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传奇(女尊)晋江VIP第29部分阅读
随意传奇(女尊)晋江VIP 作者:未知
美”!但那道圣旨改变了这一切!她这一生必须和她之前避之不及的皇家和皇子捆绑在一起了。浩瀚书屋 作为皇子的驸马,不可避免的会牵扯到朝中争斗,就算你大喊“不关我事”又有谁会信?更何况现在朝中南无悦这个太女位子不稳,国境上还有着麒国虎视眈眈!随意可以预想省心舒适的生活在和自己说“拜拜”了。呵呵,说到底,自己还真是自私!随意自嘲地一笑。
“随意,在这世上,我最亲的人不是父后、不是母皇,是无忧!”
随意听得南无悦这样说,颇感诧异,倒不是诧异这句话的内容,而是诧异南无悦敢这样说。
南无悦继续道:“你也知道朝中的情况,吕氏势力独大。当年母皇登基也是如此……”
南无悦的思绪慢慢回到十多年前,那时她和南无忧都是垂髫小儿,父亲嫁给母亲是为两国结盟和麒国开战,外婆外公舍不得父亲受委屈执意要求不能让父亲居于他人之下,因此父亲嫁过来成了母亲的正君,吕家虽然不乐意但战事吃紧也无法说什么。尔后大败麒国,母皇登基,父亲也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后位,新帝登基后诸事顺利,册立太女一事便被提了出来,“立长还是立嫡”,朝中众臣争论不休。
“那时我七岁,无忧五岁。”南无悦慢慢地道,忆起那段往事神情悠然。“那段时间母皇总是心事重重。想来也是。立我为太女,朝中并无根基,立……立她为太女,却又……恐怕没多久这朝中便要改名换姓了。”南无悦冷冷一笑。
那一天宁文帝下朝后来见凤后,当时南无悦尚在随太傅念书,南无忧在凤后教导下习字。宁文帝见到凤后手把手教南无忧的情景,原本凝重的神色也不禁松了下来,当下踱到南无忧身旁也教他写起字来,后来宁文帝便传下圣旨立南无悦为皇太女。
随意竖起耳朵细听。
“后来母皇告诉我,她当时也并未下定决心立我为太女,只是想去与父后商议。”
当时凤后冷笑着道:“什么太女之位,谁稀罕你便给谁去!我只要我一双孩儿活得开心!我可不希望她今后成为孤家寡人,什么都以国事为先,最后身边连个真心喜欢的人也没有,和你……”凤后脸色潮红呼吸也有些不稳。南无忧乖巧地跑过去为自己父亲抚胸顺气,稚嫩的童声说道:“父后,皇姐不会成为孤家寡人的,无忧会一直陪着皇姐。”
他这句话让凤后热泪盈眶,让宁文帝唏嘘不已,宁文帝抚了抚南无忧的头,欣慰地道:“梓童你教得好孩儿啊,无悦有个好弟弟!”
“也就是说无忧的这句话促使陛下立你为太女?”随意瞪大眼。宁文帝立皇太女的规矩还真是稀奇!
“不错。”南无悦点头:“圣旨一下,母皇也料到我们不会太好过,另外又下令‘立储宜立贤’。”
随意挑眉,这不是说只要南无悦被抓住毛病她这个太女之位就会被废么?
“之后母皇又在后宫广施雨露,并新选侍君入宫……”
宁文帝这样做是想分散大家注意力么?随意想,让大家不把目标盯在南无悦这个皇太女身上?那这些替代品还真可怜!随意想到宁文帝外表看上去很是斯文柔弱却不动声色间做下这些安排,不觉有些寒意,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没多久后宫便传出侍君有喜的消息,母皇很高兴,赏赐了不少,后来……”南无悦声音低了下去:“孩子……没了。”她神情有些恍惚:“那几年后宫出了不少事,虽然不少侍君贵人有孕又……后来不知怎么查出与贵卿有些干系,母皇虽然将此事压制但很是恼怒,后宫这才太平了一些。”
也就是经过一些无关人等的牺牲,抓住了吕家的一些小尾巴,吕家才安分了一点,南无悦这个皇太女的位置才稳了一点。随意内心解读,那时南无悦还小,但现在大皇女和南无悦都长大成|人,各自有自己的势力,这些争斗自然不会消停了,自己的老公南无忧是绝对和他姐姐在一起的,这也决定了自己的阵线。而秦香雪和自己的婚姻也将秦家拉入到南无悦这一边来,随意心里叹了一口气,秦子华当日说秦家保持中立,看来现在是很难保持了。这中间的种种瓜葛……随意不禁头痛。
“打从无忧及笄,求婚者数不甚数……”南无悦上下打量随意,嘴里啧啧有声:“那些人不是皇族之女,便是王公贵戚,相貌才华出众者比比皆是,我真不明白无忧怎么就看上你!”
