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太子弃妃:青楼季九儿(完结)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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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弃妃:青楼季九儿(完结) 作者:未知

    作者:如果囧

    【文案】

    原来他就是当朝一手遮天的太子殿下,毒母弑兄控制着皇帝,名不正言不顺登上太子之位,他的狠他的绝情震惊天下。hubaoer

    他玩弄政治权谋、坐拥如花美眷时,她在民间苦苦找了他整整六年,找到最后只等到一封休书……

    难怪他能那么轻易抛下她,一个青楼出身的低贱娘子

    本文来自派派 :/r5186197_u9683728/

    一纸休书(1)

    “季姑娘,这是太子殿下要我交给你的休书,请你过目。”

    春暖花开,西郡皇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京都子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马鸣车过,茶过飘香。

    天子脚下的人们穿着也尤其华贵,谈吐优雅有理,譬如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绫罗绸缎在身坐在格格不入的路边饺子摊上,却依然彬彬有礼地将一份淡黄的书信递到她面前。

    “休书?”

    像是听不懂他说的似的,季九儿又喃喃地重复一遍。

    才二十二岁的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没有珠钗手饰,为了方便干活还包扎着一块粗布的头巾,纤瘦的脸上五官不扬,只有一双大眼黑白分明,过分的执着有神。

    而视线落到桌上的休书时,唯一能看的眼也黯了下去。

    原来他真得是当朝一手遮天的太子殿下,下毒毒死自己的母妃,在百官众目睽睽之下上演殿前斩兄,事后逼迫自己中庸的父皇写下封太子的诏书,培植党羽监国涉政。

    他是一个可怕到令人发指的执权太子,不是上阳城那个只会逛青楼、进赌场的有钱公子哥……多么大的反差,纵然她早查觉他不会是一般人,却怎么都料不到他是高入云端的太子。

    垂在身侧裙袍上的右手无声地动了动,不是一只好看的手,长着薄薄的一层茧不似女子的手,手指微弱地动了两下后终是无力垂下,季九儿终究放弃,伸出左手去接书信,想要拆开来一只手却是无能为力。

    坐在桌对面的年轻男子见状连忙帮她拆了开来。

    “多谢。”季九儿捏着薄薄的纸,休书两个字触目惊心,她惊讶自己还能这样平静地说话,也许是多年的生活早把她的性子磨没了。

    “没事。”年轻男子看向她始终垂着的手显得有些局促,“季姑娘,你的手……”

    “六年前家里起了大火,我想去救我的丈夫和儿子,被困在火中,右手就这样废了。”季九儿低眉,坦然地说完,没有过多的表情。

    休书上的字的确是他的笔迹,一字一字冷漠无情。

    男子震惊,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丈夫和儿子就是自己侍奉的太子和大世子,只是她沉默安静的神色让他太过意外,她说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笔墨不是新的,公子策……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写下的?”季九儿又问,干净利落。

    男子愣了下,忙回道,“哦,是同太子妃成亲那日写下的。”

    同太子妃成亲……呵,又娶了啊。

    休书一直写着,却到瞒不住的关头才拿出来打发她。

    一纸休书(2)

    捏着纸的手指指尖微微战粟,季九儿咬着牙齿,死死地咬着,那她这六年来的寻找算什么,自欺欺人吗?

    “季姑娘……”年轻男子担忧地注视着她。

    “我不知道六年前那场火是他想摆脱我、摆脱过去的身份才放的。”没有落泪,没有故作逞强的微笑,季九儿只是很平静地叙述出事实,“其实他可以和我讲明白,那我不会平白浪费六年光阴去做些无谓的事,我和小妹走到哪都是身无分文,饱饭都没吃过一顿,就只是为了找他和孩子。”

    这大概是她季九儿这辈子最憋屈的事,她为了找个根本不想让自己找到的人而放弃吃饱饭,都不像她季九儿了。

    谈到钱,年轻男子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忙道,“季姑娘,我会派人一路护送你和令妹安全无虞地回到上阳城,至于钱方面不用担心,太子吩咐过要让季姑娘下半辈子足以富裕过活。”

    连露个面都不肯,写了休书就要她走……还真像他会做的事,绝情利落。

    也是,堂堂一国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愿意有一个青楼贱籍出身的糟糠之妻。

    “好,那麻烦爷了。”季九儿从容答应,没有一点拐弯抹角,左手抓着休书站了起来,脸上有着明显的送客之意,“爷要留下来吃碗饺子吗?”

