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伊人之翻手男覆手女第101部分阅读
双性伊人之翻手男覆手女 作者:未知
念出这个名字,心里一阵阵绞痛。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苏迪死了?死了?死了?!这不是真地,不是真的!
猛然抱住头,约瑟呜咽出声。
方才,他似乎梦到了,两人相识地最初。然而醒来,他却不得不面对,苏迪身死异乡的结局。极度的冰冷绝望在身体里弥漫,五脏六腑都似乎被冻结到麻木。他的呜咽声终于压抑不住的溢出,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哭得像个没长大地孩子。
“喂。等我一统四大陆时,就派你去东大陆当个总督,怎么样?哈哈!”
“真受不了你,自大狂!”绿眼少年永远是一副板着脸的嫌恶模样。每每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脑袋上就会被苏迪来上一记。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过往画面,他慢慢抬起头,两串泪珠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无声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东大陆的总督啊,我许诺给你的。为什么你要提前离去?
仍然不敢相信,不敢接受,苏迪,你就这么死在东大陆了?你跑得那么快,就像风一样,从小到大,我怎么都揍不到你!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死?
在这可怕的回忆里。一句清晰无比地话语猛然响起,震得他两眼发黑:“定位宝器出卖了我们的方位……”
那个定位宝器呢?定位宝器,我似乎交给了芙罗娜,然后我就将之抛在脑后……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一点?为什么我会相信那个狠毒的女人?
在这幽暗的房间,在这独处的时刻。他无法逃避,无力发泄。那个他方才不愿承认、不敢深想的事实。就像一把利刃直刺心口,血淋淋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雪莉说得一点儿没错,就是他,是他害死了苏迪!
约瑟开始发抖,从内到外都泛出浓重冷意来。这不得不面对、亦无法改变地事实刺激得他脑里一片空白,每一次呼吸都像钝刀在割裂喉管,缓慢的折磨。痛苦而压抑。
是我,害死了,苏迪。
一字一字,在他脑中有如巨钟震响,又深深烙刻在他的心底,烫极痛极。他木然站起,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腿伤。一阵剧痛蓦然传来。他摇晃了几下身子。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
失魂落魄一般趴在地上,他突然举起双拳。狠狠地锤击地面,口中发出受伤恶狼一般的惨嚎:“啊啊啊!”
原来在这一夜,他失去地不止妻儿,还失去了这世间最重要的一人他今生的挚友,他唯一的朋友!
对身为皇储的他来说,一份纯洁美好的友谊甚至比亲情与爱情更加难得,更加珍贵。可是,他却永远失去了它。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板着脸伴他身边,再也没人时刻对他毒舌攻击,再也没人能在兄长逝去时陪他买醉,再也没人分享他“欣赏”美女的心得,然后不悦地举起拳头,在他脑袋上敲上一记……
这恶梦一般的瞬间啊,恍若永远一般的长久!
拳头上已是伤痕累累,皮肉翻飞鲜血淋漓。约瑟大声惨嚎着,涕泪交加,痛悔莫及。从来从来,他没有这般痛过,亦没有这般悔恨!
晚会结束后,赛菲尔留下旭天与几名属下协调格鲁军官的调动问题,自己则是披上斗篷,匆匆离开大厅。当初设计旭天假死,除了要让芙罗娜放松警惕、让约瑟受到格鲁国王的惩罚以外,更重要的是要引诱东大陆主动攻击。目前对方仍然按兵不动,她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刚走出大厅,她地身后传来一声急促呼唤:“赛菲尔!”雪莉喘着气追来,面色依旧一片青白。
“如何处置芙罗娜,你不打算取她性命吗?”雪莉站稳身子,定定望着她。
赛菲尔一扬眉:“她就是死一万次我也不解恨,但目前可不方便杀她。”
虽然恨约瑟入骨,但她总得给格鲁国王一点面子吧?芙罗娜再怎么说也是格鲁皇储正妃,只能由格鲁王室处置,她一个外人最好不要亲自动手。
“那就这么关着她?”雪莉面色惨白,眼里全是血丝。赛菲尔几时见过这么可怕地雪莉,不由得又是一叹。
“你放心,她现在可不好受。”柔声回答着,赛菲尔拍了拍对方肩头,“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芙罗娜被血女巫取了血,她地异术就相当于废掉了。现在她手无缚鸡之力,又被关入有结界的监牢,按理说她已经无法再次作恶。但赛菲尔不敢大意,还是派了魂渣随行监视。魂渣本就擅长降灵族的异术,能对芙罗娜时时刻刻进行精神折磨,正好一举两得。
默然片刻,雪莉突然扬脸,惨然一笑:“好,你有你的复仇方式,我也有我的报复手段。”
说完,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了赛菲尔一眼,就此转身离去。
第八章 第六十节 疯癫
狭小的监房昏暗冰冷,由特殊晶石打造的栅栏构成坚固的结界,在肉眼看不清的空间里泛着幽黑的光。令呆坐无语的芙罗娜倍感抑郁的是,这间监牢里的犯人,只有她一个。
寂静是这里永恒的主题,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芙罗娜听不到任何其他动静。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没有轻风吹拂的吟唱,没有软语笑言的交响,在这该死的监牢里就连蚁鼠都没有一只!
