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下月影第90部分阅读
榕树下月影 作者:未知
这个人却倔强得如我的皇后一样,他紧闭着嘴巴,甚至连疼得昏过去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说,皇后究竟在哪里?”我冷冷的瞪着这个抢走我至宝的男子,如果可以,我真想将他剁成肉泥,处以极刑。
孙恒初目光冷清的看着我,那种泰然不动,像极了冷婉儿的冷漠,可是就是这样的神态才让我更加的憎恨他,我挥起手中的鞭子抽打在他身上,直到他的衣裳残破,血迹斑斑才停止。
“来人,送干净的衣裳给他穿上,好酒好菜的招待”我见他疼得龇牙咧嘴始终不语,但是我心头的愤怒发泄了之后,却觉得舒坦了很多。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他带走了我的冷婉儿,让我痛不欲生,所以我也要他跟我一样承受痛苦和煎熬。
侍卫解了他身上的身子,孙恒初立刻瘫倒在地上,他嘴角流着血,在火光照耀下显得苍白渗人,可是他却冷冷一笑,虚弱的道:“多谢皇上的鲜衣美食,但是皇上不觉得锦衣夜行很可笑么?”
锦衣夜行?呵,他竟敢骂我,不过,我知道他是想激怒我,致使我一怒之下了结了他的性命,也好不必再受这样的折磨痛苦,可是我偏偏不如他所愿,而是下令道:“给朕好好看着,若是他死了,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火光下,孙恒初的面色顿变,而我大笑着举步离去。
孙恒初,你带走了我在这后宫中唯一的温暖和希望,我岂能让你这么快活?
七年,原本平定的天下也渐渐的开始失衡:五年前,南伯侯齐誉去世,大权继任的担子落在齐太子戎狄身上。而这个野心勃勃的太子却在登基当日,便迫不急待的调动了三万兵马冲出中南五峰,北渡南淮海域,镇守在了齐国的疆域周围,建造了军机营地。而后一纸上书漂洋过海,递往了轩烨国的朝廷,言称齐国从此与轩烨国脱力下属国的关系,并且齐戎狄还自立为齐皇,而非诸侯。
这个消息一传出时,整个天下都将目光投向了轩烨国的帝都皇城。我知道,他们在等,等着想看我这个才登基十三年的君王要用何等残酷的手段来雪耻。
这是齐戎狄的阴谋,他想要用天下的局势来迫使我所有动静,因为我一动,天下人便会知道当朝皇后不在皇宫之中,而这件事情一旦被传扬出去,冷仲和手握兵权镇守在北楚的冷战天都将失去我的控制。
我当然没有上当,而是按兵不动,甚至不允许朝臣谈论此事,并且在这大半年里,先带着蛮儿假扮的小皇后前往骊山狩猎游玩,且将朝政大权交付给了冷仲,让王言平协助。
冷仲不愧是几朝老臣,面对齐戎狄的种种威胁示威,都能够坐到处之淡然,且对外宣称:“齐国忤逆,出此自灭之举,必亡之。”
但接下来齐国的挑衅就有些出乎的我的意料了,因为齐戎狄竟发话说:小皇后冷婉儿七年前就已经离开了朝廷,而那入住于凌霄殿的不过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他这一句话让我震惊,更让我清醒,原来数年前的推测是对了,帮助冷婉儿离开皇宫至少还有一帮人,这也是宸栖宫中那些烧黑的尸体中有几个死相极其诡异的杀手,他们是齐戎狄的人。
齐戎狄……我坐在御书房内,冷冷的看着冷仲的奏报,却不由得露出笑意,只因多年来一直推断的结果有了证明。当初,庞炎和杨飞二人一直认为当初冷婉儿逃走并非只是一个孙恒初从中援助,因为无论是以冷婉儿的聪慧还是齐戎狄的狡猾,这二人肯定在某一种程度上定下了协议,只是冷婉儿最后棋高一招,利用了齐戎狄罢了。
好,很好,真的很好。我的皇后,还有南齐的枭贼齐氏……
七年的时间,我利用蛮儿对冷婉儿的忠心都那块免死金牌,让她扮演了七年的皇后,但是在我用不到这个‘皇后’的时候,我则将她圈禁在内务府中。我还派人彻底查清了蛮儿的真实身份,才发现她是罪臣之后,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对于我来说,除了能够找到冷婉儿之外,什么都显得不重要。
可是整整七年,我让庞炎撒下了天罗地网,却始终找不到她的半点痕迹,仿佛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了。