    年轻男子脸羞红一大半,摇着头窘迫地站起身,“我叫李书德,不是什么爷,只是个跟在太子身边做事的奴才而已。”

    “李爷的谈吐不像。”季九儿淡淡地说道,把休书塞入袖子,眼神飘向饺子摊热气腾腾的锅前。

    李书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和她身线差不多纤瘦的少女站在锅前忙着下饺子,卷起的袖子下露出一小截白藕似的细臂,灵巧的脸被薰得满头大汗,不时拿帕子擦去。

    “她是我妹妹。”季九儿见他看自己的妹妹便说道,又补一句,“是个哑巴。”

    “季姑娘,要是还需要什么照顾请尽管说,太子一定会竭力尽最大的补偿。”李书德几乎是冲口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格外同情携妹六年寻夫的季姑娘。

    季九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唇紧抿,半晌才一字一字道,“告诉他,他欠我季九儿的,他这辈子都还不起。”

    一纸休书(3)

    李书德惊愕异常,还想说些什么,季九儿却已经走向锅前,摆明把他晾在这边,顿了顿,李书德摸摸鼻子离去。

    “小末儿,我来。”季九儿走到锅前把小妹推开,只以左手翻着饺子,身旁的少女望了一眼离去的李书德,焦急地冲她指手画脚。

    “姐,那人是什么来头?他找你做什么?”

    季九儿看懂她的疑问,滞了半晌道,“小末儿,咱们离开上阳城六年了,也该回去了。”

    “姐夫和念辰呢?我们还没找到他们。”

    看着妹妹比手画脚叙述自己的意思,季九儿忽然很想掉眼泪,她浪费了整整六年,这六年她可以重入青楼,她可以接客,六年足以她挣到很多钱去治小妹的哑病,她却没有,就只是为了找他。

    季九儿,你蠢得无药可救。

    “不找了。”季九儿勉强笑笑,推过一个碗,麻利地盛起一碗饺子,“你今年都十六了,再不治拖了时间,嗓子一辈子都好不了怎么办。”

    小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端着饺子送到客人面前又转回来,继续比划着灵巧的手指,“我都习惯了。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那人说了什么?”

    知道瞒不过去,往锅里盛了几勺水,季九儿缓慢地说道,“你姐夫把我休了,刚那人是他的奴才……小末儿,姐真是傻气,找了六年就等到一张休书。”

    闻言,小末面色惨白,转过身冲到街上四下寻找,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走到她面前,手指又划起来,“那人不见了,找不着了,我们要讨个说法,怎么凭白无故就把姐休了,姐夫凭什么这么做。”

    一纸休书(4)

    小末比划地飞快,看得季九儿眼花缭乱,最后她只好抬起左手阻止小末继续比划下去,“都六年了,没有这一封休书姐也撑不下去了,咱还能找一辈子吗?”

    小末呆呆地看着她。

    季九儿扯起嘴角无谓地笑起来,“今天早点收摊吧,那位李爷说他会给我们很多钱,等回到上阳城咱们就去治你的嗓子。”

    连“你姐夫”三个字她都无法再说出来。

    小末直直地盯着她,好像想看穿她心里想的,季九儿低下头假装忙碌地收摊,却不慎打翻一碗热汤,滚烫的汤水泼洒在手臂下,刺入心肺的痛疼得她龇牙咧嘴地大叫,“痛、痛,小末儿,湿帕子!”

    小末被吓一跳,连忙卷起帕子绞湿再覆到她的手臂上,然后慢慢卷起她的袖子,湿掉的书纸被小末抽了出来。

    “休书”两个硕大的字被水渍晕开,小末突然哭了出来,季九儿瞥了上面的字一眼,然后把头撇到一边,不再去看。

    街尾停着一顶富贵华丽的八抬大轿,珍珠流苏沿着四角垂下在风中轻晃,刺目的尊贵金色轿身外,细细的白纱覆盖住整顶过大的轿子,不烈的日头下,几个轿夫表情木然地站立等待着,不远处,一小队禁卫军严阵以待。

    李书德一路小跑到轿前,掀袍单膝跪下,“奴才叩见太子千岁。回主子,奴才已经把休书交给季姑娘了。”

    “她哭了么?”轿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初夏微燥的空气里,他的嗓音阴鸷到蛊惑人心。

    怎么会这么问?李书德愣了下,一五一十地回道,“回主子,季姑娘没有哭,她接受主子的安排。”

    “就这样?”男子的声音透了几分阴霾。

    “回主子,季姑娘说……”李书德迟疑。

    一纸休书(5)

    “迟疑什么,说。”

