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唐朝公务员第1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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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神却又显得和煦温情,甚或偶一流转之间更显出点点滴滴的妩媚。玉川书屋

    即便此前早已问过李隆基,但当太平公主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时,唐成也实在很难相信她竟然已经年近五十了,不管后世还是现在,四十九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年龄,但这一点在太平公主身上竟然丝毫也感觉不到,由两个侍女虚扶而入的她望之最多三旬许人,浑身上霞在散发着妇人的成熟之美,尤其是当她那天然生就的容貌与强烈的自信结合起来之后,昂首迈步而入地太平公主就有了另一份迥然不可模仿的美。

    在太平公迈步跨入厅中的那一刻。唐成与众士子同时轰然起身,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特殊地女人身上。

    见礼安坐,太平公主一行进入厅中后隔着留出的演舞场与唐成等士子对面而座。至于随后地见礼安坐及主人致辞就全是官面文章了,不过唐成也就是从这官面文章里看出了太平公主的才学及手腕儿。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尤其是说话间把握人心的功力更是炉火纯青,随着她的言说,厅中这些年少气盛又自负多才地士子直被她撩拨的热血。慷慨激昂。

    而在这一过程中,手握科举额度,身带无数光环的太平公主也顺理成章的被士子们视为了欣赏他们才华的伯乐知音。

    科举尚未开始,太平公主就已凭借她掌握的资源及身份,略施手腕将今科士子中地佼佼者尽皆收心。

    看着这个集身份、权势、美貌与一身的女人在上面引经据典的侃侃而谈,再看看身遭的士子们群情鼓舞。神色振奋。跳出历史记载的藩篱,唐成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太平公主的可怕。

    路漫漫其修远兮,李隆基的路真不好走啊!

    太平公主说完之后,满厅举觞共饮,至此,今天文会的宴饮正式开始。

    宴饮一起,便少不得歌舞,率先表演地自然是花魁第一地梁盼盼。她的歌诗悉以描述男女之情及山水田园之乐地欢快闲适为主。佐以歌诗的则是软舞,尤其是一曲《六幺》直被她舞地细腻曲折。倾尽女子的阴柔之美,几度里在她猛然下腰时厅中士子们都是忍不住惊呼。直恐她那婀娜曼妙的腰肢就此折断。

    梁盼盼歌舞既罢,博得厅中彩声如雷,便是唐成也忍不住击节赞叹,不管如何,梁盼盼的技艺确乎是值得称赏的。

    梁盼盼领歌领舞的将宴饮气氛营造起来后,随之而出的是七织。她甫一站到演舞场铺着的厚厚波斯地毯上后,厅中的伴乐顿时一变,由闲适而至激昂,张口处便是那首被于东军及贺知章极为称许的《蜀道难》。

    噫吁戏,危乎高哉!

    七织的声音既清且高,开口之间便使人如见蜀山之极高极险,此后滔滔不绝如蜀水拍石,激流穿空,更难得的是配合着如此高亢豪放的长歌,七织舞出的竟然是健舞里最为阳刚的胡腾舞。

    歌豪放,舞至刚,虽然七织的歌舞技艺比之梁盼盼稍有不如,但因其所选歌诗太过突出,而这样的歌舞又正与厅中心情振奋的士子们心境暗合,是以一路歌来舞来,直在宴饮刚刚开始时便将整个厅内的气氛推向了。

    近月以来,随着吴中四士贺季真及张春江不遗余力的宣传,这首被山南东道观察使大加赞誉的《蜀道难》早已传遍长安士林,此刻情绪激动之下,厅中年少激昂的士子豪情难耐之相有应和而歌者,其场面之火爆实不亚于大雅至正园开园当夜。

    眼见着厅中如此火爆的气氛,手拿筷子虚空合节而击的唐成长吐出一口气来,他知道七织对此次与梁盼盼同台歌舞的看重,眼下虽然有取巧的成份,但歌舞的效果七织不仅没输于梁盼盼,单以烘托出的效果而论还隐隐胜之。

    这丫头这下该高兴了吧!放下心来的唐成面带微笑举觞而饮时,心有所动的抬头看去,恰与太平公主望过来的眼神隔空碰在了一起。

    他的位置被安排在士子席靠前处,与太平公主隔的本就不远,这下子两造里可是看的真真

    唐成看到在太平公主一侧低声耳语着什么的李隆基后,自然就明白了太平公主看向他时眼神中赞赏之色的来历,不消说李隆基肯定在跟公主耳语绍介他便是这首《蜀道难》的“作者”。

