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第119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幼便豪放不羁,因好骑射是故常入羽林军中,虽出身尊贵却能羽林军士打成一片,此事可是有的?”。浩瀚书屋
“有是有”,李隆基点了点头,“不过结交下的都是些中下层将佐,既无兵权,于这等大事上能有多大作用?”。
“殿下是当局者迷了,韦后既有谋篡之意,行事之前岂能不清洗羽林军中,这时节,反倒是殿下昔日结交下的这些中下将佐更为有用”。
说来也巧,唐成的话刚说到这里,便见一个满身带雪的长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殿下,宫中急报”,这长随说完这句,便收了声看着唐成。
唐成见状,正欲避往一边时,胳膊却被李隆基紧紧拉住了,手上拉着唐成,李三郎一脚踹在了那长随身上,勃然大怒道:“混账行子,本王都信得过,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还不快说”。
“是”,长随委屈的看了李隆基一眼后,低声道:“宫闱丞高公公传话出来,宫中已拟好诏书,羽林左右四卫大将俱被撤换,接替者为韦播、韦、高崇、武延秀,诏书乃上官昭容亲拟,陛下已经用印,不日便将明发”。
闻言,李隆基身子猛然一震,回过头来紧紧看着唐成。
“此事原本不难踩,殿下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唐成解释了一句后,饶有兴趣的向那长随问道:“高公公?那个高公公?”。
闻问,那长随甚是迟疑,不等他说话,李隆基已自先开口道:“此人乃高延福养子高力士,现在内宫司职宫闱丞,主掌内宫门禁。混账行子,还不下去”。
目睹那长随退走之后,李隆基脸色沉重的向若有所思的唐成道:“韦播、韦原就是韦后的亲族,高崇、武延秀则是其亲信,有这四人把持羽林,便连公主也插不上手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沉吟片刻之后,唐成抬起头来向李隆基一笑道:“若殿下信得过,此事便交由我来处断如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雪遇故人
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唐成送走一身雪花的李隆基后便径直回了工地上为他单辟出的休息间,屋里来福早架好了一大笼炭火,热腾腾的暖气逼人,在门口抖落尽身上雪花的唐成刚一走进来,忍不住就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
见状,来福忙把早就准备好的干衣裳服侍着唐成换了,又用火笼里煨烧着的水滚滚的弄了一瓯茶出来。
换过干爽的衣裳在火笼边暖暖活活的坐定,手捧滚烫的茶水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落雪和天地素裹的景色,这忙里偷闲的时刻也着实是惬意。
偎火而坐,捧茶观雪,此时此景竟让唐成油然想起一首诗来,闲来无事,索性自娱自乐的曼声轻吟了出来:
都城十日雪,庭户皓已盈。
呼儿试轻扫,留伴小窗明。
咂摸着曼声吟完之后,唐成自失的笑出声来,穿越的时间久了,跟这时代的文人墨客们接触的也多了,虽然他自知远远算不得一个唐朝的文人,但像眼下这般偶尔发发酸气的毛病却是耳濡目染的给惯下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唐成正欲俯身添茶时,蓦然便听门外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道:“烹茶观雪,好雅的兴致,只是这般好雪却要呼儿而扫,真真是焚琴煮鹤!”,说话声中,便见一个明媚女子在两个仆妇的护持下走了进来。
这女子头戴着一顶遮蔽风雪之用的帏帽,此帽类于笠状,帽檐周围垂有布帛,长可过膝将全身遮蔽。帽子之外则是一袭黑狐皮的风氅,如此以来愈发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唐成听着这女子的声音却熟,然则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她究竟是谁。便在这时,已进得屋来的女子已解了风氅,及至在仆妇的服侍下去掉帏帽之后,顿时便出那式样别致的朝云近香髻来,发髻上斜插着的那一枚水玉搔头愈发衬的她鬓发黝黑。肤光胜雪。
“额黄侵腻发”,时俗中女子状饰必然是少不得要轻敷额黄地,但这明媚少女所用额黄却非时下惯常的黄粉,竟是直接取用金粉在额头浅浅的勾勒出了一支横斜的明黄腊梅花。恰与额头正中的那点新月型花子相得益彰。
