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有谋第43部分阅读
淑女有谋 作者:未知
六子的脸上,冷声道:“你最好给我安静一些,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也不要再威胁我你留有什么后手,最好都乖乖的给我说出来,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竹桃背着手,惬意的在小六子身边绕着圈子,风轻云淡般的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兄弟,既然你这么想他,那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了,不要着急。”
小六子浑身哆嗦着,厉声道:“你们跟踪我的?不然你们怎么知道我兄弟的住处?”
竹桃轻笑道:“现在倒是有点脑子了嘛,谁让你那么白痴的在王府大门口那里守着呢?我告诉你,你早就已经被那些守卫给记在了心底。只要我将你拉出去,说你意图不轨,有的是人帮我作证,说你的确已经在王府门口守候多日。”她摇了摇头,笑道:“真是个天真的人,你以为京师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竹桃直视着小六子的眼睛,神情中满是蔑视,厉声喝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四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你能威胁的了的?真是笑话,我看你是找死来了。”
此来京师,小六子本就抱了冒险一拼的心思而来,而今果然栽了跟头,他紧紧盯着竹桃,眼珠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现在看来,这竹桃应当才是那个主事之人,地位比之秋菱还要高上一些,不然现在说话的可就不是眼前这叫竹桃的女子了。
小六子眯了眯眼,朝秋菱扫了一眼,而后道:“你们若是遣人跟踪我,那一定是我遇见秋菱姑娘之后的事情吧?到现在也不过是两日的功夫,你们怎么晓得我就留了那一个后手呢?谁说就一定只有我那一个朋友知道?我晓得你们这些看起来高贵得不得了的人,实则都极为的道貌岸然,没一个说话守信用的。”
小六子厉声咒道:“我们整个寨子都因为那娘儿们的一句话而灭了,现在让她兑现当初的话,她都这般的推三阻四,竟然还想要我的命!我诅咒她不得好死,臭婊/子,我呸……”
小六子扭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竹桃甩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了小六子的脸上,脸色阴沉的道:“四小姐也是你能骂的?我看你是找死。”
竹桃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径自扭过头去,不再看向小六子。
掌柜的极为殷勤的上前,噼里啪啦的左右开弓,只打的小六子再也说不出话来,掌柜的双手都打麻了。
竹桃未回身,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掌柜的停手,而后又朝掌柜的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说话。
“这人先就在你们这儿关着,等其他人送来了,再遣人去叫我,动作一定要迅速,这件事万万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不然你我小命都不够赔的。岳叔,这件事事关重大,想来你也明白其中利害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竹桃姑娘你且放心,这点子事儿我还是晓得的,其他人今儿晚上就能被送过来,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出去乱说,我岳叔在这道上混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您请放心,绝对不会出丝毫的纰漏。”
竹桃放心的点了点头,从袖笼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称为岳叔的掌柜的手里。
掌柜的极为开心的接过银票,看也不看,直接塞到了袖拢中。点头哈腰的将竹桃跟秋菱给送走了。
待得她二人走后,店门再次被关了起来,店小二凑至掌柜的身边,低声道:“掌柜的,那玉佩可不止我们先前谈的那价钱哪,您不想再多要一点儿?”
掌柜的瞪了店小二一眼,“猪脑子,若是事情败露,你拿什么跟融亲王府说话?我们老底可都是在这儿呢,一个不小心,都可能被抄家灭门,你活腻歪了不成?竟然还敢跟官斗。”
店小二吐了吐舌头,殷勤的跟在掌柜的身后,迭声道:“还是掌柜的英明。不过若是能抱上融亲王府这颗大树,以后我们行事也有了几分底气。”
掌柜的这次倒是赞赏的看了店小二一眼,“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脑子的,不错,若是爷我今后混得好,有的你肉吃。”掌柜的随手指着门外,“现在,你去王二那儿看看,看那些人逮住了没有,若是逮住了,今儿晚上就送过来,这事情越早办了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店小二应了声是,急忙拾掇了一下,就开了店门出去,走的时候又顺手将店门给关了起来,免得被外面的人看到店里不正常的情况。
掌柜的走至小六子身边,啧啧有声的道:“倒还是个壮小伙子,怎么脑子就没有长好呢?连王府里的小姐也敢勒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呢?京师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单枪匹马的也敢过来,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掌柜的绕着小六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不住的摇头叹息着。
小六子两颊刚才都被掌柜的给打的肿了起来,此时说话都显得有些呜呜咽咽,口齿不清的道:“掌柜的,你放了我……到时候从那娘儿们那里拿来的银子,我跟你对半分,怎么样?”