随意横了她一眼:那你还把你宝贝弟弟塞给我!
“不过,”南无悦正色道:“难得无忧喜欢上你。他当时已决意放弃,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不愿意他错嫁他人、遗憾终生。随意,如果你有弟弟就会明白我这个做姐姐的心情。”
“随意,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我有弟弟,有个曾经十分让我头痛的弟弟,虽然他经常让我生气,可我也愿意把世间的一切美好都给他,只要我能做得到。随意心下黯然。
“随意,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南无悦诚恳地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秦三公子,可无忧,他也是一心对你。你拜堂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这大半年无忧也让人看够笑话了!父后、母皇多少次召他入宫他都推说要等你回来……你失踪这么久,为了找你无忧费了多少心思!他所受的委屈决不会比秦三公子少……唉,这些也不必说了。”
“随意,无忧为了你可以舍却一身的繁华。你,莫要负他!”南无悦语重心长,含着几分恳求。
随意无言。
第五十八章 家宴
从东宫中出来没行几步就见到了南无忧。
“你在等我?”随意在他面前站定。
“母皇现在栖凤宫陪父后说话,我……”南无忧咬了下唇:“你说过陪我去逛御花园,可还作数?”他声音很轻,手在衣袖中握紧,眼角斜瞟向某处不看随意。
随意看着眼前隐藏着自己紧张的南无忧,心底突然感觉有些酸楚——这位男子是在讨好她。他不同于平常的男子,他是高傲的,才貌双全出身高贵的他也值得高傲。他聪明,性情倔强但知晓大义,愿意为了国事和姐姐牺牲自己的爱情,也能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受诸般委屈。他应是朝天怒放国色天香的牡丹,而不是静悄悄开放害羞的玫瑰。随意,你值得一个人为了你去委屈自己吗?你不愿意委屈自己那你又怎能委屈别人?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的幸福?随意无声地问自己,有些痛恨自己——因为不想受道德和良心的谴责而懦弱的自己。南无忧,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怎样我才能问心无愧而你和香雪一样幸福快乐呢?
“好。”
南无忧松了一口气,和随意并肩而行。“今晚有家宴。”
“家宴?”
“都是生育了皇子皇女有品级的侍君贵人们,母皇说一家人也应认识认识。”
一家人?随意扯了扯嘴角,听完南无悦那一通言语她实在很难苟同。
南无忧博学多才,对御花园中众多奇花异草均能指点一二,一路行来随意一面欣赏美景一面听着南无忧讲解,不时点头。
“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无忧回来了。”一旁的亭子里有人说话。
“是吕贵君,吕丞相之子。”南无忧低声道,带着随意走了过去。
“无忧见过贵君。”南无忧道。
“见过贵君千岁。”随意很无奈地跪下行礼,心里后悔不已,不该来逛什么御花园啊!她是个从五品,遇上宫里的这些品级高的贵人侍君按规矩她都得下跪行礼,这不是对她的膝盖和人权的双重打击吗?真是自讨苦吃啊!
吕绍卿拉着南无忧在自己一旁坐下:“这可有大半年没见了,想着你就嫁在京城,原以为时时能见,不像我家无瑕嫁去了月国,几年也难得回一次,我这做爹的可真是放不下心……瞧这小脸瘦得,真让人心疼。外头还是比不上宫里,这次回来就多住些时候,好生调养才是!”
“多谢贵君关心。”南无忧站了起来。
吕绍卿笑着:“无瑕嫁了我也没个人说话,今天见了你就好好地陪着说会话,坐着吧!”
