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第3部分阅读
唐歌 作者:未知
“喂!你们过来!”秋菊伸手招过了几个站在廊下的使女,吩咐道,
“你们带着晓禾姑娘去下房找云娘换身衣服。”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晓禾,
“晓禾,你先随着她们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这个样子去见夫人总是不妥当的。我先到夫人那里去回话,回头会有人去接你的。”
“恩。”晓禾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秋菊的身影匆忙的向园子的另一边走去,低下头来,脚下的那道血痕却蜿蜒着直至外面的门房,不多时,一声惨叫声又再响彻整个园子。
“姑娘。”
旁边的丫鬟小心的拽着晓禾的衣袖,晓禾垂眼去看她,是一个十三四岁大小的小丫头,还不过自己的肩膀高,她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是一般样子。
“姑娘,咱们走吧!”
“恩,好的。”晓禾点了点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问我吗?”小丫鬟有些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叫莲初,在这里大家都叫我小莲。”
“哦,好名字。”晓禾声音轻轻的,看着小姑娘笑盈盈的脸,又问道,“那刚才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刚刚秋菊姐说过,我忘记了。”
小姑娘一下子就愣住了,咬着嘴唇,过了许久才缓缓的开口,
“姑娘是问鲍烛吗?其实,其实他平时是个挺好的人,又有学问人又温和,从河东来的旧人当中就属他对我们这些晋阳宫的人最好,听说他以前还是齐王的伴读,是被五公子要过来的,他他人真的不错,今天这样一定是被人打的昏了头,姑娘,姑娘千万不要怪他。”
旁边另一个小使女急忙的扯了扯莲初的衣袖,莲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太多了,连忙低下了头,紧张的闭上了嘴。
晓禾没有说什么,心里默默的重复着那人的名字,鲍烛,鲍烛
那人沙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晓晓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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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神医
拉开一道木门,一股上好的龙涎香的香味扑面而来,晓禾抽了抽鼻子,心里不禁有些发愣。还记得刚进大学的时候历史剧康熙王朝正播的火热,原本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不该对历史剧感兴趣的,可是那时侯学校寝室就只有一个频道,就是中央一套,没的选择也只有将就一下。这一看之下,也就让她对陈道明演的康熙皇帝分外感兴趣,一度立为人生第一偶像。后来翻经查典的找关于这个千古一帝的八卦,才知道他爱闻这种龙涎香。于是就和寝室的几个无聊的姐妹四处搜刮买回了一大堆假冒伪劣的龙涎香香水,弄的她们寝室长年充溢着这种气味。现在想想这些事情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其实算算也不过是两年的时间而已,人生在很多时候都是很玄妙的一种东西,有些时候几乎连她自己都无法区分哪一个才是现实,而哪一个又是幻境。会不会是她前二十年的生活只是南柯一梦呢?而现在的自己才是真实的存在呢?晓禾在心里笑了一下,要是她的梦里看的不是康熙王朝而是隋唐演义那就好了。
“要是再来一次,一定修中国历史,主攻隋唐。”
晓禾在心里暗暗咬着牙。
“姑娘,夫人唤你进去。”
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晓禾被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说男不男说女不女,面白无须的家伙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身上突然冒出了一堆鸡皮疙瘩。连忙拼命的扯出了一个说笑不笑说哭不哭的笑容,口中连忙应着“多谢公公了。”
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骂着,这个时代真是灭绝人性,好好的一个人给搞成了这个样子,唉!可比人家泰国的人妖手术差远了,看来还真是术业有专攻。
穿过了两道长长的走廊,就来到一个正厅的门口,公公点头哈腰的对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宫女说了两句,就见那小丫头趾高气扬的进去通报。
晓禾不由得暗暗奇怪,难道这个年代的太监都不得势,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李家造反也是不久前的事,李府这群人来到晋阳宫也是才两年的时间,这些由河东跟来的老人自然要比这些本土的太监尊贵些,也难怪他们各个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了。
这边正想着,那宫女从里面走出来,越过侯在一旁的公公径直走到自己的面前,神情冷淡的很,“你随我来吧!”
