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见红尘应识我第27部分阅读
数见红尘应识我 作者:未知
左边走出来,手里提着个长颈乐器,但掩在后面,看不清楚。他走到安宁身边,突然变出块小酥饼来,笑道:“吃一块?小七方才做的,我不敢先吃呢。”
安宁蹙着的眉顿时轻展开来,张唇接了,微笑道:“好事总轮不到我。”
少年眉开眼笑,从后面提出一大袋东西来,道:“为了预防不测,我准备了解毒剂!”
打开一看,却是他最爱的玉荷叶滚糖糕。这糕是一位老匠人的手艺,在城里没得卖的,一定要到城外五十里的小镇里去买。
安宁微微一嗔,柔声道:“就算再喜爱,哪就买这么多来,吃不完,白白浪费了手艺。”
蓝衣少年笑道:“怎么会吃不完?当心他们知道了都来抢你的。我是专门买给亲亲安宁的,才不给他们。”安宁欲笑,却见下面那少年看他们言笑晏晏,快气到吐血了。
蓝衣少年拿出一块糖糕要咬,又住了动作,在手里掂了掂,转身对那少年笑道:“别生气,请你吃东西。”手一扬,那糖糕急射而下。红衣少年不敢怠慢,连忙运气于掌要击碎,突然腕间三寸给什么小东西一击,顿时没了力道,心中大惊。眼看糖糕已到眼前,他避无可避,正准备受此一击,糖糕却突然速度一慢,打了个旋儿,正好落到他张开的掌中。而那个击软他手腕的东西一连两个反弹,落在糕点之上,却是一块酥饼。
安宁想起红沅后,便知道这个少年是来报仇找茬的。又想到原来的生活,一悲一哀,十分凄然。蓝衣少年却从斜刺里出来,不仅给他解了一围,此情此景,更是忍俊不禁。
思归,思归。
自从碰到他,便忍不住一直追随。
这个少年,永远是他生命里的第一缕阳光。
愿意给他做好吃的,愿意给他补衣衫,愿意给他做任何事。
不为什么。
就是单纯的,愿意。
红衣少年手里托着糖糕和酥饼,一时傻傻的,不知该有什么动作。见着楼上的两个人和围观者都强忍笑意,眼眶一红,就要哭了出来。
安宁本也内疚,见他如此,也道太不厚道只是个孩子。柔声道:“贵兄长的事,我是记起了,为人禁脔时,本也由不得自己。你若还想找我,随时便来罢,叫通报一声便行,安宁在此恭候。”说完话,转身便要离开。
蓝衣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眨了眨眼,用极小声讨好的道:“安宁,晚上再做西湖醋鱼来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醒悟到那包糖糕的真正用途。
end
番外之殷红已
一双血红的眼瞳。
眼瞳里映出遍地尸体,鲜血脑浆染了一路。
他茫然而嗜血的扣紧了五指,感受到唇边血腥的甜味。
那些逃走的人叫他血魔,他出奇兴奋的喜欢。
因为那代表他——血魔殷红已,再不是一个隐身人,血卫的通称。
他杀人,并不是因为喜欢杀人,而是喜欢自己活生生在世界上的感觉。
垂云堡变乱,上代血卫被杀,堡内争夺之风正盛。
殷红已还未继承血卫一职,便被仓皇送出,流落于江湖。但那时,他的神功已基本大成,首先杀了来追杀的人。
那些人死的很惨。
殷红已莫名的讨厌他们。因为他会把他们与垂云堡联系起来。在垂云堡训练的时光,有着数不清的杀手剑光,一张张铁板着或虚伪着得脸,还有漫天的黑暗。
处理了追杀的人之后,那些人只顾着自己争斗,一时也没来管这个武功高强的人。于是殷红已,新奇的进入了与以往不不同的世界。
“把那边的花摘给我好不好?”
“殷红,你是找抽吗?”
