要学规矩,就不用天天到跟前伺候了。”萧俊见孙嬷嬷走了,终于说话了。
梦溪忙起身谢了,又说了一会儿话,萧俊便吩咐散了。
第六十五章 拜宗祠
梦溪睡得正香,便被知秋硬给拽了起来:
“二奶奶,醒醒,快醒醒,今个儿要拜宗祠了。”
“嗯,一分钟,就一分钟。”
“一分钟?二奶奶,一分钟是什么”
知秋一句问话赶跑了梦溪的睡意,终于想起她身在古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知秋:
“什么时辰了?已经过了卯时,二奶奶快点起来,虽然不用去请安,但还得上大妆,很费时辰的,对了,二奶奶,你刚刚说的什么一分钟,奴婢怎么不明白”
知秋一边伺候二奶奶穿衣,一边问。
“噢,是我梦见了一口钟,萧家宗祠里有钟吗?”
梦溪一边闭着眼伸着手让知秋穿衣一边瞎说道。
“奴婢也没进去过,二奶奶既然梦到了,也许有吧,今天去看看就知道了,可惜不让奴婢跟着进去。”
“里面都是些死人,没什么好看的,你进去做什么?”
梦溪随口说道。知秋睁大了眼睛,看着二奶奶,这二奶奶胆子是什么做的?连老祖宗也敢裘渎,自觉地闭紧了嘴吧。
终于穿完了外衣,知秋扶二奶奶下了床,穿上鞋子,知春已将洗脸水端了进来,在知秋的服伺下洗漱了,知春将床铺收拾妥当,这才开门叫早已在门外候着的婆子进来给二奶奶上妆。
梦溪坐在那象木偶似的,任婆子在她脸上涂啊抹啊,这那是上妆,简直是在装修一面墙,终于婆子们停下了手,梦溪向镜子里望去。
靠,整一个女鬼,去宗室祠堂拜见那些老鬼,倒正对路。
婆子退下后,知秋扶起二奶奶,帮她换上已准备好的大红牡丹锦缎礼服,又带上了那约有几斤重的凤冠,接过知秋递过的帕子,端庄地坐在那。
一会儿,丫鬟过来报,辰时到了,老太君传话,让二奶奶过去,知秋忙点头应了,命丫鬟去传话让外面的人准备,自已扶着二奶奶,出了东厢。
一行人先去正房给二爷请安,萧俊今个也起的很早,看着被知秋搀进来的盛装的二奶奶,一时竟有些恍惚,好半天,红珠在背后悄悄地推他,才发现,二奶奶正给他见礼,还福在那,忙说道:
“起来吧。”
“谢二爷。”
“拜宗祠的礼仪都记下了,当着族人的面,别出了什么差错,失了体面。”
“婢妾都记下了,谢二爷关心。”
梦溪抬眼望去,二爷正看向她,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忽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了,梦溪尴尬地站在那,好半天,萧俊咳了一声说道:
“老太君、大老爷和族人们都等着,二奶奶快过去吧。”
梦溪又道了安,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似乎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叹息。
外面早已备好了轿,抬轿的人由素日的婆子换成了四个小厮,知秋扶二奶奶上了轿,放下轿帘,一旁的婆子喊了声:“起轿”。
四个小厮抬着轿子缓缓地出了萧湘院大门,不是向寿禧堂的方向,而是直接去了外客厅,左转右转的,来到了外客厅的大门前,早有等候的礼仪婆子过来打起轿帘,扶二奶奶下了轿,知秋跟后面。
进了门转过一道紫檀木雕刻三阳开泰屏风,梦溪抬眼望去,厅上已坐满了人,主位上坐着一位花白胡须的人,老太君和大老爷都坐在下首,梦溪猜想这就是萧氏家族的族长了,在礼仪婆子的引见下,梦溪缓缓地上前给族长磕了头,又敬了茶,这就意味着,她这个媳妇被萧氏家族认可了。
接着梦溪便在婆子的指引下,一一地拜见族里的主要成员了,梦溪根本不记得婆子介绍的那些人的名子和身份,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磕头,她这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冲喜时要用公鸡代替,她感觉到现在要在她跟前撒把米,那绝对是只鸡,再来只公鸡,真是绝配。
终于,在梦溪已头昏眼花,眼看要支撑不住时,拜完了最后一个客人。