晓禾心想就连秋菊春兰她们这些大丫头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不管是真的假的,最起码面子上都是亲亲热热的,你一个小小的看门的也敢这么张狂,也不知到底有什么来头。
那宫女回过头来见晓禾仍旧是愣愣的瞪着自己,不由得一阵厌烦,
“走啊!傻站着干吗?”
晓禾在心里暗骂瞅你那倒霉的熊样,嘴上却不得不亲亲热热的回道,
“就来,就来,姐姐等等我。”
进了正厅,晓禾又随着她从左侧的角门经过两个屋子,才到了万夫人休息的西风厅,晓禾看着门匾上那显然是刚提上不久的金字,不禁的哼哼了两声,西风同音栖凤,李渊当上皇帝还没几天吧,就这么按奈不住了?不过认真的算起来,现在够格争这个位子的,除了目前深受李渊宠爱的张,尹二妃,也就只有她这个跟随李渊多年的旧人了,并且前者虽年轻貌美,可是无论资历身份都无法与她比拟,何况人家执掌晋阳宫多年,又生了那么争气的一个儿子。
但是就算这个时代的人再有先见之明,也不会料到在不久的将来李世民就要杀掉兄弟,夺取皇位,逼得自己的老爹早早的去当太上皇,而现在即使这群大妃小姘在这边打破了头,将来也不过是抢个皇太后当当。
那么,李智云呢?历史上为他注定的死亡早就已经被他躲过,那么他将来的命运又是怎样的呢?晓禾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笔糊涂帐,想是想不通的,现在只能希望自己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有命活下去,然后将来有一天可以看到李智云是问鼎天下还是归于尘土吧。
“唉!”晓禾摇头晃脑的抬起头来,却正对上领路的那名宫女奇怪的目光,晓禾不由得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会是刚才自己对着门上的题字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都被她看到了吧?果然那个宫女对着晓禾做了个一副了然的表情,晓禾不禁在心中暗叹,看来万夫人并不太得人心啊!
西风厅内富丽堂皇,说是厅倒不如说是大堂还差不多,晓禾对着这大的离谱的屋子不断的行着注目礼,心想这要是放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得值多少钱啊!
两名宫女打开了一道碧色的珠帘,晓禾低眉顺目的走了进去,只见万夫人斜靠在一处地席上,身穿一件百蝶穿花的长袍,低低的红绫抹胸,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的束起,散发出一种无比诱人的风姿。晓禾不禁在心底暗叹,难怪这个女人能保持荣宠二十年不衰,看来不光是靠了一个争气的肚皮,还是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的。这么说来她还真是给静慧师太面子,若是穿成这个样子去念慈庵启不是要大大的亵渎佛主?
春兰秋菊也在厅内,一个跪在地上温酒,另一个站在万夫人身后为她扇凉,地席的另一边还有一人,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很是年轻的样子,面容谦和儒雅,自有一股风流之色,晓禾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温和的向晓禾微笑。
“给万夫人请安。”
“恩,起来吧。在这里就不必多礼了,你在府上也快十年了,算来还是第一次进晋阳宫的,怎么样,昨晚睡的可好?”
“恩。”晓禾乖巧的点了点头“很好。”
“这就好”万夫人坐直了身子,春兰连忙放下扇子,在万夫人背后加两个软垫。
“身体是最重要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明白什么都是假的,若是一身病痛才是最折磨人的,我昨天听春兰说你以前撞伤过头,可是真的吗?”
晓禾新道正戏来了,忙不迭的答道“回夫人话,是的。”
“那正好,这位是袁大师的弟子孙鹭然孙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说,医术更是精湛,几日前他刚从长安过来,今个给我瞧病,碰巧给你赶上了,这也是你的福分造化,就让孙先生给你看看吧。”
“夫人谬赞了,孙鹭然笑了笑,对万夫人拱了拱手。
晓禾心想你若是看的好,让我把苏晓禾前十三年的事情记起来我就跟你姓孙,口中却忙应着“谢谢夫人,谢谢孙先生。”
晓禾小步走到孙鹭然身边,跪坐在地席上,将手小心的放在他面前的矮桌上,孙鹭然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掐在晓禾的脉搏处,闭目侧耳,一会,又看了看晓禾额上的伤疤。
晓禾惴惴的盯着他的动作,心中七上八下的,虽说早就打定主意,不管他怎么说,自己一口咬定什么也不记得,想也想不起来,量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可是心中却仍是有些不安,若是这家伙也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啥事没有,纯属瞎装,想也知道这帮家伙会相信谁,那自己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完蛋大吉了。
只见那孙鹭然微侧着头想了一会,随即抬起头来对万夫人说:
“这个病在下是治不了的,即便是家师亲临,恐怕也是治不了的。”
万夫人微微愣了一下问道“此话怎讲?”