眉画垂珠。面上地妆饰正是时下最流行地“园双媚”。配合着大和春地点唇式。直将女子地明媚娇艳衬托地淋漓尽致。
这少年女子本就是天然一段风流。再经过这番精心妆饰后就愈发显地艳光逼人。原本被窗外雪色衬地有些凄清意味地房间在她一走进来之后。顿时平添了几分明艳地亮色。
不得不承认。总是有那么一些女子能独得天地钟爱。从而成就惑人眼目地无双丽色。譬如眼前地这位。
“七织。你……怎么来了?”。任唐成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京城长安地雪日。恰于他大发酸气地捧茶吟诗时。推门而入地不速之客竟然会是一年前在扬州地旧相识。身为快活楼头牌清倌人地红阿姑七织。
“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这长安城你买下了?”。轻轻抖落着金泥簇蝶裙上飘落地雪花。抬起头来地七织先是蹙眉抢白了唐成两句后。复又展眉莞尔一笑。“山不转水转。小贼。看你这回还往那儿跑?”。
当日在扬州时。七织稳压满城烟花。其无双丽色可见一斑。此番宜嗔宜喜之中更为那丽色添入了几分俏皮地娇媚。他娘地。这世道真是不公平。硬扎扎地美女还真就是做出什么姿势都好看。
唐成早从关关口中听说过这“小贼”的出处及去年他从扬州走后七织急追而送地旧事,当日听说时倒也有些感怀于她这份相送之情,是以此时对“小贼”的谑称也不以为意。远离亲人来到陌生的京城已有月余时间,恰于今天这个大起乡关之思的雪日遇到这么个旧日的相识,虽然两人之间远远算不得知交。但他乡遇故人,怎么着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正是出于这般想法,唐成对七织倒不像去年在扬州时那般不假辞色,对于她这“小贼”的抱怨也只一笑而过。
“来福,看座”,吩咐了一声后没见动静,唐成侧身之间向有些发呆的来福加重了语气道:“看座!”。
“噢……好……是”,唐成加重的语气惊醒了眼神直落在七织身上地来福,脸上一红。缩了缩脖子的他忙不迭的又搬了一只胡凳在火笼边放好。放好凳子之后,本已直起腰要走开的这厮顿了顿后竟然又弯腰下去。用袖子在那本就极其干净的胡凳上狠狠的又抹了抹。
七织当面,贴身长随来福这仓皇失措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不堪,只把唐成看的蹙眉不已,目睹唐成如此,从来福身上收回目光的七织掩唇之间“诘”地一声轻笑。
哎,自己地贴身长随在美女面前这般不争气,唐成也只能徒唤奈何,“雪日天寒,你且坐下暖暖身子吧”,伸手邀座过后,唐成便向随着七织身后刚刚走进来的张亮长随而去。
“这是家老爷从淮南道扬州请来镇园子地头牌阿姑,今个儿刚到的京城,说是想来看看园子。她若有什么不是处,还请唐大官人看在家老爷的面子上多多担待些”,长随手指了指七织轻声解释道。
唐成闻言后虽然诧异张亮怎么能把这等红的发紫的头牌给弄来,却也知道这长随未必就能知情,遂也没再细问,“你家老爷在那
“家老爷刚才是一起来的,因在外面遇见了三殿下就吩咐小的先进来,他稍后就到”。
“嗯,知道了,看你一身雪,找个地方去暖暖身子吧”,长随一礼出去后,唐成转身回到了火笼边儿。
眼瞅着来福见到七织后就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唐成索性也懒得再唤他,自去将旁边书几上的上品刑窑白瓷茶具又取了一只。放进捏碎的团茶后就着火笼里煨着的滚水冲了一盏茶。
等盏中茶叶尽数舒展开,整个茶水也呈现出一片通透晶莹的青碧之色后,方才将之递给了七织,“这茶是今春寒食节前采下的顾渚紫笋,水是自外边那株梅树上就便收集的新雪,新雪配新茶。尝尝吧”,递过茶后,唐成提了提衣角后对面坐了下来。
七织边在火笼上烤着手,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成冲茶。上品的刑窑白瓷素以轻薄著称,此刻碧色的茶汤透过盏壁微映出淡绿的光泽,盏内的茶水直如绿玉一般,其中又有青青的茶叶随着水势升降上下,在袅袅而起地茶雾中或舒或卷,仅仅是一盏茶。但这卖相却如上品的山水画般清新悠远,春意盎然。
“真好看,只是煎都不曾煎。这样的生茶也能喝?”,现今与唐成对面而坐的七织尽收了在扬州快活楼时的妖艳,因不是特意取悦于人,恢复了平常姿态的她显出了唐成以前不曾见过的随意清纯来。
唐成知道七织问话的来历,此时饮茶跟后世的简易不一样,时人要吃茶时总是先将茶饼用碾子碾地极细极碎后再添生水煎煮,其间还要跟煮饺子一样添两次生水,俟茶三沸之后再用细细的丝网滤去茶沫而饮,其中更可根据个人爱好或加糖。或添加姜蒜等其它佐料,这种特定的饮茶方法被称为“煎茶”,跟这样煎出来地熟茶相比,唐成这随意用水一冲的清茶在七织看来自然还是“生”的,是以因有此话。