“妻主还跪着,无忧不敢坐。”
吕绍卿看着仍在一旁跪着的随意,满脸讶异之色:“原来这位就是驸马啊!只因未见过,倒是疏忽了。驸马快快请起。”
随意双腿已有些麻木,当下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施礼道:“多谢贵君。”她自然知道这是那位贵君故意折腾自己,早已作了一番心理建设:这人是那吕丞相之子,就是那个也向香雪提亲之前还作了那么过分事情的文状元吕绍文的兄长,真是个小男人啊小男人!自己的妻主有一堆男人,儿子又远嫁他国,女儿忙着争权夺利,内心空虚寂寞说不定正处更年期内分泌失调的这种中年男人,他生活乐趣极少,心理变态畸形也难免,遇上这种事当然要发泄一下,你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有理想有文化生活健康心态阳光的新时代女性,就要不和这种男人一般见识了!他其实也是个很可怜的中年男人,如花青春就这样败了,就靠这点乐趣来装点一下他腐烂的人生……
宽恕他吧,随意!
随意抬起头来时已是面含微笑。
“帝都双绝名动京城,驸马竟能都娶回家,这艳福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吕绍卿微笑:“不知驸马以为双绝中到底哪一个更胜一筹?”
随意作腼腆状含笑不语。
“驸马以为呢?”吕绍卿紧追不放,又问道。
“贵君想知道?”随意问。
吕绍卿笑吟吟地点头:“难道驸马也不知?”
“当年太女及笄宴,香雪无忧艺惊四座,被与宴之人并称帝都双绝,盛名传遍宁国。随意只是听闻,不能亲眼见当时风光,深以为憾。当时参加宴会之人均为京中王公贵族家子弟,随意相信他们的眼光和评价。”
“驸马的意思就是分不出了?莫非真的分不出,是不敢还是不想?”吕绍卿眼中利光闪过。
“贵君是在怀疑皇帝陛下的眼光吗?”
吕绍卿脸色一变:“大胆!本宫何时怀疑过陛下的眼光!”
随意淡淡地道:“当年评出帝都双绝之人现有不少在朝中任职,深受陛下青睐,乃我大宁国的济济栋梁,陛下任命这些人自然是相信她们的能力,随意相信陛下的眼光,也相信陛下挑选出的这些人的眼光。即是帝都双绝,自然便是双绝。”
“驸马果然好口才,难怪那时可以在金殿上拒婚而不被万岁怪罪。呵呵,还真是时过境迁……”吕绍卿笑着。
“是啊,世事难料,贵君说得极是!所以人们才说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随意瞟了南无忧一眼。
吕绍卿脸上的笑容嘎然而止。
“过去种种已是过去,随意更看重现在和未来。”随意淡淡地道。
“无忧有些累了,想回歇息,还请贵君见谅。”南无忧插嘴道。
丹华苑是南无忧为皇子时的居所,他嫁了人就一直空着,照常有人打理,以备他回宫小住,虽然不大,但景致实在不错,看得出这位皇子所受的恩宠。随意与南无忧因在御花园遇到吕绍卿,两人也没兴致再逛,便回了丹华苑。其时已近黄昏,两人坐在小池边的石椅上看着锦鲤游来游去,池边垂柳依依,风景可入画。
“在想什么?”
南无忧一惊:“没有,没想什么。”
随意一笑:“是在想吕贵君刚才说的话吗?”
南无忧别过头:“不是、不是。”
随意“哦”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南无忧看了看随意,唇齿微动又低下头。
“想说什么就说吧,总憋在心里可不好。”随意看着也难受。
南无忧左右手交握:“随意……随意喜欢……这里吗?”他低声问。
“喜欢。”随意眯着眼感受晚风,一脸的满足。她突然伸手抓住身旁的柳条,摘下两片树叶递在南无忧面前:“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没有两个相同的人。”
南无忧微微一愣,接过树叶仔细查看,问道:“没有么?”