“苏姑娘脉象有亏,气血不畅,又不记得前事,如若在下所料不差苏姑娘所得的该就是一种叫做失心症的病症了,这种病症在下没有见过,却听家师提起过,家师早年行走江湖,悬壶济世时曾遇到一人被重物伤了头部,不知前尘往事,不认亲戚朋友,并且时常失心发疯,家师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人心乃是人身体的中枢,人脑更是掌管身体的重要部位,脑部受伤自是后患无穷。不过苏姑娘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之外,并无其他病症,依我看,不治也罢,不碍事的。”
晓禾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不禁暗自偷笑,这家伙不学无术,一看就是草包。还说的似模似样的,现在连她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真的失忆了。
万夫人点了点头,眉宇见不由得滑过一丝失望,“那么,就真的治不好了吗?”
孙鹭然摇了摇头“此种病症,需得认真条理,欲速则不达,急不得的。”
万夫人叹了口气“这样,那晓禾你就下去休息吧。这两天你车马劳顿,就先歇着,过几天我会让秋菊分派工作给你的,就这样吧。”
晓禾看着万夫人明显极为失望的脸,心底不禁有些疑惑,看来她是真的想要治好自己,要干什么呢?难道真是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有,怎么还要分派什么工作,莫非不要自己随她北上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不想去那个巨大的权利旋涡中搅和。虽说以前看小说中穿越时空的人总是英勇神武的封侯拜相,可是自己可没有项少龙那两下子,还是省省力气保住小命要紧。
于是晓禾就笑呵呵的给万夫人行了个礼,又真心实意的给孙鹭然先生道了个谢,才乐颠颠的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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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权谋
晓禾刚一出去,屋子里一时间就有一些静,孙鹭然端起一杯酒自顾自的饮了起来,随即抚掌笑道:“平生不止酒,止酒情无喜。夫人,真是好酒啊!“
万夫人跪坐在地席上,没有接孙鹭然的话,只是伸手把弄着一把描着山水的侍女扇子,眉头微橱,不知在想些什么。秋菊在旁边看了万夫人一眼,随即接口笑道:
“孙先生真是眼光独到,这壶羊羔美酒可是夫人的珍藏,一般人可是不给喝的,上次齐王来了也没有这个口福的,先生学识渊博,可知道这酒的来历?”
孙鹭然笑道“大开城门将您迎,我用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
秋菊笑道“先生真是聪明,三国时诸葛亮以羊羔酒犒赏三军,在《空城计》中,当司马懿兵临城下时,孔明先生说的就是这句话,不过这种酒做功繁杂,需得选用优质黍米、嫩羊肉、鲜水果及名贵中药材陈酿而成,酒业呈琥珀色,酒度17度,融酯香、奶香、果香、药香于一体,酸甜适度,风格独特,具有滋阴润肺,增补元气,壮腰益肾,开胃健脾,养肝明目及乌发美容之功效。先生身体康健,玉郎风清,喝了这酒自是锦上添花,更进一步。”
孙鹭然又饮了一杯,长笑道:“如此就多谢夫人抬爱了。”
万夫人抬起头来,举起手中酒杯与孙鹭然对饮一杯,笑了笑,
“先生莫要听小丫头胡说,不过是些酒水罢了,先生是袁大师的高足,自是见多识广的。”
“家师之才堪比日月,在下不过是久睹日月之光,得窥萤火之秘,实不敢当夫人见多识广之誉。”
万夫人坐直身子,伸出一双素白的手,为孙鹭然又满上一杯。
“先生真是过谦了,先生连这种传说中的失心症都看的出来,自然是学究天人。”
孙鹭然端起杯子,摇了摇头“我哪里看的出她得了什么失心症呢?”
万夫人惊道:“那先生刚才不是断定苏晓禾得了失心症吗?”