这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女子,飞鸳和七日夕。
飞鸳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女子,最开始的她,是个天真刁蛮的女子。有着女人的小心性,有着女人的温柔和小小虚荣。殷红已是个正常的男人,于是双双动心。
但是他们当时都太年轻,殷红已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改变自己的人,习惯把心情藏在面无表情下,连示爱也是局促和笨拙。飞鸳也没有成熟到理解与懂得这个倔强的男子,她还是青春年貌的少女,是需要人哄的。
爱情开始的时候,是什么都不顾的。等劲头过后,殷红已尚没什么,飞鸳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家中与武林的压力。平素由父母撑起一片天的她无法接受如此大的转变,无法接受现实的丑恶,于是要求他收敛,但他不愿。
于是裂痕明显的出现。
殷红已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极为烦恼,他需要朋友和爱人,但没有。
这时,遇见了七日夕。
这个少女以快明准狠的鞭法出现在他眼前,眼里明亮的光芒是锤炼过的凝练。而且有时处事比他还爽快,杀人比他还狠,手段比他还得力。但是,却又有着女子特有的细心,不着声息的关照了他。
那是他一次杀戮过后,把尸体顺手都扔进小溪。岂知七日夕正在下游不远沐浴,见着顺流而下的尸体和鲜血,大怒白进了一次水,上岸穿了衣服就赶了过来,一鞭砸在他脚前。殷红已见有人来打架,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恶战一场,打的是棋逢对手,日月无光。收手时往地上一倒,身上都七横竖八的挂了彩。殷红已调息过来,破天荒地的对女人提升了数度好感。他本不是细心的人,却也在平时得知女人的容貌和肌肤对她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见七日夕身上横一道竖一道,都是他下的手,突然有些内疚。
而七日夕回他一句:“殷红,你是找抽吗?”
两人不是冤家不聚头,从碰面就打架慢慢变成一起打别人。
飞鸳离他越来越远,七日夕离他越来越近,直到那一天,飞鸳彻底的背叛,而七日夕带来了那个少年。
飞鸳的背叛,他并不十分惊奇。这时他早已继承了血卫的职位,却还顶着血魔的身份在江湖上混,早不是当初那个轻易爱上人的殷红已。他表现出愤怒,只不过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还爱着飞鸳,好为垂云堡的以后着想。
但那个少年的出现,却令他措手不及。
居然当面说,你自找的。
态度,就和初次见面的七日夕一般嚣张。
嚣张的令人想狠狠掐死。
缓缓吐出一口气,收了衣衫,从练武场出来。清晨已过,已是用早饭时候。
穿过长廊,走向侧厅时,不经意瞥见了院子里种的一丛丛小黄花,突然有些恍神。飞鸳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叫他摘朵如此的花给他。
而昨天,他刚知道她的死讯。
飞鸳与叶欣随冲动下做出的事,被三方人马追杀的到处跑。不堪巨大压力,人员内讧,途中飞鸳被误杀。
并不是心痛,只是想着原来的事,有些惘然。
心里想着,面上毫无表情的进了侧厅,却见安宁在一边忙,蓝衣的少年与少女挤在一起,在一张纸上指指点点,还不时传出“他不喜欢这种”,“你个白痴”,“一定要加上懂事聪明”。
有些奇怪,慢步走过去,微微一瞥。
却见那张大纸头上明明白白写着七个字:“殷红已征婚布告”。
……………………
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站在那嘀咕的两人身后,淡淡的道:“可都写好了?”
少女反应极快,喜洋洋的举笔道:“还没,差一项性别没写……”给少年一把捂住了嘴,两人干笑了两声,缓缓的回过头来,道:“早上好啊——”
看着这两张笑脸,殷红已只有无力可言了。
用了饭,他便回房处理垂云堡内部事物去了,他们几个当宫主庄主的都很忙,闲人也就那几个。
偏生想起那几个闲人,他心就暖了。
夜幕降临,他从桌后缓缓站起来,脑中还在转着垂云堡现任堡主的情况。突然窗口砰的大开,一柄利剑持在一人手中,飞射而至!
殷红已足一挑,早踢起那圆凳来。剑猛的击在上面,圆凳纷飞四碎。那人势头一缓,他已一手抓住了那剑,啪的竟生生拗断!那人把断剑一甩,一拳击来。却给殷红已一把捻着了拳头,他眼里血色一露,五指卡拉一声,将那手骨碾的粉碎。
痛的脸部扭曲的男人,正是叶欣随。
他是来报复的。
除了这个,殷红已想不到别的。
叶欣随痛的满头冷汗,跪坐在地上。他见殷红已足一挑,将那断剑尖挑起对准了他胸口。突然嘶哑的抢道:“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只要问你一个问题!”
送到他胸口的剑尖慢了些,渐渐推进。
叶欣随惨笑道:“你恶名昭著,为何过的却比我好?”