时隔一千三百多年,不同的饮茶风俗若要解释起来的话委实麻烦,唐成也不想费这口舌的多说,闻问之后也自无话,只是端起了自己的茶盏轻呷一口以为示范。
“好淡的茶味”。跟时人喜欢添加作料的煎茶比起来,唐成冲出来地茶水的确是清淡。满脸好奇的七织小呷了一口后刚发出这句感叹没多久,蓦地讶然又道:“好清香的回味!”。
闻言,唐成展颜而笑,这一笑像极了手中的茶水般云淡风轻。
看着唐成得意的轻笑,七织低头又喝了一口,咂摸了片刻后道:“这茶虽淡,但茶香却回味的久,嗯……”。言至此处。极力想要描述饮茶感觉的七织似乎有些词穷,直到她扭头看到窗外汾阳飘洒的雪花后。猛然开颜笑道:“对了,这茶跟雪是同一个味道”。
七织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是一边侍候地来福,便是她带来的那两个仆妇也忍不住的掩口而笑,姑娘在说胡话哩,雪能有什么味道?茶又怎么可能跟雪是一个味道?
七织这句话恰如诗人灵感乍现一般脱口而出,那感觉来的极其突然,只是通感这种类似于灵感的玩意儿最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就连七织自己说完之后也觉这句话实在是有些不着调儿,随后再被仆妇们一笑,她那面子上就越发的挂不住了,在扬州时极惹唐成厌烦的红阿姑脾气眼瞅着就要发作出来。
“说得好”,恰在这时,手持茶盏看着窗外落雪的唐成扭过头来,看着七织赞许道:“这两样物事看似毫不相干,但茶与雪都是天地灵根之所钟,二者正好共得一个清字,你能说出这句话来就是慧根,总算不亏了这上品地顾渚紫笋与新雪”。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七织脸上刚刚浮现出地怒气瞬间就变成了笑容,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得意洋洋的朝来福及那两个仆妇瞥了一圈儿后,眼神这才重新着落到唐成脸上吟吟笑道:“你这话好酸,不过却酸地有道理”。“哈哈,唐少兄究竟说了什么有道理的话让七织姑娘这么高兴?”,人随声到,同样披着一袭风氅的张亮从外边走了进来。
张亮进来之后便打发了那两个仆妇,甚至连来福也被他打发到了隔壁屋子里,接过唐成亲手冲出的茶水,三人围着火笼而坐。
“唐成……嗯,你真该好生取个字了,要不叫天天少兄的叫显得生分,直呼其名又太不恭敬,着实别扭”,先自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后,张亮笑意不减的指了指七织对唐成道:“当日可是你说的。这新园子开张需得请个才艺俱佳的红阿姑来镇台子,怎么样,七织姑娘你看着可满意?”。
听张亮说到这个,七织那时刻看去总是雾蒙蒙的流波双眼顿时转到了唐成身上,看她的表情分明对唐成的评价极其在意。
闻言,唐成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园子,是赚还是赔都在你,你都满意,我还有什么好说地”。
他这话听得张亮哈哈而笑,七织则是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满于唐成的避实就虚。
随后,两人就商议起了园子开业后经营上的一些准备和细节,对于这些东西七织却是没什么兴趣,勉强陪了半个多时辰后。眼见着外面大雪已停,她就再也坐不住了,唤过隔壁的仆妇侍候着穿上风氅后便到外面园子赏雪去了。
七织出去没多久。许是登上了某个高处见到了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这样的场景在江南可不多见,是以在屋里都能听到她从老远处传来地惊喜欢呼声。
听到这欢喜的惊呼,张亮笑了笑,“少兄,说实话,你觉得她咋样?”。
“扬州乃江南第一名城,七织能在扬州快活楼稳坐花魁之位,已不啻于江南第一妓家。长安城里这两年凡是到过扬州的达官显贵或是风流子弟没听说过她的少,另外我去年在扬州时听过她的歌诗也很不错,这丫头悟性也有,容貌就更不必说了,最难得的是那份天然的妖媚。除此之外她的年龄尤其是清倌人的身份更是巨大地优势,要名有名,又有貌有才,加之年纪优势和清倌人身份,有她为新园镇台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慢着……”,说到这里,猛然收住话头的唐成顿了片刻后搓着手道:“既然你老兄能把她弄来,那咱们原定地园子开张程式就得改改了”。
“噢”,开园程式可是早就商量好的,闻言,张亮一愣,“怎么改?”。
“我现在也没想好”,唐成沉吟着摇了摇头。“不过有这么好的台柱子不用着实是可惜了。总得想法子围着她来做炒作,对。就是炒作,啥是炒作?就是大肆宣扬的意思,炒的越热,新园子开张时就越能先声夺人”。
