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第15部分阅读
唐歌 作者:未知
李秀宁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不着痕迹的拂开了她的手,翻身上了马,动作虽不若往日里干净利落,倒也还算是敏捷晓禾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白红恍过眼见柴绍紧皱着眉头转过了头来,连忙笑着对柴绍说:何大头刘队长他们呢?
柴绍一愣,随即笑着道:我打发他们先回大营了,已走了一会了。hubaowang
晓禾也没在意,走到自己的马旁,接过岳青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突然瞥见远处义庄后面有几匹倒毙的战马,晓禾眉梢一紧,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心脏她慢慢的转头看去,四下里一片寂静,白雪茫茫,一片银白,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了义庄旁边的那一个角庙,几尊泥铸的神像此时已不是随意的扔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挡在了角庙的门口,却并没有放进去,一个个瞪眉立目,分外诡异
仿佛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晓禾的脸色蓦的变的雪白,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她唰的一下跳下了马,一个不稳,差点倒在地上,可是还来不及站稳,晓禾就踉跄着向那角庙跑去似乎是知道她要干什么,柴绍紧张焦急的大叫了一声,就要下马追去。可是还是来不及了就在晓禾的双手将要触碰到那神像的时候,一道马鞭蓦然从天而降,狠狠的抽在晓禾的手上,晓禾一愣抬起头来就见李秀宁高居马上,眉色淡然,神情冷漠,沉声喝道:上马!
眼泪在晓禾眼眶中来回的涌动,她定定的看着那狰狞的神像,似乎想用眼睛生生的剜出一个洞来柴绍从后面追上,怜惜的抓住晓禾受伤的右手,刚要说话,就被晓禾一把甩开柴绍一愣,就见晓禾神情凄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突然一声无法忍耐的悲鸣从嗓子里溢了出来,晓禾蓦然回过身去,翻身跳上了战马,高高的扬起马鞭叫道“驾!”战马一声鸣叫,就直冲了出去
唰!一道鞭影赫然扬起,一下抽在晓禾战马的马头上,瞬间那战马眼睛处鲜血淋漓,蓦然一声哀鸣,人立而起,晓禾抓的一个不紧,就被那惊狂的马翻下身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另一双马蹄瞬间而致,逐渐放大,眼看就要踩在晓禾的头上,晓禾一惊,伸出手去本能的护住头颅,就见柴绍在旁大吼一声,而后四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晓禾缓缓的睁开眼睛,就见李秀宁安稳的坐在马上,冷冷的向下看着自己,见她睁眼,轻蔑的笑了笑,眉目清冷,声音似雪:收起你那幅悲天悯人道貌岸然的模样,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是天下下凡的女仙?
晓禾紧紧的咬住下唇,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她。许久,缓缓的自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转过身去就往回走,越过慌忙跑来的柴绍身边,安静的爬上战马,然后冷冷的看着她,厉声道:一身杀戮,两手血腥,良心泯灭,滥杀无辜,天地齐怨,人神共愤你?也配当大唐的公主吗?
李秀宁冷冷道:大唐的江山就是靠着这一身的杀戮打下来的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晓禾摇了摇头,沉声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仁道就是王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任你如何的天资聪颖,坚强刚毅,也是惘然随即蓦然扬起头来,神情坚毅,如冰似雪,朗声说道:“李秀宁,我敬你是柴大哥的妻子,是李智云的姐姐,是以对你一再忍让,天做孽,犹可谅自做孽,不可活。前路漫漫,征程渺渺,你自己好自为知!”