殷红已一怔,眼神突然温柔了一瞬,脚尖一动,那剑尖噗的插入叶欣随胸口。
他看着他,缓缓的道:“因为我是殷红已,你是叶欣随。”
静静站了会,回头道:“下来,把他处理了。”
蓝色衣袂一闪,少年先飘进房中,眨着眼睛。接着是少女,手里拿着张小纸,和早上的不同了。少年走到尸体前,拿出化尸水倒了,回首,和少女眼巴巴看着他。
殷红已突然有些好笑,轻挥了袖子,淡淡道:“你们也知道事情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虽然不是爱说话的人,但真正的想法,倒还不至于也埋着!”
两人盯着他,突然同时叫道:“殷红,我从不知你能说这么多话!”
他不禁微微一笑。
两人更像见了鬼似的盯着。
他轻咳了声,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淡淡道:“你们还有事么?”
蓝衣少年与少女对视了一眼,少女干笑着举起那张小纸,道:“我们其实是问你这个来着……”
接过,抖开。
上面蓦然写着:性别。
少年哈了两下,道:“其实我们是想问你,喜欢男的还女的…我说你喜欢女的,她说你见过飞鸳以后一定再不喜欢女人了……”
殷红已头上青筋暴起,手一抖,突然那张纸里又一张小纸掉出。
少年与少女本来神色尚好,见到那张掉出的纸,脸都成了青色。
“你们等等。”
殷红已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手中物事,对那两个成规律性往门口移动的物体道:“天水押五百两,女。翩跹飞鸿压四百两,男女皆非,温文雅一千两,女,安宁……这是什么?”
第二天,从早饭中饭晚饭,殷红已愣是一个人没见着。
end
番外之天水泠泠
换上新制的层叠白纱衣装,铺的满地的雪色飞舞。拈起打磨透明的小牛角梳,大袖滑下一截,露出仿佛一握即碎的纤弱手腕来。一道道的梳着雪色的及膝长发,丝滑如水。宽大的椭圆铜镜中,小巧的下颔,点朱般的唇,一双媚眼水汪汪的转,不谓倾国倾城,也是天生尤物。
搁下手中物事,人一转身,向外而去。拨开淡红小石子串成的门帘,黄衣美貌少年在外侍立,见他出来,拱手道:“宫主,人早已带到,是否出见?”
天水泠泠轻轻一笑,道:“既然来了,如何不见?”
冉冉步过白石走廊,一圈圈绕下去,走进左边通道中,几步后,眼前豁然一亮。
一个空旷的白石大厅,左手边是放着丝绸软垫的白石雕莲花高座,高座后面的石壁上与别的不同,是雕着一条极大的银鱼,身体盘旋,曼妙流畅,只是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利齿,一旦发现此处,突然就会毛骨悚然。其余的石壁上浮雕着水草鱼虫,栩栩如生,六根合抱粗的白石圆柱支撑大殿六方。
殿中两侧站立着上百位美少年,秩序井然,与高座相对的大门口,一个绿衣妖媚少年正拖进来一个锦衣男子,往地上狠狠一掼。
天水泠泠微微一笑,慢步走上了台阶,啪的往高座上一坐,往后一靠,扯了扯下面的软垫。将一只雪白小巧的足翘起来,搭到了另一只脚上,晃啊晃。
下面跪着的男人一面哆嗦,一面又要硬起脸来,实在困难。他抖抖的道:“你…你们是何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天水哧的笑了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般,慢悠悠的道:“我们?我们是强盗,你说——带你来干什么?”
那人听了这话,不由得胆气一壮,直道:“大人可是要钱?要多少,小人都给,只求大人留我一条性命……”
天水眸子转了几转,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人连忙点头,道:“是小人说的,只要大人留我一条命,金银必定兑现!”
他一笑,轻轻抬起纤细的右手来,道:“如此你听好了,我要黄金一千万两,白银两千万两,东珠一百斛,要圆润吞光,不能有一点杂质。和田玉璧七十双,必须是绿的均匀的上好翡翠,一点色根也不要!”
那人早摊地上了,哆哆嗦嗦的道:“大人…你说的东西恐怕连皇家也拿不出来,要小人到哪里去弄?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么?”
天水吃吃的笑出声来,道:“明大人怎么会没钱?四年前不是还财大气粗么?”
那男人跪在冰冷的白石地板上,目瞪口呆的看向他,道:“大人…你你你原来和我认识?”
天水一挑眉,道:“是啊,旧识,你过来就能看清楚了!”
