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第21部分阅读
唐歌 作者:未知
存在了。hubaowang眼睛干涩枯萎,似乎已经没有眼泪再可以流出来,浮华一世,苍廖悲寂,短短的三年时间,让她看透了太多的人间百态,这万般蜉蝣一般的生命,脆弱却又顽强的生存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这些哽咽在心的谎言,要说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完结?
大队的人马将要起程,浩浩荡荡的行在雀鼠谷的小道上,晓禾被人扶上了一匹战马,轻飘飘的,只感觉连身子都不是自己的。迷糊中抬起头来却正对上了前面笙旗招展中的一双眼睛,不由得整个身体都愣住了。
李智云久久的回头凝望,他心中明白,这些都不是她所喜欢的。可是,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不这样,又能怎样呢?这天下给他的命运就是这样的,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一个从鬼门关逃出来的人,你还奢望他怎样呢?
晓禾,你是在怪我吧,你把我棺材里救出那天,可曾想过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李智云缓缓的抬起头来,把眼睛看向漆黑的夜空,那里空寂虚无,一无所有。
如果不去争的话,这就是我的未来。
晓禾远远的看着他,终于虚弱的扯开嘴角,绽放出一个笑容来,这一路的风雨,不仅仅是她,还有太多人,都已经累了。
她不由得缓缓的回过头去。
四人高抬的帐车中,李世民蓦然见眼睛闭上,以掩饰那眼中的一屡精芒,可是心里却还回荡着那个孤寂的身影。
天色越发的阴沉,无星,无月,一会,劲风鼓动,春季里的第一场大雨终于轰然而下。
路边泥土里竟然奇迹的生长着一朵洁白的小花,只是在这样大雨的袭击下,没一会的工夫就被打折了花茎,落在肮脏的泥土里。
前方,唐军大营已经遥遥在望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零落成泥
墙角的油灯静静的燃着,帐外狂风鼓动,大雨倾盆,晓禾坐在塌上,用暖融融的的被子把自己团团包起来,可是却还是觉得冷的很,她把火炉抱到近处,疲劳了多日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的舒展。
夜里的雨似乎越发的大起来,一个亲兵突然闪了进来,身上都是湿淋淋的,晓禾从被子里跳出来,上前问道:“说完了?”
那亲兵点了点头,一脸的喜色,忙答道:“完了,秦王的坐塌已经到了圣上的营帐前,想必公子很快也就出来了。”
晓禾听了,就走到墙角边把雨披拿下,披在身上,对着那小兵说道:“你也不用跟我去了,赶快回帐里换身衣服,烤烤火,睡一觉,这天寒地冻的,小心着了凉。”
那亲兵连忙跟在后面急声道:“雨大的很,到处都是稀泥,路很难走。小的还是跟着吧,姑娘这样去了,小的哪能睡的着?”
晓禾转身推了他一把,就掀帘子出了门,说道:“叫你回去你就回去。”
那亲兵见晓禾走了,只是趴在门边大喊道:“仔细着别摔跤!”
晓禾朝着他随意的招了招手就顺着辨别不清的小路向李智云的营地走去。那亲兵说的没错,雨下的的确是大,即便是带着雨披,她仍旧是被浇了个八成湿,等到了李智云的营地,全身上下几乎都已经在滴着水。
显然李智云还没从李渊那里回来,加之雨下的太大,帐前竟然没有人守着,晓禾也没等别人来通报,就自顾自的掀开帐幕走了进去,一股上好芝兰香气瞬间扑面而来,淡化了帐中四处兵器的杀罚之感,倒有一种温馨的暖意。
晓禾不由得慢慢弯起了嘴角,她站在白色的兽皮地毯上,脸上的神情渐渐的温和了起来。
不过离开了才三日而已,为什么感觉就像是重生了一次一般,这几日惊心动魄的逃亡,改变的究竟是她的意志,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境呢?
身上的雨水还在不停的向下滴着,落到地上的皮毛里,瞬间就被吸收的无影无踪了。晓禾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不禁向记忆中的镜子处望去,果然那处竖着一个大大的镜子,里面的女子脸孔尖瘦青白,活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晓禾也差点被自己吓到,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却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年来的奔波,已经完全没有了她当初在念瓷庵时的红润,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变相的减肥方法呢?