    太平公主一边含笑点头,一边用赞赏的目光将唐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及至见到他竟然是盘膝随意的趺坐着时,脸上终究还是显出了微微一愣的讶然之色。

    便在这时,唐成双手捧起身前的酒觞隔空含笑邀饮。小小讶然过后地太平公主蓦地莞尔一笑后,伸手端起身前的酒觞与唐成对饮了一觞。

    太平公主放下酒觞又是一笑后,扭头在一片喧闹中与李隆基耳语起来,看她频频注目于唐成的眼神。便知她问询的内容肯定离不开这个能写出《蜀道难》,在自己地宴请中都敢随意不拘礼的唐无缺。

    “待会儿真要私下见面时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唐成索性就将此事抛往一边,安心欣赏起眼前难得一见地高水平歌舞来。

    歌舞约莫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满厅士子们也已有了五分酒意时。随着琵琶牙板等乐器戛然而止,今天的文会宴饮也到了关键时刻。

    太平公主等人暂且退席,而士子们也放下酒觞往厅外寒意不减的后花园而去,在此后的三柱香时间里今日与会地士子皆须赋诗一首,交由公主及诸王公评定后再于齐聚厅堂时以棋亭画壁之法由梁盼盼与七织等人歌出优胜者。

    这首文会赋诗对于与会士子们的重要性自不待言,是以刚一齐身送走公主一行。众士子们于仆役处查问了诗题后顿时纷拥而出,生恐耽搁了任何一点赋诗构思的时间。

    今天的文会唐成已打定主意不参加,既然不需要弄诗,那他就悠闲的很了。施施然起身缓步出厅往后花园中走了一遍,但因着时令不对花园中实在没什么景色可赏,随意在花园中草草走了一圈儿后,不耐烦天冷的唐成便转身往厅中走去。

    绕过后花园地门儿,唐成刚走进跨院儿就听到适才宴饮的厅中传出一阵儿嘈杂的声响。

    一听到这嘈杂的声响里隐隐传出七织的声音。唐成顿时一改刚才的悠闲疾步跑了进去。

    正厅中一片混乱。原本太平公主等人的座头处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这片座头背后本有一片被厚重帷幔遮开的空间。适才梁盼盼等人就是在这里面换装休憩地,此时帷幔已被掀起。一个满身酒气地年轻男人正从帷幔里往外拖人,被他拖着的那人一边喝骂一边抗拒,旁边更有几个同行地歌女及服侍下人或拉或劝,整个场面实在混乱的不堪。

    唐成入厅一看,满身酒气拖人地正是他在扬州的老相识薛东,而被他拖着的正是七织,因是顾忌着薛东的身份,那些服侍的下人扎煞着手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才使得眼下的场面如此失控。

    在唐成之前也有几个士子闻声跑了进来,正待他们要上前时,就见那薛东猛然扭过头来喝骂道:“老子是本府的堂少爷,你们这些穷酸谁他妈敢放肆,滚,都给老子滚”。

    这句亮明身份的喝骂顿时让那几个想着英雄救美的士子脚下踌躇,薛东见状哈哈一笑之后,满嘴酒气的愈发大声道:“七织,扬州一别后少爷我可是想念你的很,只可惜前些日子出外办差竟不知道小娘子已经到了京城,今个儿回来刚一听说这消息少爷我连酒都不吃的来了,既然到了这儿,小娘子你总要到少爷房中看看才成,走,少爷带你好生看看”。

    薛东嘴里边自哈哈大笑的说着,手上益发添了力气,眼瞅着七织已经再抓不牢帷幔,其他人又踯躅不前时,蓦地便见一道人影快步而前。

    一脚踹在薛东胳膊上,他那拖拽七织的手顿时就被踢开了,正在这厮吃疼之下“哎呦”出口的时候,周遭人便听“啪”的一声脆响,身子本就歪歪斜斜的薛东就此倒在了地上,而他的左脸上赫然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这一下变起突然,不说那些个下人仆役,就连薛东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公主府打他,而且出手还这么重!就在这片刻的满厅寂静之中,唐成使劲甩了甩手,“他娘的,脸怎么这么厚,震的老子手都疼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当我是鸭!滚你娘的蛋,爱谁谁!