真正的孤寂,死一般的静默,芙罗娜蜷在角落里,身体微微颤抖着。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之前下定了决心要死在比凌手里,现在却害怕得无以复加。比起直面结局的痛快与决绝,这种等待死亡宣判的漫长过程,更加令人绝望、痛苦与无助。
但她却不敢动弹,不敢入睡,甚至不敢昏迷。因为只要一挪动,她就能感受到那股阴森的死亡气息萦绕身周,而在她的梦境里,浑身是血的小婴儿会揪着她的胳膊、咬着她的肩膀,面目扭曲的大喊:“你这比毒蛇还要冷血的恶母,还我的命来!”
于是,在幽暗阴森的监牢中,在无休无止的幻梦中,她沉默着,煎熬着,极力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蓦然间,一阵突兀的脚步声从幽暗的监牢走廊里传来。在一片可怕的沉默里,这沉重而带着奇异节奏的声响犹如穿透死寂世界的箭,唤醒了她的听觉,也打碎了她的噩梦。
芙罗娜几乎要感激此刻前来的这人,但下一刻,她的心绪紧张起来,胡思乱想着:“来人是宣判者吗?我的死期到了吗?”
“娜娜!”沙哑的女子声音在结界外响起,带着几分森冷,令笼罩在监牢内的令人窒息地空气更加冰寒刺骨。
听到这个称呼,芙罗娜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慢慢抬起头,辨出了黑色斗篷下紧裹的纤巧身影:“雪莉?”
“你地神智很清醒。”冷静到淡漠的推断说完,黑发女子的身体贴近了结界外缘。下一刻。她便出现在监牢之内,芙罗娜的身前。雪莉本就最擅结界术,这里的晶石监牢大半是她布置,要想入内并不困难。
“你来做什么?”芙罗娜不善地目光将挺直而立的黑发女子扫视一周,嘴角浮起讥讽的笑。“来看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么?”
“不,我知道你没死。”雪莉的眸子里闪动着幽冷的光芒,慢慢说道,“让你就这么死去,那真是太便宜你了。”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芙罗娜面上陡然露出一丝恶毒的笑:“你为什么这般恨我?喔,我差点忘了。你是喜欢苏迪的啊,嘻……”
用正正戳中对方要害地方法来换取即刻的死亡吧!她默默想着,再也不想忍受那可怕的寂静与等死的绝望。
雪莉抿紧了嘴唇,惨白的脸与通红的眼形成鲜明地对照。她的目光里带着极深的寒意,胸中翻涌着浓浓的杀机,无可抑制的弥漫到全身。难以驱散。
“比起爱比凌爱到不顾一切的你,我那点所谓的喜欢算得了什么呢?”她挑唇浅笑,一字一句地嘲弄着。
要比什么能更锋利的穿透对方胸膛,显然雪莉轻易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式。芙罗娜的脸迅速苍白起来,方才还亮晶晶的眼眸里立刻被阴霾填满。
“一定很奇怪比凌为什么对你没感情吧?”雪莉看着对方阴沉的脸,心中渐渐快意起来。只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她已压抑了一晚的怨恨痛苦。折磨得她几乎生不如死,如果无法发泄出来,她会疯掉,她一定会疯掉!