“没有。”随意微微一笑:“不信你可以试试。”
“人比人气死人。你和香雪虽然并称帝都双绝,但你们是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性情。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你是,香雪也是!你有的,香雪没有;香雪没有的,你有。”随意笑道:“独一无二是无法比较的。如果要比,那只是让自己徒增烦恼,因为根本没有可比性。能够相比较的,就是自己和自己比。”
“自己和自己比?”南无忧应声问道。
“是呀,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昨天的自己和今天的自己。”随意叹了口气:“可惜人总是喜欢和别人去比,除了弄得自己不开心实在没什么益处。”
“南无忧,这幅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不适合你,我更欣赏你得意自信的表情。”随意微笑着。
南无忧双眸流光溢彩,嘴角不自觉上扬,原本美丽的脸庞更加生动迷人。在他那双漂亮的瞳仁里,他看见傍晚艳红的夕阳照亮了天空,丹华苑里的一草一木似乎也被染上了这艳丽的红,那个女子在自己身旁淡淡地笑着,直视着自己,没有躲闪没有回避,她说她“更欣赏自己得意自信的表情”!南无忧只觉得心中升腾起一股喜悦,很快便溢满整个胸膛,他快乐得想叫出声来。他当然不会叫出声,他脸颊微红,凑过去低声道:“我好欢喜。”然后顾不上仪态快速地跑开了。
随意看着南无忧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痛感和摸到的齿痕提醒她刚才的确是被南无忧咬了一下,这位殿下表现喜悦的方式还真是异于常人!不过,也还不错。随意看着池中身形优美色彩鲜艳的锦鲤微笑。
宫灯一盏盏被点亮,丝竹萦绕,花团锦簇莺音燕语中皇族“家宴”也将开始。
宁文帝与凤后居中,南无悦居左侧首席,随意与南无忧居左侧第二席,吕贵君地位尊崇为右手首席,其女大皇女紧挨着他。其他人按品级地位而坐,未成年的皇子皇女都与自己父君同席。其他的皇子皇女均未成年,最大的五皇女还不满十三。
虽说了是家宴,即便宁文帝满面笑容,众人也不可能放肆,均轻言细语举止优雅。宁文帝先举杯说了一下举行这次家宴的中心思想,儿子出嫁与驸马归宁,一家人相聚,朕心中十分高兴,不必拘谨,然后举杯众人同饮。接下来是南无忧与随意敬酒,首先自然是敬女皇与凤后,随后南无忧领着随意每一桌地轮着敬酒,随意保持职业微笑脸上肌肉几乎僵硬,心中感叹难为南无忧居然记得他母皇的这些男人,虽然转了几十桌头也晕了腿也痛了,收获却实在不小,每人都补上了南无忧成亲的贺礼,只因当初南无忧成亲实是太仓促了。
终于回转坐下,随意看了南无忧一眼,只觉得奇怪,那里奇怪一时也说不上来,正凝神思索时南无忧已扯了扯她衣袖,说道:“大皇姐来了”。
“你二人的婚宴我也未参加,当自罚一杯。”大皇女很是爽快。
“岂敢!”随意陪了一杯。大皇女又敬了二人一杯,对随意笑道:“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府上离你那儿也不远,可要多走动走动。”
我那个偏僻角落居然离你府邸不远?可真奇了!随意依然笑着。
南无忧微笑着:“多谢大皇姐相邀,无忧自当择日陪驸马前往。”
“无忧太和皇姐生分了。”大皇女笑着。
大皇女走后其他皇子皇女也过来敬酒,随意见南无忧来者不拒,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了。南无忧始终面含微笑!随意知道南无忧走的并不是亲和路线,他天分甚高,凤后之子的名头在那里,和其他人也并不亲近,平时不同于秦香雪的清冷却是高傲不可一世,哪来这样的笑容?莫不是醉了?随意对这家宴早有防备,她不想折磨自己的胃,所以大部分酒都是喂了自己袖中特制的棉花手绢,但南无忧……她不觉有些担忧。南无忧察觉到随意的视线,偏过头来笑问:“怎么?”随意见他面色酡红,双眸水光潋滟胜过满园春色,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又有人前来敬酒,倒解了随意难堪。
随意转头低声问南无悦:“你那宝贝弟弟是否饮多了?”