孙鹭然笑道:“当然没有办法断定,在下不过是说这种病症是有的,而苏晓禾也有得这种病症的机会,看她的情况也很像,不过真要断定也不是没有办法。”
万夫人听到这话眼睛为之一亮“什么办法?”
孙鹭然摇头晃脑的说道:“失心症患病之处是在脑子,只要用利刃将头部剖开,不就一切大白了吗?”
万夫人大惊“那人岂不是死了?”
孙鹭然笑了笑“如若她什么都不记得,那对夫人而言,又与死了有什么分别?”
万夫人闻言一愣,脸色一变,连忙喝了一口酒稍做掩饰,随即轻笑了一声,
“先生说笑了。”
孙鹭然也没有再说什么,旁若无人的喝下那杯酒,然后长身而起,向万夫人鞠了一礼,
“夫人歇着吧!夫人得的是头疼病,药物只能起辅助作用,主要的还是静心养气,细心调理,有些费脑子的事情夫人还是少想为妙,在下还要去齐王府上一趟,这就告辞了。”
万夫人,眉梢一挑,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说“那就不送了,先生慢走。”
孙鹭然转身出了西风厅,万夫人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窗边,淡淡的说,
“秋菊,你可看的清楚了?”
“看清楚了,夫人。”秋菊连忙起身应着,“她非但不求情,还让我不必顾及她,按规矩办事。后来我让陈全他们故意放手,她甚至打了鲍烛,惜初刚刚来告诉我,说她还问莲初鲍烛叫什么名字,我看她的确是不认识了,不然以她以前的为人,绝不会这么狠心的。她见了我,也像是完全不认识一般,没有一点不自然的,依奴婢看,不像是假的。“
春兰在一旁接话”是啊!我看过她头上的伤,那么长,很是怕人,况且她也不知道夫人送她去长安干什么,怎么会这么有先见之明的装病呢?还有,听云娘说,这两年何庆叔几次上山去送菜,她都是不闻不问,正面走过来也像是不认识一样,云娘他们私底下都骂她没良心呢!“
万夫人默默的听着,许久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个丫头如若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症,忘了以前的事情,那么就真的是大口茭大恶之人了。”
春兰走上来扶住万夫人的手臂,“那夫人还打算带她去长安?”
万夫人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懊恼的说道:“如今她这个样子还带去长安有什么用,平白的激怒李建成很好玩吗?”
“既然没用了,夫人还留着她干什么?”秋菊的声音在屋子里幽幽的响起,万夫人一震便转过身来,定定的盯着秋菊,秋菊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吓的连忙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我我的意思是,不如不如把她送回庵里去。”
万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又明白什么,她当初毕竟救过云儿一命,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不问,云儿一定会不高兴。他虽然没有说,可是我心中明白,他还是很看中这个丫头的,不然也不会暗中托付李世民照看他,如今云儿和李世民都出兵在外,我若是真的把她扔下,倒是落了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可是如今她都成了这个样子,管她是真是假,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这样带一个废物去长安,平白的得罪了李建成和李元吉,是多么不智,如今李世民正和太子一脉斗的火热,我们何苦去搅这一通浑水,到底该怎么办呢?”
万夫人在房间里来回度着步,春兰秋菊见她心情不佳,也不敢插嘴,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有了!”万夫人突然喜形于色的击了一下掌,“如若这孩子夜里去了齐王府,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挣的过手握太原兵权的都督王爷。皇上虽说没有见过这孩子,可是有些风言风语总会流在耳朵里。可是若是这个孩子在进京前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齐王府,那情况就相当有趣了。”
春兰秋菊跪在那里,见她片刻之间便想出了如此狠毒的计策,不由得对看一眼,脊背生寒。
只见万夫人喜滋滋的转过头来吩咐道:“秋菊,你马上去改一下带随从进上长安的名单,把晓禾的名字放在第一位,并以我的名义上表,就说晓禾就是当日救了智云的宫女,如今我已收了她为义女,请皇上一并赐封。记紧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泄露了风声。”
又转过头来看着秋春兰“你去禀告齐王妃,就说我头痛未愈,着念慈庵静慧师太的俗家弟子苏晓禾替我到祠堂为诸位先祖进香,再偷偷的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让齐王知道,一定要装做秘密的样子才行。”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先笑了起来,转过身去,摇曳的向卧室走去。
“忙了一上午,也是累了,你们先去办事吧!可真是个好孩子,一直在给我帮忙,秋菊,晚上叫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晓禾,这孩子太瘦了。”
外面的日头升的老高,可是风中却突然有了一丝萧瑟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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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出逃(上)
也许是没有万夫人的吩咐,晓禾出来后并没有人来给她带路,一个个都冷冰冰的站在那,没一个人来理会她。晓禾心想这帮家伙在这种封建社会下八成都被训练成了藏獒,除了主人谁也不认。
唉!这种没有丝毫言论自由人身自由的万恶的旧社会啊!