    早在扬州时薛东就对七织极为痴迷。也因着他的这份痴迷被唐成设计入局最终闹出了轰动一时的“火烧祆祠案”。所幸有太平公主在他才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并请动太医倾心救治没闹下残疾。

    然而吃不到的葡萄总是最好的。愈是如此薛东越发对七织难以忘怀。今个儿刚从外地办差回京城。跟狐朋狗友吃酒正酣时刚一听到七织到了京。而且今天还就在太平公主府时。他真是心花怒放。趁着酒劲儿当下就回来了。

    没成想眼看着小娘子已经没劲儿再挣扎。其他人也不敢再上来多事时。他却突遭暴打。厅中人也被这突发之事惊的愣住了。

    “你敢打我?”。直到现在。薛东都还有些发懵。

    早在薛东闯进来拖拽她时。七织首先想到的就是唐成。如果说当日在扬州时还是小女儿心思的斗气。那经过长安这段日子的相处。目睹唐成的能力尤其是布幔之事匪夷所思的奇迹后。七织潜移默化之间早已在心里对他有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一个能力出众的男人。一个提起家庭时真情流有着无限温情的男人。一个偎进他怀里后就觉得安心安定的男人。在自己遭遇危难时。这样的男人肯定会挺身而出解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信心。七织才能在一个酒鬼的大力拖拽下坚持到现在。饶是手臂被拖拽的青紫一片也绝不撒手。好在她的信心最终有了回报。那个让她倾心信任地男人并没有让她失望。果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

    比起这些。更让七织在意并感激地是唐成的行为。他没有像其他士子那样惧怕薛东的身份。他也没有因此而畏首畏尾。他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是啊。毫不犹豫……这一刻对他而言。自己的安危竟然比他的科考前程更重要!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时。站在唐成身后惊魂甫定的七织嘴角一动。竟然忍不住的出一个灿烂地笑容来。她现在既不惊慌也不害怕了。心里甚或还有些庆幸刚才的事情。庆幸薛东地出现。正是因为这个才使她看懂了唐成——一个她份外在意的男人的心。

    若不是因为她。身为科考士子的唐成巴结太平公主都来不及。又怎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暴打颇得公主欢心的薛东?

    “我不是已经打了吗”。满身酒气的薛东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真是惹人发噱。连唐成也不例外。“朗朗乾坤。众多士子当面。竟有人敢当众逞凶施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样地始不管。我还有何面目再读圣贤之书?”。

    这几句话夹枪带棒。偏又占据着大义名份。只让旁边几个士子听的面红耳赤。

    唐成脸上的浅浅笑容终于把酒后迟钝的薛东给彻底刺激醒了。“你敢打我”。这厮嘴里高八度的吼着。人已经暴怒的从地上窜起往唐成扑去。

    只可惜这厮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杆蜡枪头。酒后无力之下就更是如此。他这身子方一扑出。就被后世“混”过一段时间。深谙先下手为强之理的唐成给重重一脚踹了回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知你娘……”。薛东这话刚一出口。所幸重新摔在地上的他懒驴打滚闪避得快。才躲过了唐成的又一脚。这厮一边滚一边冲边上站着地仆役吼道:“你们这帮废物凡么愣。还不给老子上去打这个措大”。

    “是”。缓过神儿来地众仆役身子一震。作势就要朝唐成扑去。他们身子刚动。就听唐成一声低沉断喝声道:“谁敢!我是公主邀约来的客人。主奴欺客。尔等想让公主府成长安笑柄?”。

    这一声断喝让众仆役心下一凛。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甚是为难。

    “打。给老子打。万事有少爷我顶着”。

    唐成不容那些仆役有所行动。当下立即顶了回去。“蠢货!你于公主大宴士子时当众逞凶。自己已是重处难逃。还要拉这些下人垫背?顶?不过就是个寄人篱下罢了。你就算愣冲大头又能拿什么去顶?”。

    那些个仆役一听这话顿时心思活泛起来。公主平日对士子们宽厚有加是出了名的。听说有穷的还要派人送钱送米。今个儿大宴士子时薛少爷来闹这么一出已经是丢尽了人。主子能轻饶他?再说这所谓的少爷还跟公主与驸马半点关系没有。方今公主府的驸马爷可是姓武的。他这么个寄人篱下的连自己都顾不住。还拿什么替我们顶?