“我猜,起初地你不会对自己没信心。你一定想着,不是容貌气度地问题,不是聪明才智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让比凌不要你呢?难道是因为你不如赛菲尔有钱有势?于是你拼命动用自己地黑暗势力来帮助比凌。打压赛菲尔。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只是将比凌推得越来越远?你不知道。正是你这些愚蠢的行动,让比凌无法喜欢你、亲近你。”
见芙罗娜的身体微微颤抖,面上浮起不易察觉的恼怒,雪莉轻笑一声:“还是不明白?你一定非常迷惑吧,为什么比凌会对如此完美、如此出色、如此迷人的你不屑一顾呢,这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现在,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它会帮你找到答案!”雪莉的双眼因为某种难言的渴望而充血,看起来狰狞之极。芙罗娜情不自禁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垂下了与她对视的眼。
“不敢听吗?请放心,你永远也猜不到我要说的是什么……”雪莉倾近了芙罗娜软绵绵的身子,在她耳边低语,“不过,只要承认这一点,你的一切疑问都能得到解答!”
她想说什么?为什么她的目光这样可怕,又是这样热切?芙罗娜咬紧了下唇,死死盯着对方,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气:“有什么恐吓的话就快说吧,我已经全不在乎了!”
“你有没有想过……”雪莉陡然咯咯的笑起来,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压抑的幽黑中,显得格外可怖。然而就在这怪异的笑声里,芙罗娜听到了雪莉阴沉的声音。她一边大笑一边喘着气说道:“比凌和赛菲尔是同一个人!”
芙罗娜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她笑得那么放肆,仿佛被关在监牢里等死的那个人是雪莉,而不是她。
雪莉不再说话,只是停了笑,静静看着对方。她的眸光幽冷森然,闪动着诡异的光。对着这样的目光,芙罗娜渐渐笑不下去了。
“很荒谬?你觉得一个异术者能变换外表很荒谬?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雪莉冷冷说道,“事实上,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但今天,我确认了。”
“靠嗅觉?他们有同样的味道?”芙罗娜怔怔看着她,慢慢理解到她话中的涵义。比凌就是赛菲尔,这怎么可能?可是。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她,雪莉一向聪明过人,犯不着拿这么荒唐的借口来打击她!她尽可能选择些明智的手段。比如告诉她比凌和赛菲尔已经订婚,这不是更好更合理的报复方式吗?
雪莉察觉了对方地疑惑,不由得冷笑起来:“对,比凌就是赛菲尔,赛菲尔就是比凌。当一个身份出现的时候。另外的身份只是替身在扮演,你只要多想想就会发觉,其实他们有时候表现得很反常,就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不,我不信!”大喊出声,芙罗娜捂住了耳朵。但在一片混乱地思绪中,以前被她的嫉妒心深深隐藏的一条信息在脑中一闪而过赛菲尔会黄金斗气。而且至少七级!不管是招数还是等级,她都和比凌一样!
以前她只将之当作比凌善待赛菲尔的证据,然而此刻雪莉的震撼消息冲入耳中,她便不得不想到被自己忽略地事实:比凌和叉子同习斗气,都有不太一样的发招姿势与运气习惯,但赛菲尔在叹息森林的战斗中。所用黄金斗气几乎和比凌毫无二致!她当时亲眼见到了赛菲尔的斗气,不仅是近距离的观察,更是亲身体验过。
世间真的有那样相似的斗气吗?猛然想起,约瑟曾经告诉她,赛菲尔有个和她容貌一致地替身,似乎连她的异术都能模仿一二。再想想与比凌的数次相处,他有时温情脉脉。对自己大有情意,那份眼中透出的喜爱不是装出来的!但有时他又冷漠疏离,对待她如陌生人一般。有时候她的心中会生出这样地错觉那是不同的两个比凌。
啊,她竟然被雪莉的话说服,开始产生动摇。她的心里不停的怀疑,并且害怕起来。只是一句话啊,就能将她打落地狱深渊!这一贯淡然随和的雪莉。什么时候变成了恶鬼一般丑陋的家伙。有若来自冥狱地魔鬼!
雪莉看到了她的惊疑,心中的恨怨酸楚夹着滔天怒意。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好好想想吧,你辛辛苦苦要弄到手的心上人,就是你殚精竭虑要害死的人!你这可笑的女人,连自己到底爱上了谁都不知道。你地人生有过正确与美好么?哈,只有无尽地讽刺与绝望,这是多么可悲!”
芙罗娜的脸上早已青白一片,如果雪莉说得是真地,那……
她不敢再想下去,但怀疑一经出现就像杂草蔓生,无数个念头就在她的苦苦压抑中滋生出来,如毒素般弥漫在身躯里的每一处。被一种病态的执念推动着,她不得不想,然后不得不相信。
这是怎样一个荒诞而无望的人生啊!
