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弃妃:青楼季九儿(完结)第25部分阅读
太子弃妃:青楼季九儿(完结) 作者:未知
语气里竟带了几分揶揄和打趣。
九儿的视线落在他下底彰显着疲倦的青色,扯了扯嘴角,走向前替他倒上一杯茶水,“你怎么只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后宫不得干政,你不会平白让我进来的。”
公子策的眼黯了下去,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茗了一口阴沉地道,“你觉得云龙这人怎么样?”
九儿的指尖微微颤了颤,眸眼里露出一抹不屑,“懦弱无胆,根本算不上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人才算男子汉大丈夫?”公子策紧接着问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睫毛深长,刷下一层薄薄的阴影,竟有几分深情的错觉。
“公子策送聘礼的时候,放了很多石榴花……”
“石榴花有雄花和雌花之分,在西郡……也叫它鸳鸯花。”
……
突然想起萧良辰说过的话,九儿竟愣在当场。
从不知后悔(11)
“让云龙去攻打东南一带的小国如何?”
公子策放下茶杯的声响让九儿清醒过来,脸颊再一次发烫,九儿有些窘迫地问道,“你说什么?”
“让云龙带兵去打仗,我需要收回御林军统领一职。”公子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想,你应该有办法让云龙自愿领兵。”
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九儿从头冷到了脚,“原来你留我下来听议事打的是这主意,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到最后,我会把云苏交给你任由你处置。”公子策嗓音低沉,却字字冷血无情。
九儿发觉,也许这才是她踏进朝清殿后最清醒的一刻。公子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每次让她几乎眩迷的时候,他就让她清清醒醒,时间掐得不差分毫。
“你真是懂得做交易。”九儿说得有些嘲讽,转过身慢慢朝门口走去,脚步顿在门前,漠然地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明陵王要见你的事,萧良辰说怕云家察觉到什么,要我替你瞒着点。”
“怎么瞒随你。”公子策的视线落在她的步子上,想起昨晚心口还是无可避免地疼了一下,“或许,你已经想到法子了,不过是再气一回云苏而已。”
九儿低下头,伸手去拉门的瞬间话也随之出来,“你什么时候去见通知我一声就可以。”
“就今晚。”
公子策落下话,九儿已经夺门而出,迫不急待逃离一般,望着满桌的奏折,公子策沉沉地闭上眼,嘴边挂着淡若无痕的苦涩。
是夜,九儿穿着一身丝绸单衣在偏殿给自己倒茶喝,云苏带着几个宫人闯进来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只顾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品茗自己的茶,有些涩有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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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更新完毕。
原来你这么怕(1)
“太子呢?”云苏直直地走到她面前,香令拦都没拦住。
九儿示意香令不用再拦她,放下杯子九儿淡笑着看向云苏,“你说呢?容妃,这更深露重的,太子忙了一天已经很乏了,你这么闯进来万一打搅了他的好眠恐怕不太好吧?”
一个宫女自云苏身后走出来,一张嘴很是利索,“娘娘,凡事占个理字,太子昨个儿说了今日要来湘宜宫,却临时又来了华昭宫。昨晚娘娘您把太子请走,我们娘娘已经没有计较,华妃娘娘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呢?”
九儿多打量了她两眼,听香令说过云苏身边有个叫宫春的宫女嘴巴相当厉害,看来就是她。
“两位娘娘说话,岂有你插嘴的地方?”香令毫不示弱地站出来说道,“容妃娘娘,太子上哪是太子的决断,又岂是我们娘娘能作的主?”
两个正主没说话,两边的宫女倒是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起来。
九儿从容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琢磨着自己的手,却听云苏突然说道,“既然华妃娘娘不能作主,就请太子出来说个理好了。”
说完,云苏就往内殿走去,香令急忙去拦,却被宫春推了一把,九儿看向摔在地上的香令,蓦地抬起眼嘲讽地说道,“云苏,他两天都说要去你那了都没去成,你还要进去自取其辱吗?”
云苏的脚步生生顿住。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九儿站了起来,迎向云苏嫉恨的视线继续说道,“云苏,你慌了,你从来没这样浮躁过,原来你这么怕我抢走公子策。”
云苏的双手倏地握紧成拳,唇边浮起一抹冷笑,“你以为你那些狐媚子手段就能斗过我吗?”