说罢,也不理会仍旧在原地发愣的柴绍等人,打马就冲了出去
姑娘!岳青蓦然从一旁追了上来。
远远的,柴绍和李秀宁仍旧在原地呆楞着
正文 第六十四章:暴雨初来
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到了中午已经是层云叠积,北风呼啸,大雪如鹅毛般纷扬而下。晓禾一身铁甲戎装,外罩狐皮大裘,又被岳青硬生生的罩上一个巨大的风帽斗篷。可还是觉得天气阴寒,冷风刺骨,长长的睫毛上结满了细小的冰凌,露在外面的脸蛋更是被冻的通红一片。到了傍晚,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气温越发的另人难以忍受,一路行来,大河已经被冻的结实,到着实减少了造舟渡河的麻烦,大大节省了时间,是以一路急速前行,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夏县已经在望。
重云散尽,月已中天,四下里白雪茫茫,银光闪闪,晓禾正在心里暗暗感叹着这年头的天气就和这年头的时势一样,瞬息骤变。就见前头的柴绍突然勒住马缰,回过身来说道:“前面就是夏县了,外围五里处定然有驻兵防守,咱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再赶路不迟。”
话音未落,李秀宁就已经跳下战马,一言不发的走到一棵枯树下,将马栓住,把裹着皮革的刀鞘放在地上,就坐了下去,闭目养神。
晓禾淡淡的看着她,虽然心下对她并无好感,可是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身上有着连现代女性都望尘莫及的坚强独立,实在有性格的很。看着她在那安稳的坐着,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若是他们还要继续走下去,自己还真是吃不消了。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只吃了一点冷硬的干粮,这对整日在这严寒隆冬里赶路的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另人难以忍受。
一日的骑马,另晓禾浑身酸疼不已,两跨下好象已经被磨破。一阵尖锐的疼痛伴着冷风不停的袭来,晓禾几乎是滚下马来,踉跄着走到另一棵书下,也不管地上全是积雪就坐了下来。岳青走过来递给晓禾一个干硬的馒头,晓禾刚吃了一口就差点咽住,咳嗽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一只银色的酒壶递到了晓禾的面前。晓禾抬起头来,正对上柴绍温和的眼睛,脸上的怒气不由得缓缓的消了下去。这一路上,晓禾气他们杀了张达手下的那一群人,一直没有和他说话,可是他却一直照顾着自己,又把他的银狐大裘给自己穿,此刻见他面白唇青的样子,不由得有了几分心软,接过他手中的酒壶,仰头就是一口,蓦然觉得全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柴绍见她接过,面上闪过几分欣喜。又把酒壶递给一旁的岳青,吓的他连忙半跪下来对着柴绍行了个大大的军礼,脸憋的通红,却连连摇头,死也不肯接过,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晓禾无奈的看着他,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眼角一瞥,正好看到远远的坐在一边的李秀宁,只见她神情淡漠,满头冰霜,正费力的吃着一个干硬的馒头,不时的还抓一把地上的积雪就着馒头咽下。
晓禾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正和岳青说笑的柴绍,神情不由得有几分疑惑。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远处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李秀宁神色一泠,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蓦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的拔出了地上的战刀,神情严峻,全神戒备。柴绍也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眉头紧锁,向李秀宁靠去。岳青疑惑的看向丝毫不为所动的晓禾,却还是捡起地上的长刀,缓缓的靠了过来,护在晓禾的身前。
晓禾微微挑了挑眉,没有马蹄声,脚步杂乱,不像是军队。
没一会,那群人就已经走近。只见竟然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人人蓬头垢面,衣衫单薄,却是拿刀拿棍,高举旗帜,口中吆喝做声,活脱脱电视剧里丐帮出行的样子。
几人疑惑的互看一眼,皆摸不准这群人的底细。柴绍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几人就小心的退回树后,任这群难民从眼前走过。因为即便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么一队将近五千的人马,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那群人刚刚走过,柴绍就疑惑的转过头来,目光只视李秀宁,沉声道:“知道是什么来历吗?”
李秀宁紧锁着眉,也没有出声,这时突然一声叫喊声从后面传来,众人连忙转过头去,只见一人提着裤子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众人心知肚明这人一定就是刚刚那群人中掉队的一个,晓禾正想叫柴绍抓住他问个清楚,就见李秀宁嗖的一声犹如一只雌虎一般冲了出去,几个起落就将那人按在地上。那人大惊,一下就瘫软在地上,抱着头大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柴绍走过去,一把将他提起,沉声道:“我不杀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答的好,我就放了你。”
那人长的五大三粗,可是胆子却极小,一听这话连忙道:“大王随便问,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柴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连忙道:“小人是李家村牛二,小人家中还有八十老母,全指小人侍奉,望大王开恩放我走啊!”
柴绍轻笑一声,照着那人硕大无比的脑袋就打了一下,笑骂道:“你倒是老实,没人问你这个,我问你们这群是什么人,要去干什么?”
那人一呆,随即神色一肃,朗声答道:“我们都是基督教教徒,都是上帝的孩子。”
“什么基督教?”柴绍神色一愣,就见李秀宁唰的一声就把长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沉声道:“再不老实,我就割下你的头喂狗!”
