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弃妃:青楼季九儿(完结)第28部分阅读
太子弃妃:青楼季九儿(完结) 作者:未知
身旁站了起来,“好,本宫随你去。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
云苏,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入夜,月下重楼,九儿走进灯火辉煌的湘宜宫,只见殿内摆放着一张寻常的圆桌,几个宫人正忙着往上面摆着美味佳肴,公子策、公子念辰、云苏三人已经入座,九儿往殿里扫了一眼,香令没有过来,也不见江如练。
香令之死(8)
“九儿。”没待九儿进去,云苏首先从桌前站起来朝她迎上去,一双手宛如姐妹一般扣上她的手,“你怎么才来?我们等你好一会儿了。”
九儿看向公子策,从他眼里她看不出什么,反倒是念辰坐在那里一直冲她眨着眼,好似在询问什么,九儿冲他点点头,示意已经把小明德整理干净了。
“容妃这么好兴致,湘宜宫里刚死了人就请我们过来吃饭?”九儿勾起唇单刀直入地问道,刻薄而嘲讽。
云苏停下脚步盯着她,半晌才道,“瞧你说的,死了个小奴才罢了,还能妨着咱们过日子么?”
云苏引她往桌边坐,九儿挣开手,云苏从容地笑了笑,径自坐在了念辰和公子策的中间,九儿冷冷地打量了她两眼,随即在念辰左手边坐下。
“成了,人也来齐了。太子,用膳吧。”云苏笑语嫣然地看向公子策。
公子策一句话未说,不动声色地拾筷而食,九儿想不通所以然只好跟着默然吃饭,只是没吃上几口就听云苏说道,“九儿,想起来我们也有好多年没在一张桌上吃饭了吧。”
九儿放下快到嘴一口饭,漠然地看向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想当年我奉旨回朝,一别经年,我们的境遇都变得不同了。”云苏不气馁地又说道,眸波流转,非要勾着她冲起来才甘心。
九儿放下筷子,挤出一丝笑意,“是啊,景物依旧,物是人非,这世上唯有人最是善变。”
以为自己接了茬这一场嘴舌之仗在所难免,没想到云苏忽然别开眼看向一直低头沉默寡言的公子念辰,关切地问道,“念辰,你怎么都不吃?难道母妃这的菜色不合你胃口?”
香令之死(9)
念辰猛地抬起头看着云苏,脸上还有几分伤心的呆滞没恍过来,云苏扬起眉眼,继续说道,“不喜欢别勉强,念辰你喜欢哪里的膳食跟母妃说,母妃一定帮你找过来。”
念辰闻言连忙拿起筷子,大眼睛眨了几下,稚嫩的声音喊得响亮,“哪有,我最爱母妃宫里的膳食了,糕点好吃,菜也好吃,什么都好吃……”
云苏掩嘴而笑,眼睛有意无意示威地看向九儿,嘴里却嗔道,“你这孩子就一张嘴甜,既然好吃还不多吃点,怎么都不见你动筷。”
“哦,好。”念辰乖顺地点点头,夹了两筷菜放到嘴里吃起来,云苏又道,“是不是太子和华妃在这儿,你都拘束了,用膳这么规规矩矩的,母妃早说过小孩子用不着规矩的,你是世子……”
九儿正要反驳,却见公子念辰猛地把筷子一扔,右手抓起面前的菜就往嘴里塞,一张嘴塞得鼓起来,九儿惊愕地看着,可念辰还罢休地撑着桌子站到凳子上,整个人趴在桌上往远处的菜乱抓一通……
公子策的默不作声,云苏娇脆的笑声让九儿觉得刺目刺耳,一股火提到嗓子眼九儿终于忍不住抓起念辰的衣裳把他从桌子上攥下来,怒气冲冲地吼道,“公子念辰,你够了没?谁教你这么吃饭的!”
