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有谋第40部分阅读
淑女有谋 作者:未知
时候,哪里晓得它平日是何等模样呢?只是此次一看,不由让她诧异万分。dierhebao这老宅里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少,大约是祭祖时候的三分之一左右。
依书微微皱眉,记得她听薛宁立说过,祭祖时老宅里的那些丫鬟下人都是临时雇用的,等得祭祖结束以后,就会逐渐遣散。而今这老宅里的下人还是当时的三分之一,可想而知,这其中有多少人是最近新近雇佣的。
难不成是为了她来的事情而再次临时雇佣的?似乎也是有这个可能性。
依书在老宅里慢悠悠的走着,不时遇到一些丫鬟仆人,总是会极恭敬地与她请安问好。依书一一点头致意,丝毫的小姐架子都没有,倒是让那些下人啧啧称奇。
在老宅里逛了两刻钟后,依书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如果她的记性没错,那个婆子应该原本就是老宅里的下人,可不是当时为了祭祖而临时雇佣的。
依书疾步上前,那婆子正专心致志的蹲在那儿锄草,似乎很是用心的做着一件极重要的事情一般。她微微蹲下身子,在那婆子身边道:“婆婆……”
那婆子手中动作一顿,缓慢的回过头,细看了好久,方才想起来面前站着的人是谁,顿时老泪纵横,一把抓着依书的手,口中哀叹了几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依书情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这婆子不会是这般神情,也不会再见到她的时候这般的激动。
依书一面安抚她,一面耐心的等她将情绪平复下来。
少时,那婆子终于抹尽眼中泪水,痛惜的对依书道:“三小姐,老奴总算是等到您来了。”
依书伸手将那婆子扶了起来,柔声道:“婆婆,有什么事情您就跟我说吧,是不是薛宁立的事儿?”
婆子点了点头,“老主子好苦的命哪,就被那狠心的薛明伟给撵了出去,如今只在一个茅草屋里住着,就连宁立小姐的婚事都被那王八蛋给利用了。”
依书一怔,“宁立不是还小吗?怎的就定亲了?”
婆子摇了摇头,左右看了一遍,发生周遭没什么人在,便拉着依书的手往一处地方走去。依书紧紧地跟在那婆子身后,往前行去。少时,方知那婆子是将他们带入了一间屋舍。
小心的注意着周遭有没有人,那婆子又嘱银珠在门口注意着一些,而后才走至依书身边,双腿一曲,险些跪了下来。幸而依书反应极快,及时拉住了那婆子的胳膊,不然今儿个可就要被这老人家跪了。
她忙道:“婆婆,没事儿,您跟我说就成,这下跪是万万不可以的。”
婆子抬眼看了依书一眼,复又垂首道:“三小姐,当初您走了以后没多久,这薛明伟就来到了老宅,说是奉了族里的意思,以后这老宅就不需要宁立小姐一家看着了,全权托办给他。老主子没办法,验证信物以后,只能一家人迁了出去。老主子一家后来就住在这后山里,那边还是原先一个猎户弄的一个茅草房子,勉强能遮风挡雨。”
婆子又道:“老奴后来又去那边看过他们,说句不好听的话,老主子虽说耿直了一点,但也不是一点积蓄都没有,可是却住着那样的屋子。老奴猜测其中定时被这薛明伟给搞了鬼。这还不谈,未过三五日,这薛明伟又帮宁立小姐寻了一门亲事,还说是族中长老的意思。”
依书不由皱眉,“是什么样的人家?”
