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书香世家第6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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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香世家 作者:未知

    件事情。浩瀚书屋

    可令他们失望的是,陛下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头疼,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为沈书才说了几句好话,便将那本奏折扔到了一边,至此不再提起。

    而俞光也不是个顽固不休的人,见到陛下不把自己的奏折当一回事儿,便也无所谓地回家去了。

    这事儿演到这一步,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半个月后,沈书才从几个同僚的书信之中得知此事,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天就病倒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沈书才却清楚知道,俞光弹劾他的那本奏折根本就是陛下授意,否则依俞光那种从不主动过问朝政的性子,怎会突然对他这个新进官员起了心思?伴君如伴虎,他现在虽然表面风光,但爬得越高,就越要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摔下来,那便是粉身碎骨。

    他原本是想借着书华受伤的事儿在这个节骨眼儿先躲一躲,借此避掉陛下对他的各种恩赐,从而减少陛下心里的猜忌,可他终归还是太心急了。陛下虽然不喜欢臣子手里权力过大,却也不喜欢臣子如此明显低拒绝自己的好意,因为这样会让他高贵的自尊心受损。

    即便是想要辞官归隐,也绝对不能是在这个时候,沈书才在心里暗自琢磨,他得为自己慢慢铺出一条后路,既要退得合情合理,又要退得风风光光。

    即便是他今后再无功名在身,沈家也能够继续享受皇恩浩荡,这才是他当初入朝为官的最终目的。

    想通了这一层,他心里便也舒坦了好些,同时也生出了几分感叹,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端王爷终究是变了,变得城府极深,变得对任何人都心怀警惕。幸亏他提早将书华送出了汴京城,要不然,依照陛下如今的性子,只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最起码……是不容易被他用计糊弄过去的。

    一想到这里,沈书才忍不住又捏了把冷汗,他怎么差点把这桩茬儿给忘了?当初他让书华趁着陛下心防最弱的时候,用一招以退为进离开了汴京。那个时候的陛下可能是不知道,可如今的陛下只要稍稍回想一下,便一定能清楚那是他在后面使的小计谋

    指不定,俞光手里那道折子就是陛下用来报复他的,现在的他就算回去了,原本在叛乱中得到的赏赐估计还得全部吐出去,而且还少不得一番训诫。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是无益。

    他叫来书华,吩咐了几件事,等到他病好之后,立刻就想族中叔伯们辞行,然后踏上了回京的路途。是福不是祸,他现在必须先回去一趟,陛下能在这两个月内都放任他在苏州城里的不闻不问,已经算是陛下对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他该知足了。

    第21章 一唱一和来买地

    二哥走的时候,顺手将家里的生意全都给撂下了,望着堆起来的账簿,书华和书画两个人足足忙活了两天才将它们给理出个头绪。

    之前二哥就说过要将生意王南边转移,书华担心自己能力不够会弄砸了,就自己用私房钱先弄了个小书店,几个月过去了,书店的生意虽说没有发展得如火如荼,却也进行得井然有序。现在见到二哥直接将账簿都给她全部留下来了,想来是已经铁了心要让她来打理家里的生意了。

    无奈之下,书华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好在这一回书画还有点良心,见到她为了生意的事情愁得茶饭不思,有些看不下去,便答应出手帮她一帮。

    沈家目前只剩下茶叶和书业,其中茶叶的事情还跟族里搭上了关系,错综复杂,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最好不要去动它。至于书业……根据二哥所说,他已经陆陆续续地将北方几处书店都撤掉了,货源暂且还留着,只要她在这边盘好店面,那边的货源立马就能跟上。

    至于顾客……卖书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个很赚钱的生意,不求红红火火,只求细水长流。

    如此想下来,她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地。

    书华与书画两人合计了一下,先叫人去将本地比较可靠的两个牙婆给请上门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书华派人去请二位的牙婆的时候,只说是让她们在隔日午饭过后来沧澜园谈生意。

    一听是沈家的五姑娘要亲自见她们,她们自知大生意上门,欣喜之时不免得意洋洋,她们各自千恩万谢地将沧澜园仆人送出门。等到隔日午时,两个牙婆老早就计算好了时间,穿戴得整整齐齐,准时从家里出发了。

    等到了沧澜园,两个牙婆正巧撞在一起,同行见面,自是分外眼红。

    她们一个是住在城北的蔡牙婆,年方五十有二,头发被整齐地盘在后脑勺,身材略微发福,看人的时候眼里头精光闪闪的,给人一种非常精明的感觉。她一见到还有人来抢生意,立刻双眉一扬,笑着冷嘲热讽:“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早年死了丈夫的‘狐狸精’啊,你不好好在家里守寡,跑到人家家里来做什么闲事咯?感情你是见不得人家比你好,想把你身上晦气也给那沈五姑娘也给送去?”