由婆子扶着,回到了正堂,早有丫鬟拿过一个蒲团摆好,婆子扶二奶奶在上面跪了,开始听族长训戒,族长竟讲起了萧氏家族的“血泪史”,梦溪直直地跪在那,象一尊雕塑,看着族长的嘴一张一合,那声音仿佛仙乐一样左耳进了,右耳出去,一句也没听懂,族长也在暗叹,萧家的这个未来当家主母也真够端庄。
慢长的“血泪史”终于讲完了,这时有人来报,吉时已到,请二奶奶去拜宗室祠堂,众人这才起身,鱼惯而出,梦溪被扶上了轿,向祠堂抬去。
到了宗祠前,梦溪被扶下轿子,站在轿前,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红墙及层层松柏,映衬着那金碧辉煌,错落有序的建筑,正殿在月台之上,两边是汉白玉的拱桥,此时,那暗红色的大门已被徐徐打开,族长先进去拜祭了,出来后,站在月台上大声召唤:
“萧世家族第七代未来当家主母,萧俊之妻李氏进宗祠拜见列祖列宗”。
在礼仪婆子的提示下,梦溪松开婆子的扶持,两手抱握,平端在胸前,挺了挺身子,缓缓地登上月台,一步一步走进那神秘肃穆的宗祠,萧氏家族的人看着梦溪从容淡定的背影,不疾不徐的脚步,不仅暗赞萧家这位未来主母的雍容大度。
一步一步登上那月台,这一路,本应有他陪伴,可如今却是她一个人独舞,从她被扶上喜轿的那一刻,喜队里就没有原本应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的他,此后一路走来,那个人除了陪她磕了三个头,就一直是她一个的独舞,她感觉,如果这场华丽丽的婚礼算是一场戏,那她就是那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一个人的舞,真的很累。
每登一个台阶都多一份沉重,梦溪感觉那大红的喜服和沉重的凤冠就象枷锁一样,禁固着她的身体和她的心,身背如此沉重的撩铐,让她如何能够光着脚丫跳舞。
大殿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昏暗,梦溪站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一切,看着萧氏祖先的一个个牌位,迎面墙上一张张画象,这便是萧氏家族的历代祖先了,环视了一周,目光对上迎面正中的那张画象,隐隐约约竟有些神似萧俊,这便是萧氏的老祖宗吧,梦溪恍惚中觉得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背后不觉渗出了冷汗,稳了稳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上前取过案上的香,在油灯前点燃,并没有按嬷嬷教的礼仪去叩拜,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的蒲团上。
第六十六章 东厢药房
梦溪进入宗室祠堂,迈步上前取过案上的香,在油灯前点燃,并没有按嬷嬷教的礼仪去叩拜,而是直接跪在蒲团上说道:
“庶女梦溪拜见萧氏各位祖先,请各位祖先饶恕梦溪的不敬之罪,梦溪确是姨娘所生,身份卑微,只因意外的冲喜代嫡姐嫁入萧家,梦溪深知利欲炽燃即是火坑,贪爱沉溺便为苦海,无意贪念萧家富贵,只想在萧府有一安身之地,并无冒犯萧家的祖训之意,更无意成为萧家主母,愿萧家列祖列宗看在梦溪对萧俊有活命之恩的份上,保佑梦溪下堂求去时,不要为难梦溪,让梦溪安然离开萧府,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各位祖先的大恩大德,梦溪将永世相报。”
说完,捻着香,拜了三拜,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中,又朝萧家先人的牌位看了一眼,转身缓步走出了宗祠。
对上门外的强光,眯了会眼睛,才适应了,瞧见大老爷和萧氏族长们站在烈日下,晒的满头汗水,却是一脸肃穆庄严,不容裘渎的虔诚的样子,梦溪不觉汗颜,看看天,幸亏今天万里无云,否则雷早就劈下来。
缓缓地走下月台,早有婆子过来搀扶着梦溪上了轿,族长们也各自上了轿,一行人缓缓地向萧府走去,随着身后那对暗红色的大门缓缓的合上,这场华丽丽的婚礼终于圆满了,可婚礼中她和他也能这么圆满吗,值得期待啊!