    “是。季姑娘说,主子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起。”李书德冷汗漓淋地说完,揣测着主子阴晴不定心思,他只是传话应该不会受责罚吧,虽然这话并不好听。

    还不起么……

    “回宫。”男子再没有过多的言语,阴冷地落下话。

    轿夫们立即打起精神,搓搓手抬起轿子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李书德想想,迈开步伐跟上轿子,鼓足勇气开口,“主子,恕奴才斗胆,奴才以为季姑娘很可怜。”

    一找找了六年,吃不饱穿不暖,还带个哑巴妹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你多嘴了。”轿里传出男子分外冷漠的声音,让人不禁生起一阵寒气。

    “奴才该死。”李书德恨不得掌自己的嘴巴,他又不是第一天跟在主子身边,知道主子的心思从来没有人猜透过,却还在这多嘴,真是活腻了。

    “她撑得住。”

    她撑得住,所有人都会垮掉,唯有季九儿不会,连一纸休书都不能让她垮掉,季九儿还怎么能垮。

    李书德诧异地张大嘴,刚刚是主子说话了?撑得住,那是什么意思?

    饺子摊收到一半,这个从来都乏人问津的路边摊继李书德之后,迎来第二个不速之客。

    黑色马车停在摊前挡住一大半的街,几个腰间配刀的高壮大汉守在车前,面相凶煞直吓得小末躲在季九儿身后不敢探出头来。

    梯子被放置在车旁,车上帘幕被掀起,一个奴才殷勤上前扶住男子的手,“侯爷,奴才扶您。”

    季九儿盯着车上探出身子的男子,待看清容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

    一纸休书(6)

    男子玉冠绾发,一身金镶边的黑墨长袍,拇指与食指上的玉扳指轻轻触碰,彰显着贵不可言的身份,而他过分妖美妖异的容貌更是让人过目不忘,太过轻挑上扬的眉眼犹如玉狐,鼻太挺,唇太薄,肤过白……美得不像个男人。

    季九儿从没想过小时候那个虎头虎脑的家伙长大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直以为世上只有那个休掉她的男人才称得上好看。

    男子迎上她震惊的视线,不自觉收敛了身上几分妖气,嘴角张扬地咧开,“季九儿,别来无恙。”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翻……

    季九儿无法像面对休书的那抹坦然,喉咙宛如被鱼刺哽住,直到男子走到自己面前,季九儿才难以置信地开口。

    “萧良辰,原来你没死。”

    从小时候到现在,她似乎永远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被称作萧良辰的男子妖娆一笑,旁若无人地揽过她的肩,低低地说道,“走,婆娘,我们去喝两蛊。”

    她过了六年千篇一律的生活,却在这一天通通被打破,萧良辰没死,而她等到当朝太子的一纸休书,老天爷是嫌她的日子过得太平淡么?

    “婆娘,喝酒就喝酒,你琢磨什么呢?”

    萧良辰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季九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处酒馆的厢房,夜色慢慢笼罩过酒馆外的大片天空,雨没有预兆地落下,啪嗒啪嗒地从房檐上沿下成幕,一声响过一声,八仙桌前的两人都任凭窗户那样开着,看雨水一点一点溅进来。

    看着萧良辰一杯杯灌下酒,季九儿回神,执起一杯酒喝下肚,辣辣的一路烧进肚。

    萧良辰低低地笑起来,“不愧是季九儿,也只有你能陪我这么痛快地喝酒。”

    一纸休书(7)

    季九儿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杯子就朝对面那张妖异的脸上砸去,萧良辰笑容凝在唇边,不躲不避,任由杯子砸到自己头上又滚落下去。

    “萧良辰你王八蛋!你没死,你在这过逍遥日子,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季九儿用尽力气嘶吼。

    萧良辰沉默不语地看着她,翻起一个新杯子又替她倒上酒,“婆娘,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九儿惨笑,举杯便是一口饮尽,“你们统统都是王八蛋。其实你们从来不拿我当自己人,或者在你们眼里,我连人都算不上。”

    “你不要妄自菲薄。”萧良辰皱眉,越过桌走到她身边坐下,手安抚地搂过她的肩。

    “妄自菲薄……哈,哈哈,真不像你萧良辰会说的话,果然变成侯爷后连谈吐都变高高在上了。”像是萧良辰说了天大的笑话,季九儿捧腹大笑。

    萧良辰沉默地搂着她,他有太久太久没听过她的笑声,没有听过她聒噪的声音。

    “我季九儿不懂修了几辈子的福,三个一起长大的发小全是了不得的人。云苏变成护国将军的遗孤女,你从龟公妓女之子一跃而成什么侯爷,剩下一个更离谱,他居然是太子……你知道吗?他从前只知道青楼、赌场的门朝哪开,他现在竟然是一朝太子……”