蓦然间,她只觉自己眼前的世界渐渐开始扭曲,有黑色的阴影在她身边诡异的跳着舞。她不禁发出了几声尖锐无比的惊叫,原本优美动听的嗓音被过度的高分贝瞬间拉成干涩喑哑的音色。然后,她陡然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呆呆望着面容古怪的雪莉,心底被无穷无尽的怀疑与惊惧填满……
原来一切都是虚假,一切都是笑话,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这世间,没有人能救她,没有人会爱她,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上天的眷顾与恩赐。
她的希望早已失去,她的神智在杂乱交错中混乱、分裂,然后在无边无际的幽黑世界中走向迷失。
最后,她疯了。
什么境况的女人最可怕
失去了喜爱之人、重视之人的女人,被怒火冲昏头脑、被仇恨篡夺心智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之极!
第八章 第六十一节 无法泯灭的光明
“喀嚓”一声轻响,尖叫翻滚的紫发身影被关在厚重的牢门之后,雪莉的眼前是烛光盈亮的长廊,和幽黑监牢全然不同的光明世界。
再也听不到那尖锐而喑哑的哭喊,雪莉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的压抑郁结似乎终于被发泄出来。她沿着长廊一步一步前行,步履缓慢而沉重。恍惚间,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叫在耳边响起,她陡然一惊,停下了脚步。
回头望去,牢门紧闭,周围宁静无声。她脑中竟然出现了幻觉?雪莉自嘲的笑笑,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被芙萝娜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吓到了吗?
就在方才,她静静站在结界内,看着芙萝娜抱着头,疯狂叫喊的模样,看着她再也没有灵气、目光涣散的眼瞳,她快意,她解气。可是为什么,她的情绪依然低落,她的灵魂依然痛苦?是因为不够痛快吗?她那颗渴望复仇的心还是没有得到满足吗?
她歪着头思考,慢慢走到长廊的尽头。眼前身影一闪,神色肃然的白发少女出现在她眼前:“雪莉,这就是属于你的复仇吗?”
“啊,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监牢里发生的事情。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在芙萝娜身边布置了监视者。那你为什么不在我说出秘密前阻止我?”雪莉眸光奇异,挑唇微笑,“对了,忘记问了,我应该叫你比凌还是赛菲尔?”
眉头轻皱,赛菲尔的声音蓦然低了下来:“阻止?我能阻止你那份强烈的复仇心吗?错过这一次机会,你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是,雪莉,说实在的,我没有想到你会……。”
“怎么,你在小看我,笃定我不会发现你的秘密?”
“不。我并不奇怪你能发现这个秘密,但让我吃惊的是,向来聪明谨慎的你会用这点来攻击芙罗娜。你就不担心吗,如果她精神不受刺激,反而对比凌彻底死心。或者她变得疯疯癫癫,将这秘密到处乱嚷,那我们不是得不偿失。被她搅乱局势吗?”
“哦。原来你是特意来责怪我的,嘻,我早就料到了……”雪莉越发笑靥如花。然而脸颊处却浮着不正常地酡红,看在赛菲尔眼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惊惧与担忧。
“你到底……”赛菲尔的话语还未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你能责怪我什么?随意泄露你的秘密?那你想怎么办呢?”
雪莉抬起眼,死死盯住了赛菲尔:“事实上,我也设想过用这支最毒的利箭射中芙罗娜后的结果。即使她从对比凌地迷恋中大彻大悟,或者将你的秘密四处乱嚷,我也不会担心。”
她“吃吃”笑起来,身体颤抖着,目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期盼:“因为。你不会容忍那样地事情发生,你一定会提前毁掉她地,对不对?不管是你的监视者动手,还是你自己用精神异术令她彻底崩溃,都是我所喜欢的结局……”
“雪莉!”赛菲尔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你到底怎么了?这样地你,一点儿都不像你!”
“怎么。秘密泄露后你就这样沉不住气了吗。赛菲尔?”雪莉依然像个最尖酸的讨厌鬼,说着讥讽的话语。“你很担心吧,是不是还在想着怎样让我不继续泄密?你想把我怎么样呢,偷偷杀掉,还是抹除记忆?”
赛菲尔彻底无语了,只能在心底一遍遍问着:
雪莉,苏迪的逝去对你的打击如此之大吗?一向淡然自若、宠辱不惊的你,一向聪明理智、小心谨慎的你,在听到苏迪的噩耗以后,就连最基本地冷静思考都做不到了吗?不论是行为还是神情,都是那么反常!