……
梦溪斜倚在软塌上,拿着一本书,知秋坐在旁边的绣墩上,一边绣着荷包一边说:
“自从二奶奶搬来东厢房,二爷就搬回东屋了,再没去红玉屋时,今天刚过半月之期,不知二爷会最先去那个园子?奴婢猜想差不多会是李姨娘的菊园。”
“以后二爷去那个园子,不用巴巴地报给我听,对了后院配药的药房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都按二奶奶画的图纸和要求重新改过了,二奶奶有空过去瞧瞧,现在就能直接用来配药了。”
“那就好,二爷没在再问起过此事?”
“没有,只是大太太派人过来问过,奴婢已回她们说,只找了几个小厮把后池堂的淤泥清一清,池堂边的那几株花给挪挪位子,又载种了些别的花草,可巧大太太打发人来的那天小厮正在清淤泥,她们过去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对了,二奶奶,大太太的人一见我们栽了些竹子,都痴笑我们呢,说是这南方的竹子根本养不活,二奶奶坐在家里闲着没事就会想些奇巧事,浪费银子,除了这个,再也没说别的。”
“那就好,别理他们,那竹子就按我说的法子去养就是,等成了林,遮住那个药房就好了,一般人就是偶然过去,也发现不了竹林后面的东西,药味也不容易散出,对了,后面院子大,除了花,就种上药材,捡那气味浓烈的栽,免得被人闻到后院的药味起疑,对外人就是我喜欢做药膳,才载种了这些东西,对了,那收拾药房的工匠可打点了?”
“还是二奶奶脑袋灵光,想得这样周全,奴婢一准去安排了,那收拾房子的工匠都是奴婢的哥哥特意从府外找的,我们自已支付的银子,临走时奴婢都提点了他们,不会乱说话的。”
“那就好,这事一定要万分小心的,你吩咐下去,让知夏她们看好了,以后这东厢的后花园就是禁地,任何人不许入内,就是二爷要进,也要尽量拦着。”
“奴婢已经和知夏她们说了,奴婢的哥哥上午来信了,药堂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想让二奶奶择个好日子开业,还问奶奶开业那天能不能过去?”
“日子就让李度订吧,我刚出过府,怕是老太君再宠,也不能再让出去了,就算出去,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过去,那天你想办法过去看看,回来给我说说就行,药配得怎么样了?”