婆子一顿,“是这附近村里的村长儿子,听说还是个有些呆愣的小子。”婆子一句话一把眼泪的道:“宁立小姐那是什么样身份的人?其实这穷酸小子配得上的?可是那薛明伟硬是拿出了凭证来,证明这的确是族中长老的意思。”
依书蹙眉坐在那里,这事儿倒是麻烦大了,族中长老都不是傻子,就算薛家而今不是什么极为显贵的人家,但岂是一个小村子的村长家就能配得起的?那些年老成精的长老最是爱护面子,怎么也不可能傻到这种程度,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依书轻拍了拍婆子的胳膊,柔声安慰道:“您且放心,若是宁立不愿意,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尽力帮她将这婚事给散了。”
婆子听得依书这句肯定的话语,神情终于安然了一些,点头道:“那就恳请三小姐救救他们一家人了。”
随后依书又问了这府中的一些事情,果然如她猜测的一般。原本这老宅里的下人只有十余二十个。自打薛明伟来了以后,说是这老宅里的下人太少,若是有客人来访,会落了薛家的面子,故而族中长老竟也同意了他的话,让他负责去置办那些事情。所以这老宅里才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
依书颔首表示这些事情自己都记在了心底,又让银珠与这婆子一些银子,也感谢她对薛宁立一家人的关心。
等的她二人出去,天色已然不早,依书算了算时间,现在去后山找薛宁立一家人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能等明日再说。如果她的猜测没错,也许她还需要往李叔家去一趟,看看李叔一家人是否安好。
回去歇息了一阵子以后,薛明伟就遣了下人过来请她姐弟二人去花厅吃饭。依书便去找了秦智幸,与他一道去了花厅。
此时,外面天色渐黑,但花厅里却是灯火通明,四周点了不少的大支蜡烛和油灯。而花厅中的圆桌上则摆放了满满一桌子热菜。
薛明伟正立在花厅中,听的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连忙迎了出去,一面伸手将依书往花厅中引,一面笑着与依书道:“三小姐,请。”
依书微微颔首,“薛叔叔客气了。”
一行人进了花厅,依书眯眼看着桌上满满的菜肴,再见这桌旁只坐了他们三人,不由问道:“薛叔叔,难不成婶婶不在吗?这一大桌子菜,就我们三人吃似乎太浪费了一些。”
薛明伟眼眉抖了抖,讪笑道:“你婶婶她们妇道人家,在屋子里用饭也就是了,不需要进这花厅。”
依书一窒,脸色不由一冷。
薛明伟自知失言,他说自家家眷是妇道人家,不能进花厅,那依书难道不是姑娘?正他在难堪的时候,又有丫鬟送热菜上来,适时解了他的围。
一面让丫鬟将桌上已经有些微凉的菜肴往下撤,一面笑着与依书姐弟二人道:“三小姐,三少爷,趁着这菜热乎,赶紧吃吧。”
看着流水般上着新菜的丫鬟,依书不由微微皱眉,心中暗自觉得这薛明伟实在是太铺张浪费了一些,只不过他们三人,至多弄五六个小菜也就是了,哪里需要一桌桌的换新菜?但转而想到现在毕竟是在薛家老宅,这薛明伟又是薛家长老一致同意安排在这里的,若是她不给薛明伟面子,反而数落他的不是,只怕也与自己讨不了好。
依书如此一想,便照着薛明伟的吩咐,吃起菜来。秦智幸倒是安静的很,见到依书开始吃菜,他方才拿起了筷子,慢悠悠的瞅着那喜欢的菜肴吃将起来。
不断地有丫鬟将新菜端上来,不断的有只动过一两筷子,甚至一筷子都没有碰过的菜肴被端了下去。薛明伟极其热乎的招呼他姐弟二人吃饭,随意的问着一些小事。没什么犯难的问题,依书便也一一作答,一时倒也是宾主尽欢
饭后,桌子被撤下,薛明伟则将依书与秦智幸请到了旁边的偏厅,似有事情想要商讨一二。依书便与秦智幸一道过了去。
薛明伟在主位左侧坐了,示意依书跟秦智幸在左右主位上坐了。论族中的辈分,薛明伟还是依书的叔叔,她自是不能真个的按薛明伟说的话去做。不然若是到时候与薛明伟闹出矛盾来,自己首先就落了一个不尊重长辈的不是。
依书在薛明伟的对面坐了,秦智幸则坐在依书的一旁。
待得三人坐定,有丫鬟陆续将新茶送了上来。薛明伟极热情的笑道:“三小姐,三少爷,这可是顶尖的毛峰,赶紧尝尝,口感如何,是否有京中那般的极品?”