她转身走到了大帐的后室,这个大帐是给李智云专用的,平日里在前面议事,在后面休息,是以洗漱用具,床塌被褥一应具全。晓禾走到水盆旁边拿起一条净脸麻布轻轻的擦着头发,缓缓的坐在了床塌上,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到了这里。
难道她真的能够就因为这样一件事情一走了之吗?
她真的就不能理解李智云所做的一切吗?
就因为他太有心计,就因为他瞒了自己太多的事情,就因为他算计了自己的二哥?
晓禾不由得轻声苦笑,那不是太任性,太矫情了吗?
其实,所有的一切,在最一开始,她就是完全明白的。正如李世民所说,这是皇家,就有皇家生存的法则。不按照规则进行的人只会被游戏所淘汰,而这淘汰带来的代价或许就是生命。
有很多时候,看似位高权重的人,其实就是最身不由己的人。
未来的李建成,明日的李元吉也许就是将来的李智云。而她苏晓禾,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那终结的一天吗?他和她之间的牵绊情谊难道真的连这样一个问题都解不开吗?
他忠也好,口茭也罢,老谋深算,狠辣毒绝,那都是为了自保的无奈方法。只要他还是真心对着自己,只要他面对自己时可以卸下那一层厚厚的面具,那么,她就要陪着他。
若做隐士,就陪他放歌于山野。
若为权臣,就陪他沉浮于庙堂。
若争天下,就陪他逐鹿于皇家。
既然这一生的到来就是为了于他相逢,那么又有什么理由弃他而去呢?
晓禾缓缓地笑了笑,想到了这,别的就都不用再去多想了。她擦着头发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首诗来,不由得轻声念道:
“但得两心相照,无灯无月无妨。”
一阵人声突然传了进来,晓禾心下一喜,刚想站起来走出去。就听幕帘一动,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帐内响起,不由得脚下一颤,软软的坐在塌上。
“你们先下去吧。”
李渊的声音在帐内响起,说不上有多么的威严,可是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沉重的压迫和凉意。
晓禾坐在床塌上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若是被李渊看到她这样深更半夜自己跑到男人的帐中来,还不知道要怎样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小心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好在他们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只听李渊说道:“你这帐内的味道不错,是什么香?”
李智云恭敬答道:“儿臣也说不上,是苏姑娘为我配的,儿臣夜里失眠,她说这味道有助于休息睡觉。”
“是吗?”李渊说道:“这个苏姑娘倒是一个才女,本事层出不穷,以前在太原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李智云见他这话说的不甚清明,连忙说道:“她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父皇不知道她也是应该的。”
“哈”李渊突然笑道:“让杨广的女儿做丫鬟,不算先代,恐怕就是现在,朕也是头一份了。来,咱们父子俩说话,不用这么拘谨,坐下来说。”
然后就听一阵兵甲稀疏声之后,李渊沉声道:“朕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可有想过。”
李智云闻言一愣,随即说道:“父亲,刘武周大势以去,不足为惧,不消半月,孩儿定将提着刘武周的头来面见父亲,以告慰我大唐在河东战死的万千军魂。突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实在不值得我大唐再与之相谋,和亲一事更是无从谈起,还请父皇三思。”
晓禾在后堂听到和亲二字不由得全身一颤,一股寒冷莫名升上心头,她屏气听去,只听李渊叹道:“你真糊涂啊!我大唐基业未稳,刘武周未平,还有王世充,窦建德在旁虎视耽耽。四下里流寇四起,突厥兵强马壮,谁现在得了他们的支持谁就等于是掌握了半个天下的骑兵战马,胜券大大加重。刘武周若不是得到了突厥的支持,这次又怎能如此嚣张的攻打我河东龙兴要塞。你上次出使突厥,虽没建成盟约,可是好在史必可汗的小女儿看上来你,现在他们主动来和亲,是多么宝贵的一个机会,若是能够娶了突厥的这个公主,对我大唐一统天下大大有利,对你的前程也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帐内静悄悄的,李智云并没有答话,一会只听李渊沉声劝道:“为父知道你心里存着怎样的心思,可是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业未成又怎能儿女情长,女儿乡就是英雄冢,你还年轻,一定要小心谨慎。古往今来,女色误国之事层出不穷,你从小饱读圣贤之书,这些不用为父来为你一一列举。我看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妖媚横生,心机深沉,你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父亲!”李智云突然说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好了!”李渊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你昔日里的沉着冷静都哪里去了,一个女人就把你的魂都勾走了,你到底还懂不懂得以大局为重?”