“奴婢的哥哥说,他已按您的意思,收了一大批学童,大都是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孩子,其中也有几个很机灵的,正调教着,按您提供的方子,第一批药已经加工的差不多了,准备这两天就将加工好的药运进来,让您再做最后配制,这批药制成了,正好赶上开业时用。”
原来梦溪在提供药方的时候,想起前世看过的大宅门,明白一个药堂的兴衰取决于那制药秘方,这个古代又没有什么专利权保护法之类的东西,等她制的丸药效果一旦被传开,一定会有人挖空心事想获取秘方,她倒不是不信李度父子,而是知道这毕竟是古代,有些人是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保不准会用什么非常手段,她可没指着李度父子俩能是现代的刘胡兰,钢筋铁骨一个,誓死效忠于她,所以最后决定,除了一些简单的常用品种外,其他药的制做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由她亲自掌握,李家父子只负责加工半成品。
“好,这药出入府时一定要小心些,二门上可收买了自己的人”
“奴婢已想好了,就说奴婢娘家派人来给奴婢送些东西,二门上的宝柱和狗剩都是我们的人,他俩原本就受各房的欺负,见奴婢对他们是真的关心,又知道奴婢是您的人,别提对奴婢多进心了,平日里送点小东西送个信什么的是绝没问题的,只是以后我们药堂正常营业,来往频繁了,还得再想个法子才行,否则,大太太总会发现的。”
“这就好,这两个人以后要好好拢着,不要怕花银子,别的人也要时不时的打点一下,最好以后能做到我们俩人常常出府去玩,也没问题,至于那法子,我也一直在琢磨呢,现在想不出,以后慢慢想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知秋听了这话,瞪着眼睛望着二奶奶,心道:这个二奶奶的胆子晒干了能赶上窝瓜大了,平日里看她做事那么小心,掉个树叶都怕砸到脑袋,怎么会有这么离经背道的想法?这正经人家的闺女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跨的!
“二奶奶千万别有这种想法,这要是让大太太知道了,又会说您不守妇道,还不得扒了奴婢的皮?”
第六十七章 婆媳矛盾
知秋一听二奶奶竟有私自出府地打算,心下暗惊,忙说:
“二奶奶千万别有这种想法,这要是让大太太知道了,又会说您不守妇道,还不得扒了奴婢的皮?”
梦溪白了知秋一眼,开始研究起手上的书。
知秋见二奶奶没理她,也低下头开始绣起了荷包,她这个二奶奶,口口声声说自己从小只学了女红,没有读书识字,可这女红只偶而做了一次,那也叫女红?她只不过很留情面地说了句:“二奶奶的女红也该好好练练了”。就再没见她动过一指头,却天天和那些书啊,大字啊拼命,二奶奶想研究书,她就得在旁边守着,不会的字还得她教,知秋那个郁闷啊。
眼见着七巧节快到了,三个姑娘的荷包、手帕什么的总得当母亲的亲自绣吧,可就没见二奶奶提过这事,着过急,可苦了她这个当丫鬟的,一边当教书先生,一边还得替二奶奶张罗这些事,这二奶奶不做,只得她这当奴婢的做,少不得又要贪几个黑。
两人正各自忙着,知夏、知冬气冲冲地推门进来,梦溪和知秋同时放下了手里的活,知秋站了起来,梦溪也坐直了身子,看着两个人。
“怎么了?”
见两个人衣冠不整,梦溪和知秋同时问道。
知夏、知冬上前给二奶奶扑通跪倒:
“求二奶奶给奴婢做主!”
“快起来说,怎么回事。”梦溪一边伸手拉起两人,一边说。
“二奶奶不知,奴婢今个儿听说这个月各房的茶叶、胭脂等份例都下来了,奴婢便去大姨娘处取,到了大姨娘那,大姨娘却说,她派人过去取我们院里的分例时,主管分发物品的孙嬷嬷说,因为主母的东西要比姨娘们的好,还没下来,让等等,奴婢想着,哪有主母的还没到,就把姨娘的给派下来的理,奴婢就和知冬去找孙嬷嬷理论,在路上奴婢还听说,二奶奶每个月还有二两燕窝等别的份例,可是也一直没有下来,到了孙嬷嬷那,奴婢一并问了这事,孙嬷嬷说,这些份例是有的,只是今年的新货还没到,给姨娘的都是陈的,但二奶奶是主子,矜贵着呢,不能拿陈的将就,所以就拖了下来,奴婢刚上去理论了两句,凑巧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翠平也去取东西,见了便说道,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有几斤几两,还想喝燕窝,奴婢见她说得难听,便上前理论,刚说了几句,她便让她身边的小丫鬟打了奴婢,求二奶奶给奴婢做主。”
知夏一边哭一边说着,知冬也时不时地在旁边附和几句。
“真是岂有此理,太欺负人了,二奶奶,我们找二爷去,虽然二爷不宠二奶奶,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这样对二奶奶,也是打二爷的脸,奴婢就不信二爷不管这事?如果二爷不管,我们就直接回了老太君,奴婢就不信这么大个萧府,竟然一点规距都没了,堂堂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主子,竟让几个奴才欺负了去。”