念辰睁大一双眼盯着她,须臾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包了一嘴的饭菜全飞溅出来,“哇,我饿啊,我好饿,我要吃东西,啊呜……我好饿……”
“啪——”
九儿一巴掌甩了上去。
念辰呆呆地看着她,湘宜宫里顿时寂静无声。
香令之死(10)
公子策蓦地站了起来,脸色冷冽,没等他说话,云苏已经激动抱紧念辰,一手心疼地抚上他的脸,怪责地瞪向九儿,“九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连自己的亲骨肉也打得下手。念辰,疼不疼?青歌,还不去拿药,不不,去请御医,瞧瞧,打得手指印都出来了。”
九儿的手僵在半空,看过去果然见念辰的半边脸手指印突显,心口狠狠地一疼。
“哇哇……母妃,她打我,她又打我……”念辰呆了片刻,突然扑到云苏的怀里大哭,“母妃,我不要亲娘了,她好坏,她是坏人,她又打我……呜呜呜……母妃……”
“别哭别哭,母妃在这儿呢。”云苏心疼地给他擦泪水,不顾身份地随手抓起一根肉骨头放到念辰面前哄骗道,“来来,念辰乖,这里有肉骨头,你吃下去就不疼了。”
念辰哭声立时止住,抽泣两声便抓住云苏的手整个小脑袋都凑到肉骨头面前啃起来。
九儿仇恨地瞪向云苏,伸手就将肉骨头打掉,大声喝道,“公子念辰,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哇,我的肉骨头……”念辰见骨头掉了立刻从凳上跳下来,捡起来就想吃,想想又爬上桌抓起另一根肉骨头往嘴里塞。
九儿伸手又要打向他,念辰急得整个身子撞向她,把她撞得跌倒在地,嘴里还不停嘟囔,“你滚开,你最讨厌了,滚开滚开,坏人……呜呜。”
身子撞倒凳子狼狈地跌到地上,九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云苏站在念辰身后垂着眼却难以掩饰眼底的笑意。
“够了。”一直沉默的公子策这才说话,走过来一把拉起九儿,冷冷地看向云苏,“你想闹闹得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回朝清殿。”
“你——”闻言,云苏一脸霎白。
香令之死(11)
望着公子策紧攥着九儿从她视线里相携离去,云苏连得逞的笑都笑不出来,明明是她羞辱了九儿,明明是她赢了今天,他一句话便让她输得彻底。
“放开我。”
出了朝清殿九儿便用尽全力甩到公子策的手,独自一个人往前走,公子策沉默跟在她身后。
夜风袭人,却冲不散漫天的压抑,听着身后沉着的脚步声,九儿忍了再忍,忍不住还是回过身怒不可遏地大喊,“你为什么让云苏这么对念辰?他是我们的儿子啊,被云苏教成这样你连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
公子策站定到她面前,脸色未变,默然地听着她宣泄。
“公子策,你说要给你儿子铺好路,可现在呢?你让我看到的是什么?念辰变得嗜吃无知,暴戾无情无义,才看小明德哭了一会儿就想着吃……刚刚在湘宜宫里你连吭都不吭一声。这六年来你就任由云苏把他变成这样?”九儿把心里所有的愤怒一口气全宣泄出来。
她说完了周围就只剩下凛然的风声,公子策的无动于衷让她一寸一寸心寒。
“公子策,你怎么这么窝囊。”九儿失望地说出来。
公子策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手掌一点点握紧,指骨握得声声作响,声音阴沉,“是,我窝囊,六年前我就是这样,六年后我还是一样,我从来都是表面风光,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全,你满意了?”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九儿震惊地睁大眼,公子策整个人宛如埋没进夜色中充斥着阴霾,“季九儿,你说过信我,其实你根本没信过。”
语气里的失望比她更甚,犹如心凉心冷……
香令之死(12)
九儿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公子策松开拳,冰凉的手指触向她的下颌,“要你相信我,真的就这么难吗。”
不是疑问,他已知道答案。
太难了。
他们之间早就缺失了信任,一点火苗就会让他们焚烧而死,不敢再努力都好。
放下手,公子策转身而去,只留下九儿一个人站在原地,夜风的冷透彻肌骨。
九儿不懂自己是怎么回到华昭宫的,孑然一人坐在宫外的台阶上望着星稀的夜空,视线落向一旁光秃秃的石榴树,心里空得好像无所剩。
雾水淋人,直到东方翻起鱼肚白,九儿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天上的星辰已经消失不见,想从台阶上站起来两条腿已经麻木,微微一动便摔在台阶上,狼狈极了。
好不容易才从台阶上站起来,九儿想往里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娘娘……”
九儿一转身就看见香令拖着一身的鲜血从晨光中走来,身子一凛,九儿呆了下才赶忙跑过去扶住香令差点倒下的身体,“你怎么弄成这样?我等了你一晚上都没回来。”