    季九儿一骨脑地发泄出来,笑着笑着眼泪闪出眼眶,无声地流了一脸。

    “我晓得……”萧良辰蹙起眉,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我晓得他今天拿休书给你。”

    “你知道?”季九儿呆呆地注视着他半晌,然后又笑起来

    一纸休书(8)

    “我就说你们从来不拿我当自己人,其实想想也是,从小就是我缠着你们玩,而你们只想和云苏玩……我最没出息了,你们三个都是人中龙凤,我就只是个青楼出来的残花败柳……”

    “你知道我从来没嫌弃过你。”萧良辰被激得愠怒,搂着她的手掐紧了几分。

    “我懂,你还说过要是以后云苏没问题,你就娶我,我当时好高兴来着。可是后来我嫁给了他,今天又被他休了……”被萧良辰掐疼,季九儿清醒了几分,不动声色地从他怀中躲开,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问道,“云苏呢?她还好吗?你们都在这里,她应该也在。”

    宛如提到一个禁忌,萧良辰妖美异常的脸神色大变。

    “她是太子妃,云苏她成了太子妃。”

    这一下轮到萧良辰猛灌自己喝酒,拎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去,然后学季九儿把酒壶往地上一摔,嘶声力竭地大吼,“我萧良辰他妈的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拍拍屁股就做了太子妃,我他妈就是犯贱还守在这里!”

    萧良辰咒骂得大声,窗外重重的雨声都成了背景。

    原来云苏是太子妃。

    云苏成了他的娘子……

    而自己成了他的下堂妻……

    季九儿整张惨白无色,老天爷一天之内把所有的坏都献给她了。

    造化弄人,纠纠缠缠这么多年,到头来她还是一无所有,早知道是这样,她季九儿绝不要和这三个人结识于孩提时,不要认识云苏,不要认识萧良辰。

    更不要认识……公子策。

    醋意翻腾(1)

    喝了一晚上的酒,季九儿从头疼欲裂中醒来,一睁眼便见到一张美得跟张玉面狐狸似的睡脸,而仅穿着一件亵衣的自己正被萧良辰紧紧地缠抱在怀中。

    头顿时更加痛了,季九儿自他怀中挣扎地坐起,入目之处是极尽奢华富贵的金玉软床,里三层外三层的曳地幔帐半开,地上铺陈的牡丹花毯子一直延伸向外,让她一眼便能看出这个屋子大到匪夷所思。

    “萧良辰,起来。”季九儿使劲去推手还楼在自己腰间的萧良辰。

    “嚷什么,头痛死了。”

    萧良辰全然不顾把脸埋到她怀中继续睡,季九儿扯起他的一抹青丝猛地往外揪。

    “啊……”萧良辰痛叫着醒过来,揉着惺忪的眼愣愣地看着她,又看看身上仅着的丝绸单衣,再看向两人身下的床,妖媚的眼睛越来越不可置信地睁大,然后在自己的怪叫声中摔下床。

    他总是后知后觉。

    季九儿同情地瞥他一眼,左手拉过锦被盖到自己身上。

    “臭婆娘,你怎么在这?他妈的到底出什么事了!”萧良辰从地上爬起来,一张妖娆的脸几近扭曲。

    “这是你的侯爷府。”季九儿躲在被子里理所当然地说道。

    “屁话,我当然知道。”萧良辰大嚷嚷起来,“但你怎么在我床上,我们不会……不会……”

    “你吐了一身,所以你的家丁给你脱了衣服。”季九儿眼观六路地寻找着床上有没有多余的衣物,仅管两人再熟,这样四目相对还是有点尴尬。

    “那你的衣裳呢?”萧良辰没忘记刚才看到她身上也仅剩一件亵衣。

    醋意翻腾(2)

    季九儿横了他一眼,“我也被你吐了一身,本来要换衣物,但你一直死缠着我,骂了一顿云苏的坏话。我们连澡都没洗,你闻闻自己身上,臭得和茅坑一样。”

    话一出口,两人都呆住。

    似曾相识的话,一牵动便牵住过往。

    可是,过往终究是过往,谁都不能活在过往。

    季九儿垂下头去。

    “侯爷,姑娘,你们醒了啊,奴婢传其她人进来侍候侯爷梳洗。”一个丫环端着一叠衣物走进来放到床边,“姑娘,你昨晚上让人去带讯给饺子摊的季小末姑娘已经带了。”

    说完,嫩生生的丫环看了衣裳凌乱的两人一眼又满面红潮羞涩地走出去,“奴婢先退下了。”

    天知道她脑袋是什么旖旎的画面……季九儿同萧良辰顿时相顾无言。

    季九儿放下被子,拉过衣裳用左手一点点穿上,萧良见她这怪异的举止不禁问道,“你右手怎么了?”