知秋听了这话,腾地胀红了脸,冲二奶奶说道。
梦溪白了知秋一眼,心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是条狗?思索了半天,梦溪开口说道:
“这事儿我们先等等,看大太太有什么说法,知夏、知冬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洗洗,上些药。”
见二奶奶这么说,知秋也低着头坐了下来,待知夏知冬出去了,知秋说道:
“二奶奶以后在府里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就这么被欺负了去,本来二爷就不宠二奶奶,再任这些奴才做贱,以后在这府里,那些人眼里就更没有二奶奶了。”
“知秋,这个理我也懂,只是,我在这府里是待不长的……”梦溪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二奶奶!…”
知秋诧异地望着二奶奶,想问什么,被二奶奶用眼神制止了。
“这事,今天说了,你以后在心里记得就好,再不要提了,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懂吗?”
知秋点点头,心疼地看着二奶奶。
“前次也跟你们说过,我早晚是要出了这府的,现在也没那份争的心思了,让你哥哥开药堂,就是为了我们以后出府好有个去处,就说今个这事儿,那个奴才敢这么欺主,一定是有主子的暗示,我刚才想了想,这样也好,以后他们不给,我们就干脆不要了,出府去买,这样你和知春也有借口常常出府,来回带些东西,别人也都以为是给我购置的日常用物,不会追问,也正好成全了那药堂的事。”
这样也行?知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二奶奶,这二奶奶真是天人,太有才了,这也能让她想出来,随即眼神一暗:
“只是这样太苦了二奶奶,再说,我们哪有那么容易出府,除非二奶奶被,被休下堂,但以萧家的势力,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二奶奶只有死路一条了,奶奶以后千成不要再想这有的没的,上次奴婢也以为奶奶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奶奶以后还是想办法拢住二爷的心才是。”
梦溪白了知秋一眼,怪不得你上次回答的那么信誓旦旦,赶情是认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做不得真。心知想扭转知秋的思想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慢慢来吧,于是接口说道:
“我也知这个理儿,只是现在能做一些准备更好,以后慢慢再说吧,来,先帮我梳洗了,去大太太那瞧瞧。”
见知秋不解地看着她,梦溪只好解释说:
“今个儿这事儿,既然大太太的人参予了,我们怎么也不能装哑巴了,去大太太那道个歉吧,瞧瞧她怎么说,你也想着没事时开导一下知夏知冬,别让她们感到太憋屈,跟着我一回,也不容易,苦了你们了。”
“二奶奶千万别这么说,能遇上您这样知疼知热的主子,是奴婢前世休来的福,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道谦也应大太太那头来人道谦才对。”
梦溪象看白痴似的看了知秋一眼,心道,敢让顶头上司给你道谦,试试,只怕明天就下岗了,不下岗也会立马扔过来几双小鞋给你穿!
缓步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知秋见状忙出去命人打了水,上前伺候着梳洗起来。
正忙着,有丫鬟来报,大太太打发人传二奶奶过去有事相讯。
第六十八章 罚跪
知秋正伺候二奶奶梳头,这时小丫鬟进来报,大太太打发人传二奶奶过去有事相讯。
此时知秋已为二奶奶简单地绾了个同心髻,梦溪又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看了看今天的妆容,起身由知春伺候着穿上了那件粉红色水仙散花云绵吉服,外面知夏早已吩咐人备好了轿子,和知秋两上了轿一路朝养心园走来。
嫁入萧府这么久,梦溪还是第一次来到她婆婆的住处,只见转过南大厅,仪门内是个大院落,上面五大间正房,正房两端是鹿顶耳房,东西两边有厢房各三间,轩昂壮丽,正堂上一个蓝色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养心园”,梦溪在婆子的带领下,扶着知秋的手进入正房,转过一个巨大的水墨山水金丝楠木屏风,便看到大太太正坐在大厅上,管家萧安正站在那回事,梦溪缓步上前,跪倒磕头道:
“媳妇拜见大太太,大太太安,不知大太太叫媳妇来何事?”