依书心中不由暗自摇头,这薛明伟可真是无时无刻不炫耀着自己生活的优质哪,就连着茶叶都想与京中相比。
原先依书在现代的时候倒是分不清这茶叶如何辨别其中优劣,但来到秦府六年时间,品过不少名茶,因而若是差一些的茶喝在嘴里,舌头立时便能感觉出来。
第一三七章 选地
依书轻抿一口茶水,果然是顶尖的毛峰,口味很是纯正,轻笑道:“倒是没想到在薛叔叔这边也能喝到这么上好的毛峰。”
薛明伟得意的捋了捋胡须,很是自豪的道:“这也是族中长老赐给我的,数量不多,但三小姐跟三少爷远道而来,总不能用那些次品来招待你们,你们若是觉得还好,那便是好了。”
依书可不想跟薛明伟在这边商讨这些弱智的问题,便直言道:“不知薛叔叔将我和智幸叫到这里来是为了何事?”
薛明伟原以为依书只不过是个深闺里的小姐,对于人情世故能晓得多少?此次秦子明将他二人派遣过来,只怕监督的意味大于商讨。但依书这般直言不讳的跟他讲话,一时让薛明伟微有怔愣,他顿了顿,轻笑道:“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想请三小姐和三少爷来这边坐坐罢了。怎么?三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依书摇了摇头,笑道:“倒也无事,只不过三叔叔这么一讲,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三叔叔一下。”
薛明伟乐滋滋的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直直的看着依书,笑问道:“是何事情?”
依书思忖了一番措辞,道:“不瞒三叔叔,上次我同父亲母亲一道来老宅的时候,曾与宁立妹妹感情很是要好,此次来本想找宁立妹妹一道玩玩的,只是这一日都未曾见到宁立妹妹的身影,三叔叔可知道宁立妹妹如今身在何处?”
薛明伟脸上神情一窒,眉头微微蹙起,但很快就消失于无形,在他想来,就算依书知道如今薛宁立一家人的境况,那又如何呢?再者说了,这些事情可有秦府的一些功劳在。也许,三小姐说她们感情要好只是借口,实则是想兴师问罪?
薛明伟不清楚依书的意思,便含糊其辞道:“这我倒是不知晓,原本薛武文一家是负责看管老宅的,后来被族长调去了别处,”他故作悠然长叹道:“也不知他们现在境况如何了。”
若是依书事前没有打听过薛宁立一家人的境况,也许还真以为这薛明伟是与他们一家人感情极好的,但而今,她只觉得这薛明伟还真不是一般人。
依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颔首道:“原来如此,若是这次来没有见到她,倒是有些遗憾了。”
薛明伟忙道:“这个好办,既然三小姐这般想见宁立,回头我遣人去族长那边问一声,兴许能知道他们的落脚处也不一定。”
依书忙谢道:“那就麻烦薛叔叔了。”
三人随后又聊了一些闲话,薛明伟又问了秦智幸一些课业上的事情,而后便将他们送回了客院。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依书主动问秦智幸一些话,不然他从未有跟依书主动说些什么。依书能明白他的心情。就像是前世的自己,虽然亲戚都很疼爱她,尽量弥补她失去爸妈的疼痛,但,这两种感情原本就不能恒等的。爸妈永远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那段时间,尽管她年纪尚幼,还不太能理解死亡的意思,但一想到爸妈永远不能再陪在自己身边了,就很是难过,沉默了好一阵子。
而今秦智幸也在经历着同样的状况,说起来前世的她可是比现在的秦智幸幸福多了。起码她有叔叔婶婶舅舅舅母,而秦智幸什么都没有。勉强能说她这个姐姐做的还不错。
依书先将秦智幸送回了房中,又拿了本诗文,与他讲解了几首,算是给他打打岔吧。
翌日清晨,二人早早的起了身,按照昨儿晚上跟薛明伟商量好的步骤,今儿上午他们就要去薛明伟已经选定地几块墓地查看一番,从中选出一块还不错的墓地。
等他二人梳洗好以后,正巧薛明伟遣了下人过来,请他们一道去偏厅用早膳,然后也好一道出去。
也许是因为依书昨儿晚上吃完饭以后,稍微对薛明伟说了两句,让他嘱咐厨房一声,实在是不需要准备那般多的菜,太过浪费了。故而今儿早上的早饭极为的简单,只一碗清粥,并几碟子小菜,还有一些糕点。
依书又与薛明伟客气了几句,三人吃完饭以后,在薛明伟特意请来的风水先生的陪同下,一道往事先看好的几处地方走去。
薛明伟先带着依书在六个地方转了转,让她晓得这几处地方的大体位置,而后再由风水先生一一讲解一番各处地方的利弊,最后由依书和秦智幸决定到底哪块地方更为合适。
从上次祭祖的时候,依书就晓得薛家的祖坟范围很大,而秦子明先前要求小许氏的墓地位置必须离祖坟近一些。薛明伟倒是将秦子明的这个吩咐放在了心底,选出的六个地方围绕在祖坟周围,