    “废了。”季九儿随意说道,又白了他一眼,“萧良辰,你真站那看我穿衣裳?还不滚出去?”

    萧良辰僵硬了脸色,却不是因为她后面一句。

    “婆娘……”他坐到床沿,唇抿了半晌才开口,“婆娘,我真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苦,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

    知道又能怎样,发生的就是发生了。

    “……”季九儿无言地看着他,她早已习惯那个动辄怒骂的萧良辰,眼前的萧良辰太过人性反而让她不适应。

    气氛凝结了一会儿,萧良辰索性跳上床搂住她的肩,一本正经地说道,“婆娘,要不,你跟了我?”

    醋意翻腾(3)

    季九儿剜他一眼,“我像是那么水性扬花的女人?昨天才被人休下堂,今天就跟你?”

    “他想休你又不是昨天才有的念头。”萧良辰脱口而出。

    季九儿苍白了脸,推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继续穿衣。

    “我不是这意思……”萧良辰自知失言,抓住她的双臂逼着她不得不正视自己,“婆娘,他不要你,云苏也不要我,你做我的女人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季九儿狠狠瞪他,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禁不住卟哧一声笑出来,“萧良辰,老实说,你是不是这些年特缺女人?居然把念头动到我头上了?”

    “什么?”萧良辰被说得愣住。

    季九儿连忙挣脱开他的手臂,抱着衣裳下了床就往外跑,萧良辰这才反应过来,羞愤大怒,“季九儿你这臭婆娘,你敢消遣我!”

    季九儿笑着逃蹿,可她显然忘了现在的萧良辰根本不是小时候的萧良辰,他比她高,他比她结实,他还比她跑得快。

    萧良辰几步就追上去,从后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不满地用下巴去磕她的头,“跑啊,臭婆娘,看我怎么削你!”

    “放手,被你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放个屁,敢消遣我我抽死你!”

    ……

    “你们在做什……九儿?!”

    一个柔软而震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两人的嘻皮笑脸。

    季九儿怔怔地朝门口望去,然后笑容一并凝在唇畔,没想到再重逢竟然是这种场面。

    早知道云苏长得很美,没想到打扮起来居然如此雍容华贵,她比以前丰腴了些,月白的广袖长裙及地,温婉可人的脸上粉黛半施,复杂繁锁的发髻上仅插着一枝光彩艳丽的金雀发钗,却足以让她彰显贵不可言的身份。

    醋意翻腾(4)

    像是为了突显两人是白首夫妻一般,云苏紧依着的男子也是一袭月白长袍,厚底镶金丝边的白靴,形似苍鹰的白玉吊坠垂于腰间,和萧良辰不同,他身上的气息没有一丝妖气,却是阴冷到寒粟,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阴邪到英俊,太过邪气的他与身上皎洁的一抹月白截然反差,却又奇怪的相得益彰。

    只一眼,季九儿就能笃定,比起六年前,他内敛阴沉太多。

    “砰——”

    季九儿被狠狠摔到地上,待看到萧良辰把刚才抱她的双手藏到身后,惊慌失措地望着门口的云苏时,季九儿心里不由得苦笑,不为云苏而生的萧良辰就不是萧良辰,她早知道。

    萧良辰见她摔倒又忙去扶她起来,想了想又拉着她朝门口的两人跪下来,“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良辰陌生的言语,让季九儿呆了半晌,然后僵硬地重复着一字一句,“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人叫起身。

    空旷的屋子里寂静如死。

    “不知千岁爷摆驾寒舍有何贵干?”萧良辰首先出了声音。

    “九儿!”像是被惊醒,门口的云苏一跛一跛地冲过来,拉着季九儿站起来激动地难以自持,“九儿,我是云苏,我是云苏啊……”

    云苏……凝视着近在眼前的美人,季九儿无比的陌生。

    “婆娘。”见季九儿久久沉默无语,萧良辰径自站起来担忧地看着她,云苏慌乱地看向他,“良辰,九儿怎么了?她不认得我吗?”