“你用的词儿总是古怪,罢了,你就好生想吧,想好后知会我来操办就是”,张亮说完,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正紧皱眉头思索的唐成,突然笑问道:“听接七织来京城的人回报,这丫头可不是个好措置地,一路上连个好脸都难见到。但我刚才来时看她跟你倒是言笑不忌。你既然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那刚才为什么不说?”。
“窜起太快,又是天天被那么多人捧着,这丫头脾性不好的很,当面夸不得”,唐成想着正事,也没在意张亮言语中的调笑之意,好奇问道:“说来我倒是奇怪,七织实打实的是扬州快活楼的摇钱树,听说那家老板可是淮南道观察使的大舅子,关系也硬扎。他怎么就舍得把这摇钱树让你搬到京城来?”。
“怎么,相王爷想在扬州要个歌妓,那淮南道观察使还能舍不得?”,说到这里时,素来儒雅无商贾气的张亮难得的嘿嘿一个坏笑,“但凡能在京里有点身份地谁不知道,安国王爷性子虽然淡,事情也少,但只要是开了口,还真就没人敢驳这面子。七织就算再红,终归就是个歌妓,淮南道观察使犯得着为个歌妓得罪咱们安国王爷?”。
“原来是扯虎皮做大旗”,看到张亮这难得出的一面,唐成忍不住哈哈而笑,“不过,你可得小心着那天了馅儿”。
“什么馅?莫非那观察使还敢当着王爷的面儿对质不成?”,张亮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因也笑道:“唐成你是没见过王爷,所以不知道他的性子恬淡到了什么地步。别说出府,王爷平日见外客都少,嘿,那淮南道观察使即便有这个心思怕也没这个机会”。
唐成虽然没见过相王爷,但凭借史书对他还真不算陌生,有唐一朝三百年,要说性子最恬淡的皇帝还真就得首推两次让出皇帝位的相王,如果说第一次让位还是迫于母亲武则天压力的不得已保身之举,那第二次就纯乎是发自内心了。结合着这个认识再想想张亮所说,唐成还真得承认他说的实在有道理。
说完了七织地戍,脸上收了笑容地张亮显得郑重了不少,“不说这个了。倒是我刚才来的时候正好遇着三殿下,听说你又揽下了韦播、韦等人地事情?”。
“我倒有这个心思,不过三殿下却不敢把这戍放在我身上。这样也好,我正好放开手脚试试”。
“唐成,这你可怪不得三殿下,毕竟兹事体大,你在京里没什么根基,时日又短,三殿下不放心也是有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我知道。同样的意思三殿下已对我当面说过,这还要特特儿的再让你来安抚我,何至于如此?”,唐成说这番话时笑的爽脆,见状,张亮心底暗舒出一口气来,在他想来真有才华者多半心高气傲,最是受不得怀疑的,刚才他还真怕就为这事让唐成跟三公子之间起了生份之心。
“你能这么想就好”,张亮笑着起身亲自为唐成奉了一盏茶水,“要说新换到御林军中的二韦及高、武四人可是韦后的铁杆心腹,现如今又红的发紫,要想收拢他们可着实不易,你到底是什么章程,说来听听”。
“岂止是不易,根本就是不可能”,唐成拿过铁筷子拢了拢火,带起一片烟尘的同时,火笼里的炭火也烧的更旺了。
这话听的张亮猛然一愣,提着茶瓯的手就这么呆愣愣的悬在了半空。
“这戍连三殿霞做不到,更别说我了,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收拢他们,要解决这事还得从御林军的将兵的总体大局上着手”,唐成放下火筷子接过张亮手中的茶瓯放好后,嘿嘿一笑道:“不过我具体要怎么做老兄你就别问了,蛇有蛇道,蟹有蟹路,管它什么猫只要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嘛,你老兄只要能帮我找个路子搭上二韦,异日我若真能事成,功劳就分你一半儿”。
“卖上关子哪!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唐成话说到这个地步,张亮尽管心中好奇,却也没再追问,烤着手的他沉吟了许久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搭上二韦,我这儿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这两人都性好渔色,经常出入平康坊烟花之地,要不等咱们园子开张之后想想办法……”。
“你是说他们经常出入烟花青楼?”。
“是啊,不仅如此,如今长安城里挑头牌的平康坊花魁梁盼盼最依仗的恩主就是他俩”。
“噢”,闻言,唐成眼神儿一亮,“如此说来,七织这番炒作还真就要仔细花费些心思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是谁?