    站在她对面的牙婆是住在城郊门町的胡李氏,年纪只有四十来岁,早年丧夫,膝下尚有一女,是个寡妇。她因着平日里还要干些农活,所以皮肤比较黑,腿脚较长,走起路来略微来风,说话的语速也比较快,看起来是个急性子。

    她张嘴就狠狠啐了蔡牙婆一口:“刚才我还在想是那个不长眼的牛婆子敢与老娘抢生意,原来是你这个肥猪婆姑且告诉你,老娘赶着去谈生意,你若识相点,快些给老娘让开”

    蔡牙婆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眯眯地往沧澜园大门口前一站,堵住了胡李氏的去路:“这路非你家路,这门也非你家门,凭什么就得让你先进?”

    胡李氏一声冷哼,慢慢捋起衣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腕:“老娘告诉你了,今天老娘是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你了你若惹毛了老娘,老娘下次再将你那不争气的混蛋儿儿子胖揍一顿”

    一听到她提起自家的宝贝儿子,原本笑眯眯的脸立刻也拧成一团,双眼凶光闪闪:“上一回的事儿我还没有与你计较,你到自己先提起来了?好好好,今日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结我这一拳打过去,非得打烂你的脑壳子”

    “有本事你就来试试”胡李氏拉开架势,眼中尽是不屑之色,“就凭你那一身肥膘?拖去杀猪场挨宰还差不多,敢跟老娘叫板?你还嫩了点”

    蔡牙婆双手叉腰,使劲扭了扭腰、晃了晃肥臀,一脸得意地笑道:“我这腰子可比石炕还要粗上几圈,屁股当得一面铜锣,就你那小身板,就算拖到宰猪场怕也只能当排骨卖”

    负责守门的两个门房愣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这两个牙婆,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劝阻她们……

    只见那胡李氏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老娘原本还想着你家儿子怎生如此无赖?原来是你这个做娘的没教好,老娘看你实实在在像个癫婆子,想要我家女儿进得你家门?你做梦去吧”

    “我呸”蔡牙婆气鼓鼓地瞪着她,“我告诉你,就算全天下的姑娘都死绝了,我家儿子也绝对不会看上你家那个没教养的臭丫头”

    “你说谁没教养?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胡李氏最见不得别人说她那乖巧可人的好女儿,一听蔡牙婆连着她的宝贝女儿也都一起骂了,不由得怒火中烧,捞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人

    “想要打人是吗?来啊来吧,看我这一个嘴巴子打过去,打得你贴到墙上扯都扯不脱”蔡牙婆也毫不示弱,看那架势也是不能善罢甘休。

    “你别光动嘴,有本事就动手来啊,难道老娘还怕了你不成?”

    “来来来,龟孙子才会怕”

    两个牙婆一边骂得脸红脖子粗,一边却又谁都不肯先动手,这个先摆出个金鸡独立的架势,那个又拉开个上山打虎的样式,比划来比划去,看那样子别提有多认真。倒是把两个看热闹的门房给彻底逗乐了

    听这两个牙婆话里的意思,两家不仅有些恩怨,将来还有可能结成儿女亲家?

    见到两个门房忍俊不禁的样子,蔡牙婆和胡李氏自觉失了面子,再这样比划下去,只怕传到别人眼里还真当她怕了?在一番恶言冲撞之中,两个牙婆同时来了个饿狼扑食,张牙舞爪地朝对方扑过去

    “砰”一声,两人狠狠撞在一起,而后又迅速反弹开来,双双跌坐在地上。

    也顾不上仪态面容,两人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又扭打作一团。

    你揪着我的衣领不放,我抓着你的头发不松,脑袋撞脑袋,腿脚也不闲着,时不时地互相揣上两脚。因着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又加上两人都是女子之身,打起架来不免都有些手忙脚乱,远远看过去,活像一大坨肉团在伸缩。