    季九儿沉默地别开眼,她提不起一丝力气说话,她怕她说出口全是虚伪的逢迎讨好,以前青楼的老鸨艳娘便说过她没有青楼皎好的容貌,却有青楼谄媚的性子。

    醋意翻腾(5)

    但她不想把这性子用在云苏身上,至少目前还不想……

    “日头已上三竿,衣衫凌乱不整,成何体统。”一道阴鸷的声音插进来,云苏和萧良辰齐齐望向门口的公子策,当今的太子千岁爷。

    而公子策阴冷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始终定在衣衫不整的季九儿身上,见状,云苏眸色一黯。

    季九儿一贯知道自己没用,却没想到自己会没用到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就开始颤抖,而眼睛,再是不敢再多看一下。

    她已经被他休了。

    她即将被他赶出这座城池。

    他从来就不屑她,六年前是,六年后还是。

    ……

    十六年前——

    上阳城,地处梁、东都、西郡三国的交界处,是一座三不管的城池,龙蛇混杂,穷人、流氓、达官贵人、皇室贵胄、武林中人比比皆是……

    据说城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却从未有人真正能描述其容貌,连性别都无从知道。

    白天,宽阔无尽、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座楼挺然而立,窗棂上飞舞的绚烂薄纱犹如女儿家的纤纤玉臂在招揽,一眼望去,楼中匾额恰然镂刻着三个字:

    女儿楼。

    九儿卖身进女儿楼的时候才六岁多,那时上阳城的花开得很美,草也绿得尤其翠绿鲜艳。

    她一个人跪在女儿楼的台阶上,看着周围的酒囊饭袋腆着肚子进进出出,龟公出来踢她走,九儿闪躲着跑开,等龟公一走又跪了过去,龟公又来踢,这样反反复复直等到第二天的早上,老鸨才出来见她。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风韵犹存,体态丰盈,穿着九儿从没见过的绿罗裙,前襟大胆地敞着隐隐露出起伏……

    “小丫头,你和龟公说要卖身女儿楼?”老鸨阅人无数,但怎么也没碰上自己卖身进青楼的。

    初入青楼(1)

    九儿坚定地点头,老鸨问为什么?

    九儿没有迟疑,一道不属于半大孩子的光芒在一双眼里若隐若现,“我爹爹死了,我娘病了,下面还有个小妹。”

    爹死娘病,所以一个六岁的孩子要卖身撑起一个家。

    老鸨上下打量着她,以她毒辣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不是棵好苗子,瘦瘦巴巴的,干枯的乱发,五官分明却并不突出,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

    饶是此,老鸨还是带她进了女儿楼,毕竟多个打杂的还是好的,九儿感激地跟在她身后,一双眼骨碌碌地四下转着。

    樱唇中发出妖娆的曲调在女儿楼里每一个角落响起,伴随着那些大人恬不知耻的大笑声,看得九儿一愣一愣的,从今天走她就要在青楼生活了。

    老鸨带她拐进一个杂房,外面站着两个龟公。老鸨说自己叫艳娘,九儿点头讨好地喊了一声,“艳娘有礼。”

    艳娘笑这小孩子的谄媚。

    一推开门,九儿就见到一个扎着双髻的女孩子,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穿着鲜艳的衣裳正窝在床头哭,听到门的声音,抬起一张满是泥巴的脸畏畏缩缩地看着艳娘。

    “哭什么哭!死爹娘了?我这女儿楼可不是给你哭丧的地。”艳娘瞪那女孩一眼,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让女孩吓得哭更大声了,艳娘不耐烦地冲九儿随手一指,“以后你就和她一个房间,先在女儿楼打打杂,她叫云苏。”

    九儿走过去摸摸云苏哭得死去活来的脸,“云苏,我叫九儿,季九儿。”

    初入青楼(2)

    云苏不说话,却听艳娘冷笑一声,风韵的眼底尽是冷漠地映着九儿友好到讨好的脸,却也没说什么。

    在离去的时候,艳娘回过头来说,“你们记着,到了这里咱们就是这世上最低贱下作的人,进了青楼这个门槛得认这死理。”

    九儿同云苏面面相觑,瞳眸里彰显着无知的年幼。

    在女儿楼呆了几个月后,九儿抱着一大盆的脏衣服穿到女儿楼后院,脑袋里混混的,反反复复都是艳娘训理的那些话,一会儿要她和云苏认清自己的身份,一会儿又要凶巴巴的龟公盯着她们干活……永远有说不完的训示和干不完的活。

    被雾濡湿的夜微凉微凉,月光沁凉却也很好地照到每一处。

    临近井口,一道刺透皮肉的声响响起,九儿整个人呆住,傻乎乎地望向前面。

    井边,一个高壮的男人背对着她缓缓倒了下来,然后慢慢显现出他身前的人……一个少年,一个着墨一样黑色长袍的少年微低着头,布满阴霾,九儿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皮肤更甚月华。