晓禾越过一桩桩“木头”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的走开,口中还不忘嘀咕着你们以为你们不带路我自己就找不到吗?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园子中花木零落,落瑛缤纷,倒是自有一番愁云惨淡的滋味。晓禾心道这里怎么也算是皇家园林,怎么会败落到这般田地。却不知如今战乱四起,人心流离,万氏如今又要离去,人人心不在此处,自然就懈怠了起来,而万氏又不再督促,自然就荒芜了起来。
晓禾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她并没有打算在李家长住下去,她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不是这个年代的女子,做什么都离不了男人,她也不是富豪贵门中的千金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她从小受父母的熏陶,长大后又进入名牌医大学习,虽说学的是西医,有些偏差,可是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再加上自己多了这时代的人一千多年的见识知识,就不信她不能自力更生的出去独立。说不准将来历史上就会多出一个女华佗的神医,或者是继陶朱公之后沈万三之前成为一代巨贾,实在不行就盗用“后人”智慧马马乎乎做个媲美李清照的一代才女,再不然就做个毕升蔡伦般的大发明家。在这个时代,她甚至比在二十一世纪更加容易谋生。现在,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然后就脱离这个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最最危险的帝王之家。
而那时机就是,干戈平息,天下太平。
而在那之前,还有六年的时间。
六年啊!
晓禾突然感到身心俱疲,心灰意懒,扶着一根廊柱坐了下来,见廊下石头的夹缝里生长着一朵黄|色的小花,在一阵冷风中摇曳了两下,便落到了泥土里。不由得心生怜惜,伸手去拾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那朵小花,轻轻的笑了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朵已枯的小花,在历史残酷的大潮中身不由己,被时间所戏弄,被空间所抛弃,离开了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孤身一人沦落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无依无靠,随波逐流,自己再怎么挣扎,又能怎么样呢?
一阵秋风卷起,几粒飞沙打在晓禾的脸上。晓禾伸出手挡在面前,风过去后,再睁开眼睛,只见手中那朵黄花已不在掌上,在风中只打了一个转就又落回到花根旁的泥土中。
晓禾苦笑了一下,轻轻的叹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
“好诗!”
掌声突然由身后响起,晓禾诧异的回过头去,见正是刚才为自己看病的医生孙鹭然。晓禾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刚刚人家帮了自己的大忙,便微笑的唤了一声“孙先生。”叫完之后不由得感到几分别扭,心想这怎么跟电视里别人叫孙中山的称呼那么像啊!
孙鹭然可不会去理会晓禾的那点小心思,他径直走过来坐到另一张石凳上,笑了笑,
“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不但胆气过人,才思聪颖,文采更是这般不凡啊!”
晓禾的脸不由得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心想难怪那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人日后都做了文坛大盗,原来确实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啊!
“先生太过奖了,我一个小小丫头,哪来的文采,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随口说说就已这般了得,那还请姑娘认真的作出一首来,好让在下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晓禾的脸越发的红了,心想这牛皮还真是越吹越大,连忙摇了摇头说道:
“先生说笑了。”
孙鹭然笑了笑,随意的说,“在下临行前,一个被人从棺材里倒出来,死里逃生的人曾找过在下。”
晓禾初时还不已为意,后来一想,他说的不就是李智云吗,一惊之下,连忙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他。
孙鹭然长笑一声,摇头叹道:“姑娘这个样子如何要在下相信你是真的得了失心症呢?”
晓禾这才知道上了当,心下立时纷乱无比,对孙鹭然的一丝好感更是立时不翼而飞,冷哼一声,强自镇定道:“我不过是听先生说的怕人罢了,哪里知道先生在说什么呢?”