    一念至此。众仆役也就悄然收了脚步。有几个离得近的好歹还去扶一下薛东。其他远的那些则是悄然低下头去。心底只抱怨刚才薛东进来时去报信的那个家伙怎么他娘的这么慢。让老子们在这儿左右为难的受熬煎。

    “滚。都给老子滚”。薛东现在真是气疯心了。从地上爬起来两脚把过来扶他的仆役踹开后就向唐成扑去。

    恰在这时。就听门口一声冷厉的声音道:“放肆。住手”。人随声到。一个脸挂冷霜的华服腆肚中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管是论个头还是体力。现在酒后的薛东根本就不是唐成的对手。见他又不知死活的冲上来。正准备再一脚踹上去的唐成听到身后的声音。当即猛一收脚将身子避往了一边。

    唐成一闪。用劲太猛的薛东擦着七织的裙裾。直冲到那华服中年身前几步远时才勉强收住步子。

    看到脸色不善的华服中年。薛东所有的酒意顿时就醒了。“表……表叔”。

    华服中年的目光从眼前地一片狼藉中收回来。厌恶的看看一身酒气、满脸狼狈地薛东。“来呀。叉出去交由二管家好好给他醒醒酒”。

    一听说要把他交由主掌家法的二管家。薛东顿时脸色大变。但不容他再说什么。已被几个应声而上的仆役架住肩膀给叉了出去。

    “速将此地好生收拾了”。华服中年吩咐了这句后。扭头向唐成看来。正当他要开口说什么时。跟他一起进来地人中有人凑前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什么。虽然他的话音极轻。唐成还是隐隐听到了临淄郡王几个字。

    闻言后。皱着眉头的华服中年深深看了唐成一眼后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出厅而去。在他身后。一个目睹了刚才全部过程的仆役轻步跟了上去在他耳边解说着刚才发生地事情。

    目送华服中年出厅之后。唐成转身拍了拍一直紧跟在他身边的七织。“好了。没事了。你若是收了惊吓。我禀知此间主人后先送你回去就是”。

    “我没事。稍后文会完了咱们一起回”。七织展眉而笑似有无限欢喜。那里还有半点受惊吓地样子?“稍后文会完了咱们一起回”。这话实在太惹人遐思。七织话刚出口。顿时引来旁边那几个士子讶然而叹。一时间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唐成身上。既是艳羡。又自责方才太没有胆气。白白丧失了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让这狂生得了佳人青睐。

    唐成闻言一笑。正待要说什么时。蓦然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侧身扭头看去时。正见梁盼盼低头避过了他的目光。

    经这么一闹时间过的就快。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堪堪等唐成再安慰了七织几句后三柱香时间已经到了。士子归座又等了一会儿后。随着乐工器乐奏响。太平公主一行从外面走了进来。

    迎接安坐后。唐成的眼神与李隆基迎在了一处。李隆基向他赞许一笑地同时。于身前的几案上悄悄翘了翘大拇指。显然是在称许他刚才在薛东之事上处理的甚是妥当。

    唐成见状。刚刚回了李隆基一个笑。便觉旁边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过来。

    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微微含笑。但在这含笑之中真是颇带玩味呀!

    玩味就玩味吧。反正现在也不能说什么。还了一个笑容的唐成索性专心的享受起身前的美食名酒及歌舞来。

    宴饮中此后的过程与一般的文会并无二致。乃是由歌伎们将刚才作诗中的佳作大声唱出。随后再由众人品评。以此为优胜者褒奖扬名。

    可惜让唐成失望地是。此次文会中当众褒扬地几首诗实在是中平的很。不过这事也不奇怪。有唐一朝二百多年地定制科举中。除了大历十才子之首的钱起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压卷的应试诗《湘灵鼓瑟》出色些之外。其他如孟郊、韩愈等人的定题定韵诗也不过是中平而已。命题作文不好写。今个儿也是一样!

    从小背惯了千古佳作。此时再要认认真真的赏评这样的温吞水诗。实在是有些难为人。唐成听了两首后就再也认真不起来了。索性推开了身边的窗户。一边把酒自斟。一边随意探看着窗外萧索的园景。间或听那么一两耳朵的歌诗。

    反正今天也只是来看看。唐成真是再放松不过了。

    整个歌诗过程中。其他的士子当真是紧张的汗都出来了。在这种情形下。唐成的放松与随意就与整个环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仅引得厅中士子频频看来。便是对坐的达官贵人也没有一个不注意到他的。

    几家欢乐几家愁。但这都跟唐成无关。终于到整个文会宴饮结束时。他刚要迈步走出正厅。便听得身侧门边站着的仆役低声道:“公子留步。公主稍后传见”。

    唐成闻言微微一笑。顺势收了步子后又退进了厅中佯做欣赏两壁上挂着的画作。整个过程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交接。再无一人留意到。

    当厅中所有的士子都走完之后。适才那个仆役走了过来。“公子。请”。

    唐成再也没想到太平公主见他的地方竟然是如此地诡异。

    浴室!