故而,薛明伟先带着依书在祖坟周围绕了一圈。
薛家祖坟范围目前大体在一亩地左右,绕着祖坟一圈走下来,依书着实是有些累了。不由心中暗叹,这小姐的身子骨就是比她前世的身子差,经不起一点儿的折腾,有事没事儿的总是会闹出那么点子毛病来。
其实选墓地这事儿也简单的很,原先薛明伟看中的几块地方都不错,她只需要从中择一也就是了。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她还是给了秦智幸,由他去决定小许氏的最终归处。
醉后秦智幸看中了祖坟以南的一块墓地。依书没有多问缘由,只让薛明伟将这处地方记下,明儿个就将小许氏的骨灰拿过来,在此处安葬了。
因着小许氏只是一个妾室,所以在丧葬事情上,不能太过大操大办,而今秦子明的行为已经有些过分了,若不是碍于他异姓王爷的身份,族中长老断然不会同意这件事情。而今也只是默认罢了,并不是首肯。
所以明儿早上,由秦智幸将装殓着小许氏骨灰的瓷瓶抱过来,再请两个庙里的师傅,为小许氏悼念往生经文,其他再多的却是没了。
看好地方以后,薛明伟将依书和秦智幸送了回去,而他现在需要去将明儿上午的事情都安排好,需要请的人等等,都需要他来安排妥当。
薛明伟的办事能力是毋庸置疑,不仅妥当,而且快速,想来这也是他在族中长老面前讨好的原因之一。
下午,依书看着无事,便打算去李叔家看一看。一来看看李叔一家人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二来正好也打探一下薛宁立一家人现在的确切位置,和他们的近况。虽说那婆子跟她说薛宁立一家人现在住在后山。后山那么大,她对这里的地形又不熟悉,哪里找得到他一家人。
薛宁立一向跟李婶一家人亲近,应该还有联系。
好不容易将想跟着她出去的杨妈妈给劝了在家里守着,再说这山路也不适合她这老人家走。而她则带着银珠一道出了去。
幸而离她上次去李叔家的时间还不算长,道路也没有什么改变,小半个时辰后,很顺利的看到了李叔家的房子。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李叔家,生怕迎接自己的是一栋空寂无人的房子,那她又该如何去找这一家人?
院子里没有人,但鸡舍里有鸡,屋子大门也是敞开着,院子的泥地上很干净,没有那种久无人住的空寂感。
她不由心中一安,看来李叔一家人无事,应该还住在这里。
依书嘴角浮上浅笑,扬声唤道:“李婶,在家吗?”
话音未落,屋子里已是迎出一个人来,却不是李婶,又是谁?
李婶正在屋子里忙着收拾家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出来看看是谁来他家了,压根没料到竟然是依书。
李婶极开心的迎了上来,笑道:“呦……依书啊,你怎么得了空子来我这里的?我记得宁立说过你家里是京师的嘛。”
看着李婶熟悉的笑脸,依书不由心中一暖,疾步上前,握着李婶的手道:“李婶,好久不见。”
李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诧异的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对于李婶的反应,依书心里自是觉得有些奇怪,若是李婶真个的是跟薛宁立一家人交好,那么李婶该为他们担心才对,怎么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没事的样子。
李婶笑呵呵的将依书迎进了屋里,又极热情的给她端茶倒水,一面还催着银珠也别站着,坐下来歇着才是正经。
依书笑看着李婶,“李婶,您也赶紧坐下来哪,就见您在这边忙得团团转了,倒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李婶脸一虎,“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李婶我见你来,我心里开心,自然想好好招待你一趟。”
依书晓得李婶的意思,便不再推辞,由着李婶又去给她取了一些糕点过来。
李婶端着一碟子点心,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是家里做的一些粗点,你勉强用一些吧,肯定是比不上府里的好吃。”
依书一笑,伸手拿过一块点心,极认真的吃将起来,没有府里的松软可口,但胜在有李婶的这么一份心意在,就算是不甜,吃在心里也是甜的。
依书眯眼朝李婶一笑,“这点心真好吃。”
李婶朝银珠一笑,指着依书道:“你看看这孩子,就知道嘴甜哄我开心。”
自打进了秦府以后,银珠还未曾跟李婶这样的人家打过交道,因而被李婶这句话也说的笑了起来。
一时屋子里倒是欢声笑语一片。
第一三八章 小口角
笑闹了一阵子后,李婶问道:“怎么有时间来李婶这里的?”
