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庶女有毒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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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女有毒 作者:未知

    只是在这种时候将这种可惜表露出来,不啻于是一种火上浇油的做法,所以他若无其事地劝说道:“要是可以争取到蒋家的支持,也是否极泰来。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蒋家没有嫡出的女儿,唯一的庶出是嫁给了太子,而且这个庶出在蒋家并不十分得宠。可是蒋家的人却十分重视李长乐,若是能够借此得到他们的支持,当然是意外收获,可是这步棋,走得太早了,现在娶了李长乐,只会引起皇帝和其他兄弟的忌惮!再加上,拓跋真心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秘,若是娶了李长乐,李未央更是不会嫁给他……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什么否极泰来!只怕是树大招风!”李未央,你果真好狠!此时此刻,他深吸一口气,重重一拳擂在圈椅的扶手上!

    何靖看着满脸戾气的拓跋真,看着他神经质地咬牙切齿,衣袍下的双腿还在微微颤动,心里一面飞速思量着,一面暗自叹息,这件事情,的确于三皇子太不利了!

    “殿下不要着急,我们从长计议就是,定能转危为安!”

    而另一边,从荷香院回来的李未央同样心里有些微不爽。若是李萧然去的没那么快,李长乐现在就是死尸一具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给李长乐一点点机会,她都有可能缓过气来。

    李未央手里随意地采了一朵牡丹花把玩,陡然之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紧跟着就是一声炸雷。不单单是她,旁边的白芷和墨竹全都被唬了一跳,只倏忽间,豆大的雨点就从天空中砸落了下来。

    李未央向窗外看,恰能看见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在天地间连成了一道白幕,李未央不自觉地走进了窗户,望着外头溅起的一朵朵水花出神。

    “怎么突然下这样大的雨!”墨竹嘟囔了一句,忙不迭地去关窗子。

    下一刻又是一声隆隆炸雷,屋子外面几个小丫头吓得抱成一团,院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斗笠的少年,飞快地跑进来了。李未央原本心情很不好,现在看到这种场景不禁莞尔一笑,回头道:“去准备点干净的帕子。”

    白芷探头一看,立刻笑道:“是。”

    李敏德进了屋子,早已成了落汤鸡,白芷和墨竹连忙准备干净的帕子替他擦干净,他头发都湿透了,一个劲儿地往下滴水,李未央笑道:“这下大雨呢,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敏德皱眉,道:“半夜的时候——”

    李未央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丫头都下去,才道:“赵楠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吧。”赵楠赵月兄妹都是李敏德的人,他们会说出实话并不奇怪,然而李敏德却有点不好意思,白玉一样的脸孔顿时红了,他这么做仿佛有点在监视的意思,便担心李未央会误会,刚要解释,李未央摇了摇头,显然没有放在心上:“这件事情,我本来也没想瞒着你。”

    李敏德放了心,继续道:“可是大伯父并没有处置李长乐,还派人将她送回山上,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了。”

    李未央看着外面倾盆大雨,不由冷笑道:“他是忌讳蒋家,否则这样丧德败行的女儿,早就已经除掉了。”

    李敏德紧紧皱起眉头:“从五皇子换成三皇子,怎么看,李长乐都不吃亏。”

    李未央突然笑出声音来:“傻瓜,她当然吃亏,而且吃大亏了。”

    李敏德想了想,立刻回过味来:“对!五皇子那么喜欢她,还许以正妃之位,偏偏她不识抬举,拓拔睿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她和拓跋真的!现在就跟拓拔睿撕破脸,受到五皇子和七皇子的连番攻击,够拓跋真喝一壶了!”

    李未央微笑:“这只是其一,其二,用这样的法子嫁过去,拓跋真一定恨透了李长乐的愚蠢,依照他的性格,会将这种仇恨千百倍地报复在她的身上,这样一对怨偶,不知会多么有趣。”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浮现的是无尽的嘲讽,李敏德却并不在意,或者明明看见了,他却只能当作没有看见。在任何时候,他都是无条件的支持她、相信她,只不过——“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而且我得到消息,蒋旭就要回京了。”

    “哦——原来大舅舅就要回来了。”李未央失笑,怪不得李萧然会改变主意,留下李长乐的性命。“这是回来奔丧了,”接连失去两个妹妹,终于坐不住了吗?她想象,又问道:“随行的还有何人?”