小六子尤不死心,似乎还想劝着掌柜的跟他一起干。
掌柜的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一张脸整个的凑到了他的面前,“难道我刚才跟小二说什么你没有听到吗?你以为我是谁?天皇老子?谁都不敢得罪我?”
“我呸……”
“我要是像你那么脑残,早不知死了万儿千八次了,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乖乖将知晓这件事情的人都说出来,说不得还能保住你的一条小命,不然的话……”
掌柜的捏了捏双手,骨节的咯嗒声隐隐传来,“到时候只怕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小六子面色阴沉,“那你们想怎么样?”
掌柜的简直要被小六子的这句话给气的笑了起来,“什么叫我们想做什么?是我该问你,你想做什么吧?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要么你就先在这里站着,等你的那些同伙过来,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开口说话。要不,你就现在都给我交代清楚了,说不得我还能让你坐下来,给你整两个小菜吃吃。”
小六子并不想将自己的底牌都给抖出来,似乎还想劝掌柜的跟他一条板凳。
掌柜的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行了,别说了,我晓得你们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你就先在这里站着吧,我可没那闲工夫陪着你,我先去睡会儿。”
伸长胳膊伸了个懒腰,掌柜的漫步上了二楼,径自休息去了,就把小六子扔在了客栈的大堂。
小六子神情颓唐,口中不住的低声诅咒着什么。
却说秋菱跟竹桃回了秦府,二人直奔刘氏的院子而去,秦依画此时也正守在刘氏的院中,等着这二人回来回禀消息。
一见她二人回来,秦依画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迭声问道:“怎么样?人有没有抓住?他有没有招供?”
竹桃安抚的朝她点了点头,“四小姐放心,那个小六子已经被抓了起来,剩下的人也派人出去找了,今儿晚上肯定会全部被关到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
秦依画眉头微蹙,“你确定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要是这件事情被不该晓得的人晓得了,你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竹桃忙道:“奴婢省的,等今儿晚上,奴婢再出去看一番,一定随时注意着那边的情况,四小姐但请放心。”
刘氏安然的坐在后面,见秦依画一副不安的样子,劝解道:“依画,你先坐下来,竹桃做事儿我还是放心的,交给她办错不了。”
第一五零章 除去
秦依画朝竹桃看了一眼,与刘氏点头道:“我晓得,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未免有些担心而已。姨娘也晓得我的心情吧?”
刘氏颔首道:“你放心吧,”又对竹桃道:“竹桃,那边的事情你要仔细注意着,莫要出了什么差错,不然这后果可着实是严重,想来你也晓得。我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竹桃垂首道:“主子请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去办这件事,万不会出什么差错。”
虽说有竹桃的保证在,但一日没有彻底剪除后患,秦依画便一日不放心。
从刘氏那儿回来以后,秦依画独自坐在灯前,手中摩挲着秋菱带回来的那块玉佩。玉佩倒是不假,确实是她先前带的那块,秦府子女的随身玉佩都是特制的,一般人也模仿不来。
只是秋菱传回来的话却让她有些不安心,那小六子竟然早就留了后手,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晓得这件事情。
室内一灯如豆,窗户没有关严实,春日的夜晚也格外的寒人,丝丝寒风吹得她不由打起了哆嗦,却没有起身去将窗户给关起来,只怔愣的坐在那里,摩挲着那块玉佩。
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她神情忽然有些惊惶,眸子蓦然瞠大,抬头朝房门看去,却见是秋菱端了个铜盆进来。
“什么东西?”她皱眉问道。
秋菱一怔,什么什么东西?又见她看着自己手中的铜盆,诧异的回道:“热水啊,小姐,你不是说要洗漱的吗?时候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秦依画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飘忽,眼睛复又直直的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自打去年回府以后,她似乎变得更为敏感多疑,一点儿动静都能吓着她。
秋菱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将铜盆小心搁在架子上,尽量不使碰撞的声音太大,拿过架子上搁着的毛巾,在热水中浸了浸,拧到半湿,而后拿到秦依画的面前。
“小姐,擦擦脸吧。”
秦依画呆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玉佩收起,接过毛巾,径直往水盆那儿去。
秋菱小心跟在一旁,却是不敢再说一句话。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氛。
当日半夜,竹桃在刘氏的吩咐下,再一次去了白日里去的那家客栈。
从外面看,客栈里漆黑一片。
竹桃让随行的小厮在马车里候着,自个儿则去敲了敲门。
很快,有脚步声远远传来,店小二晓得竹桃肯定还会再来一趟,正在里面候着呢,听见敲门声,急忙前来开门。
“姑娘,你可来了,我们掌柜的正在里面候着呢。”店小二极为殷勤的将竹桃给让了进去。
有小厮在,竹桃也不好问些什么,待得进屋以后,方才轻声问道:“剩下的人都抓起来了?”