“父亲,儿子从小跟随在你身边,十六岁披甲上阵,从来没有一次半次的任性胡闹,可是这次儿子却无论如何也要任性一次,这个人对儿子至关重要,没有她就没有儿子的今天,儿子自问没有那份心肠能斩断情丝,父亲要儿子做什么儿子都没有任何怨言,只有这一件,请赎儿子难以从命,还请父亲成全。”
李渊的呼吸越发的沉重了起来,他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一个巴掌立在那里久久的打不下去,许久,他才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从小就性格倔强,为父就成全你,不过你要记着,这个女子是前朝遗孤,且心计深沉,无论如何都不许她参与政事,朝中之事更是不准对她提起半句,这一点,你做不做的到?”
李智云大喜,忙道:“这一点请父亲放心,对于儿子的事情她从来都不过问。”
李渊冷哼一声道:“你才认识她多久,就敢下这样的断言,罢了,这次就如你所愿,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隋朝公主你可以娶,突厥公主你也得给我娶!”
李智云一呆,叫道:“父亲?”
“傻孩子,你是堂堂的亲王,是我大唐最尊贵的皇子,普通男子尚且三妻四妾,何况是朕的儿子。你把突厥公主娶回来,立为正妃,她就做你的侧妃,我们堂堂大唐皇子的侧妃也不算辱没了她一个亡了国的公主!”
“父亲,”李智云连忙站起身来,“儿子”
“好了,别说了,朕意以决,你明日把军权交给你二哥,就准备去突厥迎亲,朕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嫁礼都已经带来了,你只要出发就可以了。你回长安之后,就可以把隋朝公主娶进门,听朕的,为父不会骗你,将来娶进了你的门,你想对谁好点,想跟谁在一起,还不是全凭你自己的主意?别想那么多了,时间不早,朕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明日就准备上路。”
脚步声渐渐的走出了营帐,外面人声鼎沸,渐渐的也消失在远处。不知过了多久,帐幕帘子一开,一人自外缓缓走了进来,青衣磊落,正是孙鹭然,他看着李智云呆呆的坐在坐塌上,说道:“公子?”
李智云突然站了起来,披上雨披就向外走去,孙鹭然叫道:“公子你去哪里?”
李智云边走边说:“去找晓禾,我要跟她说清楚。”
孙鹭然长叹一口气,沉声说道:“红颜祸水啊!”就也追了出去。
偌大和营帐里就只有晓禾一人坐在内堂的坐塌上,身形不动,许久,一滴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正文 第八十四章:绝情弃爱
晓禾坐在李智云的中军大帐之中,感觉手脚渐渐变的越发的冰凉,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来,神情恍惚的走到前面的议事帐中
一件雨披正静静的放在那,此刻正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水,看着尺寸就是男子所用晓禾转身走到了墙角边上,那处自己的雨披被打横放在那里,水渍流出,湿了一大片地毯
晓禾拿起雨披,披在自己头上,然后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帐旁仍旧是没有守卫,想必是随着李智云去了自己的营帐晓禾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漫天大雨之中神情恍惚的向前走着,不一会,就已经到了大营的门辕
晓禾浑身早已湿透,头发都紧贴在脸上虽是出了冬,可是毕竟是初春,夜里风凉,又下着这样的大雨晓禾浑身渐渐的打起了寒战,嘴唇更是冷的发白地上泥泞不堪,晓禾突然叫下一拌,险些摔倒在地上仿佛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她不由得苦笑一声,心下暗叹,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还真的要把一个弃妇的形象演个圆满吗?是不是此时若是再来两个霹雳惊雷就更完美了?
晓禾自嘲的笑了笑,缓步走到一棵古木之下这课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枝叶茂密,宛如一个小小的亭子,雨水都几乎落不下来晓禾摘下头上的雨披,用手拨了拨脸上正往下滴着水的头发,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到底是在难过什么呢?
难道自己真的不明白吗?天朝贵胄,皇子龙孙,难道你还妄图要他终生爱你一人,只娶一妻吗?即便是没有这个所谓的突厥公主,还有别的官宦小姐,豪门千金,那些可以为他的前进带来无数动力和支持的贵族娇女而她,说好听点,现在总算还有了那么一个前朝公主的头衔,可是一个从小流落在外,失了势的公主,又有什么用呢?