    “暂时还不清楚,我派去的人只查到最多不过三日,蒋旭就要抵达京都。”

    李未央点点头,目光看着窗外的大雨,冷笑了一声,这场暴风雨,终归都会来,无非早晚而已。

    第二天一早,宫中传来旨意,太后召见李未央,这消息一传开,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李未央收拾好了,便随着宣旨的太监一起入宫。到了太后宫门口,她小心地将精心准备的锦囊塞进女官手中,女官掂量了一下,随后笑道:“县主请。”等李未央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女官低声道:“昨日晚上德妃娘娘来过了。”

    李未央一怔,随后皱起眉头。

    张德妃,她又想要干什么!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给她找麻烦!

    女官见李未央已经明白过来,便笑着将她引了进去。李未央走入大殿,只是这一回,她的心情却不太轻松了。太后坐在高高的位置上,隔着空气中缭绕的檀香,她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严肃。

    李未央郑重行礼,道:“未央见过太后。”

    太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很和气的,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任何让李未央起身的表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上下打量着她。

    李未央神情平常,足足有半刻钟,她的姿势甚至都没有半点的变化,从始至终姿态优美。

    这份气度和胆量,便是自己的孙女们也是没有的,太后想到张德妃的话,不由自主就叹了一口气:“听说你的母亲刚刚去世。”

    “回太后,是。”因太后并未赐座,李未央只能站着作答。

    太后的语气里,就有多了几分严肃:“母亲去世,女儿是要守孝三年的,在这三年期间,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未央明白。”李未央想到太后最心爱的孙子便是七皇子拓跋玉,面上神色不变,口中毕恭毕敬地答道,没有流露丝毫不满。事实上,她的心中却是非常不悦,张德妃上次没有占到便宜,竟然把主意打到太后跟前来了,想让太后阻止她和拓跋玉的来往吗?这个张德妃,是不是太高看她的儿子了,她如珠如宝的东西,李未央可不稀罕!别说一个区区的皇子侧妃,哪怕是正妃,哪怕将来拓跋玉做了皇帝,许给她皇后的位置,她也不会稀罕!

    太后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淡:“明白就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她说完,便没有继续深入地说下去,只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李未央虽然聪明懂事,但还配不上拓跋玉,更加不可能被选为正妃,因为她是一个下贱的丫头所生的女儿,哪怕她再聪明,太后再欣赏她,都不可能让她坐上七皇子妃的位置。

    李未央很明白地听清了太后的言外之意,对太后,她是很了解的,当年太后也曾因为她的庶出身份,对她不冷不热,她耗费了很多的心力才让太后喜欢她、接纳她,当年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拓跋真尚且如此,换了太后的心肝宝贝拓跋玉,李未央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情,只是太后毕竟是大历朝至高无上的人,她没必要当面顶撞,这样不理智而且愚蠢,李未央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太后淡淡道:“既然进了宫,便顺便帮哀家抄一抄佛经吧。”

    李未央低头应了一声:“是。”

    太后的佛堂就在大殿的后面,太后站起身,扶着女官的手向后走,李未央连忙跟着,到了佛堂,太后径自念起佛经来,女官向李未央示意,她便走到一旁的剔红福寿案边去。案上,已有小宫女摆好了笔墨纸砚和厚厚的三本经书。

    “这三本经书,请县主抄完再回去。”女官轻声传达了太后的旨意。

    隔着重重的帘幕,李未央望了太后一眼,笑道:“是。”

    足足四个时辰,李未央对着经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着。佛经上的字体很小,时间长了便会头晕眼花,若是换了旁人,早已经腰酸背痛坚持不住了,可是李未央却一直站着抄写经书,既没有说一声累,也没有要求一个凳子,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认真地垂手抄写着。

    太后看着她,不由得舒展开了眉头。其实她对李未央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相反,她还有几分喜欢这个够聪明和胆量的小姑娘,只可惜——她的亲娘身份实在是太低了,之前皇帝又将她捧得过高,若是不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怕将来她会起了那些个攀龙附凤的心思。

    拓跋玉,绝对不是李未央可以高攀的人!太后心中这样想着,手中的佛珠也在不断地捻着。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中间已经错过了一次用午膳和晚膳的时辰,太后是早已用了点心,可是李未央却是饥肠辘辘,然而旁边的女官看她,却连手都没有抖一下,不由啧啧称奇。