店小二点头道:“您放心,那家里的人都被咱们给控制住了,一个都跑不了。”
竹桃移步往后院而去,到的后院,就能发现这里已然是灯火通明。店小二将竹桃引到了一间厢房,里面除了掌柜的坐在一旁,另外还有四个男子立于一侧,屋子正中还有三个人,一个就是她白日里已经见过的小六子,另外二人则不认识。
掌柜的看着竹桃,朝一旁的凳子示意一番,笑道:“竹桃姑娘,请坐!”
竹桃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扫视了周遭所有人一眼,毫不客气的坐了,挑眉看着面前因为被捆缚而行动不便的三人,“就他们三个?”
掌柜的岳叔点了点头,“就这三人,”又道:“竹桃姑娘,要不我们去隔壁说话?”
店小二正好将茶水送来,竹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声道:“不如让不相关的人都出去吧,我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也懒得动了。”
岳叔脸色变了变,只得对一旁的诸人拱了拱手,“烦请几位先将这三人拎到隔壁屋子去吧,正好我们也有些事情要跟竹桃姑娘商量。”
那四人倒是没什么意见,连着店小二,合力将捆缚着的三人给拎了出去。
待房门再次被关起,岳叔方道:“竹桃姑娘,你且放心,下午另外二人被绑来以后,我们已经分别审问过了一番,确定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其他的就连另外二人的家人都不晓得,您尽管放心。”
竹桃颔首道:“既然岳叔你已经审问过了,我也放心,那,现在,您说怎么办好呢?”
竹桃扭头看着岳叔,等着他的答复。
岳叔抚须思量了一番,皱眉道:“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原本嘛,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那小六子是主事的,又是外地人,除去他并不费事儿,只不过另外二人是京师本地人,若是失了踪,难免官府会查办起来,到时候……”
岳叔止住了话头,后面的话他不说,竹桃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京师法制严谨,若是有人失了踪,家人一旦报官,官府自然要严查一番。若是一不小心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竹桃点了点头,“那岳叔你的意思是?”
这些事岳叔他们办的有经验,自然还是有他们出主意的好。再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钱都交出去了,这事儿他们不办好,那自然也有其他后果在等着他们。
岳叔沉吟了会子,道:“依我看来,这小六子是一定要除去,而另外二人则大可不必。只不过他们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他们又知道这其中内情。我看,不如将他们拉到我们的船上来。”
竹桃微微挑眉,“拉到我们的船上来?”
岳叔点头道:“正是!”
竹桃眉头微蹙,指节轻叩着桌子,倒是觉得岳叔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怎么个拉法?”
岳叔嘴角浮起一抹谑笑,凑至竹桃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而后道:“姑娘觉得如何?”
竹桃点了点头,“倒是可行,那就还交给岳叔你去办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希望你尽快带来好消息。”
岳叔站起身,朝竹桃抱了抱拳,“姑娘稍等着,我待会儿就过来。”
说完,岳叔就推门而出,去了隔壁。
小半个时辰后,竹桃正等得不耐烦,岳叔终于又推门而进,脸上带着笑意。
竹桃忙道:“解决了?”