我常常会有这样的想法,觉得冷婉儿或许只是我生命中的云烟,转眼便消失在空气中,我与她相处的短短数月不过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空梦。而我每一次这么觉得,都会亲自道天牢里去找孙恒初,用尽办法让他开口说出冷婉儿的下落。
孙恒初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笑我是一个可怜人,可怜到生怕冷婉儿是虚无的,而他是唯一可以证明这个人曾在世界上的人,所以我百般折磨他。没错,他说的没有错,因为整整七年没有冷婉儿的消息,因为蛮儿扮演的‘皇后’几乎没有一点漏洞,她知道冷婉儿的所有习性,也因为再看不到那张冷漠的精致面容和与我作对时的挑衅眼神,所以我觉得我记忆中的‘她’根本是不存在的。
而唯一能够让我觉得七年前那段岁月的真实,只有这个带走冷婉儿的孙恒初。
可是,我与他对峙了七年,仍然一无所获。
我的耐心早已经消失了,不过,长达七年的磨练却使得我更为坚定的要去寻找,我的眷恋和想念已经变成了愤怒和恨,我发誓一定要就出这个背弃我的女人……。
当我听到庞炎来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站起身,冷声问他:“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庞炎低首,面色紧绷冷清,他一字一句的道:“回禀皇上,其实属下在数年前就已经查到了皇后的踪迹,但是却因为一直苦于无法攀爬云山雪峰,所以一直都不能确定皇后娘娘是否在云山之上,因为关于云山的传说实在过多,不过这一次,我派出的几百名探子有人轻烟看到了一名十四五岁的美少年从云山上策马下山,向北方奔走,所以属下才来敢向皇上禀报此事。”
我的手有些颤抖,其实云山的传闻,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闻了,特别是南齐的终南山附近,一直都有人说云山山顶上住着天兵天将,曾有一名年小的翩翩美少年过五关斩六将,一人一马千里走单骑,赤手空拳降服了终南五峰的所有山贼盗寇,而在以后数年里,更是有前往云山叩拜神灵的百姓看到烟雾风雪之巅有士兵操练的身影,虽然不如海市蜃楼那般有壮阔的冰雪宫殿,但是却威武震慑,令人心存敬畏。
这些传闻,多多少少都会有冷婉儿的影子,因为按照时间算,她应该已经长的如传闻中的那般俊俏,可是,她怎么会武功?她为何要在云山之上操练士兵?
所以,我拒绝相信传闻中的人是她。可是现在,我喜怒掺半,真的是,终于找到了她,也许下一刻就能再见到她,而怒的则是,整整七年,她都不曾想回宫,更不曾与相府的人联系过一次。难道,她没有心吗?甚至就连至亲的荣誉性命都不顾?
“探子可有跟着?”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或许是七年来第一次有她的消息,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如何消失了一般,不再有半点音信,如果是那样,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第二次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折磨。
庞炎知道我依旧如七年前那般坚决,定要找到冷婉儿,而且被禁锢在内务府中的蛮儿也不可能要扮演一辈子的皇后,所以,他只能如实回答:“属下已经派人跟随,如有消息,千里传信奏报。”
这段时间,后宫平静无波,但是母后却还是每日派人来请我前往建章宫一叙。我知道母后的心思,她想让我原谅,以为唯有我原谅她,她才可以接着为王氏一族走下一步棋,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如她所愿。
又过两日,我将朝政上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立刻宣召庞炎,问他事情进展,庞炎言说,已经明确了冷婉儿的行踪,她一人单骑前往北方,已经到了大运河处。
前往大运河便是要北行,难道她是想要去楚国?