    这些人哪里知道,李未央曾经在冷宫呆过那么多年,对于忍饥挨饿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根本不会在意这一点小小的惩罚。与此相反,时间越长,她抄写的速度越快,字体也越是端正有力,久而久之,便连太后都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一旁的周女官提醒道:“太后娘娘,您该歇息了。”

    太后站了起来,缓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李未央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认真地抄写着手里的佛经,仿佛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太后心中,对这个坚强有耐力的小姑娘终于有了一点佩服。可惜啊,她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母亲,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够格做玉儿的正妃。也许,可以将她配给出身不高的皇子或者是勋贵之家,这样也不算委屈了她。太后心中这样想到,随后走了出去。

    终于,李未央停下了手中的毛笔,这时候,外面已经是快要天亮了。

    李未央抬起眼睛:“佛经抄完了,不知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周女官马上出去禀报,过了一会儿,进来回话,道:“太后有旨,县主把抄好的佛经供到佛前,就可以回去了。”

    李未央闻言,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怼,认真地将佛经供奉到佛祖面前,认真叩了头,然后才起身离开。

    一旁的小宫女道:“这个安平县主,真是沉得住气啊,上次六公主被太后娘娘罚抄写经书的时候,哭闹了两个时辰呢!她倒好,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周女官叹息道:“这就是修养和风度了,太后娘娘明着是惩罚她,实际上是提醒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德妃娘娘能够在宫中屹立不倒,绝非是一时侥幸,她若是好好听话,太后娘娘自然会许给她一个好前程,可若是不自量力地想要去攀龙附凤,那后果可是——”她说到一半,不再往下说了,只是远远看着李未央的背影,转头道,“不过我瞧着她,倒不像是池中之鱼,将来说不定有大造化也未可知啊。”

    小宫女看着李未央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大造化?什么大造化!得罪了德妃娘娘,那可是死路一条啊!将来还能有什么好前程,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李未央由宫女引着,慢慢朝外走,于宫门处遇见了一名太监,他尖声道:“来者何人?!”

    宫女连忙道:“刘公公,这位是安平县主。”

    刘公公年纪三十左右,面白无须,生着一双特别精明的眼睛,他的目光在李未央的脸上转了转,忽然笑道:“原来是安平县主啊——你可真是好运气,贤妃娘娘正吩咐宫女们在御花园采集露水,你既然路过这里,自然应当去拜见一二的。”

    贤妃娘娘?这宫里头被这样称呼的人,只有武贤妃一个人了。李未央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这位武贤妃,就是拓跋真的养母!她为什么要见自己?!只是因为偶然撞见?不,这绝对不是巧合!

    ------题外话------

    有人问我,德妃为啥要杀未央,我想说,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心态其实是很好理解的,哈哈,未央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孩子啊

    [正文 095 无情无义]

    皇宫,御花园

    铺天盖地的鲜花引人入胜,隐隐有淡淡的幽香传来,叫人心醉神迷。

    李未央透过重重花枝,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高贵妃子,脸上浮现起一丝微妙的笑容。

    武贤妃出身名门,美貌无匹,可是在宫中,最要紧的不是出身和美貌,头等大事是子嗣,一般的女子若是没有子嗣,便很难坐稳妃子的位置,更别提一坐就那么多年了。可是这位武贤妃,却好好存活了下来,更是收养了一个儿子,将他培养成|人,还帮着皇后协理后宫事务十来年。这份能力,绝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

    当年的自己,第一次与这位名义上的婆婆见面的时候,可是连腿都软了。时过境迁,李未央相信,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和冷静来面对这样一位“故人”了。

    凉亭四周站着十来名宫女太监,个个低头敛目,噤声屏气,连一声咳嗽都不闻。凉亭中间端坐着一位中年的美妇,头上梳着时下最时兴的发髻,形状就像天边绮丽的云霞,黑亮亮地堆在头顶。她的皮肤细润光滑,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奕奕,就像一块美玉。那双眼睛看起来黑亮透明,散发着美丽动人的光彩。红润的嘴唇微微带着动人的笑意,就像唇间含着淡淡的花蜜。此时,她正含着笑看着李未央,那笑容,非常的温和,倒不似个精于算计的角色。