原来你这么怕(2)
九儿静静地端详着她半晌,启唇一字一字道,“如果你不担心我会斗过你,你又怎么会急燥到跑我宫里来兴师问罪?”
“你以为我真怕你?”云苏嗤笑地走到她面前,“只要我对他稍稍服软,再用云家给他一些好处,我保证你这华昭宫很快会变成冷宫。”
九儿的脸色慢慢凝下来,淡淡地道,“是吗?原来你跟公子策就是权势相衡在一起。”
云苏脸略白了白,很快地道,“那又如何,他在我身边就行了,把你除掉我还有大半辈子可以同他在一起。”
“过得不好受就要别人一起陪你不好受?”九儿眼里露出同情的神色靠近她的脸,“云苏,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不喜欢你,你还要死缠着,何必?”
“啪——”
九儿被她一巴掌扇得偏过头去,原来身子娇弱的云苏也有这么大的力气。
“季九儿,我告诉你,我拼上整个云家我都不在意,只要能除掉你。”云苏重重地呼吸着,愤恨地说道,“你别以为有公子策和萧良辰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斗得过我,只要我许萧良辰一个承诺,他照样会倒戈于我;只要我送上整个云家,向公子策要你一命,你猜他会做出什么抉择?”
九儿脸颊被打得发烫。
“我的好九儿,我现在只不过是想折磨着你玩而已,你真以为你有什么大能耐?”云苏冷笑起来,“你才是最可怜的,等我玩腻的一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啪——”
九儿猛地一巴掌扇过去,云苏捂着脸错愕地睁大眼。
“那就在我生不如死之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九儿笑了起来,笑得甜美,笑得如无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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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个饭。
原来你这么怕(3)
云苏的脸青得厉害。
“季九儿,这巴掌我记下了!”云苏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的恨意和她娇嫩的脸实不相配。
九儿冷冷地注视着云苏走出华昭宫,视线落在她略显瘸拐的腿上久久收不回来。
香令发现她的不对劲,扶着她坐下,担忧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容妃已经走了,不用担心太子不在华昭宫而被发现了。”
九儿低下头看向自己略有糙意的左手,冷然的脸色变得无奈,眼睛里有了些涩意,“云苏被马压断腿的那一天,我就想以后要加倍对她好,好一生一世。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么恨地扇她一记耳光。”
“娘娘……”
“我自认不是心善之人,睚眦必报,只有他们三个人是我从未想过去伤害的。”九儿有些苦涩地抬起自己的左手。
“三个人?”香令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你早些睡吧,明日还要陪我出宫一趟。”九儿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让香令退下去,自己则坐在椅子枯坐了一夜。
什么时候才算尽头……什么时候才算结果。
第二天,香令陪着九儿换上常服出宫去了一趟侯爷府,在萧良辰的话还没说够两句下,九儿直奔侯爷府中的庙堂,正门中央进去就看到一口掀开的棺木,两个侍婢正把昨日旧花拿下,再把晨起摘的鲜花陈放到棺木里。
萧良辰挥手让她们退下,九儿几乎是扑到棺材前,小末儿安安静静地躺在里边,双眼紧阖,神态很是安祥,若不是隐隐有一股花香伴着药粉的味道传出来,九儿差点就以为她只是睡着而不是死了。
“小末儿,姐来看你了。”九儿身子半探下棺材,伸手抓起小末的手,冰冷冰冷,没有一丝人气,冷得她差点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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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本人刚吃完饭就被勒令带小孩了,呜呜,我真的是假期比平时忙啊……痛哭流涕,内牛满面。
原来你这么怕(4)
“娘娘,侯爷,云将军来了。”香令走进来回禀道。
萧良辰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身子一起埋进棺材的九儿,眉微微蹙起,然后向香令示意了一眼,便一齐退了出去。
云龙一头撞进来直直地跪下,“末将参见华妃娘娘,不知华妃娘娘召末将来有何吩咐?”