承六朝之余绪。隋唐间的高门大族虽然再难像魏晋六朝时那样风光无限。但门阀势力依然不可小觑。譬如《氏族志》里公推为天下高门第一的清河崔氏。以及与之并称为四大世家的河北卢氏、李氏及郑氏。
与地处河北道的崔卢李郑四家一样。京兆韦氏也是自大唐定鼎以来便甚为显赫的高门巨族。虽然在士林及民众的口碑中。韦氏远不及四姓。但若单论在政治上影响力的话。则四姓拍马也难及韦氏一族。
从高祖太原兴兵反隋之始。便多有韦氏族人追随其中。此后近百年间。身为地头蛇的京兆韦氏一族便显宦迭出。尤其是在这一代韦家女子入主后宫之后。京兆韦氏更是煊赫鼎盛到了极点。
毕竟是天子脚下∽善之区的子民。又因着唐朝的开放。也没个言禁、文字狱啥的。所以唐时长安城里的百姓就有了跟后世北京人一样的爱好。喜欢琢磨打听并议论朝廷里的军国大事。这不。这两天正赶上初一‘五定例举行的大朝会。朝会过后让长安百姓们打听议论最多的就是那道尽撤御林军左右卫四大将的诏书。
原有的四将悉数被撤。而顶替上的四人中有两个姓韦。一个姓武。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嘛。如今漫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自打去年废太子发动宫变杀了武三思之后。韦皇后就已尽收武氏势力。成了名副其实的“韦、武集团”首领。至于这四个人里还有一个姓高的。那也不过是遮人眼目罢了。这位高大人可是皇后娘娘的铁杆亲信。
还是在去年武三思死后。韦后地从兄韦温就入主了政事堂。再然后皇城各部寺监被韦族人把持的就越来越多。眼下可好。韦皇后连御林军也没放过。完成这一次极其重要地安插后。不论是文还是武。可都被皇后娘娘紧紧攥在手心里了。
对于韦族的窜起以及这道诏书内容本身。长安百姓们倒没大惊小怪。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咱好歹也是经过前朝则天皇后事地。什么没经见过?当今韦皇后玩儿的这一套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要论说起来。本朝简直就是个前朝的翻版。一切的一切都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实在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当今地皇帝陛下比之他老子高宗皇帝还要懦弱。
毕竟前朝里高宗皇帝还活着的时候。先皇后武则天那么厉害地女人也没敢明着偷汉子;现如今的皇帝可好。韦皇后偷人都偷的尽人皆知了。他还能若无其事的陪着皇后及那野汉子说笑。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总而言之。绿帽子戴的那叫一个乐意舒坦。
说起来。咱这位天子陛下最搞笑的还在于他能容忍老婆偷人。却忍受不了别人说他老婆偷人。就为这个。告发皇后秽乱后宫的御史及官吏们已死了三个。其中两个是当廷乱杖打死。还有一个是被活活摔死地。
据说方今天子当年被贬居房州的十四年中。每次听到长安有使者到时都以为是来母皇派来赐死他的。是以每次都吓得面色惨白啼哭不已。后来因不堪忍受这巨大的心理压力竟萌生出求死的念头来。全仗着韦皇后善加安慰。才使他好歹把十四年的流放幽居生涯给撑了下来。皇帝是这么个懦弱性子。长安百姓对天子能突然振作已不抱任何希望。日常里议论最多的总是猜想着韦皇后能不能顺利走完婆婆的老路。大唐会不会再出第二个女皇帝。
除此之外。这次大朝会之后。百姓们新增加的一个议论热点就是韦播四人。议论什么呢?议论来议论去都说皇后娘娘实在是有些扯蛋的很。你要牢牢攥住御林军这好理解。但是好歹派几个像样地过来呀。这四个人里何曾有一个知兵地?就韦氏兄弟那骑马都非得是温顺母马的货色。能统带住桀骜不驯地御林?