岳叔轻点了点头,“我做事,难道姑娘还不放心吗?这些人原本就是混日子的,让他们一起享乐还成,共死?”岳叔摇了摇头,扬声笑道:“那可就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岳叔想来也有些感慨,在竹桃一边坐了,轻声将刚才隔壁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详细述说了一遍。
其实这事情简单得很,另外二人只是以前跟小六子有些交情罢了,还远远不到生死之交的地步。原本小六子以利诱之,他们俩都同意了,只以为风险不大,反正出去找人的都是小六子,他们二人只是作为一个后手罢了。
刚才岳叔很是将这件事情的后果说了一番,那二人才恍然大悟,晓得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因而心里对小六子反而怨愤了起来。
岳叔及时道:“谅你们也是初犯,又被这小六子给蒙蔽了,主子也不想跟你们计较,有心想留你们一条活路。只是嘛,你们需得拿出点诚意来才好,不然拿什么让主子来相信你们是真心悔过的呢?”
那二人也不是傻子,晓得岳掌柜的意思,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极为的惜命,同时看向小六子。
小六子惊愕的看着他二人,急道:“你们可别忘了,我们是在关老爷面前上过香的,你们不能背叛我!”
第一五一章 败露
小六子最后死在了那二人的手中,也因为这样,岳叔才会相信他们是真心想搭上他们这条船。
竹桃点了点头,“那就好,麻烦岳叔了,这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竹桃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到了岳叔的手中。
岳叔打开看了一番,而后将之塞进了怀中,笑道:“还是竹桃姑娘出手大方,以后若是还有什么事情,但请竹桃姑娘吩咐。”
竹桃哼笑了一声,“那是,跟岳掌柜你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的信誉我还是放心得过的。”
岳掌柜极客气的将竹桃给送了出去。
秦府的小厮依然等在门外,竹桃事情办完,心情极好,甚至还打赏了小厮一两银子,让他回去的时候注意一些,莫要引起什么异动。
小厮晓得他们这些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都不是什么易与的人,极高兴的银子给收了起来,一甩马鞭,往秦府赶去。
马车走的是后门,出去的时候,竹桃已经将守门的婆子给打点好,回去的时候也方便。
马车驶到后门,小厮吹了口哨,一长两短,算是竹桃事先商量好的暗号。
后门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打开,迎面还有一个火把燃着。
竹桃撩开帘子,皱眉道:“宁妈妈,您怎么还点火把了?”
竹桃口中的宁妈妈,正是平常负责守后门的一个婆子,阴沉着脸站在门后,听见竹桃这番话,冷声道:“待会儿你就晓得了。”
竹桃察觉宁妈妈语气有些不正常,不由一怔,想仔细看看她的神情,却又因为她是背光站着的,所以宁妈妈能看清她的神情,她却不能看到她的。
竹桃心下一突,莫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她正想着,马车缓缓驶进后门,后门被人嘭的一声关了起来。声音之大,吓的竹桃不由一个哆嗦。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燃起来无数的火把,一时火光四耀,恍若白日一般。
竹桃眸子瞠大,心下慌了神,能有这番动静的,定然不会是这原先守门的婆子,她们也没有权利燃起这么多的火把。
果然,杨妈妈的声音缓缓传来,“竹桃,还不下车吗?难不成还等我去扶你不成?”
杨妈妈这话说的是慢声慢气,似乎一点严厉的意味也没有,但听在竹桃耳中,却是不寒而栗,恍似惊雷一般。
竹桃镇定了一下心神,也许杨妈妈并不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出府的,也有可能为的不是这件事,她不能先自乱了阵脚,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竹桃故作镇定的下了马车,朝不远处站着的杨妈妈扬声笑道:“杨妈妈,这么晚了,您老人家怎么还没有休息的?”
杨妈妈冷哼了一声,“我倒是还没有问你,这么晚才回来是干什么去了,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
竹桃掩嘴一笑,“家里出了些事情,只能回去看一看,希望杨妈妈能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不要帮我说出去才好。”
杨妈妈双手拢在袖中,腰背却是直直的挺着,“哦?你当真是回家去了?”