晓禾不禁苦笑一声,不过,能够被李渊许诺嫁进这千万人打破头想嫁入的皇家门第,也许还真的要靠着这个前朝公主的身份毕竟李家打着为先王报仇的旗号开朝改代,这样一个公主嫁入,无论怎样来说也是为他们做了一个忠臣良将的美名了否则,以她一个小小女婢的身份,也只能是个侍妾罢了
苏晓禾啊,你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在这个年代,你一个小小的女子,又能怎么样呢?好歹李智云对你还是有那么一点患难的情谊的,好歹他也曾经救过你的性命,好歹他也是真心对你,好歹,好歹,好歹,好歹他也是你二十多年来第一个喜欢的,第一个真心爱上的男人就这样吧,这个浮华的身体,腐化的心,还有那些婉转千啼的千思百想,就通通通通的这样吧
晓禾愣愣的站在树下,思绪起伏,眼前不停的回荡着李智云的影子三年前那个眉清目秀被兄长迫害的少年,一年前晋阳城外那个跃马扬鞭前来相救的将军,还有这半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那个面目温和,眉眼可亲的男子这些前尘往事,零落回想,在这流亡的三日里不停的在晓禾的脑袋里反复回荡,她不禁想起了那时的那些坚定的念头,嘴角不禁扯起了一枚苦涩的笑容她这样九死一生的逃回来,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门辕处突然一阵动乱,一队人马慌然跑了过来,晓禾一愣,好在这处树木茂密,他们一时也没有注意到了自己只见当先一人骑马快速奔来,对着守门的兵丁大喝道:开门!
那兵丁一见是李智云,大吃一惊,正要开门,忽听后面又一战马奔至上面人身披雨披,可是还是能看的出是孙鹭然,只听他大声叫道:不许开门!
那守门的兵丁顿时愣在了当场
开门,这大营到底是听谁的?
公子!孙鹭然一把从马上跳下,抓住了李智云战马的马缰,大声叫道:公子若是要出营,就请踏着鹭然的尸体出去!
李智云大怒,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孙鹭然道:公子是大唐皇子,自然是想杀谁,就杀谁鹭然遇人不淑,睁目如盲,死有余辜
李智云冷笑道:怎么,你后悔跟着我了
孙鹭然高声道:两年前的公子,弱冠之龄,兵指四方,谈笑退敌,沉着冷静可是自从有了苏姑娘的消息,公子先是不顾突厥和谈大事,贸然东反,后又不顾自身安危,率千人攻打刘武周数万大军,其后连李仲文,攻吕崇冒,虽是大胜,可是却只是匹夫之勇毫不考虑自身退路冲动易怒,冒失轻进如若公子还要继续下去,那么不出三年,必定会如当年一般死于非命,万贵妃必遭牵连,属下这些誓死追随的人等也难以在大唐立足,终身都将受到公子的连累,无法翻身
李智云大怒,愤然就要拔剑,可是手刚一扶上剑柄身侧的几名亲卫蓦然抢上前来,拉住他的手急声说道:冒庸,快给公子赔罪,别说了
孙鹭然沉声道:家师赐我字为冒庸,就是要告诫我一生要首戒两点,不可冒失轻率,不可庸碌无为在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从不冒失轻言,而说话的原因却都是为了一生不会事业不成,庸碌而终公子今日若是听不进忠臣良言,尽管杀了属下便是了
李智云胸口起伏,可是还是渐渐的松开了剑柄旁边的亲卫见了,连忙说道:公子,苏姑娘不在营帐内,不代表就不在别处,这大营没圣上还有公子和秦王的口喻,谁也出不去,这样三更半夜的,苏姑娘又能去哪呢?
李智云一愣,蓦然反应过来,打马就往回冲去身边的亲卫也急忙追了上去孙鹭然久久的跪在地上,过了一会才缓缓的爬了起来,可是却没有向李智云的方向追去,只是站在瓢泼的大雨里,沉声说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晓禾嘴角一动,就慢慢的走了出去漫天的大雨一下子就打透了晓禾的衣衫,她对着孙鹭然垂首下拜道:孙先生
孙鹭然转过头来,淡淡的看着晓禾道: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晓禾笑道:先生说这么多的话不就是给晓禾听的吗?晓禾若是不认真听着,不是太对不起先生的厚意
孙鹭然沉声道:姑娘是聪明人,凡事不用在下说的太明白,姑娘也会懂,公子是个重情之人,在下看姑娘也是如此为了公子的前程大业,还请姑娘体谅在下的苦心
晓禾眉色一动,问道:孙先生,晓禾有一事不明,认识先生时日已久,我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妖媚祸主的事情,为什么先生总是避我如蛇蝎,认为我会坏了公子的大事?