九儿直起身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我记得你说过最初是被小末儿的笑吸引的……小末儿从小就很喜欢笑,不管遇到什么,她总是笑盈盈地,她笑起来很漂亮……”
闻言,云龙猛地抬起头,乍见面前的棺材和牌位上的季小末三个字惊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便跑了过去,看到棺材里完好无损的小末立刻面红耳赤地朝她大吼起来,“为什么不让她入土?这样让她冷冰冰地躺在棺材里算什么,要她死不瞑目吗?”
“小末儿本来就死不瞑目。”九儿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怎么让她入土为安?”
云龙语塞,双手用力地抓着棺木,却不敢正视她,“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已经成了华妃,你处处和云苏作对,你还想做什么?”
“我要知道真相。”九儿一字一字从喉咙中挤出来。
云龙看着棺木中曾经以为可以厮守终生的人,无力地垂下头,缓缓把一切说了出来,“那晚我在侯爷府门外淋了一夜的雨,后半夜快黎明的时候,她不忍心我还等着跑了出来……我知道我哥那天大闹秀水街让她伤了心,所以我想抛下一切同她私奔,她不同意,可我还是带她跑了。”
九儿静静地听着,小末儿当然不会同意,小末儿太在意她了,是不会抛下她同人私奔的。
“还未出京,云明就带着云苏来了,挡住我们的去路。”云龙看向躺得安详的小末,再回忆起那一天心如刀绞。
原来你这么怕(5)
“后来呢?”九儿问道。
云龙说不出话来,九儿咄咄相逼般盯着他,云龙颤着双唇一字一句说出,“是云苏身边的宫春……把她推了下去,我想救她,可我被那些侍卫缠住了,我救不到她,我是眼睁睁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眼睁睁看她死去……我当时恨不得跟她一块去死。”
好像有什么从身体里迸裂开来,疼得她喊不出声来。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死呢?”九儿一脸麻木地看着他,“为什么你只是说说,你既帮不了小末儿报仇,也不肯陪她一块去死。”
“云苏是我堂妹,我家里人全姓云,他们逼死了小末儿我能做什么?我去杀我的家人吗?”云龙笑了起来,却比哭还痛楚,“华妃娘娘,你现在是娘娘了,要是你还是对小末儿的死耿耿于怀,那就杀了我,我去为小末儿填命。”
九儿不语。
“小末儿死了,我心里不比你好受,我每天回到家面对的是云家的人,每天进宫谈得最多的还是云家的事……”
云龙红了眼眶,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挣扎,他能做什么?他恨不得时间倒退回去,他一定不会经过那饺子摊,就不会被小末儿的一笑而失了魂魄,更不害她堕入黄泉。
“那你离开京都去打仗,我一眼都不想再见到你。”九儿冷冷地说道。
或许云龙有他不得已的苦,可她只是小末儿的姐姐,她体会不到他的苦。
云龙愕然地看着她,九儿从袖中掏出一把雕刻精细的小木刀隔着棺木递给他,“若是你在战场上死了,就拿着这小末儿最喜爱的信物去找她,看她会不会谅解你。”
征战?
云龙盯着她手上的小木刀,久久没有动作,九儿苦涩地看着他说道,“云龙,是你让小末儿的笑容没有了……”
原来你这么怕(6)
云龙强壮的身形猛地颤了颤,有些战粟地从她手中接过小木刀。
“你害怕?”九儿凝视着他颤抖的手,云龙是武将,手指粗糙黑黝,却在她面前抖得厉害。
“三叔早警告过云家武将,太子未登大统之前不得请命出征。”云龙手抓在棺木上慢慢冷静下来,“可或许你说的才是对的,我既报不了仇又不陪小末儿一起死,还不如离开这儿图个清静。”
九儿没有说话,看着他探下身子依依不舍地抚过小末的脸,然后决然地一步一步走出庙堂。
望着他落寞得孤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九儿紧紧扶住棺木,小末儿,姐做得对么?为什么姐觉得心里这么不好受,你起来陪姐说说话好不好?
萧良辰蓦然出现在门口,一袭如夜的黑袍,妖冶魅惑的脸上毫不掩饰担忧地看着她,“我看到云龙眼睛红了,你还好吗?”
萧良辰走近她,九儿一下子把额头抵到他的胸膛上,好久都没有抬起头来。
萧良辰愕然,继而伸出手安抚地拍拍她的头,“怎么了?”