竹桃心中一喜,忙道:“正是,难不成我还能骗杨妈妈你不成?就算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哪。”
杨妈妈冷哼一声,厉声道:“我看久不教你规矩,你现在简直都无法无天了,你是什么人?你只是秦府的一个奴才,签了死契的奴才,你竟然还敢回家去看?难道你是找死不成?”
竹桃一慌,刚才只顾着编借口,一时倒是忘了这个规矩。再者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一般人就算是偷偷回去,府里的管事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说些什么,但今日杨妈妈却是抓着这件事不放了。
竹桃慌忙跪在地上,以额触底,“还请杨妈妈饶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犯!这一次真是家里出了生死攸关的大事,因而我才冒了险,趁夜出去看看。”
杨妈妈扫了她一眼,抬脚往一旁的厢房走去,一面道:“来人呐,先将她给我拉进来,这外面可冷得很,我年纪大了,可受不住冻。”
一旁的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拉住了竹桃,扯着她往厢房里走去。
竹桃不晓得杨妈妈到底知不知道她出去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杨妈妈有没有相信她刚才说的那番话。若只是因为她私自出府,那么责罚不会很严重。毕竟她是刘氏的贴身丫鬟,杨妈妈总得给刘氏一点面子。
竹桃甩开了两个婆子的手,低声道:“不用你们拉着,我自己会走。”
她疾步跟在了杨妈妈的身后,进了厢房。
屋子里燃着好些蜡烛油灯,明晃晃的一片。
杨妈妈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半眯着眼睛,好似瞌睡了一般。
竹桃小心进了屋,先看了杨妈妈几眼,而后缓步上前,立于她身侧,等着她的吩咐。
杨妈妈轻声道:“说吧,这大晚上的出去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我先把话撂这儿,你若是再拿那些话来搪塞我,小心我不顾你这么多年在秦府伺候的情分。”
话未完,杨妈妈已是厉眼瞪着竹桃,好似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一般。
竹桃一怔,犹豫了一番。却还是不敢将真正的原因说出去。不管杨妈妈知不知道,只要说出去,那她的后果也不会比不说好到哪里去,索性继续装糊涂的好。
“奴婢家里出了点儿事,白日里就出去看了一番,没有解决,心里担心的睡不着觉,所以晚上又跟姨娘告了假,允我晚上再回去看看,也好放心。”
杨妈妈冷眼扫了她一眼,低声哼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我且问你,那你去城西的客栈是为何?难不成你一家老小现在都住客栈里不成?”
竹桃一慌,惊愕的看着杨妈妈,“你派人跟踪我?”
话音刚落,她自己就觉得这话真是万分的熟悉,回头一想,可不正是白日里小六子这般问她的嘛。没想到,这才没多久的时间,她自己就又问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杨妈妈轻轻点了点头,“你以为秦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去做些什么?真是笑话!还真拿秦府当自家的后院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竹桃一吓,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妈妈扫了她一眼,沉声道:“行了,也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先把明话告诉你。夫人已经晓得了这件事,因而派我来这里守着你。现在,有什么你就说吧,兴许夫人还能看在你只是个跑腿的份上,饶你一命也不一定。你也晓得这事可轻可重。是自个儿的命重要,还是别人的命重要,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说完,杨妈妈就眯眼坐在那里,等着竹桃的回话。
竹桃眉头紧蹙,她是秦府签了死契的丫鬟,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就算蔡氏将她杖毙,官府也不会追究。可她说出来又如何,蔡氏真的会饶了她?
想到蔡氏的手段,竹桃不由打了个哆嗦,脑中又将这几日做的事情细细回想了一番,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才会被蔡氏给发现的呢?她自以为做事小心,绝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就是出去也是极为的小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原本就是个做事极为缜密的人,不然刘氏也不会什么事情都交给她去办,那般的相信她。
思来想去,她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竹桃颓然坐倒在地,难不成夫人真是无所不知?还是早先就晓得这件事情,只是在等他们的行动?