孙鹭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那样不明事例,野心勃勃,只凭着一张脸面的女子,我反而不用这么担心了
晓禾一愣,我不明白?
苏姑娘,孙鹭然转过头去,缓缓说道:你是聪慧明理的女子,你的好,不用鹭然再去多说,可是就因为你太好了,才引起了公子和秦王两人的注意
晓禾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忽听孙鹭然说道:公子和秦王向来交好,就算没到亲兄弟的份上,可是在皇家也算难得了若不是你,公子有怎会这么快就对秦王起了杀心?
你这话不对,晓禾打断他说道:帝王家里,哪有什么骨肉亲情可言,你若硬要把这份罪名按在我的头上,可是妖言惑众了。
好,孙鹭然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首先,你是隋朝遗孤,若是娶了你为正妃,就是把杨家的血统嫁进了公子府,圣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大唐辛苦打下的江山,再拱手还给杨家的
晓禾一愣,蓦然想起了历史上,李世民最后不肯传位于杨吉儿的儿子李恪的原因,很多历史学家都怀疑就是因为李家不愿意杨家的血统染指李家的皇位她当时听了还大惑不解,觉得古代的人都精神不正常,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啊可是今日听到,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愣愣的看着孙鹭然
只听孙鹭然续道:第二,你知道太多太子和齐王的隐秘,只要你一回京城,必定腥风血雨,龙争虎斗,公子为了保你,必定会参与进秦王和太子的争斗中去,失去中立的优势地位第三突厥兵强马壮,以前一直是刘文静同他们接近,因此他们一直相助秦王后来太子怂恿裴寂杀刘文静大部分也就是这个原因如今,刘文静以死,各方势力都在争取突厥,若是能得他们相助,胜出的把握必定大大加重第四,秦王对你其心不死,若是公子此时和秦王冲突,必定被太子抓住机会。秦王公子都会陷入困境
晓禾听的目瞪口呆,一会,不由得轻笑一声,孙先生,谢谢你的指点,晓禾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重要呢
不过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孙鹭然说道:身为帝王者,不靠武艺勇猛,不靠智谋决断,不靠身家圣宠,看的是一颗绝情弃爱,坚如磐石的心武艺勇猛只是百人之敌,智谋决断也只能应付朝臣杀场,身家圣宠更是得势一时,只有一颗坚定绝情的心才是为君为王,成就千古不世功业的保障啊
晓禾缓缓的点了点头,先生说的对,历代皇帝,秦皇汉武,哪一个是有感情的良善之辈?要做帝王,就要绝情绝爱,冷心冷肺,更不能有所牵绊晓禾明白了,全都懂了,也知道该怎样做可是孙先生,晓禾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要问问你,这样的人,就算他登上皇位,问鼎天下,又有什么乐趣,又有什么用呢?
大雨越来越大,蓦然闪过了一个闪电,打的四下白亮一片
孙鹭然一愣,许久才缓缓的开口道:帝王之道,没有乐趣,只有征途,生在皇家,这就是命运
晓禾苍凉一笑,转过身去,缓缓的向营地走去,边走边说道:帝王之道,没有乐趣,只有征途孙先生,你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你怎么知道?高处不胜寒,你明白吗?
瓢泼大雨越发的猛烈,孙鹭然呆楞的远地,也不遮雨,只是向远处凝望着,耳边不停的回荡着晓禾的话语,高处不胜寒,你明白吗?
难道?我都错了吗?
突然一个惊雷炸在头顶,一名亲兵急步跑了过来,说道:先生,找到苏姑娘了,她出去转转被大雨阻在了西营,我们白白找了这么久公子已经去了,雨这么大,您快回去吧
孙鹭然随着亲兵缓缓的走着,望着前方的各营灯火,突然对着那亲兵说道:高处不胜寒,你明白吗?