“难受,心里难受。”九儿喃喃地低声说道,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眶一热,脸颊淌过热流。
萧良辰把她拥进怀里,“没事,没事,天塌下来我萧良辰给你顶着,没事的婆娘。”
一样的话,一样的语气,九儿眼前猛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心深深悸了一下,九儿连忙推开萧良辰,伸手欲去擦脸上的泪,视线却呆呆地定在他的身后。
萧良辰顺着她的视线疑惑地回过头,只见公子策一袭素白的衣袍笔直地站在门口,双眼直直地看着他们,脸色发白。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1)
萧良辰下意识地做好戒防的姿势。
公子策就这么看着她,一双黑色的眸犹如无底的寒潭直直地盯着她,九儿看不出那里是质问亦或是其它一些什么。
萧良辰让开一步,正欲说些什么,公子策却突然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他……”萧良辰迟疑半晌看向九儿,“他又吃上味了?”
九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跟萧良辰道别后就离开庙堂,一出门便见公子策远远地站着,也不动。九儿走上前去,似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公子策又径自向前走去,脚步不紧不慢,恰好让她能跟上。
九儿跟在公子策身后一路出了侯爷府,两辆马车在外侯着,公子策独自走进一辆马车,剩下一辆是她来时坐的,身旁的香令推推她,“娘娘,上车啊。”
九儿点点头,在香令的搀扶下正走向来时的马车,却听一声愠怒的声音从另一辆马车里传来,“给我进来!”
香令害怕地连肩都耸了下,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有些失魂的主子,“娘娘,太子怎么了?”
九儿淡淡地摇了摇头,有些木然地朝公子策的马车走去,刚掀起车帘进去,一件物什就从里面被砸出来,九儿忙往身后退了退才没被砸中,抬起眼,九儿就看到公子策铁青的脸,一双眸怒视着她。
好像多年前的一天,九儿再一次看到公子策气到把车里的东西全都砸了出去,七零八落,尽是狼籍,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生气了,她知道,可她不懂一个会抛弃她六年的人为什么要为她吃味,为什么呢?只因她现在是他的妃子吗,他都不要她六年了。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2)
“砰——”
一只熏香炉被他狠狠地砸了出去,九儿听到公子策怒吼到极至的咆哮,“靠不到我,嗯?靠不到我就要靠他萧良辰吗?!”
他怕她见到小末太过伤心放下一堆政事跑出宫来,见到的却是她投进萧良辰的怀里?凭什么!
公子策踩着遍地狼籍走近她,猛地把她压向车背,手指蛮横地掐住她的下巴,几乎是带着恨意吼出来,“季九儿,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
九儿看着他,许久才伸手去拨他的手,声音平淡如水,没有波澜,“你掐疼我了。”
她的眼里没有喜怒,如一汪死水,她不在意,完全不在意。
公子策歇斯底里地吼出一声,猛地将她推到狼籍凌乱的地上。
九儿认命地闭上眼,身体突然一轻,睁开眼便见公子策躺在她的身下,九儿倒在他怀里,侧过头便见他身下膈着的是一些砸碎的碎杯子碎壶,忍不住倒抽气,九儿想从他身上起来,却又被他抱入怀中。
“季九儿,我们两的事不要牵扯别人进来。”公子策微微仰起身子,背上的疼让他不住地向她身上的温暖去靠。
九儿挣扎好久,公子策纹丝不动的怀抱让她没撤,只好道,“我和萧良辰没什么。”
公子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生气的声音显得有些低闷,“你们没有男女之防。”
这样听起来就好像是念辰在装委屈的撒娇,九儿还想挣扎,左手不禁意触到他的背脊摸到一些湿意,伸手一看竟是红得刺目的鲜血。
“公子策……”九儿不管不顾地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来,又攥着他站起身,看着他吃疼的蹙眉,九儿终于受不了地大吼道,“公子策!你到底想做什么?!”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3)
公子策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哪怕是给她休书后,哪怕是收回羊脂玉后……
“我季九儿凭什么要承受你的忽冷忽热?”九儿大声吼道,怒气冲天,“是你抛弃我,是你要赶我出西郡,是你无情在先,凭什么现在装出一副吃味的样子来质问我!说你对我有情吗?”