那男人抖着,犹豫了一下,想站起来走过去。天水眉一竖,绿衣一脚踩在他背上,那人啪的撞在地上。绿衣冷冷的道:“爬过去!”
哆嗦着,爬近高座上斜坐的白衣人影。爬到一半,犹豫着停住,上面的人儿勾足,笑道:“再过来点!”他又如同着魔似的爬近,直到高座下面,仰望上面的人。
天水泠泠唇边挂上了媚笑,轻轻勾过足尖去,挑起他的下巴,伏下身来道:“可还认得我?”
那人的眼神由茫然变的震惊,再变成极度的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抖的像秋风里的树叶。天水吃吃的笑出声来,如碎玉般清脆悦耳,一只雪足只在这人脸上缓缓抚摩,道:“看来是不记得的,那么你鞭打我,把我衣服剥光了扔到街上,又叫了那些禽兽来上我,想必也不记得了?”
那人嘴唇抖的合不上,天水又媚笑道:“是不是怕我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你?”那男人哪还说的出一个字,天水蹙了眉,用足背拍拍他的脸,道:“你放心,你是我找到的禽兽里最后一个,我现在心情很好,所以,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做了。”
他这一刻笑意嫣然,下一刻还在那人头上抚摸的足突然猛的踩下去,雪白的玉石地板上骨壳鲜血脑浆溅了一地,竟是生生的踩碎了一个头颅。
缓缓抬起足来,蹙眉看了看,伸到尸体锦衣上轻轻拭抹。待干净了,他盯着自己的足,神情一敛,猛的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雪纱一掷,扬声破空道:“从今天起,天水宫便在江湖上挂了牌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些自命清高之辈若要来管,地上这个人就是榜样!”
“有我天水泠泠在,谁也别想动天水宫一根毫毛!”
那些美貌少年一齐下跪,高呼声震满大殿,眼里都是充满崇拜与希望的狂热。
天水泠泠,有着被他极力隐瞒的身世。
龌龊的过去,万人骑乘。
但他不是普通人,他懂得隐忍,他的心理一天天扭曲,直至恶毒嗜杀。以至神功告成的那天,便将何家一家人杀了个精光。
然后组建天水宫,挑选有资质有心计,志气又高的小倌收入宫中,教习武功。那一段时间,天水宫被挂上恶名毫不希奇,因为他们造成的浩劫横扫了整个陵国。
被压抑十数年的人开始清醒,开始疯狂的报复。
甚至有些刹不住。
他心有担忧,需要找一个理由停止杀戮,否则,天水宫会被围剿。
然后,蓝思归出现了。
一个聪慧理智,完全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的人。他会灿然的说你真漂亮,但又眨着眼睛耍着心机把你的勾引给推掉。
天水只觉得在他面前,好像任何事都很自然般,很舒服。有一次他问蓝思归,和他做朋友为何不觉得丢脸,思归举手数道,你又聪明,武功又好,人又可爱,怎么会觉得丢脸?
所以他喜欢和蓝思归一起睡觉,因为就是单纯的睡觉,他不会想什么,思归也不会想什么。两人卷在被子里滚成一团,抢来抢去。他从思归手里成功夺被时,开心几乎胜过了报复时的快感。
有时管理宫众,对抗外敌时,他几乎都忘了他的年龄,只不过还是个孩子。
而天水宫里,都是孩子。
“思归——!”
桌上烛光一阵摇动,雪色小巧的人影扑上床来,把床上背对他正整理衣物的人哇的压趴。整个成大字状摊在床上,蓝衣少年哀叫道:“死天水!我给你压死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身轻如燕啊!”
天水抱住他的腰,咯咯笑道:“要是以为,我就不压了!”
少年嘿笑,扭住他的手,两人在床上打滚。直到闹的气喘吁吁,才双双放手起来。叠好的衣服早打乱在那里,还包括床单被子。
结局是以少年狠揍天水的屁股,天水大叫人来救并且哭的泪涟涟为止。
没人进来,因为外面的人已经完全习惯。
一点又一点的整理好,少年把衣服塞进柜子,把被子铺平,坐到天水身边,瞪眼道:“我要睡觉了,天暗了,还不回去?”
天水泠泠媚眼瞟过去,突然往少年怀里一扑,一边蹭一边道:“思归最坏了,刚揍了人就要赶走…我要去告诉安宁!”