等等,反常?行为上的肆意报复和胡乱撒气也就罢了,为什么她的神态那样诡异,眸光里似乎闪烁着某种等待解脱的渴望……
解脱?渴望?不对劲!赛菲尔脑中灵光一闪,似乎突然捕捉到了点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狐疑的盯了对方片刻,她才慢慢开口:“雪莉,莫非……你想死?或者,你想失去记忆?这才是你潜意识里的真正目地?这才是你不停激怒我地真正理由?天啊,雪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坚强冷静的人!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痛苦……”
“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个坚强冷静地人,赛菲尔。”雪莉面色陡变,冷冷说道,“但其实,你是个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言语尖刻就能赶走那些关心你的人?浑身长刺会让你觉得舒服些吗?”犀利的回答并未停止雪莉的冷笑,看着她冰寒的脸,赛菲尔叹了口气:“雪莉,我知道你非常难过。可是……请不要让自己过度沉湎于仇恨中,你只会一直痛苦,永远无法解脱。相信我,靠报复或者自伤来发泄,这不会让你好受半分,反而会伤害你自己。”
赛菲尔结结巴巴的劝解着,但语气总有点别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正在尝试说服对方放弃复仇这不是她一直在奋斗的事情吗?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担心别人会陷入那个名为仇恨的深渊,在痛苦与绝望中被心中熬成的毒汁浸染成魔……
雪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又被迅速泛起的悔恨内疚所替代。赛菲尔忽然明悟:雪莉她,其实是在怪自己吧?
早在众人发现问题之前,她就闻到了芙罗娜身上的血腥味,察觉到她出现的不寻常。明明她可以成为揪出真凶的英雄,却为了自保,也是出于私心,选择了退出城主府,离开约瑟的身边。就连那次突兀的遇刺,她也因为有所顾忌而没有彻查凶手。是她的胆小与纵容,她习惯性的小心翼翼与袖手旁观,造成了芙罗娜的出卖和苏迪的死亡啊!她一定在这样责怪自己,逼迫自己。令本就哀恸的心更加痛苦吧?
“放弃你那些可笑地言辞吧,因为你说出这种话实在没有说服力。可别忘了,被仇恨冲昏头脑,一意孤行疯狂屠城的那个人,就是你!”雪莉的语气却依旧冰冷。甚至残忍:“记住,不要对我说教,赛菲尔。你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怔了怔。赛菲尔的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痛楚。为什么当前地场景与对话如此熟悉?只不过,以前的每一次,都是由她来担任雪莉的角色。
唇边挑起一丝苦笑。赛菲尔定定看着雪莉,慢慢说道:“是啊……这种事情本来是安妮最擅长地,她说教起来头头是道,而且脸皮极厚,任你白眼加辱骂也不会放弃。”
脑中被追忆画面填满,她轻轻一笑,眸中闪过凄凉与忧伤,“可她不在了。而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
长廊里陡然陷入寂静。默然半晌,雪莉终于偏过头,涩声说了一声:“对不起。”说完,她就低下头,疾步离去,只留给赛菲尔一道沉重而落寞地背影。
“唉……”赛菲尔重重叹了口气,转过身。望着那道漆黑的牢门。在那死寂的世界里被错乱地神智折磨终生。这就是娜娜公主的结局吗?虽然看到了惩罚的结果,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心情有所好转。
她正呆呆站着。整个人动也不动,身后忽然多出一道挺拔的身影。两只胳膊绕了过来,将她慢慢拥入怀中,小心翼翼而又万分温柔。
“娜娜疯了。”赛菲尔将后背紧紧贴在后面那人的胸口,喃喃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雪莉!像她那样淡然如风的女子,也会被仇恨折磨到这一步吗?”
静默片刻,清冽地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相信我,她会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因为她的心底仍有光明。”
身后传来一缕熟悉的草木气息,那是令她安心的味道。赛菲尔闭上眼,品味着弥漫身周的宁静与温馨,轻轻说道:“是的,她会挺过来。因为在这里,依然有人关心她、信任她,给她温暖与支持。”如同你对我做地那般。
离开赛菲尔,雪莉昏昏沉沉地走入后院,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一处毫无光亮、悄无声息的房间。等她终于变得清醒,放眼四顾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苏迪地卧室。
关上门,房间里漆黑一片,雪莉整个人靠在门后,想着小时候随哥哥来此玩耍的场景,不由得悲从中来。
是的,我没做错,我只是为苏迪报仇!芙罗娜她应该得到那样的惩罚!雪莉恨恨咬牙,慢慢摸索到桌边坐下,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几句话。
房间里似乎有点陌生的味道,深深吸了口气,雪莉突兀的开口了:“你是想自己滚出来,还是等我来揪你出来呢,殿下?”