    那仆役将唐成带到的地方竟然会是浴室!

    掀开门口厚厚地棉毡。唐成跟着仆役走进了一个雾气蒸腾的屋子。而这间屋子里侍候的竟然没有一个侍女。赫然全都是衣着暴地年轻貌美少年。唐成走进去时。那些低声谈笑的少年看到他后顿时都住了口。但看向他时双眼中的敌意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仆役将唐成带进来后。低声向一个穿着纱褛的美少年说了几句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你且在此稍等”。美少年冷冷的一句后。前行几步掀开另一重厚重地帘幕进去了。在他掀开帘幕时。唐成分明清楚的听到了里边儿传出地嬉水声。

    屋中其他的几个美少年对唐成甚是冷淡。唐成自也不会去找他们搭话。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后。适才那个少年回来了。“九郎。给他拿一袭纱褛来”。

    “我就穿这个”。唐成的声音有些低沉。

    唐成很恼火。唐朝虽曰开放。但穿越两年多后唐成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唐人的开放也并不是后人想象的那么随意。待客见客。迎宾送别都是有礼可遵。有礼可依地。太平公主在此地见他是什么意思?

    闻言。那刚刚站起身的九郎呵斥道:“面见公主岂能由得你?”。

    看着一身纱褛下全身几近透明的九郎。唐成淡淡答道:“见不见我公主决定。换不换衣服我自己说了算”。

    九郎再没想到有人在面见公主时竟敢如此肆意。楞了一下后大声道:“放肆”。

    “罢了。九弟住口”。适才那少年狠狠盯了唐成一眼。转身又掀开帘子进去了。

    那九郎吃了唐成的抢白。一时又没个发作处。脸色青白的盯着绕着唐成转着圈儿。行走时还刻意挺出了腰身。

    唐成看他这样子只觉可笑。但片刻之后等他想明白九郎挺腰的意图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看这小白脸刻意挺腰的动作分明是在炫耀胯间的阳物硕大。这就如同后世烟花女子竞争揽客时总是刻意突出胸前的波涛汹涌一样。操。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也就是个跟他一样的太平公主找来地新面首。

    后世里唐成也曾放荡过一段时间。洗鸳鸯浴也不是什么稀奇戍。就是打水战那也是驾轻就熟。技术熟练地很。但此刻。他竟然被人另一只鸭子视作同类的站在一个女人地浴室外时。这滋味……

    后世里只要不是真干鸭子的。有谁受得了这个?操他娘的。公主了不起呀!你可以随意作践这时代的人。但老子可是穿越的。不受你这作践!一念至此。此次私见中没得到半点应有尊重的唐成猛地一撩棉布帘毡。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爱谁谁。滚你娘的蛋去吧。

    出了房间之后。唐成不管身后那少年扯着嗓子的喊叫声。径直大步直出了公主府。

    唐成走出公主府门后长吐了一口气。晦气。真他妈晦气。

    出府之后见不到李隆基的马车。就连七织的葱油小车也不见。想必是他耽搁了这一会儿后七织等他不着先走了。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更见鬼的是这地界儿竟然连一辆行脚儿都没有。

    既然没车那就只能走。唐成刚走出没几步。便听得身后一个出谷黄莺般的脆声道:“唐公子要去那儿?若是不嫌敝车简陋。便由贱妾送你一程如何?”。

    唐成扭头看去。便见芙蓉楼花魁梁盼盼从一辆挑着两盏宫灯的翠绿葱油小车上巧笑倩兮的探出头来。

    会宴饮散的有一阵儿了。梁盼盼为何没走?看她这架势莫非是在等自己?想想她跟二韦兄弟的关系。唐成转身之间点头道:“多谢”。

    唐代女子所用的葱油小车本就不大。而唐成的身量却大。如此以来那梁盼盼的贴身侍女就在车中待不得了。不过这小女子下车从护卫随从手上要过一匹马后却没随车而行。而是拨马一转当先驰去。