依书低头喝了一口茶,轻声道:“刚好有事回老宅的,所以顺道来李婶这儿看看。一峰呢?跟李叔出去了?”
提到李一峰,李婶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早上跟你李叔出去打猎了,爷儿俩连午饭都没有回来吃,许是又走的远了些。”李婶极客气的道:“要不你晚上就在我这儿吃饭吧,一峰晚上肯定就回来了。自打你走了以后,一峰可是在宁立面前没少问你。”
听到李婶提到薛宁立,依书不由心中一喜,看来薛宁立跟李婶家还是有联络的,“李婶,宁立最近可好?她一家人现在住在哪里呢?”
李婶惊讶的看着依书,“你回来还没有见过宁立哪?”
依书点了点头,“我也是昨儿个刚到老宅的,一直没见到宁立,后来听说宁立一家人不住在老宅了,说是住在后山。刚好这次来看看李婶您,顺道也问问看您知不知道宁立现在住的地方的确切位置。”
李婶轻笑着横了依书一眼,“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呢,原来是当你李婶是百事通,特意来问消息来了。”
依书不由一羞,窘迫的道:“李婶……”
李婶忙摆了摆手,笑着道:“逗你玩儿呢。那咱们不如现在就走吧,刚好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带你去宁立那儿走一趟。”
说着,李婶就将手上的东西给拾掇规整了一下,准备现在就与依书一道出门。
依书正有此意,也没有推辞。待李婶锁了门后,三人一道顺着屋前一条小路往北走去。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后,面前出现一片开阔地,不远处就是一个小村落,远远看去那里大概住着十几户人家。村落旁则是一大片的耕地,显然那边的人家不仅仅是靠打猎为生,还兼着种田。
李婶遥遥指着那儿对依书道:“宁立现在就住在那儿呢。”
依书点了点头,垫脚朝那儿看去,远远就可以听到村子里有孩子们的笑闹声,整体环境来说倒还不错,只是不晓得宁立一家现在是靠什么为生。他们虽说原先不是怎样富裕的人家,但还未种过地,也不知道现在是做什么的。
一面往那儿走着,李婶就跟依书说了薛宁立现在的情况。因着薛武文原先在老宅当了多年的理事,身边积蓄还是有一些的,目前而言还够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况且族里也不可能就这样将他们放在这里自生自灭,总会有一些措施。
好在薛武文两口子的身体很好,性子也算开阔,并没有因为自己突然被撵出老宅这样的事情而得了心病。现在说他们是提前养老也不为过。
薛宁立的家在村子东侧,并不如何大,跟李婶家一样,也是三间主房,外加一个偏间和一个灶房。院子里空荡荡的,倒是没有养一些鸡鸭。
李婶大力的敲了敲院门,扬声唤道:“薛家大婶,在家不?”
未久,屋子里走出一个颜容年轻、衣着整洁的妇人,笑着对外道:“是她李婶来了吧?”一面疾步出来开门。
却不是薛宁立的娘亲,又是谁?
薛大婶听出了李婶的声音,但着实没有想到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女子竟然是依书,一时微有怔愣,随后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依书见此情景便晓得这事儿肯定跟自己是脱不了关系了,登时是满心的懊悔,但也于事无补,毕竟她事先并不晓得会生出这么多事情来,不然她宁愿一个人在老宅里待着,也不会跟薛宁立一道出去玩耍。
碍于李婶在面前,薛大婶也不好发作,只冷冷的让开身子,道:“请进吧。”
李婶一家人跟薛宁立家可是没有少来往,自是晓得薛大婶是什么样的性格,而今见薛大婶这幅摸样,心里晓得肯定有事儿。论起亲远来,她还是个外人呢,索性什么也不问,只当一切正常,笑眯眯的与依书一道进了院子。
薛大婶为她三人都倒了一杯热茶,而后看着李婶,问道:“她李婶,怎么想起来来我这玩的?宁立出去耍子去了。”
李婶侧头撇了依书一眼,见她垂着首,似乎在思量着一些什么,便又转头笑看着薛大婶,朝她挤了一眼,笑道:“怎的?难道没事就不欢迎我来吗?”