那亲兵一愣,再回过神来时,只见孙鹭然撕掉雨披,已走的很远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前路茫茫
帘子一掀,斗大的雨点立时就斜斜的打了进来,一阵冷风呼的一声吹进,坐在塌上的晓禾蓦然打了一个寒战,根根寒毛仿佛都竖了起来面白唇青,没有半点血色
李智云见了,连忙将那帘子盖住,对着旁边的几个亲兵说道:都出去吧
人一会就走的干干净净,李智云缓缓的走到晓禾面前,蹲了下来,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拿起一方帕子,为晓禾擦拭头发上仍旧不断向下滴落的雨水
怎么被浇成这样?小卫说你去找我去了,怎么会跑到了西营?李智云眉梢紧锁,声音淡淡的问道
小卫是晓禾的亲兵,刚刚退了出去晓禾听了他的话也只是一笑,轻声道:不是在浩州了,你这营地位置一换,我就搞不清楚东南西北,稀里糊涂的就转到了西营去
是吗?李智云轻笑一声,只是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笑意,他一下又一下的为晓禾擦着头上的水珠,却不再说一句话帐内一片寂静,只听的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一滴水珠自晓禾的头上滑落下,滚落到她洁白的脖颈里,李智云目光随之而下,只见那雪白的脖颈上,两道淤血的红痕赫然醒目的印在那里,就像是上吊之后的勒痕一般,另人无端的冒出一身的凉气
李智云的手蓦然就停在了那里,他的眉毛一时间纠结在了一处,眼中一抹疼惜突然滑过手掌紧紧的握拳,仿佛是要把那方帕子握碎一般
晓禾感觉到他的异样,不解的抬起头来,见他的目光紧紧的盯在自己的脖子上,心中一惊,连忙用手捂住伤口道:前几天长了些红疹子,自己抓的
李智云神色一动,低下头来看她一眼,也不说什么,只是慢慢的伸出手来,轻拂着那红痕晓禾的身体蓦然一阵轻颤,她想抬起头来,可是身体一时间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只是那么愣愣的坐在那里墙角的油灯闪烁,四下里芝兰清香,一滴烛泪突然滑落,软软的滴在地上,像是一滴鲜红的血一般,散发出一种别致的神韵
李智云的声音哑哑的,他用手指反磨挲着晓禾的伤处,低声道:你怪我吗?
晓禾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时间仿佛是不会思考不会移动一般听到李智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晓禾的眼泪蓦然就滑了下来,流过她清瘦的脸庞,蔓延到尖尖的下巴处,然后唰的一下滴在塌上
不要哭李智云缓缓的抬起了晓禾的脸庞,用手指轻触着她尖尖的脸孔,他伸手抓住晓禾的手,慢慢的抵在自己的胸口上,你一哭,我这里痛
晓禾的眼泪却越落越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多事情轰鸣的回荡在她的脑海里,逃亡三天的心酸,初闻阴谋时的伤心,还有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所有的一切都来回的荡漾在她小小的心坎上,逼迫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滴大滴的滚了下来她不停的抽泣着,身子都在轻轻的颤抖
李智云长叹一声,才伸出手来将她轻轻的拥在怀里,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你还肯跟我哭,你还肯对着我哭,多好刚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很怕,害怕你以后可能连话都不跟我说了,晓禾,我不好,是我太贪心,我没保护好你可是晓禾,你相信我吗?我虽然没及时派人去救你,可是我却派人一直跟着你,只要李世民他不要你了,不管你了,我一定会带人来救你,你相信我吗?
李智云用手掌轻轻的捧起晓禾的脸,缓缓的擦拭着她不断涌出的眼泪,三年前的时候,你不顾一切的救了我,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的保着我,我那时候看着你,就在想是这个女孩子救的我,我一定要报答她,一定要保护她,让她一生喜乐,不受欺凌然后的两年里,我出生入死,领兵争战,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可以报答你的恩情可是世事变迁,渐渐的我才发现这样一个普通的愿望竟是那样的难,而自己的心愿却也渐渐的不仅只而此了我有了很多的梦想,很大的心愿,这些东西一日一日的添满了我的心,直到我看到了你才发现原来人生不仅仅是争权夺利的那一点意义,晓禾,你对我很重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心意,是始终不会改变的,这些,你都明白吗?
晓禾缓缓的抬起头来,她愣愣的看着李智云,方才的那些痛惜和柔情瞬间便被巨大的惊愕取代了只听李智云接着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对你好,让你生活幸福,开心快乐,你明白吗?
晓禾抬起头来,擦掉眼角的眼泪,用手撑在李智云的胸膛上,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苦处,知道你的抱负,我不会怪你,不会做你的绊脚石的。
李智云一愣,随即轻拥着她:等到战事一了结,回到京里,我就请父皇为我们赐婚,你说好吗?