她把积压在心底所有的情绪都吼了出来,“公子策,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让人琢磨不定,我猜得很累!”
说完,九儿转身就走。
身后却贴上一个身体,公子策从后紧紧搂住她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他从来不怕的,从她甘愿为他跳悬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他,只有他而已,不管这六年来她在哪里,他从来不怕最后她会不属于他。
可她现在到他身边了,他却怕了……
公子策死死地搂着她,这个动作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有些讨饶的意味。
九儿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公子策,你要是对我无情就一直无情下去,不要给我任何猜测的地方,算我我求你了。”
她疲于去猜他难以揣测的心思,这对她根本就是折磨。
公子策扣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带着颤粟,连带着她的心口也跟着悸动起来,拨开他的手,九儿掀开车帘走出去,公子策这一回没再阻拦。
等九儿从侯爷府拿着治伤的药出来时,门口只剩下一辆马车,香令有些哀戚地看着她,“娘娘,太子先走了。”
刚刚他们在马车里吵得那么响,周围的下人全都听见了。
九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扯了扯唇角笑不出来,走就走吧,他们之间的确该干脆利落一点。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4)
回到华昭宫,香令忙前忙后为她换衣换鞋,洗脸净手,识大体地一句话没有多问,贴心地道,“娘娘,您今天也累了,去床上躺一会儿?还是您想吃什么,奴婢叫御膳房去做。”
“不用了。”九儿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擦拭着手,然后走到殿门外看着光秃秃的树苗发呆。
香令看得直叹气,只听说妃子争宠,可她这个主子在马车里就和太子殿下吵起来,这后半辈子要怎么过才好……
好久,香令给她端来一杯热汤,九儿淡淡地说道,“你帮我查下云苏身边那个宫女宫春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前翰林学士云明。”
“是。”香令低头称是,又忍不住问道,“娘娘为什么查他们?”
指尖滑过树苗,九儿低下眉,眸光失色,逼死小末儿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香令久久等不到回答只好识相地没有再问,转头一看见公子念辰牵着李书德的手远远地跑过来,香令不禁会心地笑起来,她的主子总算不用再愁云笼罩了。
九儿腿上被硬生生地扒上两只小手,低下头一看就看到穿着整齐的公子念辰抱住她的腿神秘兮兮地说道,“娘,娘,出大事了。”
九儿伸手拉过他的小手,故做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公子念辰勾勾手,示意她蹲下身来,九儿笑着蹲下来,公子念辰立刻把脸凑过去,小嘴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娘,我看到爹在朝清殿里砸东西,砸了好多好多啊,你不是说在你家乡再生气也不能乱砸东西杀人吗?你去看看爹,让他别砸了。”
笑容在九儿的唇边凝固,半晌,九儿才摇了摇头。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5)
“娘,你不去吗?”公子念辰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看到九儿点头,公子念辰难掩小脸上的失望,不甘心地看着她继续说道,“娘,爹真得在砸东西,砸很多很多东西……”
见她仍是无动于衷,公子念辰嘟起了嘴,“娘就会训斥我,爹砸东西就不管。”
九儿摸摸他的脑袋,有些苦涩地说道,“念辰,你爹是大人了,大人做事自有分寸,你不要学就是了。”
“哦——”公子念辰噘着嘴哦了长长的一声,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小小的身影显得失望极了,
“念辰。”九儿喊住他。
公子念辰立刻开心地回过头,啵得啵得地跑向她,缠上她的手,“娘你要去了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勤?”九儿没见他对吃以外的事情这么上心过,不禁疑惑,“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做的?”