“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姑娘自是心知肚明,不需他人多嘴。”
“先生说什么,晓禾不明白,晓禾还有事,少陪了。”
晓禾站起来就要走,心想和这种人说多错多,还是早走为妙,也管不了他会去跟万夫人嚼什么舌根了。
“姑娘以为不去长安就是安全的吗?”
晓禾闻言一愣,步子就再也迈不出去,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他。
孙鹭然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柱子上,神情悠闲:“五公子曾嘱咐在下,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阻止万夫人带姑娘同行长安。然而在下到了晋阳宫之后发现情况全然不同,姑娘似乎不需要在下的帮助,早已经对长安之行心生警惕,并已自己化解,孙某很是佩服,只是不知姑娘是从何而知长安之行危机重重的呢?”
晓禾听的目瞪口呆,原来万夫人带她去长安真的想要害她,那么她这一番造作岂不是歪打正着,误中副车。可是要怎么对孙鹭然讲呢?难道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时空过来的,除了救李智云那晚的事情对于苏晓禾以前的事全然不知,被她们逼的没办法才不得不装做失忆来应付她们的盘问,至于那些他所谓的聪明敏锐未卜先知之说纯属偶然碰巧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完全没那么回事,他实在是高估她了吗?天!不被当成是疯子抓起来才怪!
更何况,凭什么相信他?这个时代的人没一个不在闭着眼睛说瞎话,自己又凭什么可相信他?晓禾不由得斜眼去看他。
孙鹭然一触到晓禾的目光,立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双手抱着肩,微笑的看着晓禾,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晓禾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时候自己除了他还可以相信谁,更何况刚才若不是他为自己圆谎自己可能早就魂归西放极乐世界了,并且自己也相信李智云不会像他没良心的老娘般一样也来害她。暗暗咬了咬牙,心道成败就在此一博了。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不太妥当。”晓禾缓缓的又坐了回去,而这个时候除了归功于自己灵敏的第六感也没别的借口了。
孙鹭然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道:“但是姑娘真的认为留在晋阳宫就是安全的吗?”
晓禾闻言愣了一下,问道:“那还有什么不妥吗?”
“姑娘不会不知道太原由谁主事吧。”
晓禾闻言,脸色猛然大变。
孙鹭然见他已明白,不由得摇了摇头:“姑娘太大意了,原本只是打算弄几副药给姑娘服下,让你病一病,暂缓进京,并由我护送,到了京城,五公子自会回护你。如今被你一弄,恐怕万夫人已不打算带你进京,这还算好的,就怕她也哎!”
晓禾眉头紧锁,自己真是个白痴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万夫人一走,这晋阳宫不就成了他李元吉的天下,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苏晓禾死她苏晓禾就得乖乖的去上吊抹脖子。可是自己装病一事已经落实,难道要她跑出去告诉万夫人她苏晓禾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啥事没有,全是瞎装的吗?她还不一股火把自己给烧了?再说就算万夫人既往不咎,只要问一下她家住何处,祖籍在哪,不是又全露馅了吗?况且天知道万夫人要带自己去长安干吗,她要是让自己去做鸡勾引李建成自己也乖乖去吗?不如还是跑吧!管他外面是战火滔天还是遍地狼烟,先保住了小命再说。
想了半天,除了逃跑这个没有建设性的策略外也没半个可行的方法。把心一横,跑就跑吧,反正早晚都要跑的,就当自己是战地记者了。
孙鹭然见她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也是颇为欣赏,收起了一贯的笑容,正色道:“还好,刚刚我没有把你的病说死,如果你现在肯配合我假意治疗,骗过一时,还有可为。”
晓禾摇了摇头,她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孙鹭然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她把苏晓禾前十三年的事情记起来,这病又该怎么治?
晓禾叹了一口气,对孙鹭然拱手下拜,“孙先生,夫人到底想要晓禾到长安去做什么?还望先生告知,让晓禾即便是死,也做个明白鬼。”
孙鹭然见他不肯听自己的提议,颇为诧异,但还是回答她道:“你总该知道夫人为什么一知道你得了失心症就不带你去长安了吧。”
晓禾点了点头,“那自然是晓禾记的事情对夫人有用。”
孙鹭然又问道:“那你记得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用呢?”