    两个门房趴在门边上瞧得笑歪了嘴,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门房的职责。

    打了一盏茶的功夫,终究还是年纪较轻的胡李氏占了上风,她最后使劲将蔡牙婆往外一推,蔡牙婆就被推得连退数步,自己踩到自己的鞋子,狠狠摔倒在地上,一身狼狈不堪。

    当然,胡李氏也没占得太多便宜,她的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衣裳亦是歪七扭八。当她见到蔡牙婆摔倒在地的丑样子,立刻就拍着大腿捧腹大笑,期间还不忘指着蔡牙婆张牙舞爪,看那样子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笑完之后,胡李氏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发就要跨进沧澜园的大门,却没想到前脚刚抬起,那蔡牙婆就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将她一把推开。

    胡李氏被推得直往后退,一个不小心就踩了个空,整个人顺势往后栽倒,连人带骨头砸在地上,摔得她直喊疼。

    蔡牙婆冲她扭了扭肥臀,就要提起裙子往门里走去,奈何胡李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连滚带爬地滚过去,双手扯住蔡牙婆的脚踝,猛力往后一扯。

    蔡牙婆下意识伸手去抓门边,却只碰到了个边儿,身躯的重量因此被转移到了腰上,一个趔趄,她就一屁股狠狠坐在了趴在她身后的胡李氏头上。

    这一下子,两个看热闹的门房笑得更加欢乐了,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笑得都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结果是蔡牙婆闪到了腰,胡李氏的鼻子破了。

    等到青巧闻讯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蔡牙婆和胡李氏两人坐在地上互相吹胡子瞪眼的滑稽模样。不等青巧问话,她俩就互相指责,大喊都是对方的错儿,自己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青巧强忍着笑,将两人领进门,临走之前,她还不忘狠瞪了那两个只顾看热闹的门房一眼。不顾职责玩忽职守,任由别人在自家门口打架,回头可得让小姐好好罚他们。

    进到专门会客的迎霞苑,青巧亲自为两位婆子沏了茶,让她们自己先坐着,然后便出去请小姐出来。

    虽然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现在是在人家家里,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要给沈家五姑娘一个面子,可别为了图一时痛快就砸了这么一大笔生意。

    趁着现在没人,两人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将歪掉的发髻重新归位,脸上花掉的妆容也都一并用手帕擦去。等到书华与书画相继走进来的时候,蔡牙婆与胡李氏赶紧站起身,躬身一礼:“五姑娘安好,三姑娘安好。”

    书华与书画一同坐到主座上,书华随便抬手示意了一下:“都坐吧。”

    在书华与书画在观察两位牙婆的同时,两个牙婆也在暗暗观察她们。察言观色,看人猜心,这是作为一个牙婆是否合格的重要条件之一。

    坐在左边这位小姐生得甚为娇美,左眼下方生有一颗朱砂小痣,眉目之间藏着几分艳色,看人的眼神也比较锋利。这样一个人显然不大好相与的,但却也不好招惹的,还是小心伺候着点会比较好。

    至于坐在右边的这位小姐……容貌相对就要普通了些,眉目神态亦是温和许多,也许是因为年纪较小的原因,使她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刚才随口让两位牙婆免礼的人,却又正好就是她,这也就从侧面说明,这个家里真正做得了主的人其实正是她。

    书画粗略将两个牙婆扫视了一遍,眉眼含笑,嘴角上勾:“敢问两位刚才是去打架了么?一身脏兮兮,居然也敢进沧澜园的大门,想来真是小瞧了我们姐妹两。”

    原本一句无心之语,却正好直中红心。

    蔡牙婆和胡李氏缩了缩肩膀,眼光闪闪烁烁:“这个……那个……刚才路上有地方在修路,我两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就成这样了。原本我们是想回去换件干净点的衣裳,但又不敢误了小姐定下的时辰,便只能……只能这样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这附近有地方在修路?”书画目光略带鄙夷,将她俩看得坐如针毡,“你们若真是觉得看不起我们姐妹两,不想接我们这桩生意,大可直说,不必出言糊弄。我还真不信了,这苏州城里除了你们两个,就没有其他愿意跟我们做生意的牙婆了”

    言罢,书画就站起身,眉间含怒,似要拂袖而去。

    两个牙婆被吓得一蹦而起,赶紧上前两步,急道:“三姑娘莫要动怒,我们二人方才真是有事才弄成了这副模样,断然不敢有丝毫轻看二位姑娘的意思,还请你们原谅则个,我们二人在这里向二位姑娘磕头认错”

    蔡牙婆与胡李氏当真撩起裙摆,屈膝就跪了下去,上身伏在地上,额头贴着手背请求原谅。

    看她俩这副样子,却也不像是假装的,一直没有做声的书华这才站起身,笑着将两位牙婆从地上扶了起来:“二位可别如此客气,有什么事儿先坐下来再说。”