“没有。”公子念辰很认真坚定地摇了摇头。
九儿抬起头,香令已经知晓她心意地把药瓶从华昭宫里拿了出来,九儿接过来放到念辰的手里,“你去给你爹,别说是我给的。”
“哦——”公子念辰又长长地哦了一声,拿着药瓶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一双大眼睛满是期盼地看她,见九儿真的没跟上来,公子念辰这才扁着嘴道,“娘,爹真得很苦的。”
一向嗜吃如命的儿子突然说出这样大人般感慨的话令九儿震惊地呆立在原地,念辰却没再说什么,有些失望地离开她的视线。
“小世子跟平时有些不一样。”香令的声音让九儿回过神来,九儿看看香令,她脸上也是一片惊愕,“娘娘,您和太子这样闹苦的还是小世子,小世子既然想您去看看太子,为何不去呢?”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6)
九儿望着公子念辰离开的方向,顿了顿才道,“我是真的不想去,若是去了只是将就,只是委曲求全。”
她和公子策现在只有断得清清楚楚一条路,她不想两个人为了一些其它的原因将就在一起,那同公子策和云苏有什么区别,只是无止境的折磨罢了。
入夜,九儿躺在床上检查公子念辰的习字帖,香令走了进来,站在她床前探究地打量她两眼,很小声地说道,“娘娘,太子去湘宜宫了。”
九儿的手指深陷进字帖里,香令又问道,“娘娘,要不要再去请太子?太子对娘娘并非无情啊。”
“不用了。”九儿看着字帖上略微歪斜的字又加了一句,“以后都不用了。”
香令欠身告退。
九儿手捧着字帖却再没看进去一笔一划。
翌日,整个东宫里都传来太子赏赐容妃多少多少朝中贡品的事,前两日东宫华妃独宠的蜚言蜚语彻底消散在这一堆赏赐中,连带着湘宜宫中的宫人再度耀武扬威起来。
不想看到华昭宫里那些偷偷聚在一起讲是非的宫人,九儿独自一人走到东宫比较偏远的凉亭,六角亭处在一片竹林中,云淡风轻,酷暑来临之时很是适合消暑。
只是九儿没想到云苏还能找到这地方来,看着云苏穿着一袭绛紫色的新式裙袍及地而步上凉亭,身上从头到腰间的新首饰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刚刚得到了赏赐。
九儿靠在长长的凉椅上慵懒地没有起身,云苏在她面前的石桌上坐下,眉开眼笑地道,“你都躲到这里来了,真是让我一通好找。”
九儿看了一眼云苏身后的宫春,眸子隐住恨怒慢慢黯下来,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转头看向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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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个饭~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7)
“这里倒是个清静的地方。”云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徐徐的暖风吹过来,耳上的玉坠子贴到皮肤上生起暖意,“九儿,帮我看看我这玉坠子质地怎么样?衬不衬我?”
九儿扭回头,视线落在她的玉坠子上,“你来示威?”
云苏笑起来,纤细的手搁到腿上,双眼明亮而温柔地看着她,“其实昨晚我还挺希望你来的,你不闹腾了我反倒有些不习惯,怎么,突然想通斗不过我了?”
“你真是来显摆的。”九儿静静地盯着她,然后咧嘴嘲弄地微笑,“我不懂一个和丈夫在一起六年都生不出一儿半女的女人在我面前有什么好显摆的?”
云苏被刺到痛处,脸色一白,站起来说道,“季九儿,你别话里带刺。”
九儿继续笑她,“我们两个现在不是带着刺说话,还能怎么说?”
“你……”云苏语塞,转而按捺下心中的气娇柔地说道,“我就当你是闺中怨妇的妒忌之词,不跟你计较,反正接下来公子策也只会去我那里,你那华昭宫恐怕要成冷宫了。”
微风吹过九儿的脸颊,明明是暖意洋洋的风,吹到她脸上怎么就冷得刺骨。
“娘娘,娘娘……”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九儿转过头,就看到香令口中贪财的那个太监江如练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连行礼都没行就凑到云苏耳边嘀咕道,“娘娘,刚刚朝堂上传来消息,说是云龙将军请命赴东南打仗,云右相这会正带着云龙将军在湘宜宫等您。”
九儿看到云苏脸色一变,就带着一众宫人匆匆忙忙地离开凉亭,连羞辱她的心思都没了。
看着周围的竹林,风一吹还残留着云苏身上的胭脂香,挺好的一个清净地也不清净了,九儿无奈地叹了一声,站起来离开。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8)
云苏一路赶回湘宜宫,脸上忍不住红一阵白一阵,亏她还腆着脸去向九儿示威,公子策根本就是知道云龙今天会请命出征,所以先行安抚住她而已,她还想他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湘宜宫里,宫春把宫人们都遣散得干干净净,云龙被云晌天抓着跪在地上,一面拼命教训,云龙却始终低着头不吭一声。
见云苏进来,云晌天草草地行礼,“臣参见容妃娘娘。”
“三叔不必多礼。”云苏随手一抬,就走到云龙面前,按下心中的火冒三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无缘无故请命出征做什么。”
云晌天早已经气得脸都转色了,顺着云苏的话怒气冲冲地瞪了云龙一眼,“当着云苏的面你给仔细说清楚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御林军的统领,这是个要职,明陵王刚刚出狱,太子的势力逐渐壮大,朝内三股势力正是紧张,你这个时候去打什么仗。”
云苏想起昨晚公子策的异常,便道,“是不是太子给你使了什么计?”