那人自然一时吓的灵魂出窍,晓禾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拉住李秀宁的手,“慢着!”
“怎么?又要当菩萨?”
李秀宁斜斜的横了她一眼,晓禾也不去理会,只是上前去看着那人问道:“你们的主教是谁?”
那人没想到晓禾能问出这么一句话,一呆之下还以为遇上了同伴,连忙欣喜道:“你是哪的教友?我是陆主教的部下。”
晓禾一呆,摇头道:“姓陆吗?可没听说过。”随即又问道:“你们这是去干吗?”
那人神情一暗,说道:“大主教被夏县的吕口茭贼抓走了,我们去救她。”
晓禾点了点头,看到柴绍疑惑的表情,冲着他道:“这应该就是攻击了张达他们的百姓了,他们去夏县是去救大唐的圣女的。”
那人突然惊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大主教是大唐的圣女?你真的是我们的教众吗?”
晓禾示意柴绍放开他,对着他柔声道:“我们是秦王派来的人,就是去救你们大主教的,你还是先回去,那里危机重重,搞不好会丢了性命的。”
那人神情一愣,随即大义凌然的挺起胸膛道:“我们为了护教而死,灵魂得到净化,死了也会上天堂的。”然后真诚的对着晓禾道:“教友,我看你们就这么几个人,不如跟我去找我们的教众,咱们人多势众,怎么也能把大主教救出来。”
晓禾眉色间一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人见他们几个都不说话,想想大队已经走的很远了,一咬牙就不再管他们,撒开腿脚追了上去。
晓禾愣愣的看着他跑远,心里一时凄凉难过,李秀宁冷哼一声:“妖言祸众,鼓惑人心,你让他们这样手无寸铁的前去送死,和我又有什么差别了,假仁假义,道貌岸然。”
说罢蓦然爬上战马扬鞭就向夏县的方向奔去。
“秀宁!”
柴绍大吼一声,可是一个转折就已经不见了李秀宁身影,柴绍想了想,蓦然翻身上马对着岳青喝道:“岳青,照顾好苏姑娘!”
岳青应了一声,然后就见柴绍快马加鞭的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晓禾紧紧的咬住下唇,突然跑到书边解下战马。翻身就爬了上去,岳青一呆,连忙上前来拉住晓禾的马缰,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晓禾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要去看看,这个吕崇冒到底在搞什么鬼!放开!”
晓禾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对他说话,岳青一呆就送开了手,眼见晓禾向柴绍等人一样向夏县弛去,回过神来,也是利落的爬上马背,扬起鞭子,痛击马股,高声喊道,
“姑娘!等等我!”
一道雪花扬起,战马就飞驰而去,沉静的古道白雪皑皑,寂寞的向前伸展。
天上乌云渐渐凝聚,月色缓缓的被覆盖起来。
酝酿了许久的肃杀萧索弥漫了整个天地
正文 第六十五章:龙战于野
天空最后一线光明被暮色吞没,惨白的月光暗淡下去,铁灰色的阴影占据了整个天空,阴沉的黑夜扑面而来。漫天的飞雪犹如扯败的棉絮一般和着呼啸的北风从天而降,天地间白雪飘扬,血腥弥漫。夏县的护城河水已经被染红,战场上的旗帜混杂在一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森然的尸体,噬血的战士们狂吼着挥舞着战刀,漫天寒光中人像败絮一般倒下,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食腐的秃鹰在天空中来回盘旋,叫的另人毛骨悚然。
晓禾在夏县对面的高坡上勒住了马,强烈的抑制着想要低头呕吐的冲动,浑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岳青从后面追了上来,看见晓禾苍白的脸,担心道:“姑娘。”
晓禾仿若未觉,耳内贯满了喊杀声,投石机的机括声,石头撞在地上或墙上的轰然声,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响。漫山遍野全是火把,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手拿着简陋的刀枪棍棒无知无惧的迎面冲向那一排排闪着催命光芒的刀光箭雨。原野上伏尸处处,无数生者践踏着死者的尸体疯狂的向前冲去,人人眼睛血红,不惧生死,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的焦黑的血迹上。天地昏暗,星月无光,城墙头上火把猎猎高燃,染的黑暗的天际一片血红,晓禾呆住了,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住,眼前所见有如人间地狱,另人心惊胆寒。
“姑娘!”岳青突然冲上前来,挡在晓禾的身前,“百姓进退有序,攻守得法,背后定是有高人指使。现在局势不明,柴将军和公主下落不知,秦将军大军未至,我们切不可这样贸然冲过去,还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秦将军的消息才是上策。”
晓禾神色恍惚的抬起头来,看着岳青与他年龄全不相符的坚韧和冷静,沉重的吸了一口气。事以至此,力有未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哪有能力去与天相争,眼前这般局势她除了上去送死还能做什么?晓禾浑身冰冷,目光沉重,她缓缓的勒紧马缰,沉声道:“秦将军从美良川过来,应该是在西南方,算时辰这个时候也该到了,想必是被大军拖住,我们去迎迎他。”
说罢,两人掉转马头横穿过战地边缘,向西南方驰去。一路上飞箭流失漫天飞舞,喊杀叫嚣不绝于耳,吕崇冒被百姓袭击,怒火中烧,竟冒天下之大不韪以火油巨石配以火箭攻击百姓。一时间,夏县城下,伏尸累累,血腥漫天。
“嗖!”