晓禾柔顺的点了点头,好
李智云突然笑了起来,这一年来你吃了很多的苦,河东战事大局已定,你明日就随父皇回长安去,也免除我的后顾之忧,省得我担心了,行吗?
李智云向来对晓禾虽是宠爱,可是却很少这样有商有量的说话,晓禾冲着他嘴角慢慢的牵起,轻轻的笑道:行只是那笑容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李智云心情大好,也没有发现,只是高兴的点着头:晓禾,你能这样,我真的很高兴
晓禾柔顺的看着他,眉眼温和,嘴角含笑,眼波流转,李智云说道:时间不早了,你累了这许多日,赶快歇着吧
晓禾点了点头,就目送他出门离去,突然眉梢一动,高声叫道:智云!
李智云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晓禾愣愣的看着他,突然笑道:还有别的事吗?
李智云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晓禾神情一时似乎有些尴尬,她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是说,我明天就要回长安了,你好有什么事情忘记跟我说的吗?
李智云神色蓦然一动,可是马上轻笑道:没什么了,就是有什么,也可以等我回到长安再和你说,你别多想了,睡吧
晓禾面色沉静,点头道:好的,外面路不好走,你小心
李智云披上雨披,笑着说知道了就走了出去
帐内一片寂静,晓禾咬着嘴角,和衣躺在了塌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晓禾的亲兵突然走了进来,为炭火盆里加了点木炭,正要回头跟晓禾说话,忽见一行清泪自晓禾的眼角滑了出来他定睛一看,只见晓禾躺在木塌上,闭着眼睛,可是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的一行又一行的流出那亲兵一愣,刚想说什么,可是转念一想,李智云刚刚出去,晓禾就在这里哭,不用说也知道跟谁有关系了他一个小小的亲兵,这些事情,也是他管得了的?不由得摇了摇头,缓步走了出去
夜里,风大雨急
李智云回到帐里,孙鹭然正在那里侯着,李智云也没说什么,脱下雨披,随意的扔在几上,就坐了下去孙鹭然上前说道:公子,我已准备好行装,明日我们就可以上路
李智云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声道:河东大好局势,平白的便宜了李世民,看来这个功劳怎么也是他的了
孙鹭然说道:河东大半地界都是公子打下的,公道自在人心,况且和突厥的百万大军比起来,这个功劳也太不值得一提了李建成他寸功未进,现在还不是照样当太子,功高盖主,咱们皇上是个明白人,他心里可有一本明白帐呢
李智云轻笑一声,只是喝茶,也不说话
孙鹭然想了想,沉声问道:皇上赐婚的事,公子可和苏姑娘说了?
李智云脸色蓦然一沉,一会才缓缓开口,没有,我只是让她明日先回长安我们早上悄悄走,这事本来就要保密,想必父皇都不会和二哥提起,她不会知道
孙鹭然一愣,随即说道:难道,就不告诉姑娘了?
李智云颓然道:晓禾外表随和,可是她的性子,你我还不知道吗?现在她本就对我一肚子怨言,这个时候对她讲我要去突厥娶那个什么公主,不是玩笑一般,能拖一日是一日,等到她回了长安,看到长安的繁华和风俗,也许就会理解我了还是等回去再和她说吧
孙鹭然皱眉道:苏姑娘虽一直在李家长大,没接触过外界,可是属下却觉得她不是那样看不开事情的人,反而这样一直瞒着她,我倒怕公子将来不好跟她解释
算了,总之我现在不想说,等回了京城再说吧
孙鹭然点了点头道:那公子先歇着,属下先退下了
李智云摆了摆手,孙鹭然就转身拿起了雨披,向大帐门口走去现在他真的有点不明白晓禾的意思了,竟然答应了李智云明日就随架回京,难道她没明白自己方才对她说的话吗?
不行!孙鹭然眉头一皱,只要告诉她李智云要娶突厥公主,想必她就更加不会留下了吧正要出门,突然只听里面李智云大叫一声,孙鹭然一愣,回过头去,只见李智云急忙走出来,说道:鹭然,这块帕子,是你用的吗?
孙鹭然一愣,脑筋一转,连忙道:哦是,属下刚才被雨淋湿,用这个擦来着
李智云长舒一口气,却不再说什么,对着孙鹭然一挥手就走了进去孙鹭然缓缓的掀开营帐的帘子,轻笑了起来,看来已经不用去晓禾的营帐了
下了一夜的雨这个时候突然小了起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突然一道灯火亮起,孙鹭然定睛一看,只见是李世民的亲卫队刚从李渊的大帐方向出来他不由得一愣,这么晚了,他去找皇上干什么呢?