    只见少年单膝跪地蹲下身来,从躺在地上的男人胸膛上猛地拔起一把匕首,月光下染着血的匕首。

    是血……

    九儿的腿肚子开始打颤,不知道为什么,她连尖叫都吓得不敢。

    少年就着男人的衣服反复擦了擦匕首,被血掩藏的银辉重现天日,像是仍嫌脏似地,少年低头又在男人身上擦过,这才端详起一尘不染的匕首,银色的锋刃映亮他的下颌。

    九儿看到了那双唇,淡淡颜色的唇,薄薄的、抿紧的,慢慢地抿起一个得逞的笑容,邪气得令人不敢正视,很漂亮,是她从未见过的漂亮,仅仅一个笑容足以致命……

    九儿想到了逃。

    初入青楼(3)

    少年蹲在尸体边突然抬起了头,九儿怀里的盆砰然落地。

    “我……我不会告诉艳娘的。”

    在她小小的脑袋里认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是艳娘,她能决定女儿楼里所有姑娘的命运,丢下这一句,九儿连一眼都不敢再看落荒而逃。

    冲进后院自己的房里九儿把门栓用尽全力栓住,想想不够又把凳子全堵在门上,小小的身子又冲到桌子旁边拼命推桌子到门边……

    云苏坐在床上就着烛火在笨手笨脚地学缝补衣服,见九儿这样不解地问道,“九儿,你在做什么?”

    云苏跟着女儿楼里的姐姐们学得一口温声软语,平日九儿很喜欢这样听她说话,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死人、杀人……

    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九儿蹦上床拉着云苏用被子盖好,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在抖,抖得不行。

    云苏又要问些什么,九儿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颤抖却坚持。

    静极了。

    她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然后又听到步伐声靠近窗户,厚重的靴底踩在砖上发出叩叩的声响,徘徊,不止。

    云苏睁着大大的眼不解地看着九儿,瑟瑟发抖的两个身体紧紧靠在一起。

    一声低低的笑声从窗边响起,转瞬即逝,却冷冽如冰。

    就这样僵持了整整一夜,阳光力透窗纸照射进来,云苏靠在她的肩上已经睡着,自己的手还捂在她嘴上,整个身体麻痹得不敢动弹。

    这算是死里逃生吗……

    九儿第一次知道死是这么容易的事,匕首从身体拔出,人就死了。

    娘也会像他一样么,那么轻易地死去。

    三小无猜(1)

    回想昨晚上井边的那个少年,那个令人感到窒息的笑容,她清晰地记得,他的看上去不比她高出多少,居然会……杀人。

    七岁时,九儿还时常做噩梦梦到那个少年杀人的情景,把匕首在尸体上擦拭的举动常常让她在梦魇中吓得浑身冷汗。

    到八岁,九儿就不太做这噩梦了,也慢慢忘却。

    在这一年,九儿认识了公子策。

    午后,九儿挨了艳娘一顿骂,被罚多洗几盆衣服,肚子饿得饥肠轱辘,云苏忽然递过来两个糕点,俏生生的小脸上堆满笑意,“我帮你洗。”

    九儿重重点头,毫不客气地让开板凳抓着糕点猛吃。

    云苏坐到板凳上细细的手臂捧起棍子往湿衣上猛打猛敲,一边问,“九儿,你是不是又把中午的饭省下了?你晚上偷偷拿回家也冷掉了,你娘吃了也不会舒服的。”

    “就算是冷掉的也比我娘吃的那糟糠稀粥要好,艳娘常说人不舒服就要靠补的。”九儿很有理地说完,一本正经地蹲在云苏身边继续说道,“我现在的工钱买不起药,不过我娘说她能撑,撑到我长大了接客,听说接客都能卖好多好多的钱。”

    云苏的脸腾地红了,伸着湿湿的小手就去捶她,小大人一般地叮嘱,“你满嘴的胡说,整天把接客接客的挂嘴上,在我面前也罢了,别出去说,人家会说你不害燥的。”

    “哈哈哈,我也听到了!季九儿就是不害燥!”

    痞痞的声音传来,云苏立刻崩起脸,九儿偷笑,发出这个声音的绝对是云苏的前世冤家,每次听到他说话,云苏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三小无猜(2)

    紧接着九儿身后贴上一个男孩,男孩长得浓眉大眼,分外精神,贴在季九儿背上谄媚地同洗衣服的云苏打招呼,“云苏早上好,我帮你洗衣裳啊好不好?”