第一五二章 诸方心思
在杨妈妈的一番逼问之下,竹桃将所有事情合盘说了出来,而岳掌柜等人早已被蔡氏遣人给控制住。
当然,若是蔡氏早些行动,也许小六子并不需要送命,但他是什么身份呢?此次,也只不过做了牺牲品而已。毕竟,这件事于秦府而言,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杨妈妈/逼问出所有事情以后,将竹桃就关在了审问的小屋中,又遣了几个婆子好好看着她,自个儿则去回禀蔡氏。
子时四刻,万籁俱寂,春日的虫鸣都显得寂寥,半弯的月牙洒下些许黯淡的月光。
蔡氏半靠在床上,眼睛眯着,也不知有没有睡着。金花悄然立于一侧,屋子里安静的似乎没有丝毫生息。
杨妈妈缓缓推开门,缓步走至蔡氏身侧,轻声唤道:“夫人……”
蔡氏眸子微睁,转头朝她看去,“都问出来了?”
杨妈妈点了点头,将从竹桃那儿问来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蔡氏点了点头,朝金花看了一眼。金花忙上前帮蔡氏更衣,服侍她睡了下去。
当晚,刘氏跟秦依画也一直等了很久。原本竹桃白日里就去过,晚上该花不了太多时间才对。她二人一直等到了亥时末,还是没有见到竹桃回去。
秦依画嘟囔着说了些什么,担心竹桃办事不牢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刘氏也是心焦不已,便让竹青去后门处看看,看有没有竹桃的消息。
一刻钟后,竹青狂奔了回来,顾不上喘气,急忙道:“姨娘,后门那里被人守住了。”
刘氏一怔,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叫后门被人守住了?什么意思?”
秦依画也惊愕的站直了身子,直直的看着竹青,等着她的解释。
竹青大喘了几口气,道:“奴婢本想去问问后门守门的婆子有没有看到竹桃回来,可是,后门那早就被夫人派人守住了。我悄悄探问了一下,却没有问出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是杨妈妈亲自去的。”
秦依画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母亲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完了!”
刘氏心中大乱,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却忽然发生了这样的逆转,只是她心中尤抱着一丝侥幸,走至秦依画身边,轻声安慰道:“夫人遣杨妈妈守住后门,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晓得了你的事情,也许是为了旁的事儿呢?你先别急,再等等,我们再等等。也许竹桃已经办完事回来了,只是因为杨妈妈守在那里,所以不得回来。”
秦依画失神的坐在那里,眉头紧皱。对于刘氏安慰的话,她已经是丝毫都听不进去了。原本蔡氏对她仅剩的一点宠溺都消失无踪,若是晓得她就是害了依书的凶手,又会如何责罚于她?
想到蔡氏光只是迁怒,就撤了她所有的待遇,还将她给禁了足,若是晓得她是主事之人,那……
那样的后果她竟然已经不敢再去想象。
二人又坐在那里等了许久,竹青每隔一刻钟就去后门那儿看看,看是否有竹桃回来的消息。
一直等到子时四刻,杨妈妈带着人离开了后门处,竹青方才再次回禀刘氏,言说杨妈妈等人已经离开,并没有看到竹桃的身影。只不过,杨妈妈虽然走了,后门仍然有好几个婆子守着。看来,就算竹桃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今儿晚上也不可能回来了。毕竟,若是让管事的婆子晓得她深夜私自出府,坏了府里的规矩,这责罚也是不轻的。
刘氏劝了秦依画好几句,还是见她没有回神,着竹青又去取了一床被子来,当晚就让秦依画跟她一道睡了。这也是多年以来,秦依画头一次与刘氏同床而眠。
幸而当晚秦子明是在大姨娘许氏那里过的夜,不然这事儿可就更严重了。
看着即使睡着依然愁眉不展的秦依画,刘氏心疼不已。伸手轻柔的揉着她的额头,想将她紧皱的眉头给揉开,却发现徒劳无功,无奈的躺在她的身侧,思量着竹桃是不是出了意外。若是竹桃的确被杨妈妈给逮住了,她又会如何回答?还是会将这件事和盘道出,将她们母女二人都背叛了?
刘氏越想,自个儿也是担心不已。
若是蔡氏先前不晓得这件事情,那么竹桃一定不会傻到将这件事说出来,毕竟她是自己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是出去与小六子等人接应的人,蔡氏若是晓得,定然也不会轻饶了她。但若是蔡氏原先就晓得这件事情,遣杨妈妈过去也是为了专程等她回来。那么,面对什么都知道的蔡氏,竹桃会如何回答?