“娘娘。”香令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她面前,半身的宫女服已经被鲜血染透,还是不管不顾地抓紧她的双手着急地说道,“娘娘,你听奴婢说,容妃可能想对小世子下手,不过现在还没事,您别忧心。”
“你说什么?”九儿惊愕,见她一身血又道,“你等等,我差人去请御医,你撑着,有事等身子好了再说。”
“别,别……”香令紧攥住她的衣袖阻止她离开,虚弱地说道,“娘娘,奴婢是撑不过去了,你听奴婢把话说完……”
九儿斩钉截铁地道,“别犯傻,怎么会撑不过去,你等我叫人。”
香令之死(13)
见九儿固执,香令索性自顾自地说出来,“江如练说容妃发现这么多年给世子吃的糕点都进了小明德的肚子里,其实世子根本不嗜吃,所以容妃抓小明德来盘问是不是世子一直是假装的,可小明德嘴紧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最后被折磨死了……”
九儿生生顿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香令连跪都撑不下去,不支地趴倒在地,疼痛地唤出一声,九儿急忙向前坐到地上,用尽力气把她抱起来让她枕到自己腿上,香令身上的血立刻沾到她衣裳上。
仿佛是怕自己一口气说不完会死一般,香令焦急地抓着她的手说道,“娘娘,听江如练所说,世子爷这么多年贪吃好玩的性子说不定是假装的,容妃想百般试炼世子……”
公子念辰是假装的?这个讯息让九儿如遭雷击,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奴婢同江如练说上话后本来是想就回到娘娘身边的,可正巧世子爷又积了食去御花园玩耍,奴婢偷偷跑过去看,没想到青歌竟把世子爷叫到一旁拿出一瓶药,跟世子爷说是鹤顶红,能治积食……世子爷竟然想都没想就要去吃……”
“你慢慢说,你慢慢说。”九儿脸色苍白地说道,颤抖着手去擦她嘴边溢出的鲜血。
“奴婢怕来不及说就去了。”香令躺在她怀里虚弱地撑起一个笑容,又急着说下去,“当时奴婢一急就冲过去把药扔了,娘娘,您所猜不错,青歌根本不软弱,她会武功,是她把奴婢伤成这样,您以后要千万小心她……”
“好。”九儿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污,眼前被泪水模糊了。
香令之死(14)
“世子爷连鹤顶红这种剧毒都想吃,可能是容妃看走了眼,世子爷不是假装的,奴婢想……奴婢想世子爷一时半会不会出事的。”香令有条有理地说完,伸着手去抓她的袖子,松了口气,“奴婢总算说完了……”
“为什么?”九儿哽住嗓子,“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萧良辰根本不知道你是个舞姬,你不是萧良辰的人。”
香令眼里流露出一抹诧异,紧接着是释然,“原来娘娘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留着奴婢?奴婢真的没看错,娘娘是个心善的人。”
“香令……”
“娘娘,你真得对奴婢有大恩,奴婢早说过的……”香令努力地睁着双眼,虚弱地说道,“奴婢的双亲就是住在秀水街,奴婢的娘一直身体不好,那次人都快走了,奴婢没有钱拿回去。是娘娘和小末姑娘那时把聘礼送给大家,奴婢的爹卖了聘礼有了钱才抢回我娘的一条命……”
九儿泣不成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不早说。”九儿懊悔地低下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一直在防着你,一直想查出你是谁的人,为什么不早说……”
“得人恩果千年记,这个道理奴婢还是明白的。”香令含着一嘴的血含糊不清地说道,望着东方的鱼肚白越来越明亮,香令猛地仰起身子凑到她耳边嚅动着嘴不停说着,不停说着。
九儿身子蓦地深深一颤,哑着嗓子呢喃,“香令,是我对不住你,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
“娘娘……”
忽然,九儿腿上一沉,香令仰倒在她怀里,阖上了双眼,再没睁开过。
天明雾散,昨夜已去。
香令之死(15)
天一亮,江如练奉命出去办事,出湘宜宫才没多久迎面撞上一个宫女,只听乒乒乓乓的声音在这样的早晨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最近连连晦气大早上又碰上这事,江如练正要开骂,面前的宫女就叫嚷起来,“好啊你,你竟然把给华妃娘娘的补汤给砸了。”
华妃娘娘。
江如练双眉一皱,又听那宫女得理不饶人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太子最宠的就是我家娘娘,不成,你把补汤砸了我可交待不起,你跟我回华昭宫,听候娘娘发落。”
江如练望了一眼周围,随意跟她辩驳几句便跟着宫女走进华昭宫,进到偏殿前那宫女便大声地喊道,“娘娘,有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撞翻了奴婢刚刚端来的补汤。”