    “她是去通知二韦兄弟?”。眼见侍女去远之后。在葱油车中坐定的唐成放下了车窗帘幕。

    车行辚辚。梁盼盼将唐成细细打量了一遍后掩唇轻笑道:“未知近日来哄传帝都的《蜀道难》竟是出自公子之手。妾身真是孤陋寡闻的很了。七织妹妹好福气”。

    唐成不明白自己写的《蜀道难》跟七织福气好坏之间有什么关系?“嗯?”。

    “适才文会间歇中发生的事情贱妾可是亲见的。这满长安的士子里有几个能做得出?那薛东可是颇受公主宠爱的堂侄呢”。言至此处时。梁盼盼眼中的那两点激赏确是发自赤诚。“公子如此有情有义。一曲《蜀道难》更被贺博士推为才思如海。有这般有情有才的公子护持。七织妹妹岂不是好福气?”。

    这话却不好回答。唐成闻言一笑道:“七织福气如何且不说。盼盼姑娘却是好说辞”。

    梁盼盼闻言一笑之间堪堪出了六颗糯米般洁白整齐的牙齿。“恕贱妾无礼。适才见公子出公主府时面有怒色。却不知所为何事?”。

    提到这戍唐成现在犹觉窝火。妈的。自己竟然成了个鸭!他心中不豫脸上便自然显出不悦之色来。“这戍太过窝囊。不说也罢”。

    梁盼盼见状眉眼一转。不过却没再问什么。

    出了太平公主府所在的坊区。天色已经过了散衙时的正午时分。葱油马车上了朱雀大街行不多远。便见前方有数骑对面驰来。唐成闻声挑开车窗帘幕。见对面当先而来的那人便正是当日在雅正园里见过的韦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演戏

    “盼盼姑娘这是去那儿了?”,韦播在葱油小车边勒马站定,跟梁盼盼说了一句话后这才“看”到唐成,“唐成?你们这是……”。

    “回大将军话,贱妾是到镇国太平公主府为文会宴饮歌舞助兴的,这是刚自公主府回来”,言至此处,梁盼盼含笑一瞥唐成道:“唐公子乃是受邀的宾客,因车行不便,贱妾邀之同行的”。

    唐成向韦播一礼后便静静看着他两人在面前演戏,分明是早有小丫鬟前面通知的,还非得整出个偶遇的架势,这就不嫌累?自己就是个普通士子罢了,值得韦播这正三品的抚远大将军玩儿这花呼哨?

    “这倒是正好”,韦播哈哈一笑道:“本将军刚刚散衙正愁着回去怪没意思,唐成也是见过的,相请不如偶遇,中午这个多时辰少不得要劳烦盼盼为我等消磨了,唐成,你意下如何?”。

    “我跟将军一样,回去也只是闲着”。

    “好,爽快”,韦播一笑声中,当先拨转马头往平康坊芙蓉楼而去。

    芙蓉楼乃是长安城中最大的青楼,诸事着实便宜,三人到得梁盼盼房中不多久,酒馔诸物就已置备好了。

    “来,饮胜!”,与唐成对案而坐的韦播邀饮了一盏后,放下手中酒觞若不经意的问道:“唐成你的才华本将军是亲见的,以尔之才在今日的公主宴饮文会上必定大放异彩,此后金榜高中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啊,可喜可贺呀”。

    “大放异彩!”,唐成闻言随手摆弄着手中的酒觞,“将军所言不差,学生今个儿还真是大放异彩了,这下子公主想不记得学生也不成了”。

    唐成说完这句满带讥诮的话后。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大笑声中径取了酒瓯满斟一觞,随即捧手处将一满觞酒仰脖而尽,因是喝的太急,淋漓的酒水从嘴角处流出来将胸前濡湿一片,至此,就是个陌生人也能看得出来他这是愤懑而饮,别有怀抱了。

    “唐成你这是……”,唐成未答韦播的问话,一边儿侍酒的梁盼盼因就将唐成暴打薛东之事叙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双目一转道:“文会散后唐公子离府最晚,贱妾观其出府时面有激愤之色,却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何事?哈哈哈哈”。唐成这一笑真是声震屋宇。笑声里地激愤之意三里外都能感觉地清清楚楚。“我离府晚是因为蒙了镇国公主地召见”。

    “噢!镇国公主素不轻易许人。这是好事啊”。韦播地身子猛地向前一探。

    “好事。是好事。公主在沐浴处所这等私密之地见我。焉能不是好事?”。唐成地笑声愈发地响亮了。原本地激愤之外更多地有了讥嘲之意。“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某十年寒窗。数载历练。素来也以用世干才自许。不料在公主眼中却只是个该以色侍人地张昌宗之辈罢了。身着纱褛。与诸面首争宠于汤池之室。好看重。好看重啊!”。