“没有。”云龙一口否决,铁了心地道,“云妹妹,三叔,皇上已经应允我带兵出征,我仗我是打定了。”
“云龙啊云龙,你这不是让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云晌天气得话都连不成句,“当初我上奏请朝廷出兵,是想把太子的势力分一股出去,要他顾忌着我们云家一点,你倒好,自个儿去请命,我老脸都给你丢尽了,这样太子还不趁机骑到我们头上来!”
云龙武将出身,脑子不若别人九拐十八弯,凭他不可能会突然想起去打仗的,云苏在殿里左右踱步,最后想起一人不由得道,“你是不是为了季小末那个哑巴?”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9)
听到这个名字,云龙的身形一颤,随即道,“我就是不想呆在这里了。”
“真是为那个哑巴?”云晌天这才明白过来,气得一脚踹到他身上,“云龙,你别忘了你的御林军统领还是当年云苏给你费尽周折才弄来的,云家有多少人等着这个肥缺云苏都没给,就看你是她最亲的堂哥份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我还不够不知好歹吗?”云龙惨然地看向云苏,“云妹妹,是你下令把小末儿推入湖中的,你把她逼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起那天的场景,云苏别过眼去。
“是,自从二叔云耀死后,云家在朝堂上一直风光不起来,是你回来以后做上太子妃云家才跟着重展以前的荣风。”云龙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你是对云家有恩,你们不能拿着这恩要我相报一生。”
云晌天有些错愕地看着云龙脸上根本不能动摇的决心,“走,我是走定了,你们也不用白费唇舌。小末儿死了,我继续呆在朝堂上也只是活死人而已,御林军统领一职被太子收了回去,可云家还有若大基业,没那么容易毁在我手里的。”
“容妃娘娘,臣告辞。”说完,云龙毅然大步走出湘宜宫,手中自始至终握着一柄小木刀,背影决然。
云苏好久才从云龙的话中反应过来,云晌天在一旁气得直骂云龙,云苏坐在椅子上手抚住额半天才道,“三叔,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云晌天闻言立刻坐到一旁,只听云苏有些疲乏地道,“云明被革职是一步,云龙出征又是一步,公子策已经开始行动了,若我们维持现状下去,只会被他一步步侵噬掉整个云家。”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10)
云龙的离开无疑给了她一个最好最快的提醒,公子策已经像当年一样开始彻底反击了。
“我们云家捧着他当了太子,他倒好,反过来死命地要咬死我们。”云晌天拍着扶手说道,云苏睨他一眼,“历史上不乏外戚干政最后惨然收场的事,公子策会防着云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三叔,只怪你们在朝堂上锋芒太露。”
云晌天并不同意她这话,“云苏,是太子他执权开始就培植自己的党羽,一向不重用云家臣子,我们会变到如今处处压他们一筹,也是太子他自找的。”
想到这里,云晌天又道,“话说回来,太子根本就没打过重用云家的念头,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培植党羽?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想起六年前,云苏连一丝苦笑都挤不出来,他是被她逼着走上这条路的,又怎么会重用云家,可不管如何,这六年她已经撑过来,接下来她也可以撑下去。
“成了,总之这场朝堂之争我们云家一定要赢,三叔你也回去想想法子。”云苏说道。
云晌天看云苏终于把云家的正事放到心上一阵欣慰,不禁感慨,“我也知道你和华妃在东宫里斗得你死我活的事,一直不好说,好在你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华妃不过是一区区妃子,成不了大气候,太子才是我们要对付的。”
“我知道了,三叔。”云苏自知这阵子以来的举动有些荒唐,可九儿突然入住东宫确实让她慌了手脚,“我以后会以云家的事为主的。”
“这便好。”云晌天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照我说,你快些怀上个孩子,小世子的确骄纵跋扈,不堪大任,可他现在是太子唯一的子嗣。要是你现在有个儿子,我们捧他当上皇太孙,到时我们就是……也算是出师有名。”
云晌天将手掌翻了翻,示意造反。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11)
“行了,三叔,你别说了,回去吧。”云苏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云晌天见她无意谈此只能告退,走出一半云晌天想起一件事又道,“其实三叔也不是没帮过你,我也派过一些宫里体己的人去要华妃的命,可后来……”
云苏看他欲言又止,拧眉问道,“后来我派出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踪,活命的可能性不大。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华妃有这本事次次识破?”