“让他进来。”一个有些疲惫的女声从里边传来。
江如练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看着身旁那个张牙舞爪的宫女退下才走了进去,双膝跪倒在地行大礼,“奴才叩见华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
江如练躬着腰慢慢站起身,一眼就看到面前的地上,香令躺在一床被子上,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裳,看起来清清白白的,没有血迹没有伤痕……
再往前看去,江如练见一个全身着素白锦锻的女子坐在椅子上,双眼微红,面容苍白。
在宫里多年江如练早已学会察颜观色,见华妃居然为一个宫女穿素服,多少明白自己被叫到华昭宫来的目的。
在她还未开口前江如练就主动地低声说道,“青歌把小世子交给奴才,奴才送世子到湘宜宫再回到御花园时,香令当时已经没剩多少气了,她躺在地上装死,奴才引开青歌,才让她拼着一口气回到娘娘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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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12点了,我去睡了,还在等的也睡吧。
亲我(1)
香令拖着一身血从晨光中走近她的情景还在眼前,九儿不敢想象香令是凭什么样的毅力在奄奄一息前回到华昭宫,就为了给她报念辰的讯息。
“江如练,你是香令认定的,本宫不拿你当外人。你认为小世子继续留在湘宜宫会不会有危险?”好半晌,九儿才悠悠地问道,左手疲累地撑在额头上。
江如练把头埋低,语气平淡地说道,“其实青歌给世子爷吃的并不是鹤顶红,她只是奉容妃的命试探世子爷,是香令太急燥枉送性命。容妃只是在怀疑世子爷,若他是真痴,容妃还要倚仗于他,奴才以为,世子爷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尤。”
枉送性命……
九儿盯着眼前的人,江如练所说同香令没有什么出入,他真是如实所说么?
“那你觉得小世子是真痴还是假傻?”九儿又问道,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江如练砰地跪地,头狠狠磕向地面,“奴才只是个下作的人,参不透个中原由,请娘娘恕罪。”
“是吗?”九儿语气漠然,“据本宫所知,你跟在容妃身边多年,容妃没少给你好处,你怎么会为香令送的一些银两就倒戈相向,这可是稍有差池就会送掉性命的事。”
她无法相信江如练的忠诚,刚刚才说了几句话就听出江如练句句谨慎,滴水不漏。
闻言,江如练跪在地上错愕地抬起头,讶然道,“娘娘不知道吗?奴才还以为香令是奉娘娘的命……”
话到一半又止住口,江如练脸上划过犹疑,九儿说道,“说下去,别吞吞吐吐的。”
江如练又低顺地埋下头,“是,奴才是贪财,可为几个钱掉脑袋的事奴才也不会干,是香令她……答应同奴才暗地里来往对食……”
亲我(2)
九儿抵在额上的手蓦地一颤,剪得圆滑的指甲狠狠划过额角,泛起一丝疼。
“香令她……跳起舞来很好看,奴才在宫里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人都死了,奴才不想毁她名节,娘娘您听听也就算了。”江如练语气颤巍地说出来,十指紧紧压在地上,不像是假装。
九儿说不出心里是难堪还是悲愤,香令为了拉拢江如练居然与他对食,都是为了她,都是为她……
从椅子上站起来,九儿一步步走到香令面前,手指抚到她慢慢变冷的脸上,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声音嘶哑,“江如练,你多少年纪了?”
“回娘娘,奴才三十有七。”江如练回道。
“香令才十八,她才十八,你怎么可以……”九儿喃喃地说道,她才十八岁,还没嫁过人,没生过子……就为了记一场恩果就把自己置到这般田地。
眼泪滑过面颊,泪水如烧般灼烫。
江如练悄悄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素服的女子跪一脸悲戚地坐在香令身旁,慢慢说道,“奴才总算明白香令为什么肯为娘娘付出一切了,奴才愿代香令侍候娘娘。”
九儿抹掉脸上的泪看向江如练,语气有些冷,“本宫不是在博你的同情。”
“奴才在她面前发过誓要忠于娘娘,娘娘也许觉得奴才配不上香令,可奴才却是真心待她的,对她说过的话奴才拼死也要做到。望娘娘成全。”江如练往地上磕着头。
以往见到江如练只觉他尖嘴猴腮,仿佛包藏满心的阴险诡计,现在听来却如此憨实。
“好,本宫要你在香令面前发誓。”九儿看着他说道。
亲我(3)
“奴才江如练向香令在天之灵起誓,此生只忠于华妃娘娘一人,如违此誓将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江如练伸出手掌认真地发誓。
九儿静静注视着他的神情淡淡地道,“你走吧,别让容妃起疑心。”
“是。”江如练从地上站起来,思索片刻说道,“娘娘,刚刚奴才若不表忠,就跨不出华昭宫了是不是?”