薛大婶忙道:“那哪能哪,只不过您可是个大忙人,家里处处都收拾的干净有条理,哪里还有空子来我这里耍。”
薛大婶这是故意在逼依书开口呢,既然她是李婶带过来的,现在她问李婶,可不就是问她莫名其妙来她这儿做什么呢。
依书轻咳一声,侧首对李婶恳切的道:“李婶,我现在有事儿想跟薛大婶说一下,能不能嫌麻烦您……”
李婶轻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无妨,刚好这村子里还有几户人家跟我蛮熟的,我先去他们家转转,回头你要是回去了,再叫我一同回去。”
薛大婶捧着茶杯喝茶,故作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有跟李婶道别。
待李婶走了以后,依书方才极愧疚的看着薛大婶,“大婶,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您也知道我跟宁立感情交好,若是我早先晓得会有这些意外,一定会阻止母亲。”
薛大婶还是不做声,只是一径儿的在那边小口地喝着茶水。她心里对依书有怨,但也明白这也不是依书的错,只能怨造化弄人吧。
原先好好地主子,现在饮食起居全要自个儿动手了。
依书叹道:“大婶,您可晓得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薛大婶眉头一挑,冷声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一家现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失去了。”
依书被薛大婶这一句话说的惭愧不已,垂首道:“大婶,真的对不起。”
薛大婶冷哼一声,“你要是真心来道歉的,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要是能说服族长,让我们继续回老宅待着的话,那还差不多。”
薛大婶话音未落,院子里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响起,“老婆子,你说什么呢?在那边还没过够?气还没吃饱?”
依书侧身一看,原来是薛武文回来了。
自打来到这村子里以后,薛武文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去村子里其他人家跑跑,权当是消遣时间了。刚才正巧在村子里碰到李婶,李婶将依书来的事情一说,薛武文晓得自家婆娘的性子,心里暗叫不好,赶忙回了来,正好听到薛大婶刚才对依书说的那番话,立时出言喝斥。
薛大婶被薛武文说的一窒,扭过身子,气哼哼的不看他二人。
依书起身对薛武文施了一礼,唤了声叔叔。
薛武文忙道:“可使不得,您可是小姐。”
依书垂首道:“在族里来讲,您还是依书的长辈呢,自然受得起依书这一礼。”
薛武文在薛大婶旁边坐了,看着依书道:“听说这次回来是为了三姨娘的事儿?”
薛大婶在旁冷哼了一声,“活人看不见,倒是愿意在死人身上下功夫。”
薛武文扭头朝薛大婶瞪了一眼,“你说什么呢?一点规矩都没有,还要不要脸面了?”
薛大婶有些怕薛武文,被他这么一训,顿时又憋了下去,耷拉着坐在一旁。
薛武文很是汗颜的看着依书,“三小姐,让你见笑了。”
依书忙道:“哪里,是我对不起薛叔叔和薛大婶,我愧对当时宁立对我的诸般照顾,却害得她如此下场。”
薛武文很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别听你大婶的,她这是还没习惯,我可觉得现在的日子比在老宅里要好过多了。不信等宁立回来,你再问问她,保证她跟我是一个回答。”
薛大婶又在一旁嗤道:“好过?好过个屁!等你家里的那些银子都吃完了,我看你还怎么好过。你就等着种地去吧,我可是什么都不干的。”
薛武文又朝薛大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喝道:“你这婆子说什么呢?再说就给我滚出去。”
薛大婶被薛武文训了好几次,这次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要跟薛武文吵一架似地。
依书忙站起身子,急道:“叔叔,大婶,都怪我,这事儿是我的不对。”
薛大婶被依书打了岔,又气嘟嘟的坐到了一旁。
薛武文很是尴尬的朝依书笑了笑,“家教不严,让三小姐见笑了。”
不管薛武文现在是不是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回头她还是问一下宁立的好,宁立应该不会对她说假话。到时候再看宁立的意思办吧。若是薛武文说的是实话,那她就尽量多凑一些银两给他们家,若是薛大婶说的是实话,那她就再去族长面前一趟,看能不能帮薛武文再在族里谋一个差事。
依书垂首道:“薛叔叔,要不我先回去了,等宁立回来,麻烦你告诉她一声,就说我来了,找她有些事情。”
薛武文想来也不想让依书继续在这里跟薛大婶耗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招待不周,三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回头等宁立一回来,我就让她去找你,你放心。”
第一三九章 安葬
跟薛武文告了别,尽管薛大婶对他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友好,但作为族中的晚辈,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依书又与薛大婶说了一声,而后才与银珠一道出了去。
二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先前李婶让她们回去的时候,等她一道回去,只是也不知李婶现在是在哪户人家家里坐着,只能一户户找找看。
二人正自惆怅,李婶从一户人家屋里出了来,远远叫道:“依书啊,回去了?”