这样的话题固然是给议论的人增添了许多茶余饭后消遣的乐趣。但听在当事人耳朵里可就全然不是个味儿了。手握着一根镶金错玉的小牛皮马鞭。韦播静静的听着下人学说坊间里的议论。白净脸上看着很是平静。但是他那攥着马鞭子的发白的手却暴出了他的心情。
当下人提到坊间正在热议三年前坠马的那件旧事时。这些日子一直在极力塑造沉稳气度的韦播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声脆响里。那根乌黑的马鞭子已在下人脸上狠狠的抽了一记。“滚!”。
下人捧着渗血的脸一溜烟儿的去了。韦播手里的马鞭子随后便如同雨点般着落在帅房内。直到将一间好好的屋子抽的纸张乱飞。桌椅歪斜后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贱货。都他妈是贱货。这些个对他阳奉阴违的御林军兵将是贱货。他能看出来他们眼神儿里对自己的轻视。从将佐到普通士兵都是;那些个坊间议论他的百姓也是贱货。都已经是三年前的旧事了。还值当得现在翻起来又说;还有族里的那些个堂兄弟们也是贱货。他们分明是眼红。直恨不得自己办砸了这差事。然后给他们腾出位置来。
贱货。一群贱货。老子抽死你们!
眼见韦播大发雷霆。有刚才那个下人的例子在。他随身的护卫及长随没有一个敢上来凑热闹的。都趁着机会偷偷的溜出去躲了起来。至于那些个当值的御林军校尉就更不用说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突然就成了聋子和哑巴。唯有从微微翘起的嘴角上才勉强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便在这时。却有一个人闯进了韦播的房中。“滚出去”。看都没看。韦播吼出声的同时。手里的鞭子已带着一声尖啸抽了过去。
这一鞭子落了空。随即便听到一个颇为清朗地声音响起道:“五哥。怎么就发这么大脾气?”。
“老七。你怎么来了?”。看清楚来人后。韦播收了正欲再次抽出的鞭子。没好气儿地道:“三叔走了?”。
“走了”。韦播口中的老七正是与他一起被派到御林军中的韦。在韦家这一辈兄弟中行七。在一片凌乱中拎出一张胡凳坐下后。韦嘿嘿一笑道:“今个儿五哥好彩头。三叔没到你这儿来。可怜弟弟我就惨了。被三叔拎住足足训了不下两个时辰。现在腰还是疼地”。
见到韦的一脸苦相。韦播一笑之间心情好了不少。“三叔也真是。你我兄弟眼瞅着都是满四十的人了。他还跟训孙子一样三天两头的耳提面命。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说到看笑话。韦播脸色就又沉了下来。“老爷子今个儿又说啥了?”。
“还不是那老一套。讲统军。讲兵法。只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老爷子今天走地时候还给留了课业。五哥你猜猜是啥?“。
“留课业?”。韦播闻言真有些哭笑不得了。“别卖关子。赶紧说”。
“《史记》里边的《李广传》。三叔要咱们结合上任之后地统军体验再来读这个。三天之后他是要考问心得的”。
一听到《李广传》这几个字。韦播胸中的郁积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又是《李广传》。又是要对手下将士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老七。自打咱们进这御林军大营就开始这么做。这几天装三孙子装的我脸都笑烂了。可是你看看那些个吃糠的丘八们可有一个感动的?三叔还要我们怎么样?难道非得让咱们也去跟那些个丘八们睡一间营房。吃同一锅饭。然后再去给他们舔舔疮才行?”。
听韦播说到舔疮。韦一脸抽搐地插话道:“五哥。你可真够恶心的”。
“恶心?李广就是这么干的。这也是三叔想让咱们干的”。韦播今天的火气实在是很冲。
“何至于如此”。韦见韦播火气太大。遂轻声笑了笑道:“五哥。消消气儿。就是三叔嗦了些。终归还是为了咱们好?这一节上需得先辩明白了”。
嘴里说着。韦已站起身捞了一个胡凳将韦播按着坐下。“这次皇后娘娘能从族里把你我选出来出掌御林军。这份子看重不用弟弟说你也明白。往小了说是咱们的面子和以后的前程。往大里就是宗族国运。不管是从那一头儿去想。咱们都得把这趟差事给美美的办下来。但虽说你我兄弟身上袭着武爵。但谁也没真个带过兵。三叔是老行伍。若不是他年纪太大。只怕这差事也轮不着咱们。他说的准错不了。再想想那李广。可不就是名将?”。