南无悦挑眉笑道:“放心,无忧可是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还真有这种牛人?随意姑且听之。
第五十九章 内斗
已近三更,丹华苑内仍亮着烛火。
随意披了件外衣眼睛半睁半闭地摸出内室,外间南无忧正伏案劳作。如同李白斗酒诗百篇、王羲之醉写《兰亭序》,南无忧酒意上来便要写字作画,随意不免庆幸,好过同是艺术家的梵高喝醉酒便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送给妓女。艺术家啊,随意定了定神,离我还是太遥远了。
南无忧自打一回到住地,便吩咐侍儿拿纸笔来,原来他画意大发,想作一幅《文帝夜宴图》。长长的宣纸铺好,起稿、勾线、皴擦、落墨、着色,南无忧心无旁骛全身心投入于画稿上,什么也顾不得了。
随意见一旁候着的侍儿已睁不开眼便让他去歇息,自己执金剪剪了烛心,给杯中注入新茶,在一旁观看南无忧的画作。画中的自己正微笑着举杯,与南无悦笑谈,一旁的南无忧紫衣金冠神态悠然,正中宁文帝温和中却又透着尊贵威严,凤后笑意盈盈,各人或华丽或淡雅,或丰腴或窈窕,或观歌舞或饮美酒……神态各异无一重复。随意一一看了过去,不竟佩服南无忧记忆力惊人,对这些人的衣物佩饰记得一清二楚,又能将人物勾画得如此传神。她将画粗略地看了一遍,南无忧正在用心着色。随意打了个呵欠,看到书案旁的花瓶内放着一些卷轴,当下取出一幅打开,画上是一对青年男女携手同行,男子手中执着一盏花灯,远处隐隐还有一人,只是寥寥几笔,面目不清,空白处写着“迟、错、罢”,三个字都很漂亮,随意一个也写不出来,但放在一起她还是看出了差别,前一个字潇洒飘逸似欲飞出纸面,中间一字结构错落有致力透纸背,后一个字却无甚筋骨似乎写字之人力量不济或手有些发抖,。随意心中一凛,飞快地瞟了南无忧一眼,把画放入原处,又取出其他卷轴来看,画纸上有她有时还有容儿和小六,有的她懒懒地躺着一旁便是果盘,原本打发时间看的一本书已掉在地上;有的她笑得温柔与身旁的男子情意切切;有的她正一手执锅铲一手伸到盘里偷食……随意将那十余幅画看了,再看那个仍埋头作画的男子,心中不敢说是翻江倒海,但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有些事情,真的要好好想想……窗外天已破晓。
南无忧终于搁下笔,只觉得晕沉沉身体沉重再也只支持不住便向后倒去,有人接住了他。
“无忧,你觉得怎样?”
南无忧咕哝着道:“我困了,要睡了。”耳听得那人轻声叹息,南无忧唇畔绽出一丝笑意阖了眼放心睡去。
待得南无忧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自有人服侍他更衣梳洗。
“驸马呢?”南无忧问。
“驸马去向凤后千岁辞行了。”
南无忧急急地行到栖凤宫,未等宫人通报径直去到内殿,只见随意和凤后正相谈甚和,两人看到他来俱是一怔。凤后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一旁坐下,说道:“已经嫁了人的,怎么还这么冒失。”
“父后。”
凤后拍了拍他的手,微微摇头,看向随意:“随意,我可是把无忧交给你了。无忧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被宠坏了,性子可不怎么好,你今后要多担待点。”
随意笑道:“无忧的性子是不比其他男子,不过我倒是觉得不错。”
凤后闻言看了看脸庞微红的儿子,眼中凭添了几分笑意。
待随意和南无忧领了凤后的许多赏赐出了栖凤宫,凤后不禁笑了起来,这随意,还真是有意思。
“凤后千岁,听说是您作主让无忧嫁给我,您是想让无忧获得幸福,还是想借用我这个中间人来为无悦连上秦、齐两家呢?”随意就那样直视着凤后。
左右早已屏退,随意才敢这样问。
凤后略显吃惊,说道:“无忧现在已经嫁给你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他心里有你。”
随意明白凤后的意思: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无忧和秦三公子都是你的夫,秦三公子是秦将军的儿子,是齐家家主的外孙,在其他人看来秦、齐两家已经和皇太女已经有着某种联系了。
“秦、齐两家会如何做我相信她们自有分寸,”随意道:“我也知道无忧心里有我。但我一个小女子能力有限,顾不了太多,只想过些平静安稳的日子,我身边的人也可以过得开心,因此随意不希望自己成为钓鱼的鱼饵。”
“鱼饵?”凤后轻声笑了。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随意也笑:“有时候钓鱼用了鱼饵反而没什么意思。凤后千岁,不知您以为如何?”