    胡李氏和蔡牙婆顺势站了起来,却是怎么都不肯坐下去。

    书华便回头扯了扯书画衣袖,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说道:“左右不是件什么大事儿,大姐跟她们置什么气。我早几天前就差人打听过了,苏州城里就这两个牙婆最能干,做事最最牢靠,要不然咱们何至于这么麻烦地将她俩请上门来?再说了,她们现在都已经亲自上门来了,你就当是卖我个面子,姑且与她们谈一谈。倘若她们没法子为咱们寻得一处好地,那咱们到时候再与她们好好算清这笔账,你看如何?”

    书画想了想,然后又坐回到座位上,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牙婆。

    书华转身坐回去的时候,顺势瞥了两个牙婆,见她俩还是站着,便又说道:“还站着做什么?可是嫌我的面子不够大?”

    “不不不,我们哪儿敢啊?”蔡牙婆与胡李氏立刻坐回到座位上,但都只是坐了半边屁股,背脊也是挺得直直的,丝毫不敢乱动。

    瞅见她们这番模样,书自知目的达成,便在暗地里朝书画递了个眼色。

    书画挑眉,语气僵硬:“说吧,你们知道苏州城里哪儿有好地段要卖的?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肚里到底揣了几分本事,若只是徒有虚名……哼哼,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蔡牙婆与胡李氏被吓得一哆嗦,差点又从椅子上滑下来。

    书华强忍住笑意,慢慢说道:“事先说好了,我们买地是要做生意用的,地段不好不能要,有过什么前科事件的也不能要。当然了,价钱方面不是问题,那些事儿之后都好商量。”

    “是是是,五姑娘说得极是,天地可鉴,我们就算吃了狗胆也不敢有欺瞒两位姑娘的心思”胡李氏和蔡牙婆显然都是被吓得不轻,一边擦汗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沓纸。

    她们将这些纸迅速翻了一遍,两人分别选出四五张,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书华。

    每张纸上分别写了一处地皮,都是卖主挂在蔡牙婆和胡李氏这儿准备出售的,价格和地段都写得很清楚,包括附近有什么比较好的景色和特点,也都一并写得明明白白。

    书华接过之后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后转手递给书画,书画看过之后,勾起嘴角又是一声冷笑。这声笑并不是很大声,却足以将蔡牙婆和胡李氏两人吓得浑身一抖,头上的冷汗又冒出厚厚一层。

    胆大点的胡李氏颤抖着声音,试探性地问道:“请……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书华与书画互望一眼,书画随手将那十来张纸放到桌上,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些可都是你们给我们总来的,就算真有问题,那也该我们问你,怎么反倒是你们先来反问我们?”

    堂屋里很安静,书画敲桌面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一下接一下,节奏很明显。配上她说话时候傲慢的语气,更是让人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慌。

    看着脸色发白的两个牙婆,书华眼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出声问道:“这些就是你们今日要给我们看的全部地皮?”

    “是……是的。”两个牙婆显然都被吓得不轻,就连说话都已经开始结结巴巴。

    “那你们跟我说说,这几处地皮各有什么优点和缺点?”书华顿了顿,又道,“记住,我要听的是实话,不要拿那些官话来糊弄我们。”

    闻言,两个牙婆俱是一愣,似乎有些不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个时候,书画适时地发出一声冷哼,声音掷地有声:“沈家在苏州的势力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今天给我们的任何一处地皮,明日我们都会给族里的叔伯们看一看,他们若是察觉到丝毫不妥,我立马就叫人来砸了你们的招牌,看看你们今后还怎么在苏州城里混下去”

    这一下子,蔡牙婆和胡李氏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被吓得从座位上滑了下来,神色慌张地跌坐在地上。

    看到她们这副样子,书华了然一笑,她拿起手旁桌上的十来张纸,冲两位牙婆扬了扬:“来吧,把你们认为不靠谱的都给我收回去。”

    第22章 三姑六婆,搬弄是非

    经过一番挑挑拣拣,蔡牙婆和胡李氏各自又从那十来张纸中抽回了三四张,最后剩下来的纸张数量统共不超过四张。

    书画扫了两个牙婆一眼,瞧见她们不住地擦汗,禁不住又是一声冷笑:“果真是八哥啄柿子,专拣软的欺啊”