能在这时候被选出来出掌御林军。即便是任人唯亲的结果。那韦播也不至于太差。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人却不蠢。随着韦所说。他地脸色固然是依旧很差。但整个人却安静了下来。
见状。韦趁热打铁道:“五哥你也别灰心。依着我想来。倒不是咱们地方法错了。只不过到营时间太短。解衣推食的怀柔本就是个水磨功夫。只要咱们能坚持下去。十天不行二十天。一个月不行两个月。还怕这群丘八粗人不归心过来?”。
“你个老七呀!”。伸手在韦胳膊上重重一拍。韦播站起身来。“我也不是说就不听三叔地。只是想着天天憋着脾气的日子就闷气”。
“闷气就出去转转”。嘴里笑说着话。韦已当先推开了房门。“五哥还记得前几天的事情不?走。弟弟陪你看看今个儿又有什么动静了”。
兄弟两人换过常服后打马出营。没过多久转入朱雀大街后就渐次到了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
韦播及韦对路边的热闹丝毫不上心。而是径直奔着城内最大的十字路口而去。这个十字路上北接皇城。南接明德门。西接达官显贵聚集的道政坊。东邻整个长安最为繁华的东西两市。可谓是整个帝都的焦点所在。
远远地还没到十字路口时。韦播就已向路口东面儿最高的那栋木制楼阁看去。无奈隔地距离太远。他虽然能看清楚楼阁外挂的那幅巨大布幕。但布幕上的内容却是看不清楚。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后。韦播就听到身边地七弟韦哈哈大笑声道:“变了。果然又变了!原来是她。五哥。这让满城人猜了好几天的女子原来就是扬州快活楼的头牌清倌人七织。她到京城了”。
这时韦播已然能够看清楚那布幕上的字。可不是嘛。在那块儿十里地开外都能清清楚楚看到的布幕上。除了那个曼妙无比地仕女背影图不变外。图下面斗大的黑字比之昨天又发生了变化。
说起来也是日怪。就在几天前。这栋高楼外面突然就挂起了这么一副近三层楼高地布幔。几乎将一半儿的楼宇都给包了起来。嘿。高楼穿上了衣裳。这本身就已经够惹眼的了。更惹眼的是这幅硕大无比的布幔上竟然还绘有一副宫装仕女的背影图。
看得出来。制造这个古怪布幔的人明显是下了血本。他请来绘制这幅仕女图地画师绝是个名家高手无疑。虽然只是背影。却将那曼妙曲线。婀娜身姿的美态刻画的淋漓尽致。以至于看到这个背影的人不约而同的都生出个想法来——一个背影都已有如此美态。那她的容貌长相又该是何等的倾城国色?她是谁?
是啊。她是谁?这三个字也就是布幔挂起后第一天。那副仕女背影图下仅有的三个字——她是谁?
天地良心。长安城里怪事虽多。但像这样在繁华闹市里凭空挂出这么大一副布幔的事情可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更别说这幅布幔上还画有这么个背影美女。一时之间。布幔一出顿时引得无数路人围观。人们热切议论这到底是那个疯子吃饱撑的浪费这么多布帛地同时。也免不得纷纷踩那背影仕女若是转过头来后该是怎样地一幅容貌。
当然。也有那一等心急的看到布幔下地三个字后破口大骂。灰孙子的。什么玩意儿!你既然糟蹋那么多布帛搞出这等大阵仗来。好歹也给个透个底儿啊。卖什么鸟关子!
她是谁?操你八辈祖宗。你问我。老子问谁去。
毕竟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遭。这块布幔在长安最繁华的地方这么往出一挂之后。惊诧莫名的有。好奇不解的有。津津有味踩的有。愤然开骂的也有。但不管各色人等反应如何。一个共同的事实是:他们都被这块布幔。尤其是这块布幔上那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给吸引住了注意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一传十。十传百。一天之内。不知有多少长安城内的百姓来看这超大型布幔引起的热闹。好歹等天色黑下来之后。高楼下的热闹才渐渐消退。
第二天早晨。坊门开处。有人重新走上这繁华的十字路口再去看那块布幔时。才骇然发现布幔上的仕女背影图虽然没变。但图下面的字却悄然发生了变化。昨天的三个字此时已变成了十一个。除了新增的“国色无双。艳倾江南”八个字之外。不变的依旧是最后的那三个字——她是谁?