知秋也跟着跪了下来。
大太太崔氏看了梦溪一眼,只应了声,便继续听萧安回事,梦溪跪在那听着,原来是大齐的四大世家之一欧阳世家的二公子大婚,给备礼的事,大太太和萧安正对礼单细节一一讨论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敲定了礼单,听大太太命萧安拿去呈给大老爷过目,随后又问了一些日常的事情,这才让萧安退下,萧安告了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梦溪,退了下去。
萧安下去后,大太太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呷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桌上抬起头,这才看到还跪在地上的梦溪,忙说道:
“二奶奶怎么还跪在这,快起来吧。”
又冲站在一边的宝珠、紫月喊到:
“没长眼的东西,没看见二奶奶还跪在地上,还不快扶起来,看坐,上茶。”
大丫鬟紫月忙上前扶二奶奶起身,梦溪此时腿已经跪的麻木了,谢了大太太,在紫月的搀扶下,勉强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大太太这才转头对跪在地上的知秋说:
“知秋也起来吧,我刚说着事,就忘了你们,你也不提醒着我点,白白让你们主子受罪。”
知秋忙告了罪,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起身站在了二奶奶身后,知秋心里那个气啊,可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过却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有一线可能,一定要想法帮二奶奶离开萧府,这真不是人呆的地儿。
见二奶奶坐好,大太太这才开口说道:
“叫媳妇来没别的事,刚刚听翠平回来说起二奶奶份例的事情,我才打发人叫萧安过来询问了,府里今年新收的茶叶、胭脂等确实还没运回来,所以晚了给二奶奶送去,这不,我的也没发下来呢,如果媳妇真的短了,急用,我上月的还没用完,媳妇先拿去用着,等来了新货,让萧安马上派人给媳妇送过去,媳妇先将就着用,别为了这点子事闹得内宅不宁,让人耻笑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了媳妇。”
说着,命宝珠去将她上月还剩下的茶和燕窝包了,一会儿好让二奶奶带回去。
梦溪忙起身回道:
“大太太多心了,媳妇也是才知道这事儿的,都是知夏、知冬两个丫鬟年轻不懂事,惊着了大太太,好在大太太您大人太量,不会和两个不知事的丫鬟一般子见识,媳妇刚刚嫁入萧府,老太君,大太太疼都还来不及,哪能就亏待了去,媳妇已经将知夏、知冬给带了过来,这就让她们进来给大太太请罪,至于那些东西,媳妇现在还有用的,等缺了时再来大太太这取也不迟。”
说着,命知秋去喊了在门外候着的知夏知冬。
“不懂事的婢子,因为这么点事就惊动了大太太亲自过问,幸亏大太太大人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还不快给大太太请罪!”