    萧良辰和九儿、云苏一般年纪,他是女儿楼里一个龟公的儿子,据说他的娘亲就是这里的某一个妓女,生他的时候两脚一蹬升了天。

    萧良辰从小在女儿楼长大,见到五官讨巧可爱的云苏后就像苍蝇看到臭鸡蛋,从此紧盯着云苏不放,云苏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大咧咧地喊着要娶她做娘子。

    云苏嘟起薄薄的小嘴,“萧良辰你厚脸皮比上九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不能比!我是男子,季九儿是女儿家整天说接客接客才叫不要脸!”萧良辰满不在乎地说道。

    “萧良辰你去吃屎去吃屎去吃屎!”九儿瞪圆一双眼,冲着萧良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虎头虎脑的萧良辰立刻抱着腿到处逃蹿。

    如果说在女儿楼里,云苏学到的是一口软语软话,那么季九儿学到的就是骂人的狠话。

    这回换云苏看着他们抿着嘴笑,九儿气呼呼地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道,“我的确不要脸啊,那有什么,我有工钱挣就好。云苏不喜欢?”

    “我爹娘很疼我,可他们被抓走了所以现在还不来接我。我娘和我说过要好好听话,将来给我找个天底下最好的相公。”云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着自己的爹娘。

    九儿拍拍她,很豪气地说道,“没事,等我接客的时候你爹娘还不来接你,我就把接客的钱一半给娘亲治病,一半给你……赎身,嗯,赎身!”

    三小无猜(3)

    反正接客的钱有很多很多,应该用不完的。

    萧良辰很快又不怕死地跑了回来,神神叨叨地说道,“云苏、季九儿,你们听说了么,城外那个村子昨晚上一把火全烧光了,整个村子的人全被活活烧死。”

    九儿满嘴的糕屑喷出来,光想那场景,手臂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活活烧死?”

    “是啊,可吓人了,不过好像活了一个人……”

    萧良辰的话还没说完,一股脂粉的香气随风飘来,两人转过头去,就见蝶落姑娘扭着年轻的身段走过来,瘦瘦的手指点向九儿的脑袋,“三个|狂c臭未干的臭小子,不干活在这说瞎话。”

    “蝶落小姐。”

    九儿马上跳到一旁,萧良辰不老实地伸出手戳她,她一直不怎么喜欢女儿楼里的姑娘,她们涂得花花绿绿的脸很可怕,但那样的脸可以挣钱,挣很多的工钱。

    蝶落扔下一堆衣服也没走的意思,拉过一张板凳坐下,颇有拉家常的味道,“你们知道那个村里大火中活下来的人是谁么?”

    三个孩子互看一眼,同时摇头。

    “是个跟你们差不多的半大孩子,据说家里太有钱而被官员百般勒索刁难,跟着爹娘到隔壁村避世,没想到这世没避成,避出一场大火。”蝶落有声有色地说着,脸上的胭脂跟着上上下下来回动着。

    “昨晚的火烧得满天通红,官兵赶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施救,到处是喊救命的,喊得那个尖声尖气,听的人估计几晚上都别想睡好觉了……”

    云苏被唬得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富可敌国的少年(1)

    蝶落睨一眼九儿,继续说道,“到今天早上那火才算给扑灭了,一大片一大片全是黑乎乎的,求救声也没了,那些个官兵进去抬着烧焦的尸体进进出出,接着就看到那个没烧死的孩子。”

    三个孩子蹲在蝶落身边听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那个孩子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废墟里,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后来是官兵给扛回衙门。”蝶落闲话扯完,糕点吃完拍拍手,对两个聚精会神的丫头神秘兮兮地问道,“想知道这小孩子叫什么不?”

    九儿点头如捣蒜。

    “公子策。”

    公子策,公子公子,九儿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天下第一大国西郡皇朝的皇姓,所以蝶落当时说起的时候是那么神秘兮兮。

    那个在大火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少年,年仅十二岁,被扛进衙门的时候任凭官兵怎么询问就是死不开口,大夫都以为他是被大火吓得不说话了,官兵只好放任其自生自灭。

    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过多久的时候,上阳城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据说公子策的爹娘把一生的积蓄全埋在地底没有被烧毁,那是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富可敌国……

    “公子吉祥!”

    娇滴滴整齐的声音在女儿楼里响起,九儿和云苏端着菜肴相视而笑,就知道公子策这座金山又来光顾女儿楼,没了爹娘却有数不尽的银子,十二岁的少年天天上赌坊、青楼,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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