依书应声看去,果然是李婶,忙笑着迎了上去,“嗯,薛叔叔说等宁立回来,让她去找我一趟,也就成了。”
李婶点了点头,轻拍着依书的手道:“这人嘛,也就那么回事,你只要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切莫思虑太多,李婶晓得你的性子。”
听到李婶的这番信任的话,依书很是感激的看着李婶,道:“李婶,谢谢。”
李婶轻笑一声,牵着依书的手往村子外面走去,一面道:“跟你李婶还客气什么?咱们先回去吧,这时候也不早了,你李叔差不多该回来了。”
依书不由脚步一顿,略挑了挑眉,“那宁立不也是快回来了?要不我就在这里等她吧。”
李婶也随之停下,“宁立回来也是先往我那儿去呢,咱们先去我家,李婶耽误不了你时候。”
听到李婶这样说,依书应了一声,便随着李婶先去了她家。
在李婶家又坐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然擦黑,外面才传来了喧闹声,依书竖耳听去,正是薛宁立跟李一峰的皮闹声。
依书连忙提步出门,朝大门口望去。
薛宁立一路跟李一峰是又打又闹,还是那身男子装扮,若是不熟悉的人看到,肯定以为是个小子。说话还是那般的爽快,一如去年的她。
见到薛宁立安好,性子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书心里不由舒了一口气。
还是李一峰先看到了依书,笑着叫道:“依书姐姐,你怎么来了?”
依书迎上前去,同样笑着回道:“姐姐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还是你压根不欢迎姐姐?唔……钥匙后一种情况的话,那姐姐我就先回去好了。”
李一峰忙上前拽住了依书,“我没说不欢迎你来呀,总比宁立姐姐她老欺负我的好。”
薛宁立笑看着依书,还是同样的问题,“怎么有空来这里的?”
依书道:“有些事情要过来处理,所以顺便来看看你们还好不好,”顿了顿,又小心的问道:“宁立,你怨我吗?”
薛宁立轻笑着一挑眉头,爽快的拍了她的肩膀一记,“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怨你的?”她手往她面前一伸,摇头晃脑的笑道:“礼物,我要礼物,你这次大老远的过来,不会什么东西都没有给我带吧?”
看到薛宁立依旧是那副挤眉弄眼的样子,依书心中一松,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只是我这次出来没有带着,回头肯定给你送过去。”
薛宁立问道:“你去过我现在住的地方了?”
依书点了点头。
薛宁立一顿,小心的问道:“我娘没跟你说什么吧?”
依书不由苦笑一声,“婶婶说的都是对的,是我有错。若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你们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薛宁立安抚的拍了拍依书的肩膀,“既然我娘在家,我爹你应该也见过了吧?现在你不用问我了,我的意思跟我爹一样,我觉得现在蛮好的啊,可比以前还自由了很多。以前在老宅待着的时候,那些无聊的人整日里就扯我的错处,非得要拿我怎么似地。你看我现在多好?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爹爹跟我娘也不会管我,岂不是比以前要好很多?”
依书晓得薛宁立这是在安慰自己,但其中定然也有一部分是真的。若真个的论起来,薛宁立的性子的确会被人诟病,毕竟她是一个大姑娘,整日里却像个假小子似地。但而今她的顾虑却是,薛宁立一家人以后靠什么维生。而且她还记得那婆子跟她说过的话,说薛明伟为薛宁立说了一门亲事。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万不能马虎了。
依书扯了薛宁立的胳膊,道:“我正好有一些事情想问你,要不我们出去谈?”