梦溪见知夏知冬进来,怕两人再别扭惹事,被大太太罚,忙冲二人说道,知秋也忙使眼色。
知夏、知冬在外面候了半天,也听了些屋里的事儿,暗悔自己鲁莽,让二奶奶受罪,听了二奶奶这话,忙上前跪下给大太太请罪,大太太此时倒也没话说了。
她没想到二奶奶会这样就认了,二奶奶自嫁进来,该有的份例一样也没给,原以为她会借这次事闹起来,闹到老太君那才好,这样就可以借机说她对婆婆无礼,才进府就闹得内宅不宁,狠狠地惩罚她,打掉她的脸面,这次也确实是大太太和萧安做的扣,各院主母的东西还真就都压着,没往下发,就等二奶奶去闹,梦溪就这么认了,让她原本想好的说辞都用不上了,有种打出去的拳没处使力的感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郁闷地坐在那,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想命人罚了,又想起二奶奶刚刚的话,她要是真罚了,那还真就不如两个不懂事小丫头了。
好一会儿,大太太才淡淡地说:
“起来吧,这次念你们刚入府不懂规距,就饶了你们,如果以后再敢闹事,让人耻笑了你们奶奶,别怨这府里留不得你们。”
知夏、知秋忙谢了,起身出去候着二奶奶。
大太太又和梦溪说了会儿话,便道自己乏了,让她退下,至于给她准备的东西,只不过是说辞而已,二奶奶说不要,她根本就没再提这碴。
梦溪起身告辞退了出来,她不知道的是,只因她这不争的一念之间,险险地躲过了一劫。
大太太望着二奶奶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既然你大度,那就让你大度个够,看你能撑到几时。
梦溪回到萧湘院,已到了晚饭的时间,知春过来回报说:二爷去了李姨娘的菊园,命人回话说,晚饭不用二奶奶伺候了,梦溪听了,点点头,只是差丫鬟给送过去一碗厨房已备好的膳粥,说是给二爷补身子的。
梦溪回到东厢胡乱地吃了晚饭,命人收拾了,便将知秋叫进了卧室,待知秋坐下后,问道: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还有三十二两,上次二奶奶的赏赐当了六百零二两,兑药铺补进去了四百两,加上二奶奶当时给的一百两定金,一共还剩三百零二两,药铺装修,准备开业的东西,买奴才,都得花钱,奴婢怕二奶奶有个应急用,奴婢就留下了个零头,剩下的都给奴婢的哥哥拿走了,二奶奶要急用,奴婢再去向哥哥要。”
“通共那么点东饰物,怎么当了这么多银子?我的头面也不过当了七、八百两。”
“二奶奶还说,这世家就是和常人没法比,只大老爷随便赏给二奶奶的那个玉佩就当了四百多两,就快赶上二奶奶那些头面了,其他的倒还罢了,想是老太君赏的那个玉镯更值银子,不过奴婢见银子够用了,就将老太君赏的东西留下了。”
知秋一边说,眼睛一边蓝娃娃地看着二奶奶,让梦溪感到这丫头弄不好,都想把她给当了换银子花。
第六十九章 停药
知秋听二奶奶问起银子的事儿,简单地回了药堂用银子的情况,梦溪一听仅有三十多两银子,失望地说道:
“那个,怎么才这么点。”
“二奶奶要做什么,奴婢明天去哥哥那再取些回来。”
“先这么着吧,你告诉知春她们几个,我们现在就院里的东西将就着用吧,如果管事的不送来各月的份例,缺了也别到账房去要,等药堂挣了钱,我们出去买就是,这段日子紧着点吧,那点银子,你先用来打点门上和各院的丫鬟、小厮们,不够的话,我嫁妆中那些锦缎之类能送人的都挑了用吧,你们的,我以后是少不了的,目前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先把药堂开起来,别的,都以后再说。”
“二奶奶……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奴婢这就告诉知春她们,以后不再给二奶奶添乱。”知秋哽咽地说。
知秋心中很不满大太太,但想到今天二奶奶被大太太在萧安面前折腾的样子,就知道在目前的形式下,不忍也得忍,谁叫她家二奶奶摊上了一个恶婆婆呢,她们要是忍不住闹起来,不好看的是二奶奶,受苦的也是二奶奶,二爷是不会给她们撑腰的,虽有老太君宠着,但老太君早已不管这些琐事,也不能总拿这些琐事去烦老太君,所以尽管心里难过,但也认了二奶奶的做法,忍一时风平浪静,二奶奶这么好的人,终有出头的那一天。