    蔡牙婆和胡李氏二人都不敢答话,涨红了一张脸,只管不住地赔笑。

    书华将这四张纸都仔细地看了两遍,四处地皮的地段都还算不错,有三处是在城西,地段相对要繁华许多,但从纸面上的介绍而言,用来做生意倒真是不错的。另外剩下来的那块地方占地面积比较大,而且背山依水,风水极佳,周围景色也是相当好的,用来居住倒真是很宜人,但若用来做生意,却不免有些冷清了。

    书华放下纸张,冲两位牙婆微微一笑:“我也是知道的,做你们这行有做你们这行的规矩,如果这笔生意成了,好处必定少不了你们。除了正经的酬劳,额外的提成也是有的,只是这提成的数目……呵呵,还是要看看你们给出的货到底是个什么质量。”

    蔡牙婆陪着笑:“五姑娘真是客气了,我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好来养活家中老小,五姑娘若能体恤一二,自是我们的福分。不瞒您说,您手里的那几处地皮都是上好的货色,平日寻常人家来问,我都是轻易不给看的。但一听到是沈家五姑娘要来买地,我可是连压箱底的货都搬出来了”

    胡李氏也使劲点头:“那可不是?若非沈五姑娘这般身份尊贵的人,也的确是配不上这几处地段。要是叫旁的下等人买去了,倒还降低了档次。”

    古来便有三姑六婆之说,其中就属牙婆最是能说会道,一张灿舌能将那死人都给说活了所以说,但凡有点眼力的主母,都不会乐意跟这种没什么教养却又最爱搬弄是非的牙婆来往,以免招来不必要的是非。

    听到两位牙婆的奉承之言,书华却也只是笑了笑:“那四处地皮的主人既然肯将地皮挂在你们这儿卖,想必也是跟你们相熟的,你们倒是跟我们说说,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身份背景?这几处宅子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能值得你们将它们作为压箱底的藏货?”

    “这个……”胡李氏与蔡牙婆互望一眼,似是在思虑如何开口。

    书华给青巧递了个眼色,青巧会意,立刻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两个钱袋,分别塞进了两位牙婆的手中。

    自古以来,但凡做牙婆的人有几个是不贪财的?见了这般黄白之物,如何能够不动容?蔡牙婆和胡李氏大概掂量了一下手中钱袋的重量,露出欣然之笑,然后就迅速地将钱袋塞进了衣袖之中。

    首先是胡李氏开了口,她主要是说了再城西的那两处地皮,一处靠近西大街,临近河道,交通繁荣人流众多,各种好处便是不说也很明显,只可惜这处地皮面积小了些,两边又紧挨着酒家客栈,非常不利于扩建。另外一处是在西大街的中心交界处,就在紫云东的对面,算得上是本地的黄金地段,人多客多价钱也多,若要将此处盘下来,只怕在价格上还得仔细考虑考虑。

    轮到蔡牙婆时,她首先就说了那处位于城西的地皮,不比胡李氏手里那两处地皮繁华,但胜在地方够大,与西大街离得也不是很远。而且价格便宜,属于典型的经济实惠型。书华琢磨了一下,这地方盘下来之后可以用来做仓库,平日里调货什么的也方便许多。

    至于最后剩下的那处地方,蔡牙婆原本说得唾沫横飞的嘴皮子忽然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看似诚恳的笑容:“其实不瞒您说,这个地方是个古宅,并不适合用来做生意。但我还是劝您考虑考虑,您现在住的这沧澜园虽然很清凉,可若到了冬季,居于水上,必定是极为寒冷的。两位小姐的身子很金贵,可不能受到了这般寒痛,为了以防万一,您最好还是另外再置办一处宅子,以备冬日御寒之用。”

    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书华在置办这处沧澜园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儿。只是目前距离入冬还早,再度置办宅子的事情就不必太仓促,她想多看几处地方,多几个选择,慎重一点总还是没错的。

    仔细观察书华的神色,见她并无露出反感之态,那蔡牙婆心中大定,一边在暗自庆幸自己押对了赌注的同时,一边还不忘悄悄朝胡李氏露出一个笑意的笑容。

    胡李氏刚一听到蔡牙婆的话,就已经很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上面来,眼下又见到蔡牙婆朝故意朝自己挤眉弄眼,她更是气得一肚子火。但碍于主人家都还在场,只得捏紧拳头强压下胸口的那口气,只等着出去之后再与她打一架。

    蔡牙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仔细摊平之后亲自递到书华手上,她指着纸上的画儿,殷勤地向书华介绍:“这个就是宅子的模样,我特意请庙街上的秀才照着那古宅画下来的,为此还画了我好几块铜子儿。小姐,您且仔细看看,这宅子建得极有规矩,共有四进,占地足有十余亩。远远看过去,这儿就像是一座碉堡,就算有强盗来了也不怕”

    纸张不大,人的视线也是有限的,所以画出来的宅子也只是一小部分。幸好这个秀才的画工不算差,飞檐斗拱,朱门高户,两只大石狮子立在门口,大门宽约七八丈,门槛足有将近两丈高,乍一看去,那气势甚为惊人。

    “强盗?”书画抓住这两个关键的字眼,双眉一挑,“那地方还有强盗出没?”