一只流箭呼啸而来,一下擦过岳青战马的脖子,战马受惊,一声哀鸣,人立而起。岳青抱紧战马的脖子不肯松手,“嗖”的一声又是一箭射来。正中战马胸腹。那马儿悲鸣一声,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岳青就地一滚,就闭过了几只飞来的流失,晓禾策马狂奔,待发现岳青不在身后时,已冲出了十多个马位。
“岳青!”晓禾突然高叫一声,就见一排火箭从天而降,岳青敏捷的从地上跃起,可是还是躲闪不及,一只利箭蓦然穿透了岳青的肩头,将他狠狠的钉在地上。岳青低低的痛呼一声,抬起头来,却赫然望见又一排箭矢破空而至,眼看就要将他射穿!
“小心!”晓禾惊呼一声,就见岳青紧咬牙关,用尽浑身力气蓦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任那利箭鲜血淋漓的穿过他的肩头,迅速的向旁边一滚,就躲过了那一排流箭。
就在这时,几个蓬头垢面的百姓突然挥舞着柴刀木棍冲了上来,口中呼喝做声,身形笨拙的为岳青挡开了几只流箭。晓禾纵马冲了过来,城上的守军似乎发现他们这处防备薄弱,换上了一排强劲脚蹬弓弩,利鲜呼啸穿越,长了眼睛一般射将而来。
“姑娘!别管我,快跑啊!”
岳青目呲欲裂,挣扎着就从地上站起,奔了过来,一路鲜血淋漓,另人心惊胆战。
那几个百姓虽然身形笨拙,不晓武艺,可是几人靠在一处,手中上下柴刀翻飞,一时间倒也守个严实。
忽听远处号角声大作,狂风席卷,大雪纷飞,无数人一时齐声呐喊,战马扬踢狂嘶,声音震天动地,夏县城外火光点点,嘶杀震天,漫无边际。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号角声蓦然响彻全场,众人抬起头来,就见远远的战场南方,一人褐衣灰衫,墨发飞舞,高居于一架战车之上,手中高举一面黑色小旗,对着夏县大营瞬间挥下。一时间,全场百姓齐声发喊,人人红着一双眼睛,无视于敌人的强弓硬弩,挥舞着兵器就冲了上去。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有人穿过了重重封锁冲到了城墙底下,抛开手中的长索,准确的挂上城楼,纷纷向上攀爬而去。
吕崇冒见状大惊,下令手下开始向城下浇洒沸油热水,这一招在近距离比弓箭更加另人防不胜防。一时间,无数人惨叫着从城墙的半腰处掉了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没一会,城角下就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可是这群百姓似乎中了魔般悍不畏死,一人倒下,一人补上,前赴后继,杀之不绝。
吕崇冒大怒,命令部下向城下百姓投放巨石,大雪狂舞,血水横流,这以不再是官兵对乱民的镇压,完全是一场军队间的拉锯对抗。天地昏暗,血泥糅杂,无数人被巨大的石块轰然砸下,在高不可攀的城墙下被碾成肉酱。夏县城外狭窄的一处空地几成了黄泉之所。
护在岳青胸前的那几个百姓双眼通红,战意盈胸,热血沸腾,蓦然高呼一声,就向前冲去。
“不!”晓禾用腕上的护甲狼狈劈开一只流箭,大喝道“回来!”