是,她肯定是想去楚国,因为七年前,我命冷战天率领兵马驻扎北楚守护北国边境,以抗匈奴,也助楚国太子平安登基。冷婉儿资质聪慧,定然是前往北楚见冷战天,然后与之谋划大计。
我立刻策划了周详的计划,命令冷仲为我准备楚王的寿礼,下密诏说我要前往北楚去被楚王祝寿,顺便迎回冷战天的兵马。冷仲虽然有些担忧我的安危,但却也不敢横加阻碍,因为我在三天之后,带领了杨飞、庞炎和千名黑衣死士轻装前往北楚。
我将朝政上的一切都交付给了冷仲和王言平,又在临行前下了谕旨,使得后宫的众多嫔妃不得私自走动来往,将每日前往建章宫的晨省都取消了。张立和碧珠来求我,言说不能如此待太后,但我为了顾全大局,不让我离开之计让太后兴风作浪,就将七年前太后在骊山与人私通之事说出来,吓得他们二人面色苍白的回去。
轻装简便,一路夜行飞奔,我们的人马在不眠不休的日夜奔走,终于在七日之后抵达了北楚境内。庞炎派出的探子在前方两个时辰后,火速回来禀报,道:“回禀皇上,北楚王宫戒备森严,难以窥探,不过属下听王城的百姓说,今日是北楚王宫选妃的盛大节日,凡王城中的富户和朝廷官员中的千金皆可参加选妃盛宴,并且还听闻北楚淮王殿下也于昨日回宫,且携了额一名中原女子一同参加了宴会。”
我听闻,如遭雷击,一个中原女子,莫非是……
杨飞派出的人此刻也奔回禀报,道:“启禀皇上,属下已经通知了驻守在王城北首的冷将军,让将军随时接驾,不过军中的探子来报,说昨日正午时,有一名自称是楚淮王门客的少女坐着淮王的马车行进了大营,与将军于大帐中会面,行事甚为隐秘,不足片刻后那少女就离开,所以不曾探听到交谈内容。”
我眯了眯双眼,心中已然明了。我的拳头渐渐握紧,心头怒火翻腾,冷婉儿,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七年,我心头累积的七年怨恨和思念,你该如何承受?
“皇上”庞炎见我面色发白,赶紧上前来问安。
“朕没事”我挥手让他退下,我现在不想任何人接近我,我闭上双眼,又道:“传令给前方的探子,要他们密切注意王宫的动静,我们今夜就入楚王宫。”
“今夜就如宫?”庞炎和杨飞都吓住,忙上前道:“皇上不如先休息,待明日清早宣旨,让楚王出宫迎接。”
“不必,就今夜”我闭眸冷道。
庞炎和杨飞的面色顿变,虽有二人相视一眼,各怀心思的道了声是,匆匆退下。
我让赵安送来酒,对着满天飞雪独自酣饮,赵安生怕我身子受不住,上前道:“皇上,北楚天气终年覆雪,气候寒冷,皇上就算要饮酒,也该让奴才为皇上温热了,太医说过,冬日饮冷酒,需用五脏去暖酒,会越喝越冷,皇上还是停住吧。”
我充耳不闻,又灌下一大杯,冷冷的看着营帐外,即便天色已暗,却因一片皑皑白雪而映衬得雪白的天地,心头一阵针刺痛。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觉得自己无法跨过七年前的那个寒冬,以至于每年到了下雪的季节心头就莫名的恐慌,噩梦连连。
七年,又七年了,我手中发力,捏碎了酒杯,冰冷的酒水掺进了厚厚的积雪中……
当日深夜,在黑衣探卫回禀说楚王的选妃大宴开宴之后,我让杨飞带上所有的侍卫,顺道通知冷战天,要他派兵护驾,即刻启程前往楚王宫。
轩烨国的大军进入楚王宫正午门时,守门的侍卫和那些送主子小姐前往宴席选妃的家将们都吓得叩拜在地,都忘记叩拜。杨飞一马当先,举令下诏:“皇上亲临北楚,为楚王陛下祝寿,你们还不赶快前往通报。”
守卫士兵噤若寒蝉,连滚带爬的起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冲向了王宫。
“皇上,是否等楚王前来迎接”庞炎恭敬的站在龙辇前询问。
“不必,直接前往筵席”我闭目回答。
杨飞担心的道:“皇上,若我们直接前往宴席地点,只怕会被楚王怀疑是早有预谋。”
“那又如何?我是上方皇帝”我猛的睁开眼。
杨飞和庞炎均被吓住,盔甲铿锵的叩跪在地,低头道:“皇上息怒,属下知错。”
随行军队浩浩荡荡的前往了楚王宫的议朝大殿——奉天殿。
楚王宫中,灯火摇曳,戒备森严,但轩烨国的随行军队在冷战天派出护驾军队之时,却畅通不足,直至奉天大殿门前。我知道楚王宫有数年一行的选妃宴,而规程与轩烨国不同,因为楚王毕竟是方寸之地,所以凡是王城富户的千金都可以与朝臣和王族政治联姻,以求门厅荣耀。
今日的选妃大宴应该很精彩吧,因为楚国的战神楚桓也参加了,最重要的是,这宴席之中还有我轩烨国的皇后。
龙辇停落,四面埋伏的探子又来奏报,说楚淮王与楚王为争一名汉女而僵场,楚桓也正要带着那名汉女离开。
我眯起双眼,一名汉女?我露出玩味的笑意,是你么?我的婉儿……如果是,那么我该是怨恨你多一点,还是为再次见面而高兴一点?