    蔡牙婆赶紧摆手:“三姑娘莫要当真,那只是我打的一个比方而已。那古宅的前主人也是个大家族,家中有财有势,只是这些年开始没落了,才不得不变卖家产,以此来度日。虽说这处宅子是旧了些,但规格质量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你们只要当那儿看上一眼,保管立马就把它给买下来”

    “大家族?什么样的大家族?”书华放下画纸,露出好奇的神色。

    蔡牙婆想了想,将那些个不能说的事儿摘掉,大概说了些事情的始末。

    且说这处古宅原来的主人姓蒋,蒋家祖上是靠卖豆芽发的家,然后带着卖豆芽赚来的钱四处跑商,历经几度沉浮,方才渐渐有了富贵之气。也该是蒋家走运,那个时候正值打仗的紧张时刻,蒋家祖先主动将家中钱财捐赠出去,等到仗打完了,朝廷就还了蒋家一大笔钱,还特意将蒋家从庶族提到了士族之列。

    不仅如此,蒋家还因此跟那位领兵打战的将军结了缘,两家从此世代交好,有了将军府做靠山,蒋家便发展得愈发辉煌。

    只是,古来便有一句话,穷不过三,富不过五。

    蒋家传到第五代的时候,终于走向落败,生意不但越来越不景气,家中子孙们还肆意挥霍,尤以长子蒋荣生最为甚,欠下一屁股赌债不说,还做出了好些有辱门楣的阴损事儿,实在为世人所不齿。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了眼,在去年时候,二十三岁的蒋荣生忽然染上了恶疾,然后很快就病死了。

    蒋荣生死了不打紧,却可怜他那个七十来岁的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气之下也病倒了,经诊治是中了风,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除此之外,他还留下个四岁大的儿子,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

    原本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却不想上天总还是良善的,蒋荣生虽然是个人渣,但却有幸娶了个貌美如花且有聪明能干的好媳妇儿,换做蒋高氏。蒋荣生走了之后,便由她一个寡妇撑起了整个家,为了节省开支,她咬牙将家中多余的下人奴婢全部放归,并且给予了他们丰厚的安家费,仁德之心立刻就迎来了乡亲们的一致称赞。

    她主动提出分家,与蒋家诸位好吃懒做的兄弟划清界限,然后带着老丈人和小儿子在城外买了一处小宅子,她一边继续勉力支撑着家中的生意,一边看顾儿子读书。

    听人说了,蒋高氏那个儿子生得聪明伶俐,三岁便能识得百家姓上所有的字,一时被那教书先生骄傲了个把月。照这个趋势走下去,蒋高氏的儿子日后必定是个成才的。最难能可贵的是,蒋高氏为了防止儿子走上蒋荣生的老路,在品德修养方面看管得尤为严格。

    听到蔡牙婆说到这里,书华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你是说,这处古宅原本是蒋高氏与蒋家兄弟分家之后得来的财产,如今是蒋高氏要将它给卖出去?”

    蔡牙婆笑着点头:“虽说这处宅子目前还挂在蒋老爷的名下,但谁都知道,现在蒋家是蒋高氏在做主。宅子的事情只要她点头,便是十拿九稳的了”

    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照常理来说该是人生一大悲痛,但书华从蒋高氏的身上,却只看到了一个女人努力自强的身影。这样一个坚强不屈的女人,应该是值得钦佩的。

    书华忽然来了兴致:“既然是蒋家的古宅,可否能帮我约蒋高氏出来见一见?我好亲自与她谈一谈。”

    蔡牙婆微微一愣,面露难色:“这个……”

    “放心,酬劳不会少了你的,我只是想当面与她谈谈,多了解了解这座宅子的事情。”

    一听到有钱拿,蔡牙婆立刻变得眉开眼笑:“成成成,一切都依沈五姑娘之言”