就见一排利箭瞬间穿空射来,几下就将那几人一箭洞穿,箭箭命中要害,眼见就要不活了。
晓禾蓦然尖叫一声,一阵狂风忽的的刮起,一把吹开晓禾巨大的风帽,晓禾的眼泪不可抑制的潸然而下,迎着寒冷的北风流过她苍白的脸颊,
“女仙?”一个垂死的百姓突然叫了一声,晓禾见到还有生还者,连忙垂下头去。只见那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稚嫩却满是血污,一只劲箭穿透了他的咽喉,不断的向外冒着血沫。晓禾学医多年,眼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救不过来了。不由得眼角一酸,难过的流下泪来。
那少年不确定的看着晓禾,“女仙?”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然后艰难的转过头去,疑惑的望向夏县城头,定定的看着,纵然死去,也不肯闭上眼睛。
晓禾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高高的城头上立着一根巨大的柱子,一名女子金衣华服,明珠高冠,虽被紧紧的绑在那柱子之上,却是墨发如飞,衣殃飞扬,难掩一声凌厉高贵的天家之气。
晓禾愣愣的看着她,心中突然一阵疼痛的抽搐。她不由自主的勒马上前几步,似乎打算去接近一般,一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姑娘小心!”
一声暴喝突然从一旁传来,晓禾一惊,回过神来,本能的勒住马缰,战马警觉的向后退去,然后几在同时,就见几只利箭破空而来,准确的钉在马蹄前一寸之处!
战争进行的越发的激烈。
战鼓号角齐鸣,马蹄车轮声,响彻天地!
晓禾咬紧牙关,纵马回跃,一把拉住岳青的手,蓦一用力,岳青就一下翻身跃上马背。
“抱紧我!”
晓禾历喝一声,旋风般掉转马头,向原路冲去。
迎面白雪如刀,冷风似箭,晓禾紧夹马腹,疯狂的向前冲去。身后岳青肩头的伤口不断的向外溢出鲜血,隔着层层衣物,灼热的刺激着晓禾的肌肤。
“岳青,坚持住!”晓禾低喝一声,策马向前疯狂的奔去。
突然,前方骤然传来一阵震天暴响,无数马蹄驰骋声轰然响起,好似天边闷雷,滚滚而至。晓禾惊恐的停下来,只见无数黑衣骑兵迎面而来,当先一人青衣黑甲,眉目星朗,一身凌厉的刀锋之气。身后一面黑色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大大的“秦”字分外张扬。
“秦大哥!”晓禾惊喜交加,打马就冲了上前来。
“晓禾?”秦琼一愣,随即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秦将军!”岳青突然跃下马来,一手捂着不断流出鲜血的肩头,单膝跪在地上,朗声道。
秦琼看着他点头道:“你很好,回去我一定向秦王为你请功。”
“不不,”岳青慌忙摇头,“是姑娘救的我。”
晓禾不理会他们,打马上前,焦急着说道:“秦大哥,快发兵救人啊!”
“不,”秦琼神色一正,沉声道:“敌友难辩,先看看再说。”
晓禾一愣,眉梢一挑,刚要说什么,突然只听城头上一人暴喝一声,声音铿锵,如断金石,即便是在这样万马奔腾的战场里,亦不能掩其分毫。
“全部后退十里!不然我就将这绳索砍断!”
只见一人站在城楼之上,体形高大,双目锐利。只听他寒声道“摔死你们的女仙,让你们全都跟着她上西天去!”
方才还是杀气腾腾的人们一时间愣了下来,全部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看向高居于战车之上的褐衣男子。
城楼上那人见威慑无用,忍不住拿起刀鞘一下重重打在那女子的身上,城下百姓蓦然一阵惊呼,破口大骂。褐衣男子沉吟半晌,手中旗帜一挥,众人就退了下来。狂风鼓舞,一下吹开那人的长发,俊秀的脸庞露了出来。晓禾浑身一震,轻声念道:“孙先生?”
“谁?”秦琼问道,可是还没等晓禾回答,就听一声女子长笑蓦然自战场的另一面响起。
“吕崇冒!大势已去,你还在苦苦挣扎什么?是在等这个人的援军吗?好!我就把他给你!”
突然远处两骑战马狂奔而至,马上一男一女,男的淡笑不语雍容清朗,女的眉色飞扬英姿飒爽,谈笑间就奔到了城下。
晓禾身后的众兵蓦然一阵躁动,有几人忍不住大呼出声:“公主殿下!”