轩烨大军在殿外整顿,那名前往奉天殿通报的守卫也许是因为过度惊慌,所以也才刚到奉天殿门前,此儿科,大殿前一个黑影窜出,是楚国的探子,那探子询问的守卫,又惊愕的朝后面的军队看了一眼,随即赶紧冲进了大殿。
此刻,冷战天也率领着一支军队,手持火把从四面八方将奉天殿包围起来以防有任何闪失,灼灼的火光照耀得这片雪白的王城一片火红。
奉天殿的朝堂上发现的外面的动静,霎时间人员混乱,惊恐四起,此刻,一声暴怒而酒醉的声音呵斥出声:“冷战天这个时候来奉天殿做什么?简直是找死。”
接着,一名身着蟒袍华服的男子醉醺醺的踏出了大殿,口中骂骂咧咧,尽是诋毁冷战天的话语。杨飞见那人如此不敬,冲上前去,一脚将他踹回了大殿,而赵安也随之跟上前,大声宣召道:“轩烨皇帝驾到,楚王出殿接驾——”
“啊……皇……皇上驾临了?”大殿内的人都慌乱得不知所措,我闭目等待着他们回神,出来接驾,跟想象着七年之后的冷婉儿应该是什么样子,是如以前那般任性聪慧,还是变得冷血无情,可我无论怎么去拼凑,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她六岁时的样子。
她高傲倔强的样子,她委屈却咬牙不肯低头的样子,她被我打时哭泣着求饶却还强词夺理的样子……
“啊,皇上肯定是来为王上贺寿的,我们还是赶紧迎驾吧”奉天殿前有人突然说道,接着,便听到众人叩拜行礼的声音,楚王道:“北楚诸侯,率领淮王、皇弟、文武百官、王城富户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猛的睁开双眼,隔着垂帘在那一张张低首人群中寻找,慢慢的寻找。
“楚王陛下有礼了,请陛下请起”赵安见我不说话,赶忙清了清嗓子宣道。
我目光最后落在了一抹娇小的华袍女子身上,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竟然觉得心头狂跳,我屏息,又看到了那少女身旁的一名器宇轩昂,身材不凡的男子,我开口道:“哪位是北楚淮王,三军元帅楚桓?”
此刻,楚王已被赵安搀扶起身,他听闻我要寻找楚桓,立刻转身向身后寻去,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竟一时大失方寸,半晌都无法确定目标,但这个楚桓倒是有些意思,他竟不卑不亢的缓缓起身。这时,我才看到他的模样,此人一身墨色蟒袍,容貌威武俊美,看似从容淡然。
楚桓出列,抱拳道:“臣下楚桓,参见皇上。”
楚桓的淮王大名,我早有所闻,他被天下人称为北楚的战神,但是我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驰骋沙场,威名赫赫的男子竟然如此俊美淡然,他的样子有几分相似于寿王凌烨云。
我凝视这个男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心头辗转千回,竟有些不敢去看冷婉儿的眼神,我怕,我怕她此刻的眼神是充满担忧的凝视着这个楚桓的。
赵安见我不出声,以为我没有看见楚桓已经出列,于是忙笑道:“皇上,淮王殿下来了”
此时,楚桓也抬起头朝这边看来,那眼神深幽冷清,我不由得一怔,好一个楚桓,看来这北楚战神的称号可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久闻淮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器宇不凡,失敬,失敬。”我故意冷冷的揶揄。
众人惊呆,就连楚王都僵住了面容,只因为对楚桓说出了‘失敬’二字,而这二字也是在警告楚桓的逾越。
楚桓已然明白我话中意思,他微微一怔,但随之却从容的道:“臣下何德何能,承载皇上如此厚爱,臣下惶恐。”
“哈哈哈……”我冷笑出声,看来在继寿王和孙恒初及齐戎狄之后,我又遇到了一个对手,我淡淡的道:“整个天下都知道楚国的淮王殿下是个人才,楚国百姓心目中的神明,在城北处,还甚至为淮王盖了一间庙宇,塑造金身,日益香火供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在我轩烨国统辖的诸侯国内竟然出现如此贤才良将,朕,自然应该觉得失敬。但是朕今日却不是为了和淮王说这些,而是听说淮王在回朝的路上曾遇见一个中原女子,不知,那女子现在何处?”