几只飞鸟自上空飞过,哇哇的叫着,站岗的士兵突然拿起弓箭大叫道,是乌鸦,射死它
孙鹭然大袖一招,就把那人的手臂拂下,轻笑道:傻瓜,就算是乌鸦也要说是喜鹊,何况那本来就是喜鹊呢?
孙鹭然长笑着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边走边说道:有喜鹊上门,好兆头啊!
那士兵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着天空,皱眉小声嘟囔道:明明是乌鸦啊!
夜幕里,一群喜鹊仍在哇哇的叫着,更添的悲凉的气氛,另人毛骨悚然
夜,就要过去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一切安好
下了一夜的雨在早上终于停了下来,晓禾躺在暖融融的锦被里,把脸朝向里面,单薄的背脊背对着来人,一动不动
李智云站在帐内,一身远行在即的装束,头上戴着沉重的铁盔显得飒爽且英气他这样站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不曾上前去叫醒她,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微薄的日头渐渐的从地平线下升了起来外头的号角声齐齐的响着,李智云知道那是催促他离去的声音,他,就要走了
该怎样与她解释呢?骗她的话他已经不想再说了终于他微微的闭上的眼睛,轻声道:等着我!然后猛的转身,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孙鹭然站在帐外,见他出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李智云眉目坚挺,目光如炬,孙鹭然微微的笑了起来,他仿佛又看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凌厉决断,谈笑点兵的少年将领所有的一切都已过去出了这个营帐,他就真正具备了成为一代乱世君主的王者风范孙鹭然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向那个始终安静不动的帐幕,远远的,帐幕被掀开了一角,一双干净的眼睛,幽幽的望了出来
号角齐鸣,战马长嘶,李智云高居于马上,雨后的潮湿空气凝聚在空气中,久久不愿散去四下里白雾茫茫,一切都看不分明
李智云蓦然扬鞭跃马,转瞬间就冲出了大营,众军一片欢腾留守的数万大军齐声欢呼,大声叫道:预祝燕王殿下马到成功!
声音激荡豪越,冲破云霄
营帐内的眼睛泪光一闪,就颓然的闭上,大帐内的地席温暖,晓禾坐在地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或许,这就算是永别了吧
她手中紧握着一卷明黄|色的布帛,颜色刺目,九龙奔腾,印着大唐帝国的当朝玉玺上面除了宣布赐封李智云为燕王的通文之外,还有另外两个足以让天下人高兴的消息,李唐和隋朝杨家联姻,杨如儿嫁与秦王李世民为侧妃,杨吉儿嫁与燕王李智云为侧妃近期上路,准备回京,待河东战事一了,就在京城完婚落款是李渊的亲笔题字,世为姻亲,永结两好
晓禾不由得低低的笑了起来,想起当晚李智云和李渊的对话中,李渊的一直说着大隋公主,却一直没有提起过她苏晓禾的名字,只是她和李智云两人一厢情愿的认为说的就是她自己现在想想,的确是失误的大了
晓禾从地上站了起来,刚要去洗脸梳洗,突然帐幕一掀,李世民一身青衫就走了进来
晓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她用手拘起一捧水,就扑在脸上,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
李世民见她神情冷淡,也不说些什么。只是几步走上前来,拿出两封信交到她的手上,沉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去我的秦王府,可是一旦你回到长安,必定会有危险,太子和元吉都不会放过你父皇虽说会护着你,却也不见得会万全这两封信,你分别交给杜如晦和李靖,他们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晓禾抬眼看了看他,伸手接过了那信,看了两眼,就揣进了怀里,低声道:多谢秦王殿下
李世民微微苦笑,长安桎梏繁杂,其实这里也是一样,生在人世,就总是有很多的东西牵绊着你,让你事事都不能顺心如愿其实很多时候,不要一门心思的认死理,退一步想就会有另一番天地你说对吗?
晓禾眉目不动,却淡淡的笑了起来,王爷说的是
李世民轻笑,微微摇了摇头,你定会怪我趁人之危,可是昨晚若是我不去向父皇要来你,他必然会将你许给太子,杨家和李家联姻,势在必行父皇是不会放过这样轻易得到杨家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