然而李秀宁并不理会,她蓦的高高的抛出一个球形的物体,越过隔在中间的百姓头上,直向吕崇冒的城楼飞去。眼看就要势结落下。就在这时,突听柴绍大笑一声,于马上弯弓拉箭,嗖的一声,只见那箭势如飞,瞬间洞穿了那个物体充满力量的飞了出去,一声金石碰撞之声响彻全场,就见那箭贯穿着那个东西牢牢的钉在夏县的城门上。
众人呆楞在场,一会才定睛看去,不知道是谁当先反应过来,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是张达!是张达将军!”
一时间,全场惊呼,张达领兵多年,作战英勇,若不是李元吉硬生生把他逼反,刘武周定不会这么轻松就打下河东大半地界。眼见这样一个人物就这么轻易的被人割断了喉咙,不由得人人惊叹,除了晓禾和岳青就只有秦琼隐隐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只听李秀宁道:“本公主闲来无事,顺路取来张达的狗头给你,如今你后路已断,该如何自处,你自己好自为之。”
秦琼见状,突然打马上前,带着大军从树林阴影里走出,众人看到这暗地里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只人马,无人不面如土色。只听秦琼笑道:“青山遮不住,大江东流去,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是聪明人,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吕崇冒呆立城头,许久才悲凉的笑了一声:“张贤弟,你为了我背着刘武周率兵救我,以至命归黄泉,为兄怎能背信弃义,今日我若是归顺这杀你全家,h药你爱妻的李家,将置你于何地?”
秦琼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吕崇冒厉声道:“不用多说,想要我的性命先进来夏县再说,我就算是死了也要你们李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随即抬起头看着那高柱上的女子道:“首先,就让我杀了你们的女仙,看你们今后如何再鼓惑人心!”说罢横刀就那拉着女子的绳子砍去!
一时间,天地变色,城外众人轰然发喊,无数人冲向前去,就要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左右两方同时有两骑急弛而出,其中一个经过晓禾身边,身形如飞,眉目紧锁,晓禾定睛看去,赫然就是曾在晋阳城外救过自己的男子。
“大哥!”晓禾蓦然喊了一声,那人一愣,勒住马匹猛然回过头来向晓禾看去,一脸的震惊。随即又迅速的看向夏县城楼。
只见那女子一身大红衣衫,如同一只残破的蝴蝶翩然而下,全场军民齐声发喊,声音直冲天宇。就在这时,只见刚刚急奔的另一骑已要奔至城下,可是还是来不及了。眼看那女子就要掉落下来,众人心急如焚,突然就见那人大喝一声一跃而起,犹如大鹰展翅,凌空飞舞,一把就接过那女子的纤腰将她抱在怀里,身形灵巧,飘然下落。此时那战马刚刚跑到城下,两人稳稳的坐在了上面,众人蓦然齐声欢呼。只见那人迅速勒马回转,远处无数黑甲骑兵蓦然冲出,奔上前来迎接他们的主帅。
那人奔回阵营,低头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然后抬起头来,一时间,天地失色,铁甲流彩。只听那人厉声说道:“吕崇冒!今日之事,我必将要你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晓禾再也忍耐不住,热泪盈眶,突然大叫一声:“智云!”声音喜悦,穿透战场,久久萦绕。
只见李智云浑身一震,蓦然抬起头来,隔了千军万马定定的投在晓禾的身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晓禾一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浑身如坠冰雪,不能动弹。
靠在李智云怀中的那名女子竟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正文 第六十六章:一波三折
帐外狂风呼啸,大雪漫天,下了整夜的大雪到此刻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不知是否是上天有意帮助吕崇冒,只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攻城已经不占有任何优势,所以即便是在如此一面倒的局势下,秦琼还是不得不下达了撤兵的命令,退回到距夏县二十里外阳明山上安营扎寨。
夏县非破不可,只是却不值得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黎明破晓时分,天气越发的阴沉昏暗,只听着冷风肆虐,呼啸鼓舞。紧一阵疏一阵的吹着,帐内火光熊熊,一室温暖。墙角的牛油灯静静的燃着,不时的爆出几星劈啪的火花。柴绍站在灯旁安静的挑着烛芯,神色恍惚,眉头紧锁。