我道出了重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楚桓还未说话,但是叩拜在地的众人都将目光纷纷落在了冷婉儿的身上。
人群中,冷婉儿缓缓的抬起了头,她娇小精致的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闪过一丝慌促,随后,一对如琥珀般的眸子望向了我所乘的明黄龙辇。
这个眼神,这张精致的容貌,这样小心翼翼,谨慎的表情……我的怒火顿时冲了出来,果然是她,真的是她……
“皇上,她是臣下途遇的一位客人,不知皇上找她有何贵干?”楚桓冷清的说道,他剑眉紧黜,神色冰冷。
我没有理会楚桓的话,而是猛的掀开了垂帘,塔下龙辇,冷冷的凝视着冷婉儿。
冷婉儿抬头看着我,她神情复杂,精巧的面容在火光下闪烁着美丽和很绝,是我所熟悉的,却又是我所不熟悉的……
“冷姑娘,好久不见……”我咬牙切齿的发出声音,因为不如此,我怕自己会失控的冲上前去将她捆回去。冷婉儿,她今日竟穿着一身华盛的楚国衣裳,看起来美丽妖娆,青涩婉约,可最重要的是,她竟参加楚国的选妃宴。
“草民参见皇上”冷婉儿低垂眼睑,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震惊,或许她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她。
我冷笑,她自称草民是想和我脱离关系,可是我偏不如她所愿,我故意大声道:“赵安,请冷姑娘道冷将军的军营来,朕,要单独与她谈谈……”
楚桓听闻我的话,先是怔住,而后竟保护一般的将冷婉儿护在自己的身后的,道:“皇上,冷姑娘是臣下的贵客,如果皇上只是想找故人的话,臣下想,皇上应该是认错了。再者,冷姑娘也未必想和皇上单独议事。”
楚桓的话一出,楚王的脚差点软得摔倒在地,而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二皇子等人也都惊住了。这里虽然是楚国,可是如此对皇帝说话,简直是大不敬的忤逆之罪,对于他们来说,楚桓若是犯上杀头,他们自当高兴,可是这欺君犯上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我冷冷的看着楚桓,突然大笑起来,楚桓,北楚的一个王侯,他竟然护在我的皇后身前,跟我说这样的话,可是,冷婉儿却突然低着头拉住了楚桓的衣袖,淡淡的道:“淮王殿下,我没事……”
我的笑容僵住,怒火升腾。
“冷姑娘,你是本王的客人,更是本王的恩人,虽然你是中原人,但是既在我北楚,就是北楚的贵客,更何况本王曾经答应你一定要护你周全”楚桓对面四周的惊骇和诧异,好不为所动,而是更加仔细的将云倾护在自己的身后,似若是一个疏忽,云倾就会被凌烨轩抢走一般。
“看来淮王殿下对这位姑娘还真是情深意重啊”我愤怒的几乎连声音都发抖。
卷四 番外帝王篇20抢夺
我冷瞪着冷婉儿抓住楚桓衣袖的那双修长素手,时光似乎瞬间倒转回了七年之前太后带人前往宸栖宫中,欲对冷婉儿不利之时的事情。那时,寿王就是如这般的护在她的身前,而冷婉儿也是如这般的拉扯着寿王的衣袖,那模样仿佛那个人才是她唯一可以信任,可以护佑她的人。
我额头的青筋爆出,事隔了七年,想到往事和看到眼前的一幕让我觉得喉间有一股腥涩涌上来,使得我不得不一语双关的道:“朕早闻淮王殿下是用兵如神,是北楚的第一元帅,所以淮王殿外的客人,朕自然不会为难,但是殿下否也该问问那位姑娘是否也愿意与朕谈谈。”
我故意误导楚桓,让他觉得我和冷婉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但是以冷婉儿的性子,她却未必会想我妥协,所以我又再施一些压力,继续道:“冷姑娘千里迢迢来到北楚就是为了寻找失落的亲人,难道,事隔七年,冷姑娘不想见见你要找的人吗?”
冷婉儿千里奔马前往北楚,与楚桓相遇可能只是巧合,因为我一路上已经仔细调查过,所以我很肯定冷婉儿这次来北楚,若不是寻找冷战天,就是想寻找孙恒初。孙恒初当初就是在前往北楚的路途之中被抓的。
冷婉儿面色顿时错愕,她凝视着我,突然问道:“孙恒初在你的手上?”
原来,她找的是孙恒初,我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揪疼,就如同有人在割我的心一样,我冷笑着,看着她那张令我魂牵梦绕,欲恨不能的面容,咬牙切齿的问:“冷姑娘不想见他吗?”