    第23章 死者为大

    与蒋高氏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很快安排好了,虽说蒋家已经没落,当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在前往蒋家的前两天,书华还特意派人递了张拜帖去蒋家,在得到蒋家那边的肯定答复之后,方才正式着手准备见面时候需要的礼物。

    知道蒋老爷一直中风瘫痪在床,书华便叫人多预备了些药材,另外还从自己的书房里面取出几本通俗易懂的书籍,以便蒋高氏儿子启蒙之用。

    书画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跟蒋高氏的见面,书画还找了个机会劝了劝她:“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她现在境况如此窘迫,与之接触非但得不到半点好处,反倒会惹来旁人非议。”

    书华想了想,觉得书画的话不无道理,虽说她有个谈生意的名头,可这事儿落在多嘴之人的眼里,指不定会被别人说得有多难听。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些平静日子,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其他人的闲事儿还是别去掺和了。

    权衡之下,她找了个生病的借口,派人带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去了蒋家,推掉了两日之后的见面。

    可不巧的是,书华派出去的人才刚到蒋家门口,就被人告知蒋高氏不在家中。那蒋家的人听闻对方是沈家的人,又见到对方提着大包小包,一时也不敢轻易叫对方回去,便去通知了家中管事。

    蒋家的管事是个八十来岁的老头儿,生得精瘦精瘦的,头发稀稀拉拉,略微有些驼背,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看起来真是老得不行了。他问清了对方的来头,得知是沈五姑娘派来的人,便猜到是跟城郊古宅的事情有关,他一面将沈家的人请进了院内歇着,一面找来个腿脚利索的年轻门房,此人唤作虎子。

    老管事让虎子赶紧去一趟蒋家墓地,将蒋高氏请回来,就说家中来了贵客,需要她亲自接见。

    虎子记清了他说的话,然后就飞快地朝下野那一块跑去,蒋家的坟地就在下野的一座孤山上头。那儿是蒋家先祖定下的坟地,说是风水极好,蒋家人死后葬在那里,能够保佑蒋家后人富贵永存。

    可是如今,蒋家坟地依旧还在,蒋家却早已经破败如斯。

    当虎子赶到下野的蒋家祖坟时,却见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领着十来个手持锄头铁锹乡亲将蒋荣生的坟墓团团围住,而蒋高氏带着三四个丫鬟,正挺直腰杆站在蒋荣生的墓碑面前,她怒目而视:“死者为大,你们何以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难道你们非要将我家官人从地下刨出来才甘心吗?”

    蒋高氏今年不过二十岁,生得眉目秀美,皮肤白皙,鼻梁高挑,嘴唇清淡如粉樱,下颚圆润光滑。虽然她此刻只穿着一身白色素服,但依旧掩不住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初初看去,她就好似刚刚成熟的水蜜桃,让人有种想要去采摘的冲动。

    这样的女子,最是能让男人心生涟漪。

    在那十来名乡亲之中,就有好些个男人露出了贪婪的神色,甚至还有人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看样子真是起了邪念。如此娇媚的可人儿,这么年轻就做了寡妇,午夜梦回之时岂不寂寞,若是寻到个机会,可真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那名带头的年轻书生虽然也有些惊艳于蒋高氏的美貌,但脸上却依旧只有怒气,只见他一声冷哼:“区区妇道人家,你懂得什么?你家官人本就是个人渣,不禁嗜赌如命,而且还厚颜无耻,仗着自己有财有势就纵横乡里,吾等相亲不知受了他多少冤枉气,今日也该好生回报与他”

    蒋高氏被身后两个丫鬟扶着,却是半步不让。蒋荣生生前的所作所为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她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即便是知道官人做得不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她示意身后的丫鬟们不要胡乱吱声,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当着蒋荣生坟墓的面,提起裙摆,屈膝朝乡亲们跪了下去,恳切地说道:“我家官人或许是有错,但他毕竟已经死了,有什么事情也都已经过去了。如果诸位乡亲仍旧不肯原谅我家官人,我现在这儿跪下来,代替我家官人向各位磕头认错,还请诸位乡亲莫要惊扰了我家官人的生灵,还他一个清静之地。”

    似乎没有人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包括那位年轻书生在内,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到自家主母人气吞神的模样,虎子赶紧冲上去,张开手挡在蒋高氏的面前。他道:“俺家的夫人是好人,你们休得无礼”

    蒋高氏的好名声是方圆十里人所皆知的,从前蒋荣生还在的时候,蒋高氏就经常发放粮食接济周遭的一些贫苦人家。后来蒋荣生没了,她对待那些被遣散的蒋家下人也依旧是非常仁厚,但凡认得蒋高氏的人,无不夸赞她的好心肠。