唐时的人什么时候经过这样的广告撩拨?对于一点广告免疫力都没有的他们来说。布幔上整了这么一出儿后。这好奇心就愈发被吊的高了。他娘的。要是知道这副背影图的画工究竟是谁的话。不定得有多少人冲过去把他薅出来。好生说说这女子到底是长的怎样一个国色倾城法。
由是。就有心急的闲汉跑到那原本是酒肆的高楼去探问。想整出点消息来。结果让他们大感失望的是。往日里热热闹闹的酒肆居然屋内紧锁。别说找人探问了。就是进都进不去。
他娘的。你狠。老子更狠。
当下就有人到京兆衙门说理去了。想请衙门出面把这幅惊世骇俗的布幔给摘了。结果衙门中人闻言却是爱理不理的。问急了之后猛然撂出一句来:“《大唐律疏》中哪一条哪一款写过不许人在楼外挂布幔的?它是妨着你走道儿。还是碍着你吃饭了?”。
就此一句。把那些个心急生怨的闲汉们砸了一个趔趄。
这两招儿都不好使。闲汉们也只能强压着心中地好奇看着那布幔吸引得越来越多的人看。第三天早上。布幔上地字儿果然又变了。只不过这回说的却不是美色。而是在褒扬那背影仕女音律歌诗上的特长。不变地还是结尾那三个字。
她是谁?
第四天是说的是舞蹈。至于结尾那三个字。不用俺说你们也知道肯定是不会变的。
如此巨大的布幔横空出世。随后随着每一天布幔上字迹的变化。人们地好奇心就被撩拨的越来越重。翻来覆去地都是一个问题。这个国色无双。艳倾江南。又善歌又善舞的女子到底是他娘的谁?
连续几天下来。遍长安人几乎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布幔的。胃口吊到十足十。好奇心累积到快要极限时。今个儿总算是给出了答案。
七织。原来这个背影仕女就是扬州快活楼的头牌红阿姑七织。
对于到过扬州又有钱能见得起七织的显贵豪富们而言。眼前的布幔勾起了他们对那个天生妖媚女子地所有印象。而对于那些没见过七织的人而言。人之常情的自然心思就是想亲眼瞅瞅她到底是不是像布幔上说的这么好。
亲眼看完布幔上的字后。韦播用马鞭指着布幔。忍不住在马背上侧身过去向韦笑道:“这家伙死性不改。你瞅瞅。就这还卖着关子”。
高踞马上的韦一边听着周遭人群乱纷纷的议论七织。一边抬头看了看布幔上的最后一句话:
国色北来。何处花开?
“这恐怕是卖的最后一个关子了”。笑着说完这句后。韦再次仔细的看了看那布幔。又将周遭纷纷扰扰热闹地人群细细地扫视了一遍后。想到什么的他指着那布幔收了笑色道:“五哥。前朝才子陈子昂传为佳话地千金摔琴也没这满城哄传的效果吧!能想出这个主意的绝对是个才智高绝的家伙。不过他有这般才智却只能用在为一个歌妓扬名上。却委实有些可惜了”。
这布幔之试于韦播而言原本只是当个笑话来看的。此时听韦这么一说。仔细想了想后。遂也敛容道:“老七说的有道理。敢在帝都最热闹的地方整这么个前所未见的大动静儿出来。除了能出奇之外。胆识也是少不了的。要不然想都想不到这儿来。除此之外。这每天几个字的变化看似简单。却是紧紧抓住了人心。连你我兄弟都装进来了”。言至此处。韦播马鞭扫过十字街口热闹议论的人群后。“你看看。到目前为止。七织连个面儿都没。甚至连她在那儿都还不知道。这女子就已经红遍长安了。嘿嘿。这样的戍别说碰见。就是听都没听过。这般想来。操手这一切的人还真就不是一般的聪明了!不过正如七弟你所说。此人的聪明才智只能用在这上面。看来也是个不得志的”。
“聪明人不一定好。但对你我兄弟而言。现在能碰上不得志的聪明人却肯定是好”。莫名的一笑之后。韦一挥马鞭。招了个长随过来俯身交代了几句什么。随后便见那长随飞跑着去了。
韦播显然猜到了韦的心思。无奈的笑着叹气道:“哎。要不是族里各房及亲族之间勾心斗角的厉害。你我兄弟何至于出来逛逛热闹时都还这般不省
韦播这句话刚说完。不等韦接话。便听马下的人群里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原来二位大人在这儿?这就好。这就好”。
韦播扭头看清?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