季九儿应付她都来不及,哪来的本事还去识破云晌天的人……能这么做的无疑是对宫中极其熟悉的,除了公子策她都想不出第二个人。
云晌天走出湘宜宫后,云苏猛地站起来把桌上的茶具全扫了一地。
当初他不屑她,利用她去拉拢萧良辰,现在他还是不屑她,要瓦解她一手带起的云家……她从来不算对不起他,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她辅佐他登上太子之位,六年来悉侍候他,说穿了她不过是想要得到他的垂怜,只是要他知道当初他看不上她是他瞎了眼,哪怕是夹杂权势,哪怕他从来没有亲近过她一回……只要没有季九儿,她一定能在他身边一直呆下去。
可季九儿回来了,打乱她六年来所有辛苦建造的局面,季九儿一出现在就可以令她的心思像一盘散沙……她都不知道原来九儿可以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威胁。
“你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让公子策护你如此。”云苏攥紧了拳头,“这个局我一定要赢!”
生不出儿子又如何,她就把公子念辰做自己的筹码,季九儿,你带儿子也带得够长时间了……
云龙出征的那天,号角声嘹亮,响得在华昭宫里都能听见,九儿站在石榴树前远远地望向宫门的方向,香令远远地走过来,见她这样也跟着细细聆听号角声。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12)
东方的云很白,号角响了很久很久,好像不会停似的。
九儿一直维持着眺望的姿势,知道香令在自己身边便淡淡地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出征的号角声,原来号角声是这样的。”
香令没有接话,良久九儿才听到她说道,“听说东南一带是苦寒之地,那些小国小族尽是些蛮夷,云将军又是带头之人,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九儿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涩意,“他是小末儿衷情的人。”
她到现在也不懂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古来征战几人回,若云龙战死,小末儿是高兴云龙到了她身边,还是恨她这个姐姐把云龙推向绝路,她真得不清楚……
号角声还在继续,香令又说道,“娘娘,湘宜宫的宫春坠河溺死了。”
九儿惊愕地睁大眼,香令在她的注视下慢慢低下头去,声音有些颤意,“这是奴婢第一次害人。”
她杀了宫春?
“你和宫春有仇?”九儿问道,香令猛地跪了下去,“奴婢那日在侯爷府庙堂外偷听了所有的事,请娘娘治罪。”
“为什么?”九儿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一双黑眸定在香令跪着的身影上。
“奴婢是报娘娘的恩德。”香令往地上磕头,“奴婢进宫以来,娘娘一直待奴婢很好,奴婢只想为娘娘做点事,娘娘心善,脏手这种事奴婢愿意去做。”
“是吗?”九儿静静地打量着她,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原来用来跳舞的手也可以去杀人,半晌,九儿淡淡地道,“我没有心善,你不杀宫春,我过些日子也会寻个由头替小末儿报仇的。你……没人看见吗?”
有没有当我是你男人(13)
香令跪倒在地,闻言急忙道,“没有,就算被查了出来奴婢也会一力承担,绝不拖累娘娘。”
九儿颌首,继而问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赏赐?”
香令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然后摇头道,“奴婢说了是为报娘娘的恩德,奴婢心甘情愿,不是为赏赐。”
不是为赏赐啊……九儿端详她许久才道,“起来吧,你也累了,早些去歇着。”
“是。”香令往地上磕了一个头才起来。
九儿擦过她的身往殿里走去,忽又回头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