这样一个心细如发心思敏捷的女子却无意仕途不能为无悦所用,可惜了!不过,她这样看重自己身边的人,少不得也还是会被卷进去吧!想到这凤后不免又有些惋惜。
马车驶在回杜宅的路上,随意早已摘掉满头出珠翠散了发面向车壁侧卧着休息。听着马蹄规律地“得得”声,南无忧也有些倦意但怎么也不能安心阖眼。随意去找父后必是由原因的,她这样的人才不喜欢主动去见父后,父后不愿告诉自己是因为没有太大的干系还是……南无忧看着对面睡得安稳的女子,只觉得一颗心悬在胸腔空荡荡没有着落实在难受,突然又觉得很是委屈,成亲之日妻主不见踪影,自己竟然成了世人眼中的话柄;虽贵为皇子,却屈居于臣子之后,平日里行事不得不压抑性子时时以他人为先;而自己一心爱着的女子心里却没有自己,眼见她和他卿卿我我对自己却始终少了那份亲近……她去找父后必是有什么事的,难道……南无忧胡思乱想着,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却依然不自觉。
突然听得有人叹息:“怎的就哭了?有什么让你伤心了么?”
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伤心?南无忧恨恨地想。
随意坐到南无忧身旁,一时也找不到手绢只好拿衣袖为他拭泪。但南无忧眼泪越流越多隐约有长江黄河决堤之势,随意也不多说,只是时不时地贡献自己的衣袖,或者拍拍他肩膀手臂以示安慰。
南无忧终于哭累了,两眼红肿着,脸上涕泪纵横,随意难得见到这位光鲜亮丽的皇子如此狼狈模样,忍不住便笑了。她这一笑南无忧脸上便挂不住,怒道:“我要下车。”在南无忧哭泣时随意便命车夫寻了个地方停车,担心回到家里让南无忧的那两个侍从看见便有得罗嗦了。
随意连忙拦住南无忧,柔声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该笑,您大人有大量可就别和小的计较了。”
南无忧低着头不出声。他现在这模样若下了车让人看见少不得又有什么风言风语传来。
“无忧是在为今天早上的事生气吗?”随意点破。
南无忧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他想听随意说这个,可又怕那不是自己希望听到的,因此默默不语。
随意沉吟片刻,说道:“无悦和我讲过一件事,小时候你曾对你母皇说你会一直陪着无悦,不让她做孤家寡人。昨晚我突然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你很厉害,比我原以为的要厉害得多。香雪曾说过我离家半年多你为了找我花了很大力气,那时各地报告都会送去杜宅给你批阅,我想一个普通的皇子是做不到这许多的。”
南无忧双手握紧关节发白,他紧紧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再失态。
随意拨开车帘向外望了望:“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你还有香雪,我们三个在一起,对无悦很好……”
我不是因为……南无忧想说,但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看着那个淡淡地分析着朝廷形势的女子——原来她一直很清楚……
“你一直陪着无悦,陪着她走向那个位置。”
“你对无悦这么重要,她自然舍不得你嫁去异国他乡,这时我出现了,不仅可以解决你远嫁的问题,而且,还能将朝中大将与民中富商都绑在无悦这一边……无悦这边砝码重了很多,”随意轻声叹息:“真是划得来呢。”她微微低头自嘲地笑着,自己在其中居然扮演了这样一个重要角色!不简单啊!
“在我和你相识的过程中,我想有些事情一定是在你的操控中……你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帮无悦,我能理解,不过,”随意有些无奈,手在胸口指了指:“这里还是会有些不痛快。”南无忧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倔强,但左胸处却越来越痛,痛得他连抬一根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
“这种事情……”随意有些失神:“后面还有一段路要走,对你们来说是一定要走的……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
“只是香雪性子平和与世无争,杜先生身世凄苦,我希望他们能够过的幸福,不要因为这些受到伤害。”随意的眼睛闪了闪:“所以,我今早去找了凤后,不管怎样,我仍是有些天真地希望我能够从其中抽离出来,不要起到什么作用,继续作我的小仵作,过过轻松的日子,而香雪、杜先生也可以过得好,如果因为我,因为这些事……”随意顿了顿:“他们若是有什么事,我会很生气。”她声音很轻,但目光如炬,那张娃娃脸上是外人看来绝不相符的认真与决心。
南无忧的指缝中隐隐可见殷红之色,但一点也不痛!有什么痛能比得上那种原以为自己历尽千险攀上高峰高岭之花伸手可得的那种兴奋愉悦转眼化为跌落万丈悬崖的惊恐;不,这根本不够,这种痛就像自己知道父后有救可又找不到药的无奈与绝望;不,还是不一样,象那夜看着她二人情真意切而自己在她眼中如路人如浮尘……
握紧的双拳被打开,随意看着南无忧掌中的受伤处皱眉:“自己的一双手也不珍惜些,这可是写字绘画的天才之手!”她掏出碧玉膏想给他抹上。南无忧愤而抽出双手:“不要你管!”