这一夜,刘氏难以成眠。
却说,刘氏跟秦依画在这里揪心等待的时候,依书也还没有入睡。当日将秦依画跟佟闻知的事情透露给蔡氏知晓以后,见的蔡氏没有什么行动,但至少肯定打消了将她嫁入佟府的想法,也算是达到了她的目的。秦依画那里的动向她也时刻遣人关注着。
秋菱跟小六子的对话自然是没有听到,但秋菱惊慌失措的模样明显说明这其中定是有问题。
依书悄悄让银珠去找了落巧一趟,让她将这件事在蔡氏面前提一下,关注一下秦依画那边的情况,也许近日就会有行动也不一定。本来蔡氏心里就有了秦依画,只是在等证据而已。而今晓得秦依画那里跟外面有隐秘的接触,登时就察觉出了其中异样。
当日下午,就有人一直随在秋菱跟竹桃的身后,将所有情况尽收于眼底,回去禀报蔡氏以后,才于晚上采取了行动。
听到薄荷说杨妈妈一直在后门守着,一直到子时四刻方才回蔡氏院里。而且既是杨妈妈走了,后门处守着的几个婆子却是没有换人,想来这其中定是有诡秘之处。
依书思量了一番,不由抿嘴而笑,不管竹桃出去是做了什么事情,但刘氏跟秦依画一定又有了把柄落于蔡氏手中。
虽然还不知道蔡氏会如何办这件事,但到底是又为自己出了一口小气。
慢慢缩进被窝中,她暗暗想到,也许蔡氏会给她一个惊喜也不一定。
这一夜,她睡的极香,竟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翌日清早,刘氏小心的起了床,却是没有惊动依然没有睡安实的秦依画。着装打扮一番以后,带着竹青往蔡氏的院子行去。
原本按规矩,妾室每日清晨都得去主母那儿请安问好,顺道伺候主母起身梳洗。但蔡氏却烦的见她们几人,因而便将规矩改成初一十五请安便可,不需要每日都得去。
刘氏早早起床,洗漱一番,准备去蔡氏那儿打探一下消息。虽然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请安问好总不会惹人厌的吧?再者说了,这原本就是府里的规矩。
刘氏疾步赶往蔡氏的院子,一面思量着说辞。
杨妈妈笑眯眯的在院门外拦住了刘氏,与她请了安,笑道:“姨娘今日怎的这般早的?夫人还没有起身呢。再者说了,今儿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姨娘所来是为了?”
杨妈妈故作疑惑的看着刘氏。
刘氏嘴角微翘,恍若没事儿般的笑道:“听说前些日子夫人微感风寒,妾身又有好些日子没有来给夫人请安,不晓得夫人现在身体如何,恰好今儿又起得早,便来给夫人请个安,顺便也看看夫人。”
杨妈妈仍旧站在院门正中,丝毫没有将刘氏让进去的意思。笑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姨娘可真是操心了。只是夫人昨儿个睡得晚,今儿个估计起的也要晚些。”
刘氏眸子微微睁大,故作关心的问道:“哦?又有什么闲事儿让夫人操心了?”
第一五三章 异常
杨妈妈摆了摆手,笑道:“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姨娘来给夫人请安的事儿我记下了,等夫人醒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告知夫人。今儿个,姨娘就先回吧。”
刘氏有些不甘心,她今日起的这般早,就是为了来蔡氏这里打探一下消息。竹桃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不免让她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蔡氏有没有知道这件事情。
但看杨妈妈的意思,就算她再坚持,只怕今日也见不到蔡氏的面。
刘氏抿了抿嘴,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夫人还没有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劳烦杨妈妈好好照顾着夫人,这内院还需夫人掌管呢,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杨妈妈笑道:“让姨娘担心了,姨娘的话我一定会转告让夫人知晓。”
刘氏又客气的几句,只得又带着竹桃回了去。
刘氏回去时,秦依画已然清醒,正披散着头发坐在妆台前。
刘氏缓步上前,心中虽担心不已,却不想让秦依画跟着担心,因而强挤出一丝笑意,柔声道:“依画,怎么没有让秋菱帮你把头发挽起来呢?”