伴随着她讥讽而轻蔑的话语,衣橱中传来低哑的回应:“雪莉,我……”
“咣当”一声,窗户被打开,接着是衣橱拉开与物体滚动的声响。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约瑟那张惨白的脸看起来格外可怖。
瞥了眼对方缠满绷带的双手与双腿,还有通红的双眼与满脸的泪痕,雪莉不禁冷笑起来:“人都已经死了几个月,你还假惺惺的哭什么?你故意躲在这里哭,是要向失望的部下展示皇储殿下的悔恨与爱心吗?”
“不,不是的。你明明知道的,雪莉,我,我……”失魂落魄的皇储丢了先前面对比凌时的尖锐与愤怒,双眼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口中讷讷不成言。在终于接受了挚友死亡的消息后,他心中已被无穷无尽的悔恨填满,连一贯的骄傲与自大都被这打击碾碎抹平,只剩下绵绵不绝的苦痛。
“我提醒过你,你不听;我劝诫过你,你不睬。”雪莉死死盯着他,面容渐渐变得冷酷,“你不是最喜欢美人的么,殿下?为了你的美人,你的爱妻,而失去一个无足轻重的大臣之子。这对你来说不是很正常吗,殿下?”
“求求你,别说了,求求你,雪莉!”再度被凌厉的利箭射中心脏。躺在地上的皇储涕泪交加,凄厉的叫喊着,哀求着。
“你。是在忏悔吗?还是在害怕?”雪莉带着一丝疯狂尖笑起来。“天啊,不要再假模假样地哭泣了,不要乞求你能得到宽恕!苏迪的灵魂不会原谅你。城主府的人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
是的,苏迪不会原谅我,城主府的人不会,我也无法原谅自己!雪莉被难以言说地痛苦与内疚折磨着,并不比嚎啕大哭的约瑟好受半分。
“喀嚓”一声响,房门被推开,赛菲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雪莉。能出来一下吗?”
“我说过,我不需要说教!”
“我只是想送你一样礼物。”赛菲尔面色平静地招招手,“过来吧,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雪莉走到门外,随手关上门,冷淡问道:“真地不需要管我,赛菲尔。我很好……”
一枚眼熟的青色戒指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刹那间,雪莉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呆呆看着那枚戒指,看到出神。
“这个……”赛菲尔将戒指轻轻放入雪莉地手中,“是你的了。”
“这,这是……”
“你该认得的,这是苏迪的信物。我想,你现在需要它。”
怔怔抬头,雪莉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这戒指,以后就属于我了吗?”
“是的,我想苏迪也是这样希望的。”赛菲尔放缓语气,“当你看着戒指的时候,请记得它地主人是怎样的人……他是那样善良仁厚,宁可伤害自己也会保护那些不相干的人,甚至是他的敌人……他就是那样一个滥好人。”
鼻子开始发酸,雪莉咬紧下唇,用力点了点头:“是,他就是那样的人……”
“很难过,很自责,痛不欲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雪莉。但报复后的快感无法让你感到喜悦与解脱,唯一会让你安心地是成为像他那样地人吧,作为他曾留存世间的证明!”