晓禾想了一下,喃喃的说:“晓禾的前十三年自然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无非是那一晚。那一晚自然是对太子不利的,齐王,哼,齐王也讨不了好去,而公子,哦,对了,别人都封了王,只有公子还”
晓禾一愣之下抬起头来看着孙鹭然,只见他点了点头:“那么一直以来反对公子封王的人又是谁呢?”
晓禾笑了一下“是啊!若是晓禾能够有机会见到皇上,晓禾这个小兵就可以发挥大作用了。杀害亲弟,联络敌人,杀人灭口,嘿嘿。”
孙鹭然点头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晓禾突然觉得四肢无力,哭笑不得,心灰意懒的摇了摇头,
“那公子就更不该阻止晓禾进京去才是。”
“姑娘虽然聪明却还是不了解上位者的心思,姑娘若是进了长安,自然一定会见到圣上,那样夫人和公子也自会得到受封。可是无论怎样,对天下人而言,一个团结安定的皇室才会给天下人信心,对于那些不利的因素和人圣上自然不会容许他的存在,而公子宅心仁厚,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救命恩人陷入如此田地呢?”
“更何况”晓禾缓缓的接口“李家霸业未成,此时内乱争权不过是妇人目光短浅而已,只要抓住兵权,一个王爷的虚名又有什么用呢?再说,目前秦王和太子正斗的紧,为了一个虚名把自己也陷进去,不是太傻了吗?晓禾这个棋子若是能留到干戈平息天下太平之后,该多么有用啊!”
孙鹭然愣愣的看着晓禾尚显稚嫩的脸,不由得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
许久,晓禾缓缓的抬起头来,对着孙鹭然又是一礼。
“孙先生,请转告五公子,不管怎样,晓禾很盛他的情,不过也请他不必为了晓禾忤逆母亲,晓禾见过两年前的万夫人,只不过是个一切为了孩子的母亲罢了。至于先生,今日冒着风险与晓禾说了这么多,已是仁至义尽了,没了夫人的庇护,李元吉是不可能让晓禾生离太原的,他或许没有公子的谋略,但是对于夫人的心思恐怕早就摸的清楚了。无论怎样,晓禾不能连累先生。晓禾的生命早在两年前就该结束了,每多一日就是晓禾一日的造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若真有来日,晓禾自会报答先生的大恩大德。”
说罢,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只留下孙鹭然一个人坐在瑟瑟的秋风中,第一次失去了脸上淡定自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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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出逃(下)
晓禾回到屋子里,拿出一路上在园子里采来的几种草药,认真的辨认了一会才找出其中一种叫做洋金花的植物,在早上用过的还没收拾的点心碟子里和成糊状,然后拿出一块帕子放在里头,又把盖子盖上,才坐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晓禾用手按着跳的乱七八糟的心脏,才算有机会坐下来静静的思考刚刚孙鹭然说过的话,现在很明显,孙鹭然是有心无力了,根本帮不了自己,李智云更是鞭长莫及,而万夫人,哼,她只要不害自己就算她有良心了,更是指望不上了。若是她果真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就去了长安,那留在这里的自己就是死路一条。她可不敢奢望李元吉已经把她忘到脑后去了。
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晓禾暗暗的握紧了拳头,要她在这里乖乖的等死,傻子才干!
时间差不多了,晓禾打开了盖在点心碟子上的盖子,一种苦涩而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刺入了晓禾的鼻子,晓禾连忙拿起早准备好的湿布捂在鼻子上,只见一种粘稠糖浆状的液体在缓缓的浸满她刚刚放进去的帕子,晓禾心中一喜,心道还好自己当初没事的时候去听了几堂中医药的理论课,今天被自己误打误撞的弄出了古版的蒙汗|药,不然今天可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来人勤快点还是没坏处的。
晓禾又缓缓的盖上盖子,现在就是等待机会了,她没有收拾包袱,那样目标太明显了,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若是真的连小命都没了,还要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不过她还是顺手在那个古玩架子上找了两块看起来成色不错的玉佩带在身上,若是没被人害死,反而跑出去被饿死,那可就是冤哉枉也了。
时间已经一分一秒的走过,太阳也渐渐的落了下去,天空灰蒙蒙的暗了下来。晓禾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是知道手心的帕子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好几条。
“苏姐姐在吗?”千呼万盼中,一个甜美的声音终于透过门扉传了过来,晓禾突然感觉浑身热血沸腾,直冲头顶,险些由嘴里一口喷出来,双腿更是抖的不像话,比当年高考时还害怕,晓禾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鄙视了下自己的心理素质。连忙调整心态,故做镇定的说了声:“在呢,门没栓,自己进来吧!”