李一峰在李婶的眼神示意下,已经跟李叔一道进了屋,这外面也就剩下她们三人。
薛宁立道:“没关系,李叔一家人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吧。”
依书晓得薛宁立跟李叔一家人感情亲厚,便也不再迟疑,道:“宁立,你可得实话跟我讲,你们一家人现在是靠什么为生?还有我听院子里的一个婆子跟我讲,说薛明伟为你说了一门亲事,就是这隔壁村子里村长的儿子,可有这事儿?”
薛宁立满不在乎的大笑道:“看你神情那么严肃,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原来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啊。你放心啦,我爹爹虽说不是那种爱财之人,但手里的积蓄还是有一些的,暂时没有问题。以后嘛,好办的啦。至于你说的那件婚事,族里不会同意的,只是薛明伟那厮自个儿在想罢了。若是他实在看好,让他自个儿的女儿嫁过去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依书眉头一皱,看薛宁立的样子好似真的没有将这些事情当回事,但听她这么一说,完全没有提到任何可行的办法,只是在那里自我安慰罢了。
“宁立,你若是没有好的办法,只管跟我讲,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但你不能假装无事的安慰我,这个我不能接受,如果你还当我是姐妹的话。”依书诚恳的道。
薛宁立晓得依书是真的关心自己,忙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但你好好想想,当初族里能让我爹负责守着老宅,除了相信他的行事以外,肯定也有其他的原因哪,总不可能我爹一个后手都没有吧?你只管安心好了,没事的。”
依书狐疑地看着薛宁立,她此次来老宅的目的之一就是确定她一家人安好,也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在安慰她呢。
薛宁立扯着依书的手往李婶家里走去,“真的没事,我晓得你关心我,也晓得若是有事,你肯定能帮上大忙,但我现在真的是没有事情,你要是非以为我在糊弄你,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依书将信将疑,但薛宁立不说,她也没有办法。
二人又到李婶家里坐了会子。李婶还说李叔烤鸡的手艺很好,问依书想不想吃。想到去年冬天发生的那些趣事儿,依书不由会心一笑,只是现在天色已黑,也不好麻烦李叔现在去给他烤鸡吃,便委婉拒绝了。
聊了会子后,在依书的百般坚持下,薛宁立没有送依书回去,由李叔将她二人送到了老宅不远处。
翌日一早,老宅早早的就忙活了起来。虽说小许氏的安葬事情不能大操大办,但一些该走的步骤还是要走的,所以整个宅子都怪异的静悄悄的忙了起来。
没有一般丧葬事情的长队伍,没有呜咽的泣生,只有八个壮汉抬着一具硕大的棺木缓缓地走在小道上,前后左右都各有两个仆人,每人手中都拎着装满纸钱的篮子,一路走一路撒。
依书跟秦智幸走在后面,跟在大队伍的身后,二人都是沉默不语。秦智幸奇怪的没有哭,只是一副漠然的样子,好像棺木中躺着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姨娘,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但他越是这样却越让依书担心,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这才是最恐怖的。而他年纪尚幼,若是哭出来,反而会容易好一些。
依书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好。这些日子,能劝的话她都说了。她知道秦智幸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不理解她的那些话。而现在,她能直白的让秦智幸哭吗?
依书摇了摇头,有些路,必须得一个人走。
除了与地面摩擦的脚步声,整个队伍很是安静的行走在路上,带着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依书不由想起当初秦子明哀默的抱着小许氏坐在那里,面容是一片死灰色。那个当初万分疼宠她,千方百计将她接到秦府,最后却又冷落了她无数年的男子,在她死后,真的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后悔吗?可是她已经死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遥望着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际,依书心中不由浮现一丝茫然,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张似是熟悉的脸来。
微一思索,便能想起,那是赵立,也许还可以唤他林建之,那个有些奇怪的男子。明明家里条件那么好,偏偏要自个儿在乡下种地。
她嘴角不由浮起一丝浅笑,想起了他做的那个躺椅,还有屏风,还有他的温柔细心。
转头扫见满目的白,惶然将那丝笑意压下,复又是那副皱眉的样子。
在这样的丧事面前,亏她还笑得出来。她不由摇了摇头。
薛明伟早先已经遣人将放置棺木的坑挖好,大约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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