    听到虎子的话,所有人都顿了顿,大家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位蒋高氏的为人,心中也对她存了几分敬意。蒋荣生虽然禽兽不如,可他做的那些下流事都与蒋高氏无关,即便是要报复,也不该发泄到她一个弱质女流身上。

    一些曾经受过蒋高氏恩惠的人首先开了口:“今日看在蒋夫人的面子上,此事就暂且作罢,蒋夫人,您且好自为之吧。”

    言罢,他们就提着锄头走掉了。

    然后又有几个人跟着走掉了,最后只剩下三四个还对蒋高氏心存邪念的人没有离去,但见到自己这边大势已去,自然也就没了当初的那番气势,不免腆着厚脸皮婉言相劝:“蒋夫人莫要如此客气,地上尽是些石子,一直这么跪着未免有些磕人,您还是先站起来再说……”

    说着,就有人要上前去扶她。

    蒋高氏大惊,赶紧往后一缩,虎子更是气得扑上去一拳将那人打开:“你想对我家夫人做什么?”

    蒋高氏被两个丫鬟从地上扶起来,脸上又红又白,眼底还藏着几分薄怒。虽然打从蒋荣生过世之后,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人就不曾断过,但还从未有人想今日这般明目张胆,简直是没王法了

    那位年轻书生也见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不免也生出几分愤慨,他瞪着那几个心思不正的人:“我们是来讨回个公道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么做跟蒋荣生那个畜生有什么区别?”

    “孟云靖,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来到这里的男人,有哪个不是冲着蒋家那个娘儿们来的?”那几个人没从蒋高氏那儿讨得好,便冲着这个书生冷嘲热讽,“你不过是个臭书生,自以为读了几年劳什子书就了不得了?只是考了个举人的功名回来,就到处摆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被唤作孟云靖的年轻书生虽然满肚子墨水,但在骂人上面却是道行极浅,眼下被几个人骂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被逼得急了,他挽起袖子便冲上去与那些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没想到对方会起内讧,蒋高氏微微一愣,她见到孟云靖被几个人围攻,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力,未免闹出人命,她便好心地让虎子去帮他一把。

    虎子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干别的或许不行,但在打架这事儿上,他可是极为厉害的的角色。

    他毫无畏惧地加入战局,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个人拉出,救出了被打得皮青脸肿的孟云靖。

    见到虎子凶猛的身手,那几个人自知占不到便宜,便使劲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然后便骂骂咧咧地走掉了。

    蒋高氏让虎子将孟云靖从地上扶起来,不经意间瞥见他袖口处露出一块白色布角,她见到那布料的质地跟孟云靖身上的衣裳不大相配,好心提醒他:“公子,你衣服里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了……”

    哪里知道孟云靖站稳之后,直接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件白丝汗衫,当着蒋高氏的面将其抖开:“蒋夫人,我敬重你的为人,也不再与您拐弯抹角。我此番前来,主要是想请您确认一下,这间汗衫到底是不是蒋荣生的?”

    蒋高氏哪里不认得这间汗衫?这间汗衫的料子是她前些年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丝绸质地极为轻盈柔软,中原鲜少得见,她亲手用这些布帮蒋荣生做了好几间贴身衣物。如若猜得不错,在这间汗衫的衣领处,还绣着两个极小的字——“荣生”。

    相公的汗衫怎会落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手上?

    蒋高氏虽然满肚子疑惑,却也没有乱了方寸,只沉声问道:“这间汗衫的确是我家相公之物,只是它在去年就已经丢失了,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

    “丢了?”孟云靖冷冷一笑,他狠狠将汗衫摔到地上,眼中怒意冲天,“敢问夫人,您可否知道他将这汗衫丢在了何处?”

    蒋高氏摇头。

    孟云靖又气又羞,满面通红:“它……它丢在了我家娘子的床上”

    第24章 通j

    经过孟云靖的一番叙说,蒋高氏方才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孟云靖原本也是出身书香门第,有个青梅竹马的远亲表妹唤作双宝,诨名双儿,两人打小就定了亲事。后来孟云靖早年丧母,后来长到十三岁时,父亲也因病故去,孟家大不如从前。难得的是朱家并没有因此而悔婚,不仅依照婚约,如期等到孟云靖孝期满了之后,将小女儿双儿嫁入孟家,还为双儿置办了极为丰厚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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