    竟为此事?梁盼盼、韦播两人此前一直在猜测唐成最后留在公主府到底干了什么。此时真个听到之后。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细瞅瞅唐成地容貌。再想想太平公主于男女之事上地肆意。发生这样地事情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唐成也不理会他们地沉默。顾自又自斟自饮了一觞后。抓起身前案上地玉著叩案而击起来。手中边敲口中边合节长歌: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唐成满带激愤又讥诮的声音将这四句连歌三遍后,手中玉著猛然一顿,嘶声浩叹道:“某虽有用世奋进之心,然则时不我予,世不我予,呜呼,奈何!”。

    口中浩叹方完,唐成伸手处就又将酒瓯抓到了手中,一叹一觞,任是梁盼盼及韦播劝都劝不住,接连三四觞急酒锨,就见正再次倒酒的他身子猛然一歪,带起一片“哗啦”的杯盘碰响声中,唐成已合身趴在身前的几案上。

    见状,韦播与梁盼盼相视一笑掸了掸溅到身上地酒汁后,伸出手去推了推,“唐成,唐成……”。

    趴在案几上的唐成伸手像赶苍蝇一样拨拉开韦播的手,头也没抬的口中含糊道:“我欲眠,君且去,且去……”。

    韦播看着唐成这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嘿,这唐成看着甚是干练,却没想到酒量这么浅窄,这才喝了几觞竟然就倒了”。

    “在公主府时他就已饮过不少,眼下这是二遍酒了,宿酒易,更何况还存着借酒浇愁,存心求的念头”,梁盼盼看着歪倒在案几上形容狼狈地唐成,叹息声道:“我欲眠君且去原是出自六朝渊明陶公,陶公一生常处于仕与隐的艰难抉择之中,欲仕则世道污浊,欲隐则贫病交加自给不能,其言其诗历来最易为殊士子所称引”。

    “噢,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韦郎有所不知,贱妾这也是见得多了。每年科考之后,这样的士子贱妾总要碰上几个”,梁盼盼叹息着轻笑道:“士子们多年寒窗苦读,随后不远千里进京赴考,其中艰辛自不待言。一朝落第自是万念俱灰。论说起来唐成还算好的,这些年贱妾所见还多有痛哭流涕以至于伤极吐血的,莫说四五觞酒,似这等心气极高的一旦绝望,觞酒便的也多”。

    “嗯”,韦播看着唐成摇了摇头,“看来他也是知道得罪了太平公主就今科无望了”。

    闻言,梁盼盼点了点头,看向唐成的眼神儿里实有几分真心地惋惜,“贱妾也是今天才知道近日来哄传京城,被贺博士及张春江赞许为其才如海地《蜀道难》竟是出自他手。此后为七织不惜当厅对公主宠爱的堂侄大打出手,这唐成真算得是有才有义了,这样地人竟然科举无望。哎。真是可惜了”。

    “一年多来我这可是第一次听到你对某人如此称许”,韦播的手抚上梁盼盼肩头时话音儿里已微微带上了些酸味儿。

    “诗才什么地就罢了,贱妾这些年见过地才子也多”,身子顺势偎进韦播地怀里,梁盼盼幽幽声道:“贱妾称许的是他对七织的那份情义,盼只盼……”。

    “本将军千金一诺,还能负了你不成?”,韦播生性不习惯这般的儿女柔情,硬硬的安慰了一句后。手指着唐成豪声道:“就是他也没什么可惜的,没了张屠徊吃不了混毛猪,嘿嘿,镇国公主还真能一手遮天?”。

    韦播话刚说完,不等梁盼盼再说什么,就听房中通往厢房的门户“呀”的一响,手腕处挂着马鞭的韦睿一脸儿笑地从里边走了出来,“五哥好豪气,这话真说的是掷地有声”。

    “七弟。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怎么,碍着五哥跟小嫂子亲热了?”,韦睿的心情看来实在是好的很,“我听说了你那营里兵将闹事的消息后当即就赶过去了,去了之后才知道五哥已经走了。你那亲随说小嫂子的丫鬟曾来找过,我就直接到了这里,谁知我来了你们还没到,小嫂子这闺房不方便,遂就在隔壁厢房歇着,后来……”。

    韦播一听韦睿说到上午兵将闹事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就不见了踪影,“别提那些个混账行子,愣是把老子的怀柔当成了怕事。一群喂不熟地白眼狼。有他们难受的时候儿”。

    “五哥别生气,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咱们又是什么身份,值当得跟这些粗人置气?五哥你上午措处的就好。有将帅之风”,韦睿说话间顺手将韦播的酒觞斟满后递了过去,“三叔说的好,现在情形特殊,咱们且先将就着他们,等大事一了,五哥你想怎么收拾这群王八蛋,弟弟我绝不拦着”。