“然后呢?”秦琼坐在一只长几后,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孙鹭然仍是那一身褐色的粗布麻衣,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别有一番风流潇洒的意味。只听孙鹭然淡笑道:“还未走到潞州,公子就已经发觉事情的可疑之处,略加试探,那叛徒就露了底子。公子将计就计大摇大摆的进了榆次城,透出口风说要在当夜联结李家暗藏于榆次的人马攻打大营水牢。就在黄子英暗自得意的将重兵全部集结到水牢附近准备等待公子自投罗网之时,公子却声东击西带人趁守备防弱时闯进了榆次的粮草大营,将刘武周的命根子一股脑的烧了个干净。榆次五千守军乱做一团,还以为被我们大军攻入,根本没什么有效的防守,哪想到公子不过是带了不足五十个人,就一举捣毁刘武周最精锐的五千兵马,他们就连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众人轰然大笑,一时间气氛分外融洽,孙鹭然为人素来淡薄很少说话,此刻见他这个样子,显然是心情大快。晓禾安坐于小几之后,前面的瓜果吃食一样未动,一双眼睛定定的望向大营的帐幕,面色木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众人的大笑打断晓禾的思绪,听着孙鹭然对这一路来的叙述,晓禾不由得暗暗的苦笑一声,自己的担心还真是多余的,他如此的精明强干,又怎会轻易的吃了别人的暗亏,榆次是河东的门户,屯了刘武周几乎全部的粮草,可算是命脉之地。现在就这样被他一股脑的烧了个干净,也难怪刘武周近来如此的烧杀抢掠,滋扰民间,搞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了。前些日子李世民还在奇怪这个刘武周也算是一代枭雄,怎么会如此的不识大体。原来他也是被迫无奈的。晓禾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却感觉胸前的沉重又加深了几分,她想起那些被抢夺的失去了家园的流民,面色不有一寒,心中一阵陌名的悲戚。
突然一阵温暖从手上传来,晓禾转过头去,正好望进那双温和如水的眼睛里。男子一身粗布麻衣,乌黑的长发简单的被一条栗色的布条系住,身形磊落,面容寥落,只是一双眼睛却深似古井,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深不可测。
晓禾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一时找不出什么话可以打破这样无言的尴尬。这人三番两次相救自己,可是到了现在自己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看清楚他的相貌,晓禾看着他那双斜飞入鬓的眉毛,轻轻的笑了笑,她心里明白,这人真正想救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个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的苏晓禾。
“这位侠士,”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孙鹭然突然转过头来出言问道:“这位侠士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好象是在哪里见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晓禾神经一紧,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就听那人声音如同沙叶般沉沉响起:“不敢当,在下鲍烛,是晓禾的大哥,以前也曾是李府的家仆,并无缘得见先生。”
孙鹭然笑道:“是吗?那许是我看错了。只是既是兄妹,为何不是同姓?”
鲍烛答道:“小妹从家母姓。”
孙鹭然笑道:“这样吗?那令尊和令堂可真是伉俪情深。”
晓禾神情一愣,过了许久,脑子才恢复了运转,蓦然想起了当日在柴绍营中万夫人说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人,如果他就是鲍烛,就是那个苏晓禾在这世间唯一的一个亲人,那么所有的事情就容易解释了。横在晓禾胸中许久的阴云缓缓的散开,所有的一切慢慢的融会贯通。许久以来的疑惑在晓禾的脑海中慢慢的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画面,他多次的冒死相救,对自己的多番照顾,偶尔看向自己那种温情的眼神,晓禾不由得苦笑一声,只是他却不知此苏晓禾非彼苏晓禾,对于他的这番温情维护已是受之有愧了。
只是,晓禾眉梢一皱,脑中突然浮上了一丝疑惑。他有这样的身手何苦在李府做个下人,当日被打成那样又何苦不逃跑?晓禾的心中不由得有几分不解,恍惚中又想起当日万夫人曾拿鲍烛要挟自己,要自己不要泄露她的身份,现在看样子,显然鲍烛并为被她抓住,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她仍是这样的欺骗自己,不免有几分心寒。
“想来这几日的流民大军,也是先生的杰作了。”秦琼朗朗的笑声突然在营内响起,一下子打乱了晓禾的思绪。只听孙鹭然长笑一声朗声道:“这个功劳我可不敢冒领,当日公子在火烧榆次粮草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日之局,刘武周十万大军孤军深入,后备不济,粮草有限,这时若是再烧了他这些为数不多的粮食,他只要不想发生兵变,就不得不纵容手下在民间抢掠。刘武周本就不得民心,这样一来人心必将更加溃散,到时候民不安生,必然发生民变,刘武周为了巩固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必然要出兵镇压。这样一来,不但军心不稳,而且还分散了他的兵力,使得他疲于奔命,我大军便更有可趁之机。公子趁机前往潞州,浩州等地联络王行敏,张纶,李仲文等将军,又飞鸽传书于我,着我去鼓动流民造反,只是没想到我的这个工作倒是先让师妹给做了。”