    看到武贤妃这样年轻美貌,李未央并不惊讶,她很清楚这位妃子非常在意保养自己的美貌,每天都会让身边的宫女们收集早晨的清露,集在一起仔细地挑去杂质,用来烹茶;收集百花的花粉,做出最珍贵的香粉,用来搽脸;把最红最鲜的花瓣和从花蕊中新取来的花蜜混在一起捣烂,按着千年古方加上各色养颜的材料七蒸七淘,取出精华来做成胭脂。这些昂贵无比的养颜用品被装在金盒玉壶里,每天用来梳妆打扮。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养颜之术,她才能保有这么长久的青春和宠爱。

    这世上,总没有无缘无故就能长久的东西,无一不需要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这一点,是当年武贤妃为李未央上的第一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初入皇宫的李未央其实并不习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辅佐丈夫和讨众人的欢心,这位武贤妃或是严厉或是温和,教了她很多东西。正因为贤妃一直表现得像是一个热情、体贴的长辈,所以李未央才把她当成自己最贴心的亲人对待。可惜后来她才发现,武贤妃教会她这些的时候,并不是将她看作一个儿媳,而是让她成为拓跋真的帮手,一块完美的——垫脚石。出事的时候,正是这位她原本看来最温和最高贵的“婆婆”,跳出来说她李未央狠毒自私,无德无才坐在皇后的位置上。那时候,李未央才恍然大悟,原来别人对她的好,并不是体贴和温和,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一旦这价值没了,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李未央微笑着,上前几步,行了礼。

    在李未央行礼的功夫,贤妃也一样在打量着她。初看她只觉皮肤白皙,相貌清秀,五官不算很美,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在她的刻意注目下,李未央却能身姿挺拔,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要是不知道对方的手段,肯定会以为是一个害羞内向的小姑娘。然而武贤妃不是傻瓜,李未央这么快在李家站稳了脚跟,先后挫败了她的嫡母和那位倾国倾城的大姐,绝不是等闲之辈,照理说,这不过是李家的内宅争斗,与贤妃没有任何干系,但事情牵扯到了拓跋真,这就让她大为恼火了。倒不是说她对这个儿子有多么喜爱,只是事关大局,她不能袖手旁观。

    “你这个孩子,看着就叫人喜欢,快起来吧。来,到我这里来。”等李未央行完礼以后,贤妃很热情地招手道。

    李未央微笑着走上前去,贤妃笑脸盈盈地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旁边的女官道:“这孩子生的清秀,脾气看着也是个好的,从前只听皇上和太后夸赞她,却从来还没有见过,这回可算碰巧在这里遇上了,也算是咱们有缘分。”

    当然有缘分,缘分还挺大。李未央笑了笑,乖巧道:“多谢娘娘夸赞。”

    贤妃点头赞扬,很是自来熟,嘘寒问暖,就像自家长辈一样亲昵,让人心中充满了温暖。李未央若非是早已了解她笑面虎的性格,只怕会真的上当,以为她是心存善意,可事实上,贤妃若是对一个人笑得越温和,那这个人死的就越快。她如今对自己这样温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贤妃忽而又开始打量了李未央的衣裳,轻轻皱眉道:“怎么穿的这样素净?”

    李未央淡淡道:“家母过世,未央不敢穿红着绿,可是宫中早有规矩不准着丧服,所以未央只能挑选了颜色清淡的来穿。”她既没有违背为大夫人守丧的礼制,也没有破坏宫里的规矩,贤妃还有什么话说呢?

    贤妃恍若不觉这话里的太极,笑的更和蔼:“你母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匹这样素雅轻薄的布料,锦绣,你去找出来,给李小姐带回去,算作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名女官应声出列,随后快步离去。

    李未央望了一眼对方离去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低下头,温婉道:“多谢娘娘,未央不好意思受您的礼物。”

    贤妃摆了摆手,道:“客气什么!这些东西权作见面礼吧。”说着,她又道,“可惜了,你这个年纪,过两年就该议亲,现在碰上母亲去世,只怕要多耽搁两年,到时候年纪大了,只怕不好许人家。”

    这话说的颇有玄机,李未央仿佛听不懂,露出同样的遗憾之色:“未央倒是不急,反而是大姐到了年纪,”说到这里,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不过大姐和未央不同,她容貌绝俗,又是嫡女,三殿下和五皇子都很喜欢她,大姐说了,等母丧一满,就可以定下婚事了。”