少年的脸有些抽搐,拉起他的粉嫩俏脸,一扭,道:“你想干吗?”
天水也不计较,咯咯笑道:“今天温师父出去办事了,不会回来,我要和你睡觉!”
少年哭笑不得,道:“你要害死我!自己那张大床不睡,到这里来挤!”
天水笑起,早抓出被子一角,往里面一缩,整个人溜了进去。只留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在外面,怎么拉也不肯出来。少年气馁,瞪了他一眼,道:“你晚上要敢踢我一脚,就滚出去!”
上了床,熄了灯。
少年飞快的就要睡着,天水抱着他的腰,蹭啊蹭。睡这边不舒服,睡那边也不舒服。被子一下隆起一下塌下,一下左边一下右边,中间还夹杂着“思归,思归”的呼唤。
终于,那个被呼唤的人有反应了。
他猛的坐起来,闭着眼睛手一挥,准确无误的指着了门,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天水大笑一声,一把抱着了少年,道:“思归——”
少年把手啪的盖到脸上,狠狠一抹,睁开眼睛看向他,道:“ok,请问阁下,你到底想干啥?”
天水暗笑,眨着大大的眼眸道:“思归,我睡不着。”
少年哀哀的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爬起身来穿衣服,道:“那我们出去玩吧。”
天水轻一瞥,明媚的笑了。他抓住少年正在穿衣的右手,低声道:“思归,今天是我生辰。”
少年一怔,突然抓住他,叫道:“你白天为何不说?”
天水泠泠蹙眉,道:“太久了,我忘了确切的时间。”
其实,一半是忘了时间,一半是想看到思归的表情。
那种因为错过了重要事情而气恼的表情。
少年皱眉,想了想道:“他们都睡了,晚上叫起来也不好,我们自个儿出去吧,不过这时候,酒楼也都关门了。”
天水泠泠一笑,道:“不用吃什么,无所谓,你给我过的难忘点就行。”
少年眼睛一转,道:“好啊,我们先下来吧。”
两人穿了衣服,轻轻关了门,如同做贼一般爬出了府邸。
一跃到墙外,少年便拍掌而笑,道:“你找个地方等我,我去去就来,再给你看。”
眨眼便没了踪影。
天水轻声一笑,跃上旁边的一棵树去,坐了下来。
久了,就会觉得有他真好,再久了,就会渗入骨子里,甩不脱了。
夜风轻吹,雪色衣裳飘动,突然见着前方屋后似乎有火光。正出神,突然听到一声大叫:“有鬼啊!”
猛的回头,却见一打更的连手中物事也不要了,哐啷扔在地上,飞奔而去,不由有些好笑。突然那打更的在转角似乎撞到了什么,扑通一声,又啊的大叫一声,没了声息。
少年骑着一条小水龙,从拐角飞出来,对他干笑,道:“不就是两桶水么,他哪天不要用,居然吓晕了,还差点把我撞下去。”
天水突然有种吐血的冲动。
少年飞到面前,伸出手来笑道:“上来吧,我给你看!”
天水微微扬眉,心里说不奇怪是骗人的。他翻身坐了上去,感到身下凉凉软软,甚是舒服。伸手环出少年的腰,笑道:“好了,你要给我看什么?”
少年做了个v的手势,水龙一摆,登时往高处飞去,越盘旋越高,在空中绕着圈子飞。天水从上面看下去,却见附近的街道里横摆着几根连起来的树干,都在燃烧,火光灼灼。
心里突然明白了些,水龙驮着两人,又盘高了数十丈。
从高处俯视下去,一大片截阳城黑漆漆的街道。街道中所有放成一定角度烧着的树干,撩起火焰熊熊,辉煌的的燃烧成四个字。
天水泠泠。
极大的字,在极大的黑暗里,四个极大的火焰字在燃烧。
少年笑道:“喜欢不?我可耗了很大功夫,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好的!”
“好思归!”
天水灿笑,心里突然什么也灿烂了,猛的抱住少年,狠狠的亲了一口,又咬了一下。少年淬不及防,身子一歪,水龙失去控制,啪的变成了无数水珠。
然后——
第二天家喻户晓的新闻便是,更夫路遇两鬼,点火自焚己身。
而安宁,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在府里准备藤条。
※※※※※※
《数见红尘应识我》番外之被绑架
by:雏微
番外之被绑架(1)
“师父……”
我一翻身,趴到了躺在靠椅的温文雅身上,讨好的笑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眼前的书本移开,那张温和俊秀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缓缓微笑,道。
“no。”
我黑线……
耳边传来远处七日夕的笑声,道:“安宁的牛排越做越好了……”然后就是天水的声音,道:“你这个sb,别和我抢……”
我是一万分的后悔,尽教他们些不该教的……
从打击中清醒过来,我攥住温文雅的衣袖,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不死心的道:“师父,我那是随便说的…我想去看……”
他轻轻把书搁在一边,微笑道:“想去?”