    “算了,不说了”,韦播仰脖将一觞酒一饮而尽,郁闷道:“我接着忍就是”。

    见韦播郁结难平,韦睿笑着转了话题道:“五哥也别恼,弟弟这儿倒是有个好消息”,说着,韦睿偏头看了看趴在案几上睡得正香的唐成,“是关于他地”。

    “噢,什么消息,老七你快说”。

    韦播听到这个消息也实在是真高兴,论说起来一个正三品的抚远大将军怎么着也不至于对区区一个应考士子如此在意,但他情况不同啊!

    韦播虽说出身于显赫一时的京兆名门韦氏,且也是嫡系血脉出身,无奈父母却去世的太早。父母这一去韦播的日子就难过了,大家族从外面看着光鲜富贵,但内里的倾轧争斗却是一刻不停,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半大孩子难免要受各房的气。

    韦播自小也是受宠长大的,突然之间怎么受得了这个,但他既无力反抗就只能忍着,忍到憋不住时就难免啼哭,哭地多了他在府里就越发不招待见,发展到最后就连下人都敢对他阳奉阴违了。越是如此,韦播越受欺负,表面地性子也就越弱,而心中隐藏的暴戾也就越多。长而久之地下来,就使其形成了近似病态分裂症般的性格。此后别说是族学,就连房门都出得少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韦播本人就是个活生生地唐朝版问题少年,韦家偌大一个家族,在那段日子对他还算不错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三叔,而另一个则是他姑母,也就是当今的韦皇后。

    三叔对他的好是出于子侄间的一视同仁,毕竟他是个在外统兵的将领,每年回家的时候有限,回来后见着子侄们看谁都亲。相较于三叔,那时尚是太子妃的姑母对韦播可是实实在在的真好。别看韦家上一代兄弟姐妹不少,但要论兄妹间感情,却是韦播父亲与韦后最为相得,兄妹俩打小就是如此,随着年龄渐长更是历久弥深,韦后对韦播的这份疼爱实是爱屋及乌的结果。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就在韦播兴高采烈的看着姑母终于从太子妃晋位皇后时,随着女皇一声令下。姑母跟着没过几天皇帝瘾的姑丈被流放到了山南房州幽居监管。这一去就是十四年,十四年里没有依仗,又是那么个性子地韦播过地什么日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白眼儿,轻视,这些韦播经历的太多,眼睁睁看着比自己小的多的同族兄弟都已放出去做官而自己却年过三十依旧一业未立,韦播的痛苦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如此年复一年,十四年下来后,对于韦播来说。除了自己的姓氏及血脉无可更改之外,对于家族他早已没了什么感情。

    晴空一声霹雳,张柬之等人趁着武后年老得病之机发动宫变,迎回了在房州幽居十四年的姑丈重登帝位,韦播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短短三两年之间从恩萌的七品武职一路蹿升,直到今次正式出掌御林左卫,他这升迁的速度实是让人咋舌。

    有姑母地宠爱及这两三年的历练,韦播总算是正常了些。至少从表面上看去不那么柔弱了,随着环境的变化,他甚至在很多时候还表现的有些反常的强势。除此之外,胸中的那份暴戾也被安抚着隐藏的更深了。总而言之,就是在韦后回来的这两三年里,韦播总体而言正常了不少。

    这次接了这么个重要的差事。不管是为自己争气,还是为了对得起姑母,韦播都不容这个差事有失。但他也颇有自知之明,此前既无领兵施政经验,自小又读书无成,要想办好差就不能不找人帮忙。但他又能找谁?家族里地人指靠不上,唯一还算有些交情的老七自己也有一摊子事情要忙,再说他深心里也实在不愿事事靠着什么都比他强的老七,如此以来他就只能靠自己去找人了。

    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这两年入仕后的历练下来。韦播也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对于一个上位者而言,能选准人才。用对人才就是最大的才能。傅说之于商王,姜尚之于武王。这样地例子他就算没学过,总也还听说过。

    入职以来军中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每每不得不需要老七来救场,越是如此韦播就越焦急,力不从心之下这找寻人才的事情就愈发显得急迫,正是在这种情势下,唐成以一幅匪夷所思却又轰动帝都的布幔横空出世在了韦播的面前。

    尤其是在经过上午再一次的兵将闹事之后,就有了抚远将军韦播对唐成这个士子非正常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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