    贤妃面色一变,眼睛里有一道寒光闪过。

    送给李长乐定亲的玉佩,不过是为了稳住李家,也是为了拉拢蒋家,实际上她对这个李长乐可是一点儿都不满意。如果李长乐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李家嫡女,想法子给拓跋真娶过来做正妃那还是个好谋划,可偏偏李长乐自己愚蠢,跑去给皇帝献策,弄了个里外不是人,就连五皇子想要娶她,都被皇帝喷了个狗血淋头,现在若论起拓跋真和她的婚事,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麻烦。但是再麻烦,也比拓跋真趁着人家母丧和李家大小姐做出苟且之事要好得多,若是当时贤妃袖手旁观,让事情传扬了出去,拓跋真受到的冲击将要远远胜过李家。贤妃迫不得已,才会送了那块玉佩去,权作为拖延之策。现在李未央说起这件事,贤妃更加堵心,偏偏还不能露出丝毫端倪,不由暗自懊恼。

    “傻孩子,我说的是你呢,你大姐自然有你父亲去操心,我是和你一见投缘才会这样关心,多说了几句,你也不要太在意了。”贤妃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贤妃姐姐好兴致,这么大清早的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声音传来,贤妃一怔,随后回头,顿时笑起来:“原来是德妃妹妹。”

    张德妃穿了一身烟紫色百子刻丝纱袍,鬓发疏疏地斜簪着几朵暗红玛瑙垂流苏的簪子,看起来比耀目的贤妃要显得恬静淡雅许多。她在众位女官的簇拥之中走进了凉亭,神色宁静如深水,波澜不惊,连簪子上垂下的缠丝点翠流苏,亦只是随着脚步细巧地晃动,闪烁出银翠的粼粼波光。看到李未央也在,她淡淡一笑:“怎么县主一大早就进宫了。”

    李未央低头行礼,心中却暗自摇头,从自己一进宫,只怕各宫就传遍了,宫里从来不是一个秘密的地方,今天不论是贤妃还是德妃,都是有备而来的。贤妃刚才的话,说明她不过是来试探自己的底细,而德妃呢?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在自己再三申明与七皇子毫无瓜葛之后,难道她还在动什么心思吗?一个母亲保护儿子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可是如果过分了,她也不得不做出还击,到时候势必要牵连拓跋玉,从本心讲,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太想毁了这步棋的。

    “我看着县主清纯可爱,留着她多说了两句,可巧妹妹你就到了。”武贤妃巧笑倩兮。

    张德妃笑了笑,李未央看着是个纯良的孩子,但那不过是表面现象,她根本是个城府很深的女孩。上次交锋是自己失察大意,竟然被这个小丫头耍了一把,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机,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可惜他们彼此已经结下了仇隙,否则,定当为一大助力。这事,自己做得确卤莽。需知,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德妃眼中闪过狠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见着这个少女,看着她如常般地应对自己,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李未央口口声声要个专情的夫君,不允许男子纳妾,所以玉儿越是坚持要娶她,越是不能留着她,否则将来玉儿真的被她蛊惑的忘记了大业,后患无穷!

    而另外一边的武贤妃冷眼瞧着,衣袖间的一串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在清晨的阳光中透着莹然如春水的光泽,这出戏,她看得颇有兴味,原本觉得李未央不过是个颇有心计的小丫头,可看德妃的样子,倒像是颇为忌讳。

    张德妃一双美目落在李未央的身上,倒是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之中含了无限的冷意。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镶金翡翠的匣子,施施然从花园另一边走了过来。他走过来便向德妃和贤妃请安,然后道:“陛下赐了德妃娘娘一朵八尾凤凰金簪,贤妃娘娘一盏翡翠琉璃盏。”

    匣子打开,果然见到一支金光灿灿的金簪,金簪上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支八尾凤凰,旁边还有一盏碧绿的翡翠琉璃盏。

    张德妃笑了笑,吩咐那太监上前来,素手取出金簪,仔细端详片刻,随后笑道:“我都这个年纪了,陛下还将我当成小姑娘,这种金簪漂亮倒是漂亮,可上面的宝石却是七彩琉璃石,县主这个年纪戴还差不多。”说着,随意地在李未央的头上比划了一番,仿佛有将金簪赐给她的意思。