“你很聪明。”九儿看向香令毫无血色的脸。
不管是为香令所受的屈辱报复,还是为自己不能留一个忠心捉摸不定的奴才,她本来是不想江如练能平安走出华昭宫。
杀人的念头……
香令倒在她怀里的那一刹那,她第一次为一个本不相干的奴才动了杀念。
江如练安静地退下,九儿看着一动不动的香令,蓦然想起那日香令在华昭宫里的舞姿,曼妙婀娜,袖摆飘舞煽风,种种还历历在目,如今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香令,你要是不来侍候我就不会死了,到了东宫什么都会变,宫里宫外差太多了,你说是不是。”
九儿苦笑着说道。
深宫里的报仇太容易牵涉无辜,譬如香令,譬如江如练,也太容易让人弥足深陷,譬如云苏,譬如她……
“回娘娘,太子正在御龙池沐浴。”
九儿穿着一身素服直闯御龙池,被几个守门的太监和侍卫拦下,一个太监匆匆跑进去,片刻又跑出来卑恭地回道,“娘娘,太子请您进去。”
守门的立刻让出一条路来,九儿淡淡地看了他们两眼,迈步了走进去。
绕过长长的走道,迎面是腾腾的白雾萦绕在她身边,清澈如泉的水声在空旷的御龙池里响着,空洞响亮,走过几层及地的幔帐,站在一处屏风旁,九儿看到了一方清池。
亲我(4)
绕过长长的走道,迎面是腾腾的白雾萦绕在她身边,清澈如泉的水声在空旷的御龙池里响着,空洞响亮,走过几层及地的幔帐,站在一处屏风旁,九儿看到了一方清池。
池上四角雕金的龙头徐徐吐泉,公子策背靠着池站在龙头旁,白雾氤氲,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九儿无声地走过去,整个人滑入池中,温热的池水漫过她的肩胛,浑身湿透,热气腾到脸上有股莫名的燥意。
走近九儿才发现公子策一直是闭着眼睛的,一头湿漉漉的青丝滑在水中,半露出光裸胸膛,水气沾在他削瘦的脸上,薄唇紧抿,英俊,内敛。
九儿走向前蓦地搂上他的脖子,指尖下的身形一颤,九儿看着公子策缓缓睁开眼,眼睫上的水气散去,一双眸深邃地锁着她。
九儿踮起脚往他唇上吻去,公子策紧阖不开的唇如沉入热池的一块冰,九儿张了张嘴,须臾才鼓起勇气说道,“公子策,亲我。”
“以后不吵了?”他的视线还是深沉,深得有种冰冷。
“不想吵了。”九儿低下头靠在他胸膛上,淡淡地说道,“小末儿死了,小明德死了,现在香令也死了……公子策,一个人的性命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害怕了。
在破釜沉舟步入东宫之后,她终于怕了。
下巴猛地被抬起,九儿错愕地睁大眼,公子策已经亲上她的唇,反复厮磨,一手沉入温热的池水中毫不温柔地扯去她身上负累的衣裳,身形一转,公子策将她狠狠压到池壁上,双手几乎是恨一般掐住她的双肩,眼里的阴邪炙热跟往常都不相同……
九儿承受着,跟着一点点回应他,闭上眼,眼泪流过痛彻心非。
亲我(5)
缠绵过后,公子策拥着她在软榻上沉沉睡去,九儿躺在公子策怀里看着白雾笼罩在御龙池中,很不真实地感觉。
公子策就躺在她身边,转过头,唇擦过公子策的薄唇,九儿索性深印上去吻住他,公子策浅浅的呼吸喷薄而出,她还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清香,一如乍见,如周围早不是六年前的上阳城了。
若东宫真的是个会让人弥足深陷的龙潭虎||狂c|,她至少要为还活着的人想一想。
九儿静静注视着他英气的眉眼,公子策,你想瞒的就让你带进棺材去,以后的路她会自己走,不会再问,再也不会问了……
公子策紧阖的眼眸蓦地睁开,生生逮住她有些看痴的目光,九儿尴尬地别过眼,想想又冲他笑起来,“怎么不多睡一会?”