我鸡啄米似的点头。
然后……
水蓝的绣白鹤纱帐微微晃动,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上。我一手扯着被子,喘息着避过那温软的唇,横眼道:“昨天才有……”
他轻笑,手探进衣里,缓缓在我背上抚摸,柔声道:“可是昨晚你早早就睡了……”
我吐血,一翻身避开,抓住床沿笑道:“不要,你骗我,今天游天府府主要来楼里,等下人就走了……”说到最后一句,腰间给他弄的无力,不由得软了爬下床的动作。整个人给搂住腰间,重新拖回床中央。
衣衫给撩开,不由也有些兴起。温文雅含住我的耳垂,细细吮吸,柔声道:“没关系…有安宁在,你不是想让他锻炼么……”
我很想说安宁已经很厉害了,不去害别人已经很好了,可惜没机会了。
芙蓉帐暖渡春晨……
等我腰酸脚软的从被子里钻出,爬下床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温文雅不知哪去了,借明日楼谈生意的游天府主估计也早就走人了。
两个字,郁闷。
不过想来想去,全怪自己…原本好好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知和死天水聊天,天水吃吃的说那是个很不错的男人,身为标准gay的我也就附和了两句,结果,温文雅刚好从门口经过……
换上蓝色绣槿花衣裳,梳好了头发,准备去安宁那看看。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我还可以了解那是何方神圣。据说他在短短时间内就让游天府势力遍布全国,而且发展势头很好,使得天水殷红还有翩跹的工作量突然大增,前两天还在骂他。
出了府邸大门,我绾了袖子,向左侧的青石板街道走去,明日楼有个好的地理位置,处于繁华略偏的地段。交通好,又比较安静。
拐过角,我从专用的小木门进了。过了道树木小径,是绾袖居红漆高楼的后面,吱呀一声,上漆镂空莲花门开了,一个清秀的少年从端着盆水出来倒,见了我,连忙道:“蓝公子好,今天到这里来,可是有事?”
我颔首,道:“安宁可在?游天仪走了么?”
那少年看着我,道:“游府主与人谈妥,便已离开了,但他指名点安公子,出的起天价银两…安公子陪他出去了。”
我一惊,随即冷静下来。游天仪这次来明日楼不过是借个地方显摆,事情谈妥就没有留下的必要。而温文雅说把事交给安宁,也不过是想让明日楼与游天府拉点关系——趁这个机会。照理来说,他没必要干什么。
但这种成大事的人,很难会迷于色啊?难道他对安宁一见钟情?
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想了会,暗道安宁是清楚通透的,大概也想知道游天仪要干啥,便出去了。绾袖居的小倌如果有出门生意,是会派人跟着的,安宁身后估计也有人跟着。这倒水的少年肯定不清楚,我得去居里关键人处问问。
挥手进了楼里,上了三楼。走廊上很安静,门上都挂着牌子。我找到那间挂着“清果”烫金木牌的房间,敲了敲。
这个清果是在半年前来到绾袖居的,人很聪明而且不拘常规,生的水汪汪清秀是个美人,却给自己取了个这么可爱的名字。他会武功,却秘而不宣,我们也派人查过,却查不出什么不对。安宁挺看中他的,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他渐渐就成了居里前几号人物。
敲了两下,却没人应。我又敲了两下,还是没人。
心里隐隐想到什么,直接推开了门。里面是高淡的摆设,垂着纱帘,圆桌上还整齐的摆着瓷器。我沿着桌子看了圈,见屋内无人,有些疑虑。
看样子没有什么事故,那他自己出去了?