    李未央退后一步,恭敬道:“娘娘在陛下的心中,永远年轻美貌,未央身份卑微,不敢奢望。”

    张德妃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将金簪放回了匣子里,状若无意地道:“好了,兰儿,送县主出去吧。”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官应声出列,微笑着引着李未央出去。

    这名叫兰儿的女官,容貌生得普通,却非常温和,一路轻言细语:“县主小心脚下。”“县主慢些走。”间或,她还会向李未央介绍一些宫中风物,“这是德妃娘娘最爱的凤尾菊,那是皇后最喜欢的五叶牡丹……”说话的时候,声音轻柔,婉转动听,有一种别样的力量。

    李未央看着她,陷入了沉思,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张德妃眼睛里的寒光是杀机。她还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可今天,为何这样轻易地放过了机会?

    “县主在想些什么?”兰儿笑着问道。

    李未央淡淡看了她一眼,仿若无意道:“我想,刚才太后宫中的引领女官去了哪里?”

    兰儿笑容有些微的收敛,如常道:“我们娘娘昨日为太后绣了一本佛经,今日一早本想亲自为太后送去,可正好在花园里碰上了贤妃娘娘,多说了两句,便吩咐那个宫女将佛经送去给太后,免得她等急了。”

    “哦,原来是这样。”李未央仿佛恍然大悟。

    兰儿笑得很温顺:“县主,这边请。”

    李未央故作不知,继续和她向前走去,这是出宫的路,李未央自然不会认错,这个皇宫,她走了无数次,兰儿并没有借机会将她引去别的地方,那么,张德妃今天特意安排兰儿送自己出去,是为了什么呢?在宫中再杀死自己么,不可能。

    宫门口,兰儿笑道:“李府的马车就在小道门外候着,县主慢走。”说到这里,她伸出手来,扶了李未央一把,李未央身体一震,随后仔细看了兰儿一眼,脸上的表情极为温和平静:“多谢。”

    宫门就在面前,然而在她刚刚跨出一条腿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喧哗:“抓住她!”

    等她回过头来,背后已经是森然的御林军。

    李未央的表情似笑非笑:“这是什么意思?”

    兰儿也表现得很惊讶:“这是安平县主,奉太后的命令出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名侍卫统领上前两步,面色冷然道:“请县主慢些出宫,德妃娘娘有请!”

    李未央冷笑了一声,果然不消停!

    这一回却并不是在御花园,而是在太后宫中,这一次,太后端坐在正首,面色看不出端倪。贤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德妃娘娘则满面怒容:“来人,好好搜她的身!”

    数位宫女蜂拥而至,李未央冷冷道:“德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张德妃冷冷道:“李未央,刚才陛下送我的金簪不见了,众人之中唯有你接触过那支金簪,所以现在我要搜你的身!”

    李未央虽然是臣子之女,但却出身丞相府,而且还没有出嫁,若是今天在这里让张德妃搜身,不管搜出来还是搜不出来,传扬出去都是名声尽毁了!武贤妃只是含了一缕闲适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如同坐在戏台下看着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

    太后道:“德妃,事情还没有结论,不可如此武断。若是今日真的搜身,对这孩子的前途大有妨碍。”

    张德妃轻蔑地瞟一眼李未央:“她能偷金簪,保不准还偷了什么其他贵重东西。既然做了贼,就别怕没脸,除非今日证明她自己的清白,否则我断然不能容忍这种贼子!”

    李未央面色不变,冷然道:“德妃娘娘,金簪是你自己取出来的,也是你自己放进去的,我从来没有碰过一指头,你凭什么说金簪是我盗的?”

    张德妃冷哼一声,道:“到底有没有偷,搜一搜就知道了!”

    李未央冷冷地望着对方,堂堂的皇妃,居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当然,这种手段看似寻常,杀伤力却很大,若是让她坐实了自己偷窃的罪名,偷窃的东西还是皇帝赐给妃子的金簪,定然是死路一条!

    她冷然道:“未央虽然寒微,却不会做那等鸡鸣狗盗的事情,若是娘娘执意要搜查,为何不搜查身边的这些宫女?!或者去搜查一下贤妃娘娘的宫人,是他们拿走了也未可知!偏偏盯着未央一人,难道您未卜先知,猜到未央一定是那个贼人吗?!”