那知夏、知冬听知秋详细地诉说起厅上的事,心中愤恨不已,但也知今天是她们的鲁莽让二奶奶遭了罪,二奶奶反倒尽量护着她们的周全,两人心里暗自后悔自己太不懂事,此后,几人在萧府中行事处处都加了小心,更加尽心尽力的护着这个东厢,这个二奶奶,这四个丫鬟和二奶奶倒真的拧成了一股绳。
自从半月之期一满,二爷就象鱼儿得了水,鸟儿出了笼,圈禁的人终于获得到了自由一样,兴奋不已,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自己都不清楚,总之他觉得那十五天,他是被人强迫的,他堂堂七尺男儿,萧府未来的家主,竟被个小女人强迫留在上房,过着圈禁一样的生活,简直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更让他忍受不了的是他每每面对她时,便会有一种他无法撑控感觉,这让他喜怒无常,他不要这种感觉,他要逃开这种感觉,所以十五日一满,他便象脱缰的野马似的逃离正房。
这几天二爷不是在张姨娘的竹园,就是在李姨娘菊园,这不,他已经在菊园连续住了六天,自从二爷一出上房,便再没去见过红玉,不过是赌气抱了一个丫鬟而已,竟被强迫收了通房,红玉就象一根刺,埂在心头,看到她,就会想起那天他不得不低头的事儿,想起那天他受的辱,更会想起她那云淡风轻的脸,红玉早搬进了玉园,但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进玉园一步的,任她在那个院子里自生自灭好了。
李姨娘这几天,美的简直上了天,连给二奶奶请安都不那么准时了,要么就派人来说,伺候二爷,不能来了,偶而二爷不在她那,过来请安时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对上二奶奶更是一脸得意,知秋、知春恨不能撕碎了那张脸,但见二爷默视这一切,二奶奶也由着李姨娘折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有干看着,只好咬咬牙,再咬咬牙,忍着。
此时二爷正在菊园中,斜倚在李姨娘床边的软塌上,微闭着眼睛,李姨娘坐在地上的绣墩上正轻轻地给他揉着腿,看着大丫鬟白菊刚端进来的银耳白果粥,眼底闪过是一丝阴厉,二奶奶这是干什么?这几天无论二爷在那个园子,她都风雨不误地早上送一碗,晚上送一碗,而且每天都不重样,还有一套说辞,这粥补什么什么,那粥是用什么什么做的…每当李姨娘看到二爷喝的津津有味,就恨得直咬牙,二奶奶这是变相地勾着二爷,让二爷记惦记着她的手艺,她的粥,也就记着她了,二爷虽然现在天天在菊园,可那也是在上房憋久了,等二爷喝惯了她的粥,对她上了心,那还有自己的好吗?
想到这,抬眼看了看闭着眼睛的二爷,暗暗酝酿了一下感情,转眼便做出一副凄楚的样子,哀怨地看着那碗粥,手上稍稍地加了点力。
萧俊感到李姨娘揉腿的力道突然变重,不觉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李姨娘一副泫然欲泣模样,顺着她的眼光,也看向了那碗粥,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伸出手,指肚在李姨娘的秀唇上来回摩擦着:
“秀儿,又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二爷,没什么。”
李姨娘被二爷的问话惊了一跳,忙转过脸,低下头,要藏起脸上的凄楚。
“说,什么事情。”
李姨娘越是这样,二爷越觉得有事,伸手抬起了李姨娘的下巴。
“二爷,真的没有什么,婢妾只是心中惭愧,没有二奶奶那样心灵手巧,一手好厨艺,能每天做膳粥,为二爷调理身体,让二爷天天惦记着。”
萧俊听了这话,眼前又浮现出梦溪那千古不变的从容淡的表情来,仿佛一切都可以云淡风轻,心头不觉升起一股怒气,脸顿时黑了下来,捏着李姨娘下巴的手指不觉用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