说着,刘氏轻柔的拨弄着秦依画的头发,帮她梳理着。
秦依画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憔悴,神色有些黯淡,似乎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她不由左右侧了侧头,注意着自己每一面的情况,轻声问道:“姨娘,我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美了?”
刘氏又不是瞎子,当然早就注意到了秦依画的变化,只是却不忍心讲,只嘱咐秋菱小心伺候着她,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
刘氏嘴角微弯,看着镜中与自己对视的秦依画,笑道:“依画一直很美,永远都是姨娘心里最美的姑娘。”
秦依画不由莞尔一笑,神色好像有些轻松下来,“姨娘又逗我。”
刘氏抿唇笑道:“姨娘怎么会逗你呢?你的确永远都是姨娘心里最漂亮的姑娘。”
刘氏隐隐觉得秦依画的神情话语都有些反常,但却又看不出她到底哪里不对劲,是因为她忽然对自己说话和声细语了吗?
她又朝镜中瞅去,秦依画还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好似腻在母亲怀里的孩子,脸上露着撒娇般的笑意。刘氏不由一笑,也许是她多心了。毕竟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还没有个定数,依画应该也不会想太多才是。
刘氏朝一旁的竹青招了招手,一面对秦依画道:“依画,要不今儿个就让竹青帮你梳个发式吧,竹青的手艺可也是好的很呢,不比秋菱差。”
秦依画轻笑道:“是吗?”又侧过身子看着竹青,轻声问道:“竹青,你会帮我梳一个好看的发式吗?”
就连一向有些木讷的竹青都察觉出现在的秦依画有些不正常,她眼角扫了一眼刘氏,见刘氏只是慈爱的看着秦依画,好似没有发现她的不寻常一样,只得恭敬的回道:“奴婢一定尽力而为。”
秦依画坐正了身子,轻笑道:“那快点吧,帮我梳个好看的发式,待会儿我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让母亲看看,也让她高兴高兴。”
秦依画此言一出,原本慈爱看着她的刘氏顿时脸色一黑,又见秦依画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硬生生将那口气咽了下去。示意竹青上前,帮秦依画梳个发式。
竹青性子虽然有些木讷,但却是极为的心灵手巧,很快就帮秦依画挽了一个漂亮的发式,又在刘氏的授意下,从刘氏的发饰中选了几件,一并插在了秦依画的头上。而后稍稍退了一步,轻声问道:“小姐,这个发式如何?”
秦依画左右转看一番,满意的点头笑道:“确实是不错,真是漂亮。姨娘,竹青挽发的手艺可真是不错呢,要不您让竹青先跟我几日吧,也好让秋菱好生跟她学学,以后也手巧一些。”
对于秦依画的要求,刘氏能说不吗?何况是这么件小事。
刘氏看着镜中言笑晏晏的她,柔声道:“好啊,明儿个就让竹青去你那边,”又转身对一旁的秋菱道:“秋菱,你可要好生跟竹青学着些,这些手艺以后可都是用的上的。”
秋菱连忙蹲身应是。
秦依画又看了一番,便轻笑着站起身子,与刘氏道:“姨娘,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先去跟母亲请安了。”
刘氏微微皱眉,难道依画不记得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还是她也存了想去蔡氏那儿打探消息的心思?她猜不准,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刚刚去夫人那儿看过了,夫人还没有起身呢,要不你再在我这儿坐一会儿,待会儿再去。”
秦依画忙摇了摇头,极为认真的道:“那可不成,母亲最重规矩了,我若是不在那儿候着,母亲一定又会生气。就算母亲还没有起身,我还是在外边候着的好。”
刘氏张了张嘴,眨巴着眼睛,终于察觉出了秦依画的异常。她好似不记得最近发生的事儿了。刘氏张嘴想问些什么,但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又担心会刺激到她,暗叹了一声,柔声道:“那姨娘陪你一道去夫人那儿可好?”
秦依画思忖了会儿,像是担心刘氏会生气,小心翼翼的道:“若是姨娘跟我一道过去,只怕母亲会不高兴呢。”
刘氏眸子微瞠,到这时,秦依画担心的还是蔡氏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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