正疑惑,突然一阵淡淡烟气飘过,极淡极淡,我马上闭了气。学过药理,立时分辨出中间的几种成分,都是用来制作昏迷|药的成分。
心里转了几转,干脆的倒了下去。
就是不知有没有人接住我……
清醒着摔倒很痛的……
番外之被绑架(2)
倒下时,一双臂膀稳稳的接住了我。我合着眼睛,顺势往里面滚了一点,睡的舒服些。看来这些人并不是很有恶意的。
身体被打横抱起,我脸朝里面,尽量放松身体。然后感受着离开的方向。那人先上了窗子,然后极其敏捷快速的跃了下去,借房屋隐蔽身体,中间还换了几次身法。
说实话…真要我形容一下,我会说过山车……
不知道他们是谁?抓我干啥?莫非这些时间里我与人结了仇而自己不知道?看这人的态度,又不像啊,先是接住我,然后又尽力保持平衡,怕撞着了一分,反而是保护一般。
就在大脑不停运转中,我感到这人的动作突然平稳了,背后风一掀,柔软的布料擦过脸上,看来是进了马车。
哈,还打算把我长途运送?
那人把我轻轻的放到了柔软的坐垫上,还因为怕闷着,硬把脸朝上。我那个郁闷啊,把眼又不敢闭紧了,身体呈现僵硬的放松状态。
风一阵,人出去了,然后马车开始滚动。
我合着眼,先不睁开,只是暗暗感受着另外的气息。车上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只有两人在充当车夫。但另外我一共感受到了十四股气息在紧紧追随,大概是押送我的。
自我感觉,与那个游天仪不会无关。莫非他叫安宁出去,就是想引开他,好抓我?但我和他素昧平生,抓我干什么……
思前想后,反正我也不怕,就当免费旅游来着。
但这一旅游,可真的长。
一马车直接日夜不停硬是把我运过了几个省——如果这里有省的话。
待到了地头,我早给颠的骂娘了。
那些人又把我抱起来,运进一个屋子里,放在床上,随后便出去了。既然到了地头,我也不忙了,先坐起来,松散一下筋骨。
看看周围环境,倒是十分华贵的。摸摸绣荷花的被面,是上好的金丝绸。房中的摆设也不错,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花梨木细雕的书柜,上面密密麻麻放满了书,而且都有编号修记。看的出主人很细心。
不过倒是很奇怪,一般人该不会把书柜放在卧室里吧。
当然,我这个穿越时空的除外。
从窗缝里窥视一番,外面是个小院子,挺幽静的,看不到几个人。那些守卫应该都在暗处。我打了个哈欠,滚上床,真正的睡着了。
一连几天,来人给喂粥喂水我就装昏,人一走我照样活蹦乱跳,把柜里的书翻了个遍。而且给我喂东西的是同一人,那个把我从明日楼偷出来的人。我故意不配合,嘴巴要他捏开,他一松我就合上。他又不敢用力,另一手还端着粥,每次都弄的手忙脚乱,我在肚子里都快笑抽了。
因为如此,我越加怀疑游天仪。越没人来理我,越是证明明日楼已经发现了我的失踪,而游天仪为了表示清白,一定会多留一段时间。所以我才会被闲置这么多天。
不过这些天脑子里转了几百个想法,仍然想不到他抓我的理由……
天光微亮,我睡的正香。
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两人的脚步声进了房来。我立时警觉起来,微张了张,又轻合了眼皮。只听其中一人的脚步颇是稳重,有点压迫的意味,另一人正是平时给我喂饭之人,跟在他身后,两人逐渐接近床边。
全身肌肉都缩紧了。
只听脚步声停下,然后脸上轻风一掀,帐子被撩开。
浑厚而包含怒气的声音。
“这是谁!?”
我差点直接坐起来吐血,我靠,你千辛万苦把我从这么远抓回来最后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哪天聚众掀了你家?你丫的是脑袋有病?
他身后的男人猛的跪下,道:“难道不是……”先那个声音猛踏了一步,冷笑,道:“我费了千辛万苦的准备,每每器重你,你居然给我带错人回来?”
那人咬牙,道:“属下知错,请府主责罚!”
那府主来回走了段,缓缓平息了怒气,冷冷道:“原本是看你身手最好,担心被发现了,明日楼那群人多管闲事。虽然你未见过本人,也见过画像,如何就弄错了!”
那人沉声道:“回府主,属下是听了探子回报,那日的衣衫装饰,房间住址全部探听准确才下的手,绾袖居看似烟花之地,实际高手云集,机会只有一次,岂知……”
那男人重重的走了两步,突然道:“把他弄醒!”