“姐姐,我来送晚饭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走了进来,晓禾定睛一看,竟然是早上送她去换衣服的莲初,心里不由得暗暗的一叹:莲初妹妹啊!姐姐可要对不起你了。
“哦,就放那吧。”晓禾从塌上站起来,缓缓的走到莲初的身后。
“你自己来的吗?”
“是啊!惜初下午被秋菊姐叫走了,一直没回来,我等了她一会,怕姐姐饿,就自己来了,不过还是有些晚了。姐姐饿了吧?”莲初有些惊慌,不安的看着晓禾。
“不晚不晚。”晓禾连忙摇头,心想夜色浓郁,你又是孤身一人,真好适合本姑娘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夫人对姐姐真是好呢!特地叫厨房做了那么多菜。”小丫鬟手脚麻利的把一堆盆盆碗碗放在桌子上,晓禾从旁边的碟子里拿出已经浸的发绿的帕子,轻手轻脚的靠过去。
“姐姐可真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龅大哥被放回来了,还请了大夫来医治,就是那个长安来的孙先生,云娘何叔他们都说一定是姐姐求了夫人,不然我们这些下人如何请的动的孙先生。”
晓禾微微一愣,心想这事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也没多想,新中暗叫着莲初妹妹你可不要怪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为不保命不得已而为之,一把从后面抱住了莲初的身子,右手一把把帕子捂在莲初的口鼻处。莲初大惊之下向后倒去,拼命的开始挣扎。这个时候晓禾这两年来刻苦锻炼的身体开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莲初那小小的力气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不多时,药效发作,小丫头软软的倒了下去。晓禾连忙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好,只是昏过去了。这种洋金花中含有一种叫做东莨菪碱的东西,可以算是中药中的蒙汗|药了,威力不小,不过因为过了花期,晓禾只找到一些根茎和几片残花,只得又胡乱找了几种有致人昏迷作用的花草,还好还好,还算有用。晓禾连忙把莲初的衣服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稍稍有点小,不过还可以凑合,然后又保险的把她绑了个结实,然后在嘴里塞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抹布,忙完了这些早已是月已中天。
整个屋子静静的,只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晓禾忙用手压在胸口处,暗暗奇怪自己怎么会变态的有点兴奋,一种杀人越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难道是天生就有做强盗的潜质,看来但凡是人,只要是不被社会允许的事情做起来都会使人兴奋,无论是逃学,造反还是绑人。
一切准备停当,晓禾便提着食盒最后的看了这个屋子一眼,转身走入一片黑暗之中。
夜里的晋阳宫越发的凄凉,除了几个正在打瞌睡的士兵,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晓禾心叫声天助我也,连忙脚底摸油的溜之大吉。
不一会就到了昨天进来时走的侧门。晓禾心想多亏昨晚来时多长了个心眼,记了路径,不然今天可就没戏可唱了。左右看了一下,见门旁只有两个正在聊天的兵丁,不由得想着要不要往旁边扔块石头把他们引过去,或者像电视上教的学两声狗叫,看他们会不会感兴趣的过来看看。正一筹莫展时,秋菊步伐摇曳的走了过来,然后就听到几声放肆的浪笑。晓禾不禁皱起眉头,心想不会是来偷情的吧,可是也没听说过三个人一起偷情的啊!若是他们这么聊一个晚上,自己难道就蹲在这一直这么听着?
心里正着急,还好秋菊吩咐了两句就走了,晓禾想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狠了狠心肠,硬起头皮就直冲了过去,暗暗叨念着若是他们问起就说是替万夫人办事的,他们若是不信就一人给他们一帕子,至于怎么样让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乖乖站在那让她拿个绿了吧唧的一看就不对劲的帕子捂的昏过去的方法她却不敢想了,搞不好,就得适当的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