公子策拥紧她,眼对眼,鼻对鼻,“真的不会再吵了?”
九儿还是笑,玩笑似地道,“当然不吵了,我们还经得起吵吗?”
公子策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只道,“我会命人好好安葬那个死掉的宫女。”
“她有名字,她叫香令。”九儿有些倔强地说道。
“嗯。”
公子策再度拥紧她安然地阖上眼睡去。
华妃夜夜留宿朝清殿在宫里开始不是新鲜事,当朝太子冷落云家容妃、独宠明陵王义女华妃的事在朝上掀起一层轩然大波后不了了之,毕竟朝上如今的形势谁都管不住太子的闺房之乐。
锦衣美食,尊贵无双的地位,从朝清殿回到华昭宫,一路上见风使舵的宫人们背躬得更低了,行礼声也比平时更加响亮,九儿麻木地听着、看着。
华昭宫里几个新进的宫女太监排排跪着给她行礼磕头,九儿遣一众宫人出去只留下一个宫女,九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宫女立即向前替她倒茶,声音很清亮,“娘娘请用茶。”
亲我(6)
九儿盯着那宫女明亮的双眸,没有喝茶,平静地说道,“刚才这么几个宫人中,没人敢抬起头正视本宫,你是谁?”
“回娘娘,奴婢名唤连枝。”宫女福身恭恭敬敬地回道,看着九儿慢慢翻过自己的右手,一块玉牌躺在她的手心上,墨玉暗色的正方玉牌中间镂刻出一个“明”字。
明陵王。
他的手脚可真够快的,香令才死,他的人就安排进来了。
九儿多打量了她两眼,没有香令的乖巧温顺,眉眼太过张扬,仿佛凌驾于上。
“奴婢以后会好好侍奉娘娘的。”连枝清亮地说道,双眼仍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九儿的视线冷冷地落在那杯茶上,语气平淡地说道,“告诉王爷,若他不能替太子做媒,太子就要做媒人了。”
“是,奴婢遵命。”连枝欠身回道,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只是眼里的张扬太过咄咄逼人。
无意多说,九儿站起来就往华昭宫外走,连枝喊住她,“娘娘,你不用茶吗?”
“赏你了。”
九儿头也不回地离开华昭宫,东宫里的景色一如往昔,繁花似锦,却还是少了些什么,是少了香令那些时不时贴心的话……
以前香令在身边时她不觉得有什么,原来身边换了个人有这么不好受。
九儿走到御花园里,公子念辰带着一帮奴才走过来的时候正碰上她,酷似公子策的一张脸恨恨地瞪了她两眼,公子念辰两只手小大人似地甩到身后,然后不可一世地仰着脑袋从她身边擦过,不请安不行礼,小小的身子骨还故意冲撞向她。
“公子念辰,你给我站住。”九儿出声。
“哼。”公子念辰从鼻子里哼哼出一声,双腿还是听话地停在那儿,回过身愤愤地瞪向她,“你叫我停下来干嘛?”
亲我(7)
“你是越来越没礼数了。”九儿踱步走过去,没了之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哼。”公子念辰又哼出一声,双手叉着腰说道,“母妃说过你以前教的全是错的,小孩子就该吃喝玩乐,你还老打我,母妃就不打我,反正我以后都不想见你了。”
“原来你气这么久。”九儿走到他身边蹲下,嘴角一弯笑起来,“小孩子气性不能这么大的,你不知道吗?”
公子念辰显然愣了愣,满脸疑惑地看着她,继而又气乎乎地道,“哼,母妃说了换别人打我早死十回八回了,你知不知道你要不是我亲娘也早就死了。”
九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小声地说道,“《三字经》里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你是你亲娘我的,我打你又没什么。”
公子念辰困惑地抓了抓头发,像在想着什么,干净的手指猛地指向她,“你胡说,明……你真会胡说,我不要打我的亲娘,我只要母妃就够了。哼,我去玩了。”
公子念辰气乎乎地跑开,一群宫人急匆匆地跟了上去,他身边什么时候跟过这么多宫人,云苏还在防念辰。
九儿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自己抚过念辰脸颊的手,心里如倒五味杂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句是出自《孝经》,她没有看错,念辰刚刚是像想起来了却没有说下去……他才七岁,就懂察颜观色隐藏心性吗?