晓禾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就见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转到拉自己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不就是他的师妹吗?看着孙鹭然似笑非笑的眼睛,只得慌乱道:“师兄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呢?”孙鹭然突然笑道:“师妹心思之细,手段之高连为兄都要甘拜下风,想来今日一战后师妹更加要名扬于天下了。”
晓禾心中蓦然一痛,因为无论怎样来说,今日的夏县一战归根究底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为了帮李世民对付魏征,想出那样鼓惑流民的计策,今日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不由得眼眶一红。沉声道:“乱世战火中流血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晓禾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希望将来有四海升平,天下归一的那一天,即使晓禾的双手染满血腥,也只是将来的孩子们可以拥有一个安宁的环境生长。他们,必将不会如我们一样。”
众人一愣,谁也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乱世战火已燃烧了十多年,这天下一直是这般骤合又分,哪里有什么安宁可言?所以即便是这些征战无数的将军们,听了这话一时间也不由得魂为之驰,人人动容。
“四海升平,天下归一?就凭这句话,就值得我等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了。”一声轻笑突然从门外传来,众人一愣,就感觉一股凉风蓦然由外面涌进,只见李秀宁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走了进来。
“公主,五公子。”众人一时全部站起对着李秀宁等人行礼,李秀宁身为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又是这大军中的统帅,现在她回来了,晓禾这个假冒的自然就乖乖的退位让贤,只见她随意的笑笑,道:“不用多礼。”就直接走到了上首的正位坐了下来。
可是晓禾却没有半点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她愣愣的看着半掀着的幕帘,神情欣喜的盯着随在李秀宁后面的人的身上。
只见来人面容清俊,身形挺拔,眉目坚韧,透着一股刀锋般的寒芒利锐,不是李智云还有何人?
晓禾的嘴角慢慢的咧开,千言万语一时间几乎都要从口中吐出,隔了那么久的相思和担忧一时全部涌上了她的心头。晓禾淡淡的笑着,突然慌忙的低下头去似乎要看看自己的穿着衣服是否得体,可是眼角却突然瞥到了随之而来的另一人的身上,整条神经蓦然就似那么的垮掉了,耳听着李智云柔声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小心点。”晓禾仿佛被一个惊雷打在了当场。整个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听见李秀宁招呼大家坐下,才一下子瘫软在了坐席处。
女子身穿了一身银狐大裘,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半靠在李智云的身上,身子软弱,脚步虚浮,似乎还是虚弱的很。李智云温柔的给她脱下大裘,众人看清了她的容貌,即使之前已经见过,这时候还是人人忍不住禀住了呼吸,随后又一齐动作一致的转过头来紧紧的盯着晓禾。只见那女子发乌如碳,肤白胜雪,双眉如画,眼波似水,不同于晓禾的健康明艳,却有着一种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之感,虽不是绝美之人,可是只见她那样低首垂眉的安然立在那里,便有如旷野烟树,空谷幽兰,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美艳不可方物。
可是任她再是风情万种,气质独特,那眉那眼,那身资体态无不和晓禾一模一样,无出二至。
只听秦琼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两人竟会长的这般相近的,也难怪张达他们会错把姑娘认做晓禾抓到夏县去受苦了。”
众人一时一齐感慨了起来。晓禾却再也没有办法听下去,她的脑子一时纷乱无比,那些声音如同浮云一般在她耳边飘过,天地间仿佛一下子空荡寂寥了起来。有一个声音反复在心底回荡,原来错了,原来全都错了,这般思绪,这般挂念,这般玲珑的心思,原来至始至终就是错了。她不由得在心底嘲笑起自己的天真,最难揣测帝王心,这些天朝贵胄,上苍轿子,又何时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打动过什么人的心,对什么人许下了什么样的承诺呢?心底一时间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阵紧猝的抽痛,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