“冷姑娘”楚桓终于领会了我们对话中的意义,明白了我和冷婉儿之间有着莫大的关联,但是他却仍然选择对我抗衡,试图将冷婉儿留在他的那一边。这个楚桓,倒是有点意思。
冷婉儿是个聪明的女人,从小就是,所以她定然能够分辨出其中的利害,除非,她连孙恒初和冷战天的性命都不在意。
我看着冷婉儿抬头看了一眼楚桓,那眼神似乎有些复杂,似乎在取舍。我的拳头慢慢的握起,恨不得将眼前这两个人都撕成碎片,他们竟敢在我的面前眉来眼去。
可是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我知道,她终究还是我的,因为她是我的皇后,这一点永不能变。终于,冷婉儿做出了决定,她似乎横下心一般的说:“好,我跟你走……”,随后,她转身对已经让开了一道距离,让她走向我的楚桓,淡淡的道:“淮王殿下对我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永不相忘。”
“冷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若非姑娘,本王在草原上早就粉身碎骨了”楚桓淡淡的回答,但口气中却已经有了一丝疏离。
我冷眼看着,牙齿几乎咬碎了。
“告辞”冷婉儿的话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她大步踏出了奉天殿,向我走来。我看着她窈窕高挑的身姿,与我记忆中六岁的小女孩联合起来,心头雀跃却又愤怒,伤痛却又欣喜,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心头交杂的感觉,只知道,她来了,她又将是我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的道:“走吧。”,随即转身上了龙辇,让垂帘遮掩住了我再也无法掩饰的怒火。
赵安见状,立刻心领神会的招来一顶小轿,笑着对云倾道:“姑娘请上轿吧。”
“我自己走就可以”冷婉儿却十分执拗,那倔强的模样似刻意要与我划分界限一般。我实在无法听下去,挥手另庞炎起轿,无论她想怎么走,今日她必须回到我的身边,因为她所在乎的人都在我的手里。
“姑娘,这里离军营还有一段路,姑娘还是上轿吧,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就算……”赵安的声音很小,却远远的传来,我闭眸,就当没有听见,寒风嘶吼,又是漫天飘扬的大雪……
王宫北侧的军营中,三万兵马齐集待阵,站在如鬼魅用一般呼啸的寒风中整齐站立,无数冲天火光的火把将那些墨色铠甲照耀得狰狞冷冽,反出光芒如利剑刀刃一般铮亮。冷战天身着元帅盔甲,肩披殷红斗篷呼簌飞扬,他站在营地的最前侧,在赵安宣召帝王驾到之时,立刻扣跪在地,行大礼:“恭迎圣驾,参见皇上……”
“平身吧……。”我凝视着被雪地和火把照耀得分外亮堂的军营,那三万将士脸孔上的激动情绪尽收眼底。塞外七年,这些将士镇守边疆没有丝毫懈怠,看来是应该让他们回乡的时候,冷战天也是,新婚之后,他就来了北楚,想到王言平每日早朝入觐时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倒是产生了几分内疚。
可是我想念的人何尝不是远离我七年?想到冷婉儿在奉天殿对我的冷漠,我心头的一点怜悯之意又被愤怒所替代。
赵公公在龙辇前侧引路,在看到冷战天高大英挺的身姿之时,忙笑着上前,搀扶起他,道:“威烈将军快请起,呵呵,将军,皇上深夜驾临军营,要进入将军营帐与冷姑娘谈些事情,将军尽快安排吧。”
“冷姑娘?”冷战天惊住,漆黑的眸子惊疑的看着赵公公,那模样令人分辨不清楚究竟是惊诧我认出了冷婉儿,还是惊诧于她的妹妹居然还在北楚,不曾逃离。
“是啊,将军快去准备吧”赵公公也看出了冷战天的疑惑,但还是笑呵呵的说道。
冷战天迟疑了一下,他眉宇紧了紧,随后才低头抱拳道:“末将遵命”,说罢,转身走向自己的军营中间那最大的营帐,撤下了四周的士兵。我看了一眼庞炎,他随即会意,立刻让一大批黑衣探卫整齐的跑来,将整个主帅营帐都包围住。
冷战天一怔,而赵公公则引着龙辇走到了营帐前,笑道:“将军,皇上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一切便由皇上统领了,还请将军呈上兵符,好控制局势”,说着,便已经伸出手,笑容可掬的跟冷战天要兵符。
数百名黑衣卫站在冷战天身后,遮掩了外围士兵的视线,云倾的小轿也已经行至了金黄|色的大帐前,但是前侧却也有十来名黑衣卫守着,所有的空隙都被己被占领,几乎滴水不漏,甚至没有丝毫缓解的余地。