身体猛然一震,雪莉瞪大了眼,怔怔望着对方。
“雪莉,你一定会奇怪,为什么我不干掉约瑟呢?或者像对待娜娜那样更加残忍地对待他。不是因为惧怕格鲁国事实上,我有许多手段能让他死得悄无声息。”赛菲尔微微提高了声音,“我不杀约瑟,并不代表我不恨他。我留下他的命,只是因为我知道,苏迪不希望他有事。”
苏迪是约瑟最好的朋友,约瑟又何尝不是苏迪最亲密的伙伴?杀了约瑟,苏迪会难过的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我即使用尽手段折磨约瑟,也绝对不会取他的性命。
深深望了彻底愣住的黑发女子一眼,赛菲尔转身离去。
紧紧握住那枚样式古朴的青色戒指,黑发女子软软跪倒在地,蓦的放声大哭。
已经强忍一晚的眼泪,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心中种种纠结情绪喷涌而出,虽然依旧痛苦,依旧哀伤,却不再压抑与绝望。
而在门的另一边,那个躺在房间里一动不动的伤者,呆滞的眼中也终于泛起一丝生气。
在心中的毒汁熬成之前,挣扎着离开那只会带来痛苦的冥黑深渊吧!满腔的仇恨或许无法遗忘,但你能为自己的生活再度迎来欢笑,只要你找到那个替代的方法。天性淡然的聪慧女子,请你坚强的走出阴影,恢复脸上云淡风清般的笑颜吧!如同我曾艰难争取的那般。
在黑暗浓重的地方,也能出现明媚的阳光吗?我祈祷过,期盼过,然后,我得到了,拥有了。
走出小楼,赛菲尔一步一步迈步向前。春天的气息在庭院中流淌,带着淡淡的清新与芬香。漫长的黑夜就要结束,天边隐约可见一道素白。就在太阳即将升起的那方,她可以看到尖耳精灵的挺拔身影。
他转过脸,对她挑唇轻笑,含着淡淡暖意,眉眼间无限温柔。
她绽开真心的笑颜,快步跑向他,然后,她朝着他,伸出手去。
火红的太阳蓦然跃出地平线,光明与温暖降临大地,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八章完
扭曲,终于要进入第九章了,俺那个泪啊!大家一定也追得很累了吧,脸红红的说。
第九章,可以预见,很难写,结尾总是难写的。嗯,希望能顺顺当当的处理掉一干人,把这个故事完满结束。泪,又有点舍不得了(其实剧情还蛮多,够写呢,唉)
第九章 第一节 斩断羁绊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转眼,逖伦新历518年的夏天到来了。
堪萨岛的夏天并不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潮热的天气让辛勤劳作的人们容易疲惫,对那些刻苦训练的士兵更是灾难。因为不论是谁,在烈日下跑不到半小时就会挥汗如雨,几乎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到了酷热的午后,因身体不适而不得不退出训练的士兵数量便会猛增,这时候异术军团与医护营的新兵们就开始派上用场。
堪萨岛上的异术军团有个很不错的名字,叫作“苍风”。军团成员大多数来自梵固学院,也有自东大陆逃亡而来的异术者。而医护营是在赛菲尔的建议下增设,每个军团都有专属医护兵。他们的标志统一,只是看起来有点奇怪,是一道血红色的十字。不过新兵们对这样的标志早就见怪不怪,一看便知是亚姆小姐的手笔安基岛上的特色嘛,除了红帽子、红袖子,还多出个红十字来。
东西大陆的战争早已打响,虽然大规模的全面战争还未展开,但没有人会对迫在眉睫的大战心存疑虑,也没有人因此感到畏惧和恐慌。事实上,这些新兵们心中涌动着无法言说的兴奋与期待,对战斗的渴望压倒了对死亡的惧怕。他们很清楚的知道,就在他们身处之地不远的大海上,每天都有小规模的战斗发生。他们更加清楚,一旦东大陆进入陆地、占领群岛,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天操练后,几名求战心切的菜鸟围住了他们的中队长:“长官,我们已经接受训练一年了,什么时候能上战场啊?”
“就是就是,体能、队列、军阵、配合作战,这些我们都已经通过考核了。只差实战机会!长官,帮帮忙,为我们申请一次出战的机会吧!”
“一群不知好歹的兔崽子,加强基础训练可是为了你们好!”队长没好气地踢了踢部下的屁股,喝骂道。“还有,你们把军中的第一条规矩都忘记了?”
“没忘没忘,不就是听从命令嘛……”嬉皮笑脸躲开队长毒腿的年轻人正是黑瞳。堪萨岛的烈日早把这富家少爷地肤色染成深棕。黑黝黝的面孔看起来多了几分勇武之气。他正要发扬纠缠到底的牛皮糖精神对队长实施精神轰炸,眼睛一斜却瞥到了几道熟悉地身影,不禁失声叫了起来:“啊。是赛菲尔!还有旭天老师……耶,我妹也来了?”
“混蛋,见了亚姆小姐要叫长官!”气急败坏地队长“啪”的一记爆头手,精准毒辣,痛得黑瞳哇哇直叫。
“该叫亚姆小伯爵了!”旭天微笑着走近,善意的提醒队长,“几个月前赛菲尔小姐已经举行了成年仪式,正式继承了亚姆家地爵位。”
“是!”队长肃然行礼。黑瞳却在一边捂着头小声嘀咕:“赛菲尔真是不够意思,连最重要的成年礼都不邀请我们参加,还让我们天天闷在这岛上,都快发霉了……”
赛菲尔闻言不禁苦笑起来。她的十六岁生日是在寻找水族的旅途中度过,在彩虹石月接受爵位的那个“赛菲尔”可是叶子!为了避免麻烦,伯爵府异常低调的举行了成年礼,对外则用米丽夫人的病情做借口。连她自己都没参加成年礼。还谈什么邀请客人?