“不要你管!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南无忧双目圆睁:“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皇子,我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他浑身发抖喉头哽咽,想再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随意愣了愣,不太明白自己哪里惹着了这位尊敬的皇子殿下,当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手伸出来让我看看,先把伤治了再说。”她去拉南无忧双手,南无忧正是怒极,哪里会听她的,喝道:“不要你管!”双手乱挥不让随意去碰他。两人争夺间便听得“啪”的一声,随意怔住了,南无忧也呆了,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自己竟然又打了她!
随意大怒,一把抓过南无忧,“啪啪”地就在他屁股上打了两下:“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本小姐好心好意地给你治伤你还敢打我!”她实在窝火,自己和南无忧怎么这么犯冲,居然第三次被他打了脸!
“你敢打我!”南无忧伸手护住被攻击部位,满脸通红,还从来没有人打过他、他那里!母皇没有、父后也没有!“放开我!”他尖叫着不安地扭动身体。
“我打你怎么了!”随意冷笑:“我现在怎么也是你妻主,夫以妻为天!为妻好心好意给你治伤,你还出手伤人,真是不象话!”说着又在南无忧屁股上打了两下。
南无忧又羞又急,不急细想张嘴便咬在随意肩头。随意吃痛:“你属狗啊!”
口中似乎有腥味传来,南无忧心中一慌,松开口。
随意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南无忧!”
两人在车内斗得火热,外间一干护卫蹲在一旁愁眉苦脸。“头领,你说要不咱们上去劝劝。”有人犹豫地道。
“你找死啊!”头领横了她一眼:“驸马和殿下的事情岂是你我能干预的!再说了,只是小两口吵架,我们凑什么热闹!打是亲骂是爱呀!驸马和殿下感情甚笃,我们等着就是了。”
“头领就是头领,成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样!”有人适时吹捧道。
第六十章 吃醋
虽然随意在那个世界就等同于这个时代的男人,她自己学心理学也对人的心思多有揣摩,可一时她也想不明白南无忧同志为啥突然发疯,且有狂犬病之嫌。南无忧将随意的肩头咬出血来,知道自己做得过了心里惴惴不安,但又不肯示弱,虽然与随意瞪视但眼神游移底气不是太足。
“过来。”随意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出声。
南无忧挺着脖子咬着唇纹丝不动。
“难道要我动手?”随意挑眉。
南无忧觉得臀部传来异样的感觉,脸上一阵发热,慢慢地挪到随意旁边,仍隔了一段距离。
随意拉过他手腕,南无忧身子一颤,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欺负自己,却见她从一个红木盒子中挑出碧绿的药膏敷在自己手掌的破损处,涂上药膏只觉得伤口一阵凉意,也不痛了,南无忧低了头眼泪突然而至。
随意吃了一惊:“弄痛你了?”她连忙朝着伤口处吹气,柔声道:“一会儿就好,容儿的药膏很灵的。”
容儿!南无忧自然知道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小药王,他想起她对那位病弱青年的异常呵护,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随意头大。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静下心来回忆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却想不出。无可奈何之际想起男人和女人吵架时如何停止争吵的方法——给予女人拥抱,这样就够了,让女人知道你是在乎她的,当然这个方法是用在那个世界的,现在当然得倒过来。她抱住南无忧,南无忧有些惊慌想挣脱出去,随意双臂紧了紧以示自己的坚持,慢慢地南无忧在她怀里安静下来,低声抽泣,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内一阵寂静。
“殿下,驸马,可否启程了?”外间传来声音打破车内的安宁。却是一旁等候的侍卫们实在按捺不住又见许久没有声音怕出了什么乱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南无忧“啊”了一声,仿佛才回过神来,他红晕满面推开随意,清了清嗓子说道:“走吧。”
随意忍不住微笑。
南无忧知道随意在笑他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他双眼生得极好,此时平素的一汪春水荡漾着阵阵涟漪让人见了心头也不自觉荡漾。随意心头不觉跳了跳。
南无忧从袖中抽出帕子,又从马车的暗格内找到镜子,蘸了点茶水慢条斯理的开始洁面,随意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被南无忧咬了之后又被他眼泪浸了许久,此时放松下来自然觉得不适。她皱着眉除去外衫。
“你做什么?”南无忧双手握紧帕子有些警惕地问。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妥,她便是想做什么又怎么了,她是驸马是他的妻做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现在是青天白日又是在马车内,南无忧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一颗心也“突突”地跳着。
随意抬头看了看他,苦笑道:“我能做什么。”她小心地拉开里衣扭头看了看肩头的伤势,将碧玉膏轻轻地抹上,吐出一口气说道:“家居旅行,常备良药。”南无忧不明白随意脸上的笑意是因为想到了那个世界她喜欢的一部电影一位明星,他知道她在夸这药好,而这药是小药王所制,她自然是在想着那个小药王了,南无忧心头无名火起,哼道:“一盒药膏,有什么好的!”随意没接话,南无忧更火了。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铜镜,说道:“你想都别想!”