    张德妃不觉微微作色,冷笑道,“这宫里头谁不知道我身边的人手脚最干净,从来没出过丢东西的事情,贤妃姐姐那里也是一样,你这么说,分明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小小年纪,用心这样恶毒!来人,先将她打二十个板子惩罚她出言不逊!”随着张德妃话音利落而下,一旁已经有太监取过荆棍,道一声“得罪”,立刻便要打下去。

    宫中惩罚人的荆棍,选取两指粗的荆条,上面还有无数倒刺,被打二十个板子,必定皮开肉绽!李未央冷冷一笑,竟然伸臂拦下太监手中的荆棍,喝道:“慢着!”

    张德妃优雅地扬起细长的眼眸,唤道:“你敢反抗——”

    李未央淡笑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未央当然不敢,未央的确人微言轻,娘娘不放在眼里就算了,可是太后娘娘还在这里,这案子纵然要审问,也该太后娘娘来审,或者皇后来审,娘娘居然要亲自审问,如此越俎代庖,只怕不妥吧!”凭借过去对太后的了解,她在赌,她赌太后不会想要她死!她赌太后对她还有三分的欣赏!她赌太后不会任由一个宫妃随意处置了她!

    张德妃面目一变,意识到自己心急了,连忙道:“太后赎罪,臣妾一时——”

    太后冷冷望了一眼张德妃,德妃一怔,背后突然出了一层冷汗,她怎么忘了,太后可不是随便糊弄的人!太后冷然地看着德妃低下头去,随后凝眸看着李未央,沉默不语,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禀报:“陛下驾到。”

    众人都是一愣,唯独张德妃露出的表情在意料之中,因为皇帝就是她派人请来的,李未央牙尖嘴利,皇帝偏偏十分欣赏她,今天就要让皇帝看看,自己是如何从这丫头的身上搜出金簪的!

    德妃和贤妃连忙起身迎驾,皇帝见了她们,略一点头,道:“这是怎么了?安平县主不是进宫陪伴母后的吗,怎么闹出了盗窃的事情?”

    德妃早已命人将事情禀报过皇帝,此刻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本来也不敢惊扰圣驾,可是这件事情实在严重,臣妾等人不敢做主,特意请了陛下和太后来。”

    皇帝看她面色发白,怜惜道:“自从狩猎回来,你的身体便格外弱些,今儿又是为了什么,动这样的气?”

    德妃眼中有盈盈泪光,别过头去轻轻拭了拭眼角,方哽咽道:“宫中一直平安无事,谁知今日生了偷盗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县主在偷了别的也罢了,臣妾不能不顾恤着她年纪小不懂事,送了也就是了。偏偏是陛下刚刚赏赐的金簪。”

    皇帝颇为意外,看了一旁的贤妃一眼,问道:“金簪?”

    贤妃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怕是县主年纪小,眼皮浅,见那金簪上美轮美奂,一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她这么说,分明是落井下石了!李未央冷笑着看着两个女人作戏,她何其有幸,同时得罪了两个得宠的妃子!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卷入了皇子们的争斗之中!贤妃恨她是应该的,可是这个德妃,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难道她拒绝了她的儿子,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吗,居然要用这么拙劣的伎俩来陷害她!

    李未央不知道,在德妃的心中,拓跋玉就是天上的月亮,偏偏这月亮突然有一天跑过来告诉她,他看上了微不足道的李未央,如果李未央识趣,德妃还会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留着她陪伴在拓跋玉的身边,偏偏她竟然敢拒绝德妃的提议,甚至还敢反抗,这就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了!再加上拓跋玉口口声声要迎娶她为正妃,德妃不得不考虑到万一李未央真的做了正妃,自己想要为拓跋玉娶进来的那些名门闺秀门便再也不能进门,那些她一心为儿子谋求的势力全都打了水漂。大凡天底下的母亲,在面对儿子的问题时,都是很不理智的!德妃每次看到李未央,都如同看到一根刺,她怎么会不想拔掉她呢!在她看来,上一次不过是一时失手,这一次,是绝对不会失败了!