番外之被绑架(3)
感到下颔被毫不客气的捏开,然后呛鼻的药水以能淹死人的速度冲进我喉咙里。
妈的,你们给我记住。
我在心里诅咒了一千遍,装出被迫吞咽的动作,实际将那药水卡在喉咙里。过了会,缓缓的睁开眼来,突然翻了个身,猛的咳嗽,抓了一把被子遮着,将药水全吐在被子上。又咳了会,才擦了擦嘴角,掩了被子,慢慢的坐起身来。
两个都以吃人的气势看着我,前面那个一身绣方格纹紫袍,嘴唇紧抿,黑黝黝的眼神有种吞噬的感觉,后面那个半跪的身着褐衣,坚毅的眉目。我装做茫然的样子,看着他们。
紫袍人平素该是八风不动的镇定人士,今天却盯着我,那眼神巴不得把我盯穿两个洞。他一手掐住我的咽喉,把我提拉过去一点,冷冷道:“你叫什么?”
我给掐的翻白眼,哪说的出一个字。这个王八,等事完了,我非好好教训你一顿!
用普通力气掰啊掰,他半天才放开手,我抚着喉咙,微微抬眼,怯怯道:“我叫小蓝……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人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满眼的寒意,道:“你为何会到那个房间里去?那明明是清果的房间!”
我暗道果然和这个清果脱不了关系,一边低着头道:“我奉蓝公子之命,去见安公子,安公子偏生又出去了…所以就去找清果哥哥…结果刚进房间,就……我不是故意的,求大人饶小的一命!”
那男人显然极烦于我求饶的话语,一眼瞪了过来,张嘴欲语,又闭上,又动了动唇,半晌道:“清果在你们那,过的怎样?”
我心里转了转,作出啜泣的样子,道:“清果哥哥现在还不错,听说,听说安公子很看重他……我们也很佩服他…但是,但是清果哥哥来的时候,挺惨的。”
那男人预料之中的紧张,便想一把抓出我的衣裳,手伸到半途,生生收了回来,怒道:“惨?怎么个惨法?”
我在肚子里得意的笑,靠,我看你还掐我!
“听,听说…他是被安公子救回来的,当时已经沦为乞儿……”我完全无视男人扭曲痛苦的表情,继续大编特编,当时那个清果进来时别说好好的一根毛也没掉,还蹭了我一顿饭呢,“而且,而且身上都是伤痕…好像…还被蝽药过……”
我话音没落,便见那人双目赤红,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来,力道之大,毫不怀疑能扇飞一个普通人。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这时下面那个跪着的人猛的爆起,一把抱住了这男人,大叫道:“府主!不能杀了他,还有明日楼!”
猛的散了全身防御,只觉左肩啪的巨痛,整个人直飞到床里边,狠狠撞在墙上又掉下来。幸好下面是软绵绵的被子。我咬牙忍疼,心知给那人一抱,力道偏了准头。暗道我在你这里赖定了,不十倍讨回来我不叫蓝思归!
软绵绵趴在床上装死,只听见那男人冷厉道:“把这人送到破颜楼,告诉他怎样做个真正的小倌!”
宫中美人一破颜,破颜楼,是游天府下有名的产业,同样,也是小倌楼。
被赶着送到楼里,扔进个又小又破的房间,还要自己打扫。
我一边拿着扫帚赶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一边暗忖这游天仪不是心计深沉,就是没了解明日楼的潜规则。
绾袖居坐镇的是安宁,他一向奉行死客人不死小倌的政策,我们全部举手支持。谁要敢动绾袖居的人,休怪明日楼没好果子给他吃。如今我给游天府抓了来,别说是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倌,明日楼也不会算了。而游天仪要不就是知道的清楚,所以故意让我去接客,好让明日楼主动来找他,谈判清果的事。要不就是没意识到这点,把我往普通烟花楼里一丢,纯为出气。
看下一步,就知道他是哪种人了。不过我想他既然能把势力扩张的如此,怎么也不会蠢的。
桌子擦擦,凳子擦擦,床上一掸一阵灰,我打了好几个喷嚏,费了一个下午,终于把房间基本清理干净了。
耳边突然传来敲门声,我一怔,回头看去,道:“谁?”
吱呀一声开了,只见那个老鸨,呃,不是,是方轻蛾,他身后还有个眼睛滴溜溜的小男孩,抱着铺盖等站在他身后,只是有些面黄肌瘦。
那方轻蛾轻轻往门里走了一步,看了那男孩一眼。那男孩知机的跑上前来,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