冷战天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可我更想让他明白,此时此刻,虽然我身在北楚,但是冷氏一族的命运仍然抓在我的手中,所以他若是想让他的妹妹从我的手心里逃离,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因而,我不得不先收回他的兵符,让他从元帅变成统帅将军。
庞炎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便大步向冷婉儿的小轿走去。刚才的那一幕,冷婉儿也看的清楚,所以她已经出了小轿,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两名潜伏在侧的黑衣探卫束缚住双手。
“皇后娘娘,营帐内已经收拾好了,请娘娘入账。”庞炎对冷婉儿说道。
冷婉儿冷冷的看着庞炎,那模样与当年几乎无差,像得令我怀念,可是下面一幕却令我咋舌,因为她突然双手反剪,轻松自如的甩开了那两名探卫的束缚,抬头傲然的道:“我自己会走”
庞炎面色沉了沉,却还是不敢怠慢,忙低头道:“娘娘请……”
此刻,冷战天也在那些黑衣人的包围下,将兵符交递给了赵安。赵安呵呵一笑,拿着那块半边的龙头兵符递给一旁的杨飞,而后走向冷婉儿,委身道:“娘娘,请把”,说着,上前掀开了那金黄|色的大帐。
大帐内,孤灯如豆,帐外寒风狂肆的呼啸,吹得帐篷簌簌作响。我站在大帐内等着。
身后轻盈的脚步声,我即便闭上眼睛也能猜到是谁,而后面的则是杨飞的脚步声,随之,便听到他的声音:“皇上,冷将军的兵符已经呈送上来,请皇上过目。”
我微微转头,抬手接过那块兵符,手指拂过上面的雕刻的龙形纹路,嘴角抿起冷笑,道:“下去吧。”
我做这些动作,无非就是想让冷婉儿看得更加清楚,现在谁也不能救她,跟不能助她再次逃离。
“是”杨飞捧着兵符从冷婉儿身边走过去,呼啦一声,大帐掀开,帐内的牛角灯也随之呼的一声熄灭,漆黑一片,除了月朗星稀的映照的微弱光芒和雪地上皑皑积厚的苍茫。
周遭的漆黑,让我更加清晰的听到了她缓缓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却似又离得很远。这种飘渺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因为这种安静让我觉得她似乎随时都会随风飘走,所以我故意大声的怒道:“你参加楚王宫的选妃盛宴?”
“我是淮王府的客人,受了楚王的邀请”她的声音很清淡,比七年前成熟了些,褪去了不少稚嫩,可是却柔软的令人心酥。
楚桓的客人?我猛然回头,昏暗中,冷婉儿一身合身的楚国少女装扮,窈窕身姿,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散发而来的淡淡清香,那是她才会又的味道。看到她,我的怒气扎起胸口起伏回转,心头复杂而纠结,我怕我怒了,会吓着她,让她更加的厌烦我,可是我怕我对她太好,她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就如同七年前一样。
所以我静下心想了一会,最后打算给她分析外面的形式,毕竟她是聪慧的,更是识时务的。于是我道:“朕在关外布置了五万精兵和一百二十名黑衣探卫,看你身上有药香味,必然是在北楚这冰天雪地中落下了病。回宫吧,有温暖阳光的地方适合养病,热暑的时候,朕可以陪你去行宫避暑。”
我不知道后面为什么那么说,可是我就那么情不自禁的说了,我甚至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药香都作出了推测。
“皇上威胁我?”冷婉儿挑眉冷道。
看着这样的她,我有一瞬间的失神,竟软声细语的哄道:“婉儿,不要任性,朕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已经不想再这么寻觅下去了。所以,跟朕回宫,朕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想得到的,后宫不会再成为你的困扰,太后也不会再去滋扰你。”
其实无论她是否愿意跟我走,我都已经决定这一次一定不让她再有任何机会逃脱,哪怕是用强。可是我私心里却又不想那般对她,我希望她能够心甘情愿的跟我回去,所以我要告诉她,她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我拥有整个天下,只有我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荣誉,地位,和人世间所有她想得到的一切。
冷婉儿看着我,那眼神闪烁着聪慧,似乎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但她却分外的冷静的道:“设局七年,皇上真是有耐心,难道就是为了将婉儿重新带回宫廷中?”