    思及此,德妃眼中似乎有泪光:“原本县主喜欢,臣妾也想过赐给她,可这是陛下亲自给了臣妾的,无论如何不能割爱……”她说着露出悲伤的神情道,“臣妾气怒攻心,实在是受不了了,明明是众人都看见的事情,县主偏偏抵死不认。”

    说着,她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宫女们。其中一名宫女跪下道:“陛下,奴婢们都是亲眼瞧见,在场的人里面只有县主离那枚金簪最近,既然金簪失窃,一定是她偷走了!”

    皇帝看向李未央,他是没心情处理这种闲事,可是德妃一副委屈的模样,让他不能置之不理,毕竟上一回他还曾经冤枉了德妃。

    李未央面对皇帝的目光,却是全无畏惧:“陛下,臣女虽然愚钝,却还不至于去偷娘娘的金簪,这其中定然有其他缘故,请陛下明察!”

    贤妃却冷冷道:“看县主你柔柔弱弱一个人,怎么心思这么复杂?有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是真的偷了东西,还是早点承认,陛下仁慈,想必也不会责罚你。但知错不改,还死不承认,那就要好好责罚了。”

    德妃轻咳几声,眉宇微微含了一抹冷意,声音也是尖锐而冷清:“姐姐说得好,刚才县主已经走了出去,保不准藏在了何处,”她曼声唤道,“兰儿!”

    兰儿答应着凑了上前:“奴婢在。”

    德妃淡淡道:“刚才你可见到县主将东在哪儿了?”

    兰儿低头道:“一路都没见县主取出金簪,若是她真的盗了,也还该在她的身上。”

    李未央矍然变色,怒意浮上眉间,只得强压了怒火道:“娘娘向来仁慈,可是现在动不动就要搜身?此事若传出去,未央以后还如何立足呢?”

    张德妃冷眼望过去,兰儿满面愧疚,伸手向李未央身上,作势就要翻开她的袖子,道:“对不住了县主,既然东西在你身上,奴婢也不能不瞧一瞧。”

    李未央见她伸手过来,劈面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怒道:“放肆!我的身上岂是你能乱碰的!”

    兰儿挨了重重一掌,一时也被打蒙了。她是德妃身边第一得意的宫女,又是侍奉多年的,自认为十分得脸,连德妃的一句重话都未受过,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还尚未从那一巴掌里醒转过来,张德妃已经按捺不住,豁然变色,怒声道:“李未央,你这是做什么!”李未央打的不是兰儿,分明是自己的脸面!

    不要说德妃,就连皇帝和太后,此刻都是愣住了!

    贤妃的口气非常冷硬:“安平县主,你实在是太大胆了,这是御前,你竟然敢动手!”

    李未央并没有一丝畏惧,她慢慢看了一眼皇帝:“陛下是明君,自然不会惩罚一个无辜的人,”随后她冷冷地笑了笑,道:“未央身上衣衫不多,若是金簪在身上,随便一抖便能掉下来,娘娘何必非要人来搜查,未央自己给娘娘看一看就是了!”说着,她竟然自己脱下外衣,随意地抖了抖,然后又伸手去解身上的内袍,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太后道:“住手!这像是个什么样子!”

    李未央委屈道:“太后娘娘,未央是在如娘娘们所说,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个丫头如此牙尖嘴利,半点都不肯吃亏啊,太后和皇帝对视了一眼,不由苦笑。其实太后也不相信李未央会偷东西,她看起来绝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孩子。

    德妃面如寒霜:“殿前失仪,李未央,你太猖狂了,在殿前也敢这样胡搅蛮缠!”

    李未央冰凉的面庞上泛起无限冷意:“回禀陛下太后,臣女怎敢肆意喧哗,只是臣女虽然卑微,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绝难容忍别人搜身,与其劳动娘娘,不如自己动手,也省得麻烦!”她自己动手证明清白和别人来搜查,完全是两回事。

    张德妃的面孔青红交加地难看起来,她没想到李未央居然敢和自己对着干,更没想到什么东西都没掉出来,她的一双美目冷冷望着兰儿,兰儿吃了一惊,心中更加惶惑不安,自己明明趁着李未央不注意的功夫将那金簪塞进了她的袖子里,刚才李未央抖动外袍,为什么没有掉出来呢?

    太后看到这里,淡淡道:“安平说得对,既然要搜查,也不能只搜她一个人,在场的其他人也该一一搜查才对。”

    太后发了话,立刻便有女官上前,将贤妃和德妃身边的宫女都叫了出来,排?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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