“不要这样吊儿郎当!你不仅对上级无礼。还口出怨言影响军心!哥哥,你是一名战士。不再是学生了!”整整瘦了一圈的雪莉快步上前,沉着脸瞪了黑瞳一眼,“如果下次你还这样轻浮,我就要向军法处举报你。”
这席话地震慑效果很好,黑瞳立刻惊得面无人色,张大嘴半天回不了神。
“雪莉是新来的参谋官。”旭天笑得和煦,目光中却是带着不怀好意,“对了,还有这位美丽的水族女巫,她……是新来的军法官,而且专管惩罚行刑……”
赛菲尔一听便垮下了脸,回头看到血女巫兴高采烈的模样,她更加郁闷了。军中那么多精壮的士兵,足够血女巫吃豆腐吃到饱。唉,可怜的士兵们,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还有这位,是新来地……”旭天指了指落在最后地那人,扬声道,“镰刀军团的下等兵。”
“啊?”黑瞳这才看清,那低着头不说话、瘦得不成|人形地家伙竟是约瑟!他哆嗦了半天嘴唇,才疑惑的问道:“堂堂一国皇储,跑来当军队里最低级的下等兵,约瑟他吃错药了?”
“这可是他自愿的。”旭天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面色憔悴的皇储,“而且,这下等兵的入伍机会,是他苦苦哀求才好不容易得到的。”
“镰刀军团的下等兵……”黑瞳摇摇头,心中越发不解。这里的新兵都知道,镰刀军团是专门负责排险与冲锋的先头队伍,死亡率在所有军团中排名第一。约瑟在这样的军团里当下等兵,难道他一时想不开要去当炮灰么?真奇怪,国王陛下和大臣们怎么也不劝阻一下?
虽然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黑瞳的一大优点就是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他挠挠头,笑嘻嘻的望向赛菲尔:“赛,呃,长官,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任务啊?大家都很想上战场实地锻炼一下呢!哎,叉子已经杀了数不清的东大陆士兵,可我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过!”
熟悉的名字传入耳中,赛菲尔不禁呆了一呆。定定神,她挑唇而笑:“不要着急,仗还有得打,马上就会轮到你们。”
“啊,按你这么说,我们很快就会有任务了?”黑瞳激动得跳了起来,“太好了!”
赛菲尔看着他兴奋的模样,暗暗摇头。只在新兵营区接受训练无法体会战争的残酷,当他们真正上了战场,双手染满鲜血以后,还能像现在这般开心得跳起来吗?但不管怎样。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也是他们必须面对的未来。
而她自己,也要去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无论最终结局如何,至少她可以骄傲的宣称:她奋斗过,努力过。竭尽全力的争取过,一切为了胜利!
当雪莉等人去了各自属区和军团以后,指挥所地帐篷里只剩下赛菲尔和旭天两人。见赛菲尔坐在椅子上发呆。金发男子凑上前笑道:“对了。你回西大陆后,还没去见过叉子么?”
双肩微微一抖,赛菲尔皱起眉。没好气的说道:“旭天秘书,你真是爱管闲事啊!”
“我是在关心你嘛!”话虽这样说,但腹黑男的脸上分明挂着看好戏的神情。
“关心?”赛菲尔冷哼一声,“我回岛后会告诉永恒,你是多么的关心我!”
“喂,赛菲尔,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永恒?他又不是你地专属打手!”旭天义愤填膺的嚷了一阵,又俯下身挤眼直笑。“再说,你敢告诉他,你曾经对叉子……”
“你想说什么?”赛菲尔霍然站起,目光中隐约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比凌和叉子关系亲密,这在佣兵界和学院里都不是秘密吧?当年佣兵界还盛传你们两人是那个,那个……嘿嘿,你知道地吧?你说要是永恒遇上叉子时醋意大发。那该怎么样呢?”
赛菲尔恨得咬牙切齿。腹黑男果然不是好东西!眼珠子微微一转,她陡然冷笑一声:“我听说……狄兰老师怀孕了?哎呀。不知道她地产期是哪一天呢!可惜大家都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更别提有人陪在狄兰老师身边啊!真可怜,我听说,如果孩子出生后很少见到父亲,长大后会与父亲很疏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