“想什么?”随意奇怪。
“小药王!”
“容儿怎么了?”
“容儿,叫得好生亲热啊!”南无忧板着脸冷笑:“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驸马,你已经娶了秦三公子和我,就不要宵想其他男子了!”
随意摸着自己的下巴:“为什么你以为我在宵想其他男子?”
“难道不是?”南无忧问。
随意摇头:“我娶了你和香雪二个,已经让我手忙脚乱了,我何苦来哉?”她看向南无忧,突然间灵光一闪,脸上便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我可不可以将你刚才的话理解为吃醋?”
南无忧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却还是凶巴巴地道:“谁吃醋了?”
“怎么?吃醋却不敢承认?”随意好笑
“我吃什么醋?”南无忧伸长脖子反问:“我是什么人,何苦吃这个醋!你心里有这么多人,秦三公子不提,小药王也罢,洛璃也罢,甚至是杜先生……”
随意张大了嘴闻着车内浓浓的酸味,突然捧腹大笑:“怎么连杜先生也编排进去了?”她在宽敞的马车内笑得前俯后仰,只差没打滚了,摇头道:“原来无忧不仅喝酒厉害,这喝醋的本事也不一般啊!”
南无忧又气又羞,嗔道:“你还笑!你还笑!”但这话却没有半分威力,随意依然笑得开怀。南无忧忍不住提了拳头去打眼前这笑得可恶之人,随意眯着眼感叹道:“无忧这样很可爱呢!”
南无忧闻言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嘴里犹自道:“不用你说这些来哄我。”
随意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哄你做什么,自然是我真心觉得。”她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说道:“先前我说的话无忧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不想香雪和杜先生受些无名之灾,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不然也不会和你说这些了。”
“无忧你现在和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忘了吗?”
南无忧垂着头轻声问:“你真不恼我以前的那些手段?”他不敢抬头看随意的表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随意说道:“过去了,不是吗?”
南无忧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过去了?”
随意微微一笑:“不是说过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更看重现在和未来。无忧,我期待你以后的表现。”随意本来还想加一句“我看好你哦”但想想太过无厘头忍住没说。
南无忧明白随意的意思:以前的那些我可以不计较,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用那些手段了。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镶金边象牙梳,说道:“过来,我替你梳头。”
随意抓了抓头发犹豫了着,南无忧看了她一眼自己坐到她旁边,随意乖乖地不敢动弹。南无忧出生尊贵,也没做过服侍人的事,也只能把随意的头发梳得顺了简单的挽了一下,用了根玉簪来固定。随意觉得头上一阵没有动静,问道:“好了吗?”南无忧突然伸出双臂抱住她,低声道:“随意,我很喜欢你,真的,无关秦家和齐家。你,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随意听到南无忧低低的声音,饱含着许多的委屈和无奈,似乎随时会哭出来,她想到阔别半载重逢的那日南无忧自信地对她说“随意,你会喜欢我的”,其实他心里并不如他说的那么自信,他也很害怕,怕自己用情至深的那个女子始终不会对自己动情,随意用心体会南无忧的心情,不觉心底有些抽痛。她握住南无忧的双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便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说道:“启禀四皇子殿下、驸马,杜宅已经到了。”
秦香雪并不在杜宅,随意与南无忧进宫后齐康安便接他回了将军府,随意听说后略一犹豫便去了将军府。李葵见到她很高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