她自己的儿子她却完全不了解,还要靠拭探来猜测,可笑至极。
同年九月,明陵王上奏皇上示意太子膝下子嗣只有世子一个,东宫嫔妃甚少,推以明陵王妃的五妹冰雪聪明、温婉娴淑求皇上赐婚,太子一口应承,皇上当即下旨封妃,可这位妃子未进东宫就病死家中,一时成为京都里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皆称此女命薄如纸无福消受。
亲我(8)
同年十月,云家继而呈上云家淑女的画像,太子一一答应收为妃嫔,但这些女子却统统在入宫之前非死即伤,太子东宫添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是以不了了之惨然收场,云家同明陵王再未提过添妃。
同年十一月,华昭宫华妃受赐东宫主事的印鉴,离太子妃只差一步之遥,一身荣宠,连带着明陵王公子冶与尚书萧良辰一脉在朝上越发坐大,一时荣耀万千。
第二年三月,随着湘宜宫容妃的失宠,云家在太子与明陵王共同的打压下已不复往日光芒,云家在朝中的官员陆续被抽掉。
第二年四月,太子忽而重新宠幸容妃,东宫中华妃同容妃平分君恩,云家终于得到喘气的机会,朝上三股势力继续互相制衡。
第二年五月,世子公子念辰被正式封为皇太孙。
六月,华昭宫前的石榴花开了。
九儿挽起袖子剪去石榴树上多余的枝丫,让石榴花能更好的绽放。
萧良辰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随意扎束起的长发,脸上未施粉黛,却在摘下一朵石榴花时露出最清秀的笑容,阳光透过斑驳树叶点点落在她脸上,霎是好看。
萧良辰伫足呆呆地凝望了好长时间,猛地恍过神来暗暗扇了自己一耳光,妖气的脸上两条眉死死皱着,好一会儿萧良辰才放开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大声叹道,“没想到这棵石榴树能开出这么多花,还蛮好看的。”
听到他的声音,九儿扭头冲他微微一笑,没有一丝城府,“嗯,我也没想到能开出满树的花,树枝都快被压弯了。”
萧良辰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剪子剪着她剪不到的枝丫,随口说道,“我听说公子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来华昭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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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在等啊,那说一声,我去睡了,今晚不更了。晚安。
你变了(1)
一句点中死||狂c|,九儿苦笑,“你存心来消遣我的,他自然是没来要不然我哪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修剪树木。哎,那边那枝,萧良辰,剪那枝……”
萧良辰有些愕然地回头看向她,提到公子策,她从来不会这么坦然的。
萧良辰伸手剪掉她说的枝丫,然后道,“婆娘,你变了。”
九儿努努嘴,伸手拨拨自己松散的头发,“变丑了?我今天没让宫女给我抹胭脂上妆的。”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萧良辰故意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直指她顾左右而言它,“算一算,你进宫也快一年了?日子是不是很难过?”
九儿随意地耸耸肩,“挺难熬的。”
“难熬?”萧良辰惊讶地看着她。
“以前总以为六年的寻寻觅觅过得煎熬,只和小末儿相依为命,可到了宫里才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九儿平静地说道,嘴角挂着笑容,萧良辰分辨不出她的喜怒,她的真假。
“娘娘,萧侯爷。”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一个宫女走过来姿态宜人,对着萧良辰道,“侯爷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奴婢来修剪吧。”
萧良辰的心思被分过去,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妖孽的笑,“还是连枝你会说话,比以前那个香令强多了……”
九儿眸光一黯,萧良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在宫里闷不闷,要不要我从宫外带点小玩意回来?”
“别。”九儿嗔他一眼,捋下袖子,“我都多大了还玩那些小孩子的玩意,你别折腾了。”
九儿话是对萧良辰说,眼睛却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连枝,连枝剪枝不时转过眼看向他们,视线再瞥过来时被九儿逮个正着,连枝立即紧张地低下头,九儿冲她淡淡地笑了笑,连枝才松了口气。
你变了(2)
时日愈长,九儿早失了那一股刚入宫时逞强般的争强斗狠,对连枝也不再如初时那样态度不善,任由连枝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让你解解闷,不领情就算了。”萧良辰哼了一声,孩子气地拂落一地花瓣。
“近日朝上事情多吗?”九儿问道,转身往华昭宫殿走去。
“多,太子重新笼络云家之心昭然,义父同云家的势力此消彼长,反倒是太子一党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真是下了步好棋。”说到正事,萧良辰收敛起大咧咧,走在她身边正经八百地说道。
九儿微微一转头,果然见连枝也拿着剪子跟了上来,说道,“明陵王是朝上的老人,他会看不透公子策想借他的势压制云家吗?”