我怔住,她竟知道我已经在北楚设计了这个圈套整整七年了,不过,随之我的疑惑就烟消云散了,这才是冷婉儿不是吗?
“那你还以为朕会怎么样?”我声音有些低哑,我抬步走向她,在昏暗中想将她的样子看得清楚,更想知道这七年她除了依旧聪慧之后,还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当我靠近她时,才发现,七年前,她的身高直到的小腹,可是现在已经到臂弯了,可是这样看她却还是那般娇小。
原来,他们都被岁月悄然无声的改变了。
冷婉儿警惕的看着我,身形没有动,但是我却感觉到了她的呼吸有些慌乱,她道:“威烈将军的兵符已经被没收了,冷氏一族已经没有半点作用,皇上为何不就地正法,还要那么麻烦的将我带回金陵?冷仲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已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所以就算朝中还有不少幕僚,他们也会明白这个人不能依靠,皇上还顾忌什么?”
话语间,冷婉儿的手无声的握住了袖中所藏的凶器,我眉宇一黜,明白她想玩什么伎俩。七年的分别,却因为这些小动作而让我渐渐的再次熟悉她,因为她一直都是这般草木皆兵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她身上独有的清香,使得我的思绪格外的迷醉,但是大脑却愈发的清晰。越是靠近她,我就越是清楚,她就是我想要的,我决不能放她离开,于是我谈笑着,在她还没有动作之前就点住了她胸前的大||狂c|。
冷婉儿的身子僵住,一双错愕的水灵的双眸抬起,正好对上我的双眼。我心头一激,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多年的相思和痛苦在积在胸口一触即发,我猛的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中,但却猛的钳住了她的下颚。
“朕的皇后,你,想杀朕?”我似笑非笑却也很是震怒的看着她,抬手慢慢的下滑,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将她袖中的匕首抽出,仍在了地上。
冷婉儿不说话,只是等着我,倔强而高傲。
我看他这模样,怒火陡盛,她竟用如此不屑而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她是什么意思?莫非,她喜欢楚桓?
想到楚桓,我胸口沉闷,嫉妒得快要发疯,我猛的撤下了她的狐裘披风,狠瞪着她身上穿的楚国服饰,恨不得撕了它。可是当我的眼睛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胸部时,眼底却猛地收缩了一下,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一股燥热袭满全身。
我忽略了一件事,她虽然倔强,但却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倔强的女孩,她已经是一个女人了。七年前对她的渴望瞬间回到了我的身体里,x福动不已的侵蚀的思绪。
“你真的长大了”我脑海中划过无数念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留住她最好的办法,于是我抬手按住了她胸前的柔软,慢慢的揉捏。
我原本只想吓唬她,想看到她脸红耳赤的样子,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让我自己竟产生想立刻占有她的冲动。
我大婚多年,也曾因为太后的设计与常美人燕好,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欲罢不能,甚至无法控制。
冷婉儿的身体紧绷而僵硬,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的神情委屈而愤怒,可是无奈与自己无法动弹,所以只能咬牙切齿的道:“你无耻。”
“胆子也大了”我冷笑,她以前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我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也许是怒火冲冠,也许是思念驱使,我想都没想,捏起她的下颚就吻上了她的柔软的红唇。
我只是想回味记忆中感觉,却没有想到这比我记忆中的更加甜美,是的我竟失控的掠夺起来,狂肆的吞噬。
这是柔软的温存,在每一个午夜梦回袭击他的身体,展开一个潋滟的美梦,那种香甜如同罂粟的花果,有人的鸠酒一般干畅,撩拨人的心虚。
我紧紧的箍住了冷婉儿娇小窈窕的身躯,不住的抚动,另一只手从下颌探到了脑后,扯下了她繁杂的北楚女子发髻,将那金簪丢在地上踩踏,随后那修长的手指滑进她柔软的青丝,将她压向自己。
窒息的吞噬,如同魔咒一般唤醒了我心底压抑的渴望,七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曾经梦见过当初那个在烧成废墟的宸栖宫凤塌上曾经感受过这样的温存,可是,刚美梦醒来的时候迎接却是无法承受的巨大空洞,如同黑石压在心头一般的压抑,有窒息的疼痛。
可是,今日我终于又寻到了这份甘甜,所以便如饮鸩止渴的痴狂一般孟浪得不愿意放手,想这样继续下去,直到自己没有那种刺骨揪心的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婉儿的身体渐渐的虚软下来,她气喘吁吁的依靠在我的怀中,小脸羞得通红,秀眉更是紧紧的揪起,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