“看透又如何,近半年来太子治朝一换以前的手段,变得仁慈敦厚,深得皇上喜爱。”萧良辰想起明陵王最近脸上的疲惫说道,“义父现在是担心最近几次面圣时皇上隐有退位让贤之意,义父背后兵力浩大,在朝上立足不成问题,可你也晓得他的野心绝不仅于此,只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自明陵王出狱后,公子策借步登天,短短一年,云家已经不能和他同日而语。
“你只要专心替明陵王办事就是了,反正他暂时还翻不了天。”九儿又说道,脸稍稍侧着有意无意地扫向身后侧的连枝。
“我知道。”萧良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一骨脑说了出来,“前阵子太子重新笼络云家之时,义父曾在王府里骂太子比六年前更为阴险……我看过不了多久,义父就要向太子诉苦了,还不知道太子会怎么安抚义父……”
你变了(3)
说完,萧良辰自己笑了起来,笑得难以抑制,“义父那样子气急败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幸灾乐祸。”九儿笑他,又下逐客令,“好了,你进宫也挺长时间了,别让人说闲话早些回去。”
“你这是赶我?”萧良辰立刻勃然大怒,一双狭长的眼都瞪圆了,紧接着又死皮赖脸地跑进华昭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回去也没事做,让我在你这坐会呗,反正我现在是你义兄,谁敢说闲话。”
这话说起来让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九儿走到他身边说道,“成了亲就不会没事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想娶门妻室?”
萧良辰的脸色落下来,不自在地看着她,“有什么好娶的,一个人自由自在。”
“你还想着她?”九儿直截了当地问道。
萧良辰脸沉得有些难看,“你以为这是唱戏呢,谁离了谁还不活了,我是过惯一个人的日子,不想找个娘子来烦我的心。”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九儿接过一旁连枝递来的毛巾擦拭着手,“我看萧老爹想抱孙子想得紧。”
“哎,你真罗嗦。”萧良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耐烦地说了声告辞便走了出去。
真的不是因为云苏吗?
如果不是,怎么还一提就急得跳脚,她季九儿都坦然了,可萧良辰还是看不清。
“娘娘,太子好一阵没来华昭宫了。”
连枝的话打断她的思绪,九儿漠然地看着她问道,“王爷说什么了?”
“王爷想要娘娘抓住太子殿下的心,娘娘最近好像是懈怠很多。”连枝直言直语,语气里隐隐透出一丝威胁,“倘若娘娘再不上心,王爷就要另想法子了,娘娘同侯爷兄妹情深也不想的吧?”
你变了(4)
“另想法子,什么法子?”九儿冷冷地问道,把手中的毛巾扔给她。
“娘娘抓不住太子的心,就换别人。”连枝把毛巾丢到一旁,双眼直视九儿,仿佛她才是主子一般。
“别人?谁?你吗?”九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连发出三个疑问。
连枝有些窘迫地红了脸,却还是硬梆梆地说道,“娘娘希望是奴婢吗?”
“随意啊,是你的话本宫更好安排不是吗?”九儿轻松的口吻宛如谈论天气,看向萧良辰刚刚坐过的椅子深晦未明地说道,“本宫同萧侯爷从小一起长大,他性子直爽刚烈,有时候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本宫很是担心他的终身大事。”
“娘娘想说什么?”连枝谨慎地盯着她。
“没什么,随口说说。”
九儿的话音刚落,一个宫人从外面走进来高声禀报,“禀娘娘,皇太孙来向您请安。”
九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让他回去,本宫不见。”
“是。”
看着那个宫人领命下去,连枝这才不解地问道,“世子受封为皇太孙,容妃巴不得天天把他拢在身边,娘娘是皇太孙的亲娘反而母子隔阖越来越大,奴婢听闻娘娘初进宫时很疼皇太孙的,为什么现在……”
“你也见过念辰,他那个德行能当皇太孙?皇太子?甚至是君临天下?容妃是想携天子以令诸侯,本宫没她那种野心,靠不到的儿子再倚仗又有何用?”九儿有些自嘲地说道。
连枝看着她的神色变得有些轻蔑,“娘娘倒是薄情。”
“本宫不是薄情,只是没有野心。”九儿看着她说